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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嫡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果木子
包裹打开,郑泽昭便没说话了,实际多这几样东西他也不知该说甚,只能留心徐璟的神情。
徐璟盯着包裹里的东西看了半晌,方皱着眉头伸手那起那方墨玉,用手细细摸索,又对着灯照了照,良久,叹出一口气。
“本王上次问过二郎的生辰?”
“是”,郑泽昭道:“在年县之时,王爷当日也问过这玉佩。”
“你倒都还记得”,徐璟笑了,眸中映着烛火,转过头指了指用红色方布单包着的四方小木盒,问:“二郎知道这是甚么?”
“乾坤卦”,郑泽昭站的笔直,一字字道:“只测天子,王爷,您要一测么?”
徐璟看着他,静了一会儿,蓦然笑了,“二郎会测?据我所知,郑氏一族里虽博学之人众多,但乾坤卦不是谁人都能测,你祖父与你父亲都不能。郑老太爷给你带了这件东西自有让你劝我之意,然也不全在此。”
郑泽昭听他将话挑明,一时顿了顿,拱手道:“那便请王爷指点明白。”
徐璟起身,指着包裹里的几件东西说:“这几样,该是姓伍,不该姓郑,它们不是郑家的东西,但,却是你的。”





第二嫡出 第121章
郑泽昭被徐璟这话径直说愣了,紧缩着眉头道:“王爷此话……是何意?”
“二郎聪慧,应当听得明白”,徐璟负着手,“郑家此次的罪名,是藏匿罪臣之子,意图谋反。”
郑泽昭脑中空白一片,觉着耳朵也不灵光了,听徐璟说话如同隔着一层似的。
徐璟看他一眼,兀自叙道:“先帝在位时,有一名臣姓伍贵名延宗,博学多闻,家学与道家有些渊源,能测乾坤卦。前朝即将覆灭之时,乾坤卦开,卜得先帝有帝王命数,遂进言谏之,从龙左右,忠心辅佐,是谓\"一卦定天下\"。这些,二郎想必听过吧?”
郑泽昭懵然点头,想了想说:“伍氏一门乃开国之臣,凡世家子弟,恐无人不晓,我听闻过并不奇怪。”
他嘴上虽这般说,心下却忆起幼时老太爷时常与他说到伍家,说完便会长叹一声,问自己有何看法。他若赞赏,老太爷便会蹙眉教训,说伍氏一门不过巧言惑君之辈,实无将相之才;可他若出言贬折,老太爷又会大怒斥责。
当时曾甚觉奇怪,但毕竟年纪尚幼,未作多想,而等他年长些老太爷倒甚少提了,之后伍氏灭门一案被人渐渐淡忘,也不再复“乾坤卦,定天下”之说。
如今细细想来,郑泽昭不禁面色微变,冷言道:“我自一出生便是在郑家,父亲是郑家长房嫡子,母亲出自琅琊王氏,我的名字亦在族谱之上。王爷眼下只凭着这几件冷物,便说我非郑家所出,而是伍氏之后,未免有些荒唐!”
“荒唐……”徐璟似乎是想到了甚么,神色攸地一暗,低声自语,“委实荒唐。”
烛火跳跃,“啪”地一声爆出灯花,徐璟回神,转身指着那块玉佩道:“这方墨玉,是…伍大人随身之物,得自回鹘。当年有次在宫里,被我扯下来把玩,不小心掉在地上,将这仙鹤的嘴给磕掉一块儿。”
“原来如此”,郑泽昭下意识接了一句,这玉佩他一直当母亲小王氏留给他的,时常在手里摩挲,哪有一点儿微瑕他最清楚不过,只是他不记得自己在哪儿磕碰过,小王氏也从没跟他提起,想不到原是这般,郑泽昭扶了下桌案,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当时,我方四、五岁,一时来了心性,想要用一颗琉璃珠还他的玉佩,母亲为此责骂了我,我还哭闹了两日。大了后知晓,墨玉有灵,不能轻易易主,可过了很久后,伍大人竟想起来了,不知在哪寻了块十分相似的的玉佩献给我,不过我那时早忘了此事……”徐璟说到这里,蓦然顿住了,指指锁着乾坤卦的楠木方盒道:“二郎,可能打开叫我瞧瞧?”
郑泽昭已经将里面的东西看过了,只是此时再看却觉着这小小的方盒有千金重,他吸了一口气才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除了一个八卦盘,还有一个半月形的青石卦引子,郑泽昭敛眉道:“王爷想测也不成了,卦引少了一个。”
徐璟看过之后却是浑身一震,虚虚退了半步,闭眼叹一声,打怀里掏出一物,用素绢包着,说:“另一个卦引,在这里。”
郑泽昭诧异:“怎会在王爷这里?”
徐璟摆摆手,“此事说来话长,你无需知晓”,显然并不愿谈及。
郑泽昭自己正是心绪难平,一时也便没有细究徐璟此刻的异样。
徐璟定了定神,又道:“你若还不信,自可日后再问郑老太爷与郑家大老爷,二郎,我知你一时难以置信,几日前,我也与你是一般心情。”
郑泽昭道:“王爷早前便已起疑,恐也不是前几日方知此事吧,如何能相同?”
徐璟笑笑,并不多说。
郑泽昭抿唇站了一会儿,强逼自己稳下心神,片刻后道:“那看来,王爷此次的确是来押我进京的。只是此事既因我而起,我与王爷去便是,左不过丢了性命。但望王爷看在以往的情面上,能放过我四弟和七妹,信芳在这里先拜谢了。”说着,躬身一揖。
徐璟却摇头,上前扶了他一下,“我本在长安,得了消息,一路赶往燕州,又从燕州到洛阳,并非是为捉拿你们兄妹,二郎,你尽可放心。如今既确定你是伍氏之后,我更加……不会叫人伤你性命。”
徐璟今日转的太快,郑泽昭不由蹙眉:“此事非是一般,王爷缘何帮我?”
“因着……”徐璟踌躇了一下,温言道:“幼时,伍老太爷和伍大人都曾有恩于我。”
——然心里却说,因着,你应叫我一声兄长。
郑泽昭吁口气:“王爷坦荡,我自然信得过。”
徐璟坐回一张竹椅里,眼睛望着跳跃的烛火,娓娓说道:“伍老太爷是个刚直之人,先帝龙潜时曾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弟,后入朝为相,也深得先帝宠信。只是他位高权重,又有卜卦之能,晚年难免被牵涉进太子之争,我那时尚小,有些事恐无法给你说清,日后,你可再问询郑老太爷。
而你父亲,我是说伍静书伍大人,之前是宫里禁卫军副首领,后来……南陈叛乱,伍大人放着好好的禁卫军首领不做,主动请为先锋兵,籍此外出征战了。
那时还未曾有我,也是听宫人以及皇兄说,等我记事儿头次见到伍大人时他已从南陈回来,大约是在百官宴上,年岁太小,记不清了。之后在宫里又见,伍大人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似乎……只有两次微有动容之态。再之后,便是伍家被牵涉进先太子谋反一案,被灭满门。”
徐璟说到这里缓了口气,目光从烛火处转开,继而又续言:“先帝与先皇后是少年夫妻,恩爱非常,曾承诺"愿无异姓之子",因而,在我出生之时,并不受先帝尤其是先太子的待见。之后,先帝请人给我卜卦,算定我命不过二十五载,加之幼时体弱多病,先帝怜我幼小,又已过年少冷性之时,到底有几分慈父心境,这方略略好些。”
郑泽昭听着听着便有些奇怪,伍家之事他且是该听,可是为何连皇家之事也一并说与他?郑泽昭不解其意。
徐璟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随随笑道:“无妨,你便当是听闲话了。此事我后来知晓是皇兄寻过伍大人,那卜卦之人说的不论真假,在那时,也算暂且保住了我的性命。因而我今日帮你你也不必挂心,还一份恩情罢了。”
郑泽昭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觉像是在听故事,事情离自己既远又近。
“这些都收起来”,徐璟对着包裹一点下巴,“今日他们带给你的是祸,但有朝一日,兴许便是福。”
“今儿休整一晚暂且与我和崔翊一道走,他自会先将你安置好。我需得进京劝谏皇兄,当竭力与你伍家翻案。”
“崔翊?”郑泽昭皱眉。
徐璟看他一眼:“是,我此次前来也因受了崔夫人所托,你若心中有疑,日后再细问崔夫人便罢。”
郑泽昭心里当是一大团疑问,闻言只能暂且按下。
“二郎这些年在郑家……过得可好?”
“很好”,郑泽昭忆起过往,不胜唏嘘,又忙问:“那我祖父……郑老太爷等人现下如何了?”
“眼下未抓到你,他们性命暂且无碍,但一顿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郑泽昭神色微黯:“是我连累了他们。”
“你也不必自责”,徐璟道,“当年之事郑家本也难免,若非伍老太爷进宫前先给郑家报了信,又将事情一力揽了,郑家早遭横祸,他们救你、养你也是出于一个义字。当日伍大人本也即要逃出城去,却半路返回……”
徐璟苦笑了下,眼睛微眯,想到当日伍静书冒死跑到德王府与自己说了几句话,他当时小,听着很是寻常,可是成年后对那日的记忆却越发深了起来。
之前,当得知伍氏之后尚有人在,他觉得自己明白了伍静书的话,大抵是要他顾念当年恩情,保此子一命。
但几日前崔夫人的一番话犹如一个惊雷,原来他没明白,甚么都没明白!
枉他一向自诩坦荡,却不想,有着如此不能对人言的出身。
徐璟想到开始对他极不喜的母亲,某日之后却对他爱若珍宝,只可惜母亲去的早,临死前将那青石卦引塞进他手里,却是未置一词便闭了眼。
这些过往如走灯一般在徐璟脑中闪过,他毫无预兆的吐了口血,心道,罢了,伍静书当日半路返回去寻他以致身死,已足以叫自己原谅了这永不能叫出口的“父亲”。伍氏一门当年冤死,他与郑泽昭虽非一母同胞,但到底是兄弟,他该为伍家护住这最后的血脉。
“王爷?”郑泽昭见他忽而吐血不禁一惊,徐璟却是摆摆手,漱了下口说:“不碍事,用过药后的反应而已。”
郑泽昭半信半疑,徐璟道:“此事先莫与四郎和郑七姑娘说,日后当有清楚之日。”
郑泽昭应了一声,他自己都尚在惊愕之中,如何与他们分说?
徐璟往外看一眼,起身拍拍他肩膀,“咱们也出去吧。”
院中风清月皎,野花幽香,各人俱在,面容也依稀未变,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郑泽昭觉得眼前都换了个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没完,下午还会再加字数,并个肥章。




第二嫡出 第122章
一拢微凉的月色中,徐璟带着四十名黑骑直奔长安城,过了雍州地界后,遇见反军耽误了大半日,八月十七的黄昏方进长安。
刚过完中秋,城中不少地方还挂着未摘下的灯笼,在这秋风中摇曳。徐璟往队伍里看一眼,对郎霖道:“你也随本王进宫吧,虽未必比得了御医,能帮上忙也是好的。”
郎霖点点头,突地生出一股心慌之感,劝说:“已然要到王府了,王爷疾驰了这一路,满身风尘,不若先回府稍做休整再进宫去。”
徐璟没有答话,片刻功夫他们又过了两条街,遥遥地看见帝辇停在郡王府外。
“皇上在王府里?”吴镶和郎霖同时诧异地转头道。
徐璟微蹙着眉,放慢马速,等在府门外的大太监刘福已经行了个礼,垮着一张老脸跑到马前道:“王爷可算到了!快随老奴来吧,皇上正等着您呢!”
徐璟下了马,盯着刘福问:“皇兄不是龙天欠安,怎的出宫来了?”
“哎呦!”刘福跺着脚叹了一声,躬着身子跟在徐璟身边说:“王爷您自己个儿进去瞧瞧就知道了!皇上这几日也不知是怎的了,看甚东西都没兴致,只一会子说起先帝,一会子又说起王爷您,在宫里头问了好些遍您怎生还不到,最后,便索性来了郡王府等着。”
徐璟“嗯”了一声,穿过花园时见有四名道士坐在凉亭里,刘福解释说:“皇后娘娘瞧着皇上这样子不放心,便请了皇家道观里的几位道长来,不过刚刚都被皇上赶出来啦。”
“皇兄,臣弟回来的晚了些”,徐璟一进王府正院堂厅,扑面便是一股浓烈酒味,房屋东南一角的长青树旁正蹲着一身黄色常服的皇帝,旁边还有几个小太监半蹲半跪,一脸惶惶。
“小爽!你可算回来啦,真真叫皇兄好等!”皇帝一脸眼泪,过来搂了徐璟一把。
徐璟一惊,这逾二十年里,他只见皇上哭过两次。
一次是先帝驾崩,皇上拉着他痛苦流涕;另一次是百万之兵攻高句丽大败,皇上对着先帝的牌位眼中蕴泪。而像今日这般,不顾天子威严哀痛哭泣的模样实在不寻常,徐璟忙扶了皇帝一下,“皇兄尚在病中,应保重龙体,不宜饮酒。”
刘福带着几个小太监躬身退了出去,皇帝抹了把脸,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说:“小爽,皇兄要走啦。”
徐璟扶着他摇摇晃晃地坐在圈椅上,“皇兄要去哪里?”
皇帝惆怅地笑了笑:“北方寒凉,实在是个伤心之地!朕不忍多看一眼,要南下扬州去啦。扬州有座琼花观,观内有株仙琼,是乃汉朝遗宝,风姿绰约,清秀淡雅,美如仙子,朕要去与它作伴,当一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逍遥琼花郎,哈哈哈。”
说罢,他又闷了一口酒,眼泛泪花的抓住徐璟的胳膊,“小爽,与哥哥同饮一杯!哥哥要走啦,将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放在这北方,哥哥不放心呐!”
————————————
洛阳城外农舍。
徐璟走后,几人也都没了赏月的心思,明玥看看郑泽昭,拉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问道:“二哥,毅郡王都同你说了甚么?咱们眼下要往哪里去?跟着崔翊走么?”
郑泽昭看着她,攸然有些心虚,过了片刻才道:“无他,只说父亲等人眼下性命暂无碍,不过少不了受一番牢狱之苦,但王爷会尽力在皇上面前斡旋。”
明玥拧着眉:“那到底是因何事?”
“王爷……也没有细说”,郑泽昭偏开眼,一时不敢直视明玥,“咱们明日一早便先随崔翊走,我得去见一见崔夫人。”
明玥沉吟了一下,说:“二哥便先同崔家哥哥一并去,我原路返回,去寻母亲与十哥儿。”
“不成”,郑泽昭立即道:“这一路凶险,我如何放心!”
他声音略微有些大,崔翊几人也听到了,明玥只好过来道:“无妨,只是要借崔哥哥的马车一用,挂着崔家的标识,应是无大碍。”
“那也不成!”郑泽昭皱眉。
崔翊在旁边笑笑说:“马车可以留给七姑娘,王爷留下的人也可分一半送姑娘去寻郑夫人,只是姑娘要去哪里寻呢?燕州城怕是回不去。”
明玥福身道谢说:“白日里王爷曾说在郑府中并未见到我母亲,看来是侥幸逃过一难,只要不是在燕州城内,我心中倒是有些计较。”
明玥这两日一直在想,邓环娘即没被抓到,应是得信儿比他们还早,又是直接从邓家走的,多半是在邓家的哪处别院或庄子上。
崔翊点点头,他心中原是有些顾虑,明玥跟着去倒是无妨,但她们既都走了,郑明薇便也得带上,这其中之事到底忌讳,还是人愈少愈好,遂不置可否的看看郑泽昭,意思先将你这二哥说服再说。
明玥张张嘴,郑泽昭登时一摆手:“莫要再说,等见过崔夫人后,我自与你一同去寻……母亲,但你一个姑娘家,断不能自己上路。”
他话音儿一落,裴云铮却道:“二郎若担心,我送七表妹去一趟便是。”
郑泽昭一噎,见明玥脸上忧心之色尽显,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句。
母女连心,更何况还有幼小的十哥儿,明玥跟着他一路逃奔,但心中担忧恐比他重得多。在今日之前,二人都是姓郑,一声二哥自己更是当之无愧,可如今……郑泽昭心下猛一阵愧疚,不禁想到这十几年在郑家的过往,自己对邓环娘和明玥冷漠了数载,而实际上自己却根本就不姓郑!当真是情何以堪。
眼下若因自己的固执再使他们母女不能得见,无事还好,一旦有事,明玥岂非要恨死他?
郑泽昭神情松动些,想了想道:“你若能知晓母亲在哪里,我先一并与你回去。”
崔翊立时在一旁怪道地笑了声。
裴云铮挑眉道:“二郎连我也信不过?我都尉府的三千兵马虽不及黑骑精锐,但也不是草包。”
明玥见郑泽昭松了口,忙道:“不必,二哥跟着崔哥哥走便是,祖父交代的事要紧。裴表哥有心,若是当真得空,明玥自是感激不尽。”
许令杰在一旁道:“哎,二郎你不必担心,还有我呢,我正要回燕州,一路定先将小七姑姑安然送到。”
明玥听他正八经儿的叫了声“七姑姑”,不禁莞尔,阮子雅也道:“还有我这么以一敌百的人你们也忘了么!云铮你且去攻打安河,我与许大郎定不叫七姑娘少半根头发。”
明玥自再见裴云铮总有些发怵,遂赶紧道:“那就依许家小侄所言。”
许令杰吐血。
裴云铮盯了她一眼,说,你们明日晚走一个时辰。”
阮子雅知他是等那三千兵马一到,大抵要派人暗中护着,遂应了。
郑泽昭无法再多说,只好道:“千万小心。”
明玥笑笑,郑泽昭下意识抬手想弹她个爆粟,然而手到明玥额前蓦然意识到甚么,尴尬地收手。
各人回屋稍做歇息,因屋舍不多,两人一间,明玥回去时见郑明薇已和衣躺下,便也未叫她,自叫着两个丫头收拾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崔翊与郑泽昭先走,裴云铮也早早回了洛阳城里,明玥与郑明薇多等了一个多时辰,裴云铮又来了一趟,交代了阮子雅和许令杰几句,目送几人离开农舍。
她们这一路走的并不快,阮子雅背着柄大刀在前倒真没碰上甚么流寇,他们一路该吃饭吃饭,该歇店歇店,完全不像逃命,明玥留心了一下,他们所停脚的两家店瞧着都颇新,应是才开不久,后一细问许令杰才知,原这两家都是裴家名下的产业,怪不得他与阮子雅都不甚紧张。
到了第二日两人便严肃的多,不过明玥却不甚担心,因她昨日听许令杰在店里悄悄吩咐饭菜,明玥猜想后面应还有人马护着他们,但也只装作不知。
郑明薇这一路都不怎么说话,只一会儿掉泪一会儿拿眼睛打量明玥,蓦地道:“二哥如今对你这样好,怎不叫你到清河去?大姐姐眼下在清河是没事的。”
明玥笑笑:“三姐要去么?不论旁的,崔家便是顾及自己的世家声名,也断不会撵人的。”
郑明薇扭头又落下一颗泪来,说:“我去哪里又有甚么差别,便是死了也还干净,左右都是惹人嫌的,我只是不想与你……罢了,我总是命不如你。”
明玥蹙眉:“三姐,你在说甚么?”
郑明薇哼了一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枉我弄错了人。”
“三姐有话就直说”,明玥道:“我眼下听不得拐弯抹角。”
“我原当你是娇憨单纯”,郑明薇红着眼睛说:“却不成想……”
明玥看着她,话未说完,马车缓缓停下,听见外面有人道:“车里可是容哥儿?”
郑明薇听了话,明玥也不理她,听见外面这声音有些耳熟,正要问,许令杰在外面敲了敲车门说:“哎,郑小七,好似是你大姐姐和大姐夫。”
他刚说完,外面的人已笑道:“东原,阮二弟,你们二人也在。”
明玥挑帘往外一望,正是崔煜和郑明珠。
她不由转身笑了下,对郑明薇道:“三姐刚还说大姐姐呢,这竟就遇到了,三姐这下要跟着大姐走么?”
明玥这原本是句玩笑话,哪知郑明薇这会子正戳着心,说:“是,我知晓你看不得我,不愿意带着我,我这便走就是。”说着一挑车帘当真出去了。
外面的崔煜大抵是没想到,愣了愣才道:“哎哟,三妹怎的在此?府里不是……”话没说完看见明玥也出来了,“七、七妹也在?”
明玥微微福身:“见过大姐夫,不知我姐姐可在车里?”
崔煜点点头,眼睛还望着她们的马车,大抵想看看还有谁会出来。
郑明珠在她身后闻声探身,见了她二人也是一愕,说:“怎就你两个?昭哥儿呢?”
明玥转了个弯儿,说:“二哥先走了,去哪儿我却不知。”
郑明珠不大耐烦的看她一眼:“那你们在这作甚,不知晓府里的事情么!”
崔煜补了一句:“且两位妹妹怎会乘着崔家的马车?我瞧着这外头的装饰,却像是容哥儿的。”
明玥想起上次在清河见几个同辈都很是敬重崔翊,便打马虎道:“是,昨碰见容哥哥,他不耐烦坐马车,又恰有事托我办,便将马车给我一用。”
崔煜半信半疑:“容哥儿有事托与七妹妹?”
明玥大言不惭的点头,阮子雅啧了一声说:“怎的,不然我与许大郎跟着作甚?”
崔煜讪笑了一下,与郑明珠下了车,说:“既如此,七妹妹的事情可办完了,若是办完了,便与我们一道走罢,崔煜定然不会对郑家一事置之不理。”
阮子雅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崔煜摇着头叹口气:“反军猖獗,清河眼看着就要不保了,家父担心,便要我送女眷先往老宅去。”
“反军竟是这般快?”阮子雅皱眉。
崔煜又一声叹息,一副不忍说的样子。
郑明珠虽板着一张脸,倒也说:“与我们一起走罢。”又看了眼许令杰和阮子雅,朝明玥道:“许公子虽也是亲戚,但到底该忌讳些。”
许令杰笑笑,阮子雅翻了个白眼道:“清名自在人心,崔少夫人也与天下俗人一般么!”
郑明珠被他噎了个仰倒,幸而崔煜知晓阮子雅的性子,示意她莫多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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