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嫡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果木子
郑明珠起身,微微摇头道:“臣妇只是有几句话要与小妹说。”
明玥瞧着崔煜在前头说话,心里实不想与郑明珠多言,于是只是由红兰扶着下了车,并不走远,“大姐姐叫我可是有事?”
郑明珠偏头似是要打呵欠,捂着帕子生生忍下去,攒眉道:“那喜车里的新娘子是邓家姑娘,你竟也不叫小厮去拦一拦裴将军,还在这里瞧热闹!像甚么话!”
明玥闻言煞是意外,郑明珠甚时候还关心起邓素素来了?继而心中一动,望街上看了看说:“大姐夫与林家公子交好?”
郑明珠没忍住打了个呵欠,没好气地说:“同朝为官而已,哪里来的甚么交好!我是瞧不过眼。”
“崔夫人瞧不过甚?”问话的是葛凤栖,他显然也听到了明玥的话,皱眉道:“我家小姑定亲之时,本公主却未曾听说这林家还与崔家交好?”
“不曾”,郑明珠咬唇说,眼睛有些红,神情恹恹的,像是没睡够。
葛凤栖盯着她看了片刻,脸色变幻,回头叫了一个侍卫过来,让他赶紧去给尚在邓家招待宾客的邓文祯报一声。
郑明珠在一旁默默地打量了葛凤栖几眼,那侍卫却去而复返,明玥等人往场中一瞧,邓文祯已然来了。
此处本就离邓家不远,方才已有人去给邓文祯报了信儿,此时邓文祯正与裴云铮说话,不知说到甚么,二人都大笑起来,随即裴云铮屈指打了个呼哨,一手微微握拳,后面一街的步兵与骑兵齐刷刷转了个向,依次离开。
喜车却一时仍未敢动,裴云铮眼神往明玥这里扫了扫,转而一跃下马,与邓文祯一并往这边行来。
郑明珠余光瞥见,对明玥道:“回头我再与你分说!”转身向葛凤栖告辞:“臣妇有些不适,不打扰公主。”
葛凤栖随意地一扬下巴,示意她请自便。
喜车又开始缓缓动起来,锣鼓声奏起,两边人群经了莫名其妙的一场,又继续拥着喜车前行。
侍卫将葛凤栖的车驾围成一个圈,葛凤栖拉着明玥坐回车里,自语道:“今儿这亲事怕是结不成了!”
明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外面侍女的声音响起:“公主,驸马爷和裴将军来了。”
葛凤栖腾一下掀开帘子,头一句话便是气哄哄地冲着裴云铮:“后头是不是还有人障车?!”
裴云铮微微一礼,挑眉道:“在下不知。”随即目光越过她看向里头的明玥,勾了勾手指:“过来。”
明玥一下觉得气短,暗暗深吸口气方弯腰自宽敞的车里出来,说:“二爷回来了。”说完,又有些尴尬地冲邓文祯点头:“表哥。”
邓文祯一脸无奈,却又有些着急,嗯了一声道:“云铮,你方才所说的话可做准么?”
裴云铮淡淡颔首:“此等事情,自然不能顽笑。只是此处也要告罪一声,为了我战死的勇兵,无论他林某人是否娶了邓家表姐,又是否与崔家过从甚密,朝堂之上,这一本我是参定了。”
邓文祯眉头紧锁,葛凤栖却往四周扫了几下问:“阮小二呢?郑四郎呢?怎都未与你在一处?”
裴云铮答非所问的说:“还算有命回来。”
说罢,径自上了马,一伸臂将明玥也捞了上去,还没等走,前面有侍卫来报:“宫里传了旨,宣林大人与户部仓储司郎中耿大人即刻进宫!喜车正停在前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葛凤栖听完登时“哈”了一声,用扇子点点裴云铮,意思都是你们干得好事!
邓文祯忙上车扶住她,吩咐:“先到前头去看看!”
裴云铮却一拨马头,要朝相反方向走,明玥忙低声道:“是不是我四哥在前面?我要去瞧瞧,他这般岂不是两边找骂?”
裴云铮含糊地“唔”了一声,低头看她,这般近的距离,明玥看见他双眼满是血丝,明显久未合眼了,不由说:“你先回去歇一歇罢,我刚让人回去禀了母亲,她老人家一直担心。”
裴云铮没有应声,却是一夹马腹超前驰去,红兰没有跟着葛凤栖的车,此时便满心欢喜地追在后头,明玥探出身子朝她摆手,红兰没看见,依旧憋着一股子劲儿撵马尾巴,裴云铮随手摘了长枪回身朝后一掷,“铛”地一下,银枪打着颤堪堪扎在红兰前头,红兰吓得一停,开始努力帮她家主子把枪拔起来,扛回去。
裴云铮策马绕了两条僻静的巷子,明玥一看是回裴府的方向,不禁腹诽到底没看见邓素素那里如何了,正要说话,却觉得肩头一勒,裴云铮猛地罩下来,重重吻住了她。
明玥立时吓了一大跳!这是在外面啊啊!裴云铮真是疯了!疯了疯了……
她吓了个胆儿破,只觉得裴云铮的唇舌十分用力,甚至是有些粗鲁,正当明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时候,裴云铮又猛地松开了她。
明玥:尼玛………
她立即捂着嘴看四周,一看马上便到了裴府所在的大街拐角,好在刚才没人……
“我还得先进宫一趟”,裴云铮哑声道:“今日的喜酒吃不成,等我回来再与你细说。”
说你个大头!明玥心中怒骂,冷不丁听前方千人齐喝:“将军!夫…给夫人问好!”
——原是已拐过街角,到了裴府门前了。
明玥:“…………”
明玥僵笑着被放在大门口,管家迎出来,裴云铮挑挑眉,扬鞭先走了。
第二嫡出 第171章
同一时刻,南关街。
喜车刚走了半里路又停了。这回前方拦路的不是俨俨精兵,而是几个太监,一道圣旨。
再往旁侧看,另有一行人寒目而视,为首的正是郑泽瑞。
此刻,那领头的大太监已经将旨意宣完了,一撩手中的拂子,细着气说:“林大人,请吧!仓储司郎中耿大人已经到啦。”
“庞公公”,人群已经被隔出来一个圈儿,说话的是打府里急匆匆跟出来的林家老爷,“不知是何事这般急小儿今日……”
那庞公公笑了一声,说:“林老大人呐,您是没进宫去瞧!安国公府的阮小将军打益州得胜归来进宫面圣,那伤的哟就剩一口气!这时刻还在宫里诊治呢,阮老国公急得差差在殿上吐血,十几位大人都在,您说这事它急不急呀?”
林老爷身子骨一颤,着急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正赶着葛凤栖的车驾到了,林老夫人也顾不上旁的了,忙过来求葛凤栖道:“公主,驸马爷,您看,这怎么说也得叫臻儿拜完堂不是……”
葛凤栖环视一圈,见竟有一行宫中禁卫跟着前来,不由与邓文祯对视,夫妻二人都道了个糟。
“怎一回事?”葛凤栖叉着腰问。
庞公公显然素知她的脾气,忙乐呵呵地行了礼,简要将事回了,葛凤栖和邓文祯一听却也是默然。
——如今这情形,林臻今日怕是要去被问罪的,那么,花轿是进还是不进?
不进,难免要被人说三道四一番;可若进了,邓素素即便不会立时成了寡妇,但罪臣之妇恐是少不了的,更多则,邓家也有可能会因此受到牵累。
邓文祯一咬牙,心内已有了决定,他和葛凤栖不发话,意思已然明显。
庞公公便打个千儿,又转向林臻道:“林大人,莫愣着了,宫里可还等着。”
林臻微微拱手,回头看了眼喜车,面上倒也没有多少惧色,一时有人上前,林臻拉住崔煜低声道:“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本就如此,林某心中早有准备,此事我会和耿大人一应担下罪责,还望崔兄请那人保全我父母。”
崔煜拍拍他的胳膊,示意放心。
林臻又与林老爷说了两句,对邓文祯和葛凤栖笑了下,一抖袍子走了。
庞公公扬着嗓子道:“各位也都请了吧,圣上有言,大人们都留神待诏,有沐休的也一律回职。”
这会子围观百姓早被赶了出去,留下的都是家中为官的,一听此话,忙不迭地都各顾各了。
方才热热闹闹地一场迎亲,片刻,已只剩了孤伶伶的喜车和不知所措的喜娘。
邓文祯心里压了股火,却见郑泽瑞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朝这边望,不由走过去冷笑道:“四郎这也是从宫里出来?”
郑泽瑞竟未着铠甲,面色苍白,点头道:“正是。”
邓文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咬牙,“休要告诉我你今日是成心的!你甚时候回来不成?不早不晚,偏赶在这时辰!”
郑泽瑞往他身后瞥了一眼,没说话。
邓文祯一拳搡在他胸口,郑泽瑞脚步虚浮,竟被他搡得后退两步,身子打了两个晃才堪堪稳住,只是歪着一边身子,有些站不直。
“瑞哥儿!”有人快步过来扶了他一把,是跟着崔煜挤上前来的郑明珠,“你真是蒙了心!”郑明珠说着皱眉看了邓文祯一眼,又低声道:“看我不叫祖母……”
郑泽瑞吁了口气,艰难道:“大姐,你想多了。”
“四郎真是不凡”,崔煜过来挑了挑眉,眼睛瞥见郑泽瑞右臂有少许血迹渗出来,便如没看见一般伸手用力在那处拍了两下,似笑非笑说:“刚一回来,便连自家的表妹夫都要参一本,当真是不徇私情。”
“如今还不是”,郑泽瑞呸出一口血道:“我便是这个性子,大姐夫也不是头一天知道。”
崔煜嘬着牙花子笑了一声。
郑泽瑞朝邓文祯抱拳一揖:“邓表哥见谅,明日我定会来府上请罪,眼下先失陪了。”
邓文祯面无表情,葛凤栖见人已往宫中方向去了,便拉拉他,“先去瞧瞧素素罢。”
邓文祯一时回过神来,经这半晌的闹腾,车里竟半点儿动静也没有,忙折回去瞧,却见邓素素出奇平静地坐在喜车里,自己掀了盖头,见是自己哥哥,微微松下肩,说:“我都听见了。”
邓文祯斟酌了下,道:“哥哥的意思是不能进林府。”
“我听见了”,邓素素木然的点点头,放下了盖头。
邓文祯低叹一声,命喜车掉头。
后面崔煜对着葛凤栖摇头,“公主,此事对邓姑娘名声影响颇大,四郎办得十分不妥,我在这里替他致歉了。”
葛凤栖向来不喜太子妃崔婧,连带着崔煜也懒得搭理,直接噎人道:“郑四郎还没死,轮得到你来说?”说完连个白眼都欠奉,直接扭身走人。
裴云铮回到府里已是戍时七点一刻。
太夫人没见着儿子时心里百般惦记,现下见了却先将人斥责了一通,裴云铮垂手乖乖听着,明玥也跟着陪站,太夫人瞧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笑了,又说:“今儿街上的事我都听姝儿说了,你便鲁莽吧!这般一闹,回头你叫明玥可怎么见外祖、舅舅一家?”
裴云铮也不解释,只道:“是,确是儿子鲁莽了,明日就与明玥一并去一趟燕郡公府。”
太夫人虚虚点他两下这方叫用饭,饭毕,瞧他一脸疲态,实心疼地不行,赶紧打发回去休息。
明玥早先吩咐烧了热水,回到正房便叫人抬进来,一面要帮裴云铮更衣,裴云铮却摆手道:“你且歇着,我自己来。”
明玥微顿了顿,说:“那可要□□燕或春草进来伺候?”
“不必”,裴云铮摁着肩膀将她推了出去。
明玥蹙眉在屏风外站了片刻,随手帮他将两面的帘子也拉上,出得外间喝了几口微酸的红果糖水,蓦地又返身回去,冲口问道:“可是受了伤?”
裴云铮刚脱了里衣,正低头解腰腹处的绷带,见明玥又忽地进来,下意识侧身避了避,抬手捂着明玥的脸说:“莫看,已快好了。”
明玥张嘴在他手掌边缘狠狠咬了一口,怒道:“受了伤怎不说!松开!让我瞧瞧。”
裴云铮被唬了一跳,小心地拿开手,却见明玥一脸怒意地瞪着他,不由笑了下说:“不碍事的,上过药了。”
明玥瞪他一眼,不应声儿,只盯着绷带上一道道的血渍,伸手去解,一圈圈绕开药纱,伤处狰狞的呈现在明玥眼前。
明玥轻抽了口气,那伤自肋下直至小腹,足有一指节深,肉皮外翻,因天气炎热,大约又被水泡过,直是流着脓水,红肿不堪。
“陶大夫呢?”明玥打了个激灵,跺脚道:“伤成这般你先前竟还在街上耽搁!这会子又不叫我看,裴小白!你、你真是可以!”说到后面,明玥愈发觉得心下腾起一股邪火,可自己也不知到底是想说什么,便拿起一旁的澡豆,使劲儿往热水里砸。
裴云铮猛一下勾住她的脖颈,眸子中闪着熠熠的光,迫问道:“你可是在心疼?你说,你是不是在心疼我?”
明玥本气得脑仁儿疼,闻言更觉脑中嗡一下,奋力挣开,却是憋得满脸通红,也不理人,径自朝外头吩咐:“春燕,去请了陶大夫来!”
裴云铮微微翘了唇角,须臾,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等小心翼翼地帮他沐浴一番,又折腾着大夫来给他换完药已是二更天。
明玥自己也被闹出了一身汗,洗漱过后只觉又累又乏,动都不想动了。
裴云铮换了身极轻软的丝衣,平躺着将明玥的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笑说:“不是还要问白日里的事么?”
明玥还在别扭,“嗯”了一声半晌才说:“那林家公子怎样了?我四哥呢?你们定是成心的,恰巧便赶在今日。”
“那林臻和耿邬今儿下午都已下了刑部大牢,现由大理寺彻查此事。”裴云铮淡漠道:“成心说不上,此事无非两个结果:其一,我等如他们所愿,此战大败,葬身益州,到时所有过错也将归咎于我等身上,左右死人不能辩白。其二,便是像如今,我们既没死,自然要反过来算账。朝堂之事,向来朝夕可变,只是赶得巧了些。林臻在户部任度支司郎中……四郎走时便心里有数了,可与你说过么?”
明玥细想了一下,猛记起那日在车上郑泽瑞确实说了一句“你可知故意拖延粮草的有谁?”她当时没有细问,郑泽瑞便也没有说,现下想想,那会子他恐也不知自己此去能否活着回来。
明玥支起半边身子:“我还道是因着上次的事,你有意要四哥带兵前去的。”
“嗯”,裴云铮眼中染着笑,“我确实有此意,因而把你遣去送家书的人都留在了益州,此事也算半真半假,让你和母亲担心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明玥立时涌上满心委屈,别开眼睛,又说:“可眼下叫我表姐怎么办?!律法上却没有说男子一方获罪女方便可直接悔婚的,可如是女方悔婚,却要受杖刑………四哥此次可真是糊涂了!”
“他是糊涂了”,裴云铮随口道:“因而朝阳公主和驸马反应快,傍晚时已然告到皇后娘娘跟前了,明儿个怕是要到家里去,我陪你去看看。
明玥趴在枕头上:“早些不必这般闹腾……”
裴云铮将她搂紧,轻声道:“我与你好好的,不闹腾。”
明玥闷声哼了哼,裴云铮一路急行军,几个月里都没睡个踏实觉,实已疲惫至极,此时抱着明玥不知不觉便睡熟了。
第二嫡出 第172章
明玥早上睡了个自然醒,一睁眼日头都已经爬上来了。
裴云铮得了几日假,太夫人也想着儿子定是累坏了,让他们今早不必去问安,因而两人都实实在在地睡过了头。
明玥伸个懒腰,结果一动,发现自己正跟只树熊一样挂在裴云铮身上,尤其一条腿还搭在男人腰腹的伤处……明玥一大早被自己打击到了,赶紧满头黑线地把腿挪开,同时还摸了摸裴云铮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因伤处发烧。
她一动,裴云铮便醒了,只是未睁眼,伸手又将明玥捞回怀里,明玥不畏黑手,鼓着腮帮子吭哧吭哧往起爬,奋斗着坐起来,气还没喘匀,又被捞回去,明玥再起、再被抓,然后继续起、继续被抓……
如此反复了三次,明玥折腾出一身汗,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床上怒道:“起来!”
裴云铮笑出声来,整个人压到她身上狠揉了一通,直有些气息不稳方拉着明玥起身,用过饭,今日得去邓家一趟。
明玥有些担忧,恐邓素素想不开,裴云铮却示意她没事。
二人一路到了燕郡公府,管事的却回话说半个时辰前朝阳公主带着老爷、夫人都去了郑家。明玥抚额,征询地看像裴云铮,裴云铮点头:“四郎伤得不轻,咱们该去瞧瞧。”于是,夫妻两个又改去了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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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菊苑的正堂里,王氏脸色铁青,旁边的主座上坐着公主葛凤栖,下面郑佑诚、邓环娘都在,邓若谷、游氏、邓文祯也在,另还有郑泽瑞,在郑佑诚身后站着。
“老太太,您瞧这事儿怎么着啊?”葛凤栖端着一个碗盅,将盖子扣得啪啪响,只是不喝。
王氏抬了抬眼皮,压着一股子气道:“此事与咱们郑家,好似没多大干系。”
游氏在下头一听便使劲儿攥了攥帕子,气苦道:“原本是没多大干系!但有一句话咱们得问道问道四郎,凭甚你不早不晚,偏要赶在昨儿那个当口儿?再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是亲亲的亲戚,大丫头要叫你一声表哥!你怎地就要这般下她的脸?”
郑泽瑞一脸恳切和愧疚,一瘸一拐地上前揖礼,刚要开口,王氏却道:“话不是这样说,昨儿若不是瑞哥儿拦车耽搁着,素素那孩子岂不是一嫁进林府便没了夫君?朝堂上的事可是没准儿的。”
她这话倒不是全无依理,游氏一时噎住,邓文祯起身道:“老太太,若是没有昨日之事,舍妹确实已该嫁入林府,那么之后是福是祸,邓家自会一应承下来,便是现如今,邓家也未有退婚的打算。但昨日四郎在宫里说了些话,回来后也去了敝府一趟,就此事来说,他却是有私心的。”
王氏一瞪眼:“甚的私心!他哪里有私?驸马爷莫要空口白话!”王氏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几分心虚,上次郑明珠回来的时候,当真跟她提过瑞哥儿和邓家丫头,她心下大惊,实是百般提防,一面忙着给郑泽瑞相看人家,暗里巴不得邓素素赶紧嫁了,唯恐郑泽瑞钻了牛角尖儿,闹出个什么来。
结果千防万防,闹出了这么一出。
王氏心里头隐隐猜着了,气怒地瞪了郑泽瑞一眼,也不问他究竟说了甚,直接道:“昨日里,瑞哥儿是有些莽撞,回头该叫他父亲来责备,但旁的,他自己却是做不了主!”
“祖母!”郑泽瑞叫了一声,王氏立即一个眼风甩过来,“你休要多话!一旁站着!”
她话音刚落,明玥和裴云铮到了,王氏一下找到了另外可以发难的人,指指裴云铮说:“我昨儿倒听说云哥儿还拦在了四郎前头!”
在昨日之前,两家人心里可能还不是十分清楚,但到了此刻,都知事情的根本是在郑泽瑞身上,因而邓家人都不约而同没有提裴云铮,况且真说起来,也不知是该恼他还是该谢他。
是以王氏这话也无人应声,裴云铮携着明玥依次见过礼,微微笑道:“祖母说的是,孙婿昨日也在,因而今日便特意来给舅父、舅母和邓表姐告罪了。”说罢,朝着邓若谷和游氏一礼。
邓若谷摆摆手,一时也无法多说。
王氏哼了一下,道:“你舅父、舅母疼七丫头,自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裴云铮点点头,正经道:“舅父、舅母的疼爱,云铮和明玥都记在心里了。”
邓若谷起身拍了拍他。
王氏得了个没趣儿,怕再说下去要勾出什么事儿来,便打发郑泽瑞道:“正好,你和云哥儿先回你院子说话罢。”
郑泽瑞却不走:“祖母,孙儿有话要说。”
“下去!”王氏瞪着他,“晚些再说也不迟。”
葛凤栖在上首啪地一撂白瓷盖子,冷笑道:“老太太,郑将军昨儿傍晚可是在燕郡公府里清清楚楚地说了,他昨日里是成心的!”
这下不但王氏,连郑佑诚也蹙了眉头,“胡话!”王氏面上虽是指着郑泽瑞骂的,但在场的人都清楚,她冲的是邓家和葛凤栖。
邓若谷便站了起来,不过葛凤栖比他更快,朝阳公主原本就是个骄纵的性子,如今怀着身孕更是没人能拧她半分,一听王氏的话,咚地将手里的碗盅重重往桌上一砸,啪嚓一声那碗盅便碎了,游氏忙道:“公主,仔细身子!”
郑佑诚和邓环娘一时都忙起身,缓着话说:“公主请息怒,实在是四郎昨儿回来的晚,又是一身伤病,谁人都还没来得及问昨日之事,母亲也是不大清楚。”
王氏虽是不忿,但到底葛凤栖的身份压着,也只好暂且敛住,木着脸不说话。
邓环娘立即吩咐人将碎瓷收拾了,又说:“这盅鲫鱼汤刚好也凉了,公主且慢慢坐着,我去看着再给公主炖上一盅。”
葛凤栖对她倒极为客气,笑了笑说:“有劳姑母。”
邓环娘忙道不敢,明玥上前来福了福,道:“公主消消气,祖母您也是,这话让四哥说个明白便是了,他自己说的话、办的事,只有自己个儿最清楚了。”
王氏横了她一眼,刚要说话,郑泽瑞却已然道:“公主刚刚所言不假,孙儿昨日的确是成心的!按说,我与云哥儿应该两日后才能到长安城,但我心里头着急,硬是催着云哥儿不眠不休,一路急行,这才赶在邓家表妹的花轿进林府之前进了长安城!我誓要将喜车截下来!是以让云哥儿拖延时辰,我自带来阮家公子进宫请旨。祖母,父亲、母亲,事已至此,我心意决绝,请你们成全!”
说罢,扑通一下跪到了王氏跟前。
他实在是好不容易才得了说话的机会,直接一股脑儿地将话都倒了出来。
堂上静了静,半晌,只听裴云铮在下面幽幽道:“四郎所言,孙婿可替他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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