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嫡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果木子
王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下只觉气血冲头,嗡嗡地说不上话来。
郑佑诚一时也不知说甚么好,在他自己来说,若真是两家有意,他倒并不反对这门亲事,但之前几个孩子不是一直不对付?怎么……此刻他反是尴尬和不解更多一些了。
“不、成。”王氏打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她看出来了,今天邓家众人,包括邓环娘、明玥夫妻两个,都是来向她扬威的!都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王氏道:“便是公主也不能迫人强娶罢。”
葛凤栖笑了一声,拍拍手说:“老太太想错了,邓家里全然没有这个意思。”
王氏愣了愣,只听葛凤栖又叙道:“咱们今日就是来同老太太讨个说法的,毕竟咱们两家是实打实地亲戚,老太太虽不顾念,咱们却是念着亲戚情分的。毕竟,四郎自个儿承认他是故意,这按大齐律法,是要受百杖之刑的,弄不好,还要徒期一年半。”
王氏心里头一咯噔,霎时有些傻眼。
第二嫡出 第173章
王氏顾忌葛凤栖的身份,且邓家也是不同从前了,闻言不免心里头一咯噔。
——先不说有可能徒刑一年半,便是只挨一百杖笞照郑泽瑞眼下的身子那也是受不住的。再况且,这名头实在是不好听。
王氏咬得自己牙根生疼,心中是既气恨又酸楚。
瞧瞧,瞧瞧!这就是她自己养的好孙儿啊!胳膊肘朝外拐!
王氏一时被戳了心,惊觉眼眶发酸,捂着心口,脸上一副即将赴去的神情。
郑泽瑞瞧她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下了决心,万没有更改了,因而只直挺挺地跪在那儿,也不管膝盖处的伤钻心的疼。
郑佑诚琢磨着邓家里的意思,心知王氏这一时半刻是不能转圜过来,便沉吟道:“大哥,嫂嫂,依这话的确是瑞哥儿的不是。我这做父亲的这厢赔礼了。素素这孩子也是我的侄女,咱们做长辈的,哪有不希望小辈儿好的道理?只是事已至此,总要寻个解决的法子不是?亲戚里道间,也没有甚说不开的。你们一早来这里,没有直接到京兆府衙,便是说总顾念两个孩子。咱们便暂且到偏厅一叙,事出突然,总得让老太太缓缓神儿。”
邓若谷听他这话还像个样子,他到底还是郑佑诚的大舅哥,便是看邓环娘的面子也不好真撕破脸,遂起身摇头叹了一声说:“我便是顾及着瑞哥儿……唉。”
郑佑诚也跟着叹了一记,又朝葛凤栖拱了拱手,明玥在一旁扶着,众人这才暂移到偏厅说话。
正堂里,只剩下王氏和跪着的郑泽瑞。
“哪个的主意?!”王氏见人走了方缓过一口气,颤巍巍地指着郑泽瑞,恨声道:“嗯?瑞哥儿,谁给你想的法子?让你这般来逼迫祖母!”
郑泽瑞摇摇头,“没有,祖母,是我自己个儿的主意。”
“呸!”王氏气得起身,有些站不稳,焦嫫嫫忙过来扶住她,王氏觉得嗓子眼儿蹭蹭冒火,说话都哑了:“邓家那丫头有甚么好?要出身没出身,要规矩没规矩!你莫看邓家如今好似高人一等了,但也洗不掉那一身的铜臭气!你再瞧瞧祖母给你相看的姑娘,都是名门世家里的,哪个不比那死丫头强?瑞哥儿呀,你这是蒙了眼还是蒙了心!”
郑泽瑞看了看王氏,梗着脖子道:“祖母,世家里往上追三代、五代,更或是十代,也都是出身寒门,不能单以此论人。且是祖母相看的姑娘个个都好,却不是我想要的。”
“你真是要气死祖母啊!”王氏太阳穴突突跳,过来在他背上下了死力气捶打,有两下捶到了肋下,郑泽瑞登时闷哼了一声,头上的汗下来了。
王氏住了手,一瞧他紧紧咬唇忍着,左膝处也渗了血,暗里忍不住心疼,嘴上骂道:“该!你自个儿身上疼,但祖母心里头疼!针扎似的疼!祖母真是白白疼了你这么些年,到头来,你却要戳祖母的肺管子。”
“祖母”,郑泽瑞的声音也哽咽了,他困难地给王氏磕了个头,说:“祖母疼我,我自然都知道,因而打小祖母说说甚么便是甚么。夏日里,祖母说要多吃苦瓜,对身子好,我不爱吃,可是依旧跟着大姐吃完;冬日,我想吃外头的爆肚儿,可祖母说那东西不干净,是市井寒人儿才吃的玩意儿,我便忍着……这么些年,孙儿即便有许多的不愿,但总想着祖母的疼爱,从不违逆。可是祖母,孙儿现今已有十八,不会被轻易蒙骗,也晓得自个儿在做甚,求祖母让孙儿自己做一回主!”
王氏觉得脑子里抽了一下,却听郑泽瑞又道:“今日实话与祖母说,孙儿不是贸贸然地头一天动这念头,这念头从前便有,只是因料着祖母必定不会同意,我便告诫自个儿忍下,便像从前不吃爆肚儿一般。到邓家表妹定了亲,孙儿前往益州,因念着此事有回便差差送了性命,我自个儿明白了,也下了决心,原想着邓家表妹纵使成了寡妇,孙儿也会想法子将她娶进门!”
王氏眼前一黑,这是甚都不顾忌了……她胸口起伏了半晌,却也不禁生出点儿后怕来,颤着声道:“瑞哥儿,你当真的?!”
郑泽瑞重重一点头:“求祖母成全孙儿这一回。”
“孽障!”王氏白着脸一指门口,“去!你既早就想好了,那你这便到京兆府!祖母不管你!”
郑泽瑞嘣嘣嘣给她磕了仨头,一点儿没犹豫,起身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王氏瞧着他的背影,气得发抖。她知道郑泽瑞的性子,那是真敢把自己个儿豁出去的。
眼见着郑泽瑞已经出了屋,焦嫫嫫忙一面给她顺气一面急道:“老太太,您骂归骂,可不能真让四少爷去啊,他现下是满身的伤……”
“去……”王氏闭了闭眼,无力道:“给我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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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因郑泽瑞已把话说明了,两家人索性便把事情摊开来说。
游氏一个劲儿地掉泪,说:“这也忒莽撞了,大喜的日子,亲成不了不说,如今还闹得满城皆知,这几日里我们素素跟前都不敢离人,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就……”
她掉泪,葛凤栖也在一旁抹眼睛,郑佑诚和邓环娘忙劝,这屋子里的几个人也却都是实在亲戚,葛凤栖没了刚刚的咄咄逼人,说话倒也跟拉家常似的,只是也没商量出甚么来。
郑泽瑞若真娶了邓素素,邓环娘是乐见其成;郑佑诚也并没有甚么要反对的理由,况且这会子又理亏,只是王氏不点头,他也没法子。
一屋子人坐了甚久,茶水都换了两回,终于见白霜过来回道:“大老爷、夫人,老太太请诸位移步到隔壁。”
各人相看一眼,葛凤栖的脸又板起来了,明玥在一旁暗暗捅她,葛凤栖瘪着嘴悄悄做了个鬼脸。
正堂上,王氏已换过了一身衣裳,只是这前后的功夫,她竟些微地显出些老态,郑泽瑞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也瞧不出甚么。
王氏似是十分疲累,这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今日这事,既是都顾念亲戚情分,我这个老太婆也并非是铁心肠的。素素那丫头我瞧着也颇是喜欢,既毁了她一桩亲,如今便赔她一桩。若贵府和林家解了婚约,我自请人上门……给瑞哥儿提亲。”
——如今林家摆明了是不会主动退婚的,如此就得邓家退婚,然按律法,男子一方主动退婚并无责罚,只是不得追回聘财;而女子一方若悔婚,不但要如数赔偿一份聘财,还要受六十杖刑。王氏内里憋了一肚子气,她不信邓家能舍得下这个脸。
她此话说完,厅上众人面面相觑,王氏能想到的旁人自然也能想到,郑泽瑞立即对邓若谷和游氏道:“我替表妹受那六十杖。”
“莫再多话!”王氏厉声道。
郑泽瑞顿了下,没再多说,心里却在想法子。
葛凤栖笑道:“老太太这是拿捏咱们呢。”
“不敢”,王氏说。
“成”,葛凤栖拍拍手,却是爽朗道:“今日看在郑将军对我家小姑的一片痴心上,我便同公爹、婆母讨个情面,您二老也堪怜些许,按老太太的话回去商量商量如何?”
王氏又给她气地翻了个白眼,邓若谷和游氏勉强地点点头。
——邓家人心里明白,如今情势,势必是要和林家退婚的,只是还没想好法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实际已没啥可再多说的了,时辰到了中午,郑佑诚和邓环娘便留众人用饭,这当口,哪能吃到一块儿去?邓家人婉拒,明玥便留下与郑佑诚和邓环娘用了饭,吃过饭,郑泽瑞不停示意明玥和裴云铮到他院子里去。
等去了,郑泽瑞便往矮塌上一趴,有气无力地说:“小七,你四哥要死啦。”
明玥道:“四哥伤得这样重,好好躺着罢,别折腾了,表姐也要被你折腾死了。”
郑泽瑞神情黯了黯,低低说:“你告诉她,不论好坏,我都与她一块儿受着,让她……也与我一并受着罢,就这样儿了。”
明玥“嗯”了一声,郑泽瑞沉默片刻又叫道:“云哥儿云哥儿!快帮我想想法子,六十杖能打死人的!”
裴云铮负着手站在明玥身后,随口道:“我没法子。”
“你有!”郑泽瑞垮脸叫唤,“不然我告诉小……”
“你问我还不如问朝阳公主”,裴云铮立即打断他,“你若想挨这六十杖,公主自有法子。”
“对对!”郑泽瑞一拍巴掌,“明玥,你帮我问问公主。”
“她问不了”,裴云铮说,“有人未必同意。”
郑泽瑞一脸不解地瞅他,裴云铮却拉起明玥走了。
到了林家,游氏和葛凤栖都在邓素素房里,估计已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明玥瞧着邓素素,见她神情煞是平静,似乎早已心里有数,不由担心地叫她:“表姐?”
邓素素点点头,招手说:“过来坐。”
“你四哥又说甚了?”葛凤栖托着下巴问。
明玥道:“四哥请公主务必帮忙,若只能由邓家出面退婚,他替表姐受那六十杖。”
“他该的!”葛凤栖道。
游氏拉着邓素素,又心疼又不甘地说:“儿啊,你可要想好了,当真要嫁?”
邓素素抿了抿唇,说:“娘,我昨儿一宿没睡,已然想清楚了。他既肯因我违逆了老太太,那我便嫁。这六十杖不用旁人替,我自己个儿挨着。”
她说的直白,在明玥几人面前也没有不好意思。
“那是能要了命的!”游氏惊道:“我的儿,你可莫犯傻!”
葛凤栖也攒眉道:“我和你哥哥可想法子迫使林家退亲,如今这情形,换作谁也不会眼睁睁瞧着自己姑娘嫁进获罪的人家去,退亲是理所当然的。再不济,咱们悔婚,也该是郑四郎受这一顿棍子,你…若是忧心他,我寻个奴才替了便是。”
邓素素缓缓摇头道:“多谢嫂嫂,我心里头知晓嫂嫂疼我,只是这一下,我得自己受。”
葛凤栖有些不解地皱着脸,明玥沉默片刻,看看邓素素道:“这六十杖打在表姐身上,却也更打在我四哥心头,如此一来,他因此事对祖母所怀的歉疚也可尽消了。”——心里会更偏向邓素素这头。
明玥把话点明了,邓素素也坦然点头:“左右事情返不回去了,既决意要嫁过去,我便得和他一条心。”
明玥暗暗点头,游氏抹泪说:“这是何苦呀,你这身子还不知受不受得住。”
“这个却也不难”,明玥笑说:“只是要劳得公主在京兆府的内堂里坐上片刻,甚么都不必说,置了帘子在后头吃茶便是,我听说衙役门手下都自有一套功夫,管保你听起来响打着不疼,更何况如今公主身怀麟儿,谁若敢惊着了那可是死罪。”
葛凤栖咯咯笑了一记,拍手道:“就这么着!”
游氏听了明玥的话心里到也有了底,叹气说:“早知如此,娘与你爹爹也便不那般执拗……何必要闹成这个模样。”
明玥心道有老太太在那亘着,不闹成这样他们二人怕是当真无缘。
虽是闹腾了一天,可回去时明玥的心情却不赖,多半是因私心里她也是希望二人能结成连理的,只是却担心郑泽瑞的身子说:“四哥伤成那般,便是定下婚事怕也要耽搁一阵子。”
裴云铮挑挑眉:“没伤在要害,不耽误他成亲。”
明玥道:“胳膊和腿上的伤还好,肋骨那我却瞧他有些费劲。”
“断了两根”,裴云铮随口道:“我下手时收了两分力道。”
明玥愕然:“你打的?!”
“胳膊和腿伤不是”,裴云铮将明玥抓过来摁在怀里,轻咬她细嫩的耳垂。
“你和我四哥……可有甚过节?”明玥红了脸,推着他问。
“有。”裴云铮点头说。
明玥:“…………”有过节?那特么之前是谁救了郑泽瑞一命?又是谁昨日还在街上帮着拦车来着!
明玥一双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他瞧,心里头一千一万个怀疑。
裴云铮笑了一下,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攻下益州城那日,四郎喝大发了,一边嚎一边说他幼时不懂事,曾欺负你来着,我便打了他一顿,断了他两根肋骨。”
明玥:“…………”
明玥心底丝绕绕地升起些暖意,失笑说:“等四哥好了…”,裴云铮咬上她嘴唇,“再好好打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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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家商定好了,隔日便派人去林府说道,果然,林家老太爷发了话,断不悔婚。邓家早准备好了,索性直接给京兆府递了婚书,——邓家退亲。
林家的事如今长安中为官之人皆知,京兆府尹心里早就有底,不过按律邓家要赔一倍的聘礼,燕郡公府自是不在乎这点儿财物,只都担心邓素素。
不过碍着燕郡公的面子,杖刑是在内堂,葛凤栖便打着陪小姑挨罚的名义,连屏风都未隔,只带着罩到膝盖的幂蓠神在在地端坐在院子里吃点心。
府里的衙役本就有不少和邓家大小管事相熟的,本就收了不少好物,如今再有葛凤栖在这一坐,一个个的走路都不敢带声,六十杖里只有前三下和后三下是拿捏着分寸的真打,其余都在放水。
郑泽瑞就跟在邓家马车后头,心里虽然也知葛凤栖在,但是难免着慌。而且邓素素一个姑娘家,此事难免要被人说道一阵儿,郑泽瑞只觉心中又疼又软,待见了邓素素盖了披风被抬上马车时,眼睛一下子便红了。
半月后,郑家提亲。因此事闹成这样也不宜久拖,且两家里也都各有准备,因而便定在十月二十八,与郑明薇同一日,郑家里一娶一嫁。
第二嫡出 第174章
长安城往年的十月底已开始见冷了,但今年却不同,仍旧是裹着暖意。
郑家的二房里,郑明薇消瘦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亲手绣的礼衣,那凤纹和牡丹似真的一般,她眉眼间卷带着温柔和神往,喃喃地在同自己说话。
林氏挟着一股风进来,挥手将丫头们打发出去,满意地说:“若论针线上的高低,你姊妹几个里无一人赶得上我儿。”
郑明薇起身,脸上还挂着浅笑,说:“母亲来了。”
林氏拉着她,将嫁衣在她身前比了比,高兴道:“娘一直盼着你出嫁的这一日,如今眼看就到了,当真又舍不得!”
说罢,放下礼衣,又摸摸桌上摆着的花钗,不无得意地说:“先前七丫头成亲,是四品的外命妇,比六丫头那排不上的好,花钗方得了六树,可我儿如今却是七树,比她们都强!”
郑明薇脸上并不见得意,只是瞧着那花钗又轻又低地道:“他是郡…他是王爷了,自然是要按侧妃规制的。”
“是是”,林氏满目笑意,摸摸郑明薇的脸,“自打亲事定下来,娘瞧着你身子好多了,调理这几个月,气色也愈发好起来。”
郑明薇笑了下,倚着林氏的胳膊喃喃说:“往后母亲要保重自个儿。慕哥儿也大了,虽不是亲生的,但一落地便养在母亲跟前,有十几年的养育恩情在,日后会孝敬母亲,母亲有了倚仗,女儿便也放心了。”
王氏拍拍她,带着点儿恨意说:“若不是娘身子不好,后来坐不住胎,也不至于要养个妾室的孩子。该!她们都是该的!”
郑明薇愣了愣,起身看她:“娘在说谁?”
“没有”,林氏抹了把眼角道:“娘没说谁。总之你记住娘的话,好好看顾自个儿的身子,那越王妃彪悍,你便柔顺些,男人都爱怜惜柔弱的,你只需要抓住了王爷,再怀上孩子,不愁取代不了那常年无子的!”
郑明薇却摇头:“不,他不喜。”
“你还不知”,林氏道:“听娘的话,娘是过来人。”
郑明薇有些出神,心不在焉地说:“娘莫要给我添嫁妆了,我甚都不要,您都留着给自个儿傍身罢。”
“那怎么成!”林氏知道女儿心疼自己,安慰说:“你且放心,娘心里有数,你这是嫁去王府,万不能马虎的。总算你祖父还记着你这个孙女,公中给你的嫁妆与那三个丫头都是一般的,且你祖父顾念你父亲,私里头悄悄添了一处田产,你挺直了腰杆便是。”
郑明薇听着反冷笑了一下,声音忽地含了怨怼:“祖父若真是顾念我,便不该让我嫁,我头年里便说过我宁愿去庙里当姑子的好!比之如今,倒不如是在个普通人家,简简单单,两相倾心,兴许还能得偿所愿。”
林氏一下被她这话说懵了,惊诧道:“薇儿,你这可说的甚哟,娘瞧着你自个儿不是也挺乐意这门亲事?这这、这是怎了?”
郑明薇闭了闭眼,长长吁出口气,过了一会儿又低头说:“是,我中意这门亲事的,很中意。”
“哎哟,你可把娘吓坏了”,林氏拍着胸口说:“你这孩子,可是是整日里瞧那些个酸书又犯痴傻了不成!明儿快莫看了,我叫人都给你收了,你且好好想想进了王府之后的事。”
“都想好了”,郑明薇轻轻拨弄手指上的戒指,“不是我痴傻,是世人傻罢了。”
林氏点点她额头,心里却已在想郑明薇再回府时王氏、郑明珠等人都要行礼的情形,不由笑着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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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一大早,天色尚黑沉沉的,明玥自身的生物钟却已然将她叫醒了,她闭着眼轻轻翻身,动了两下却立时咬唇顿住,大腿处……正顶着根又烫又硬的东西。
她吸了口气,一面腹诽一面无比小心地挪动,然刚挪了不过半寸,腰上便是一紧,男人蹭着她的耳垂哑哑道:“莫乱动,我忍了一整晚,你若再乱动我便……。”
“…………”
明玥心里狠狠翻了几个大白眼,——这厮去了益州三个月,回来时伤重又将养了近一月,如今便似头到了发情期的狼,连着大半个月都每每要将她折腾的腰酸腿软,不停讨饶才肯罢休,就昨儿一晚……丫的他还好意思说!
明玥把脸埋在胳膊里,装睡。
裴云铮扳着肩膀把人翻过来,双腿夹住了明玥的小腿,低头抵着她的鼻梁,呼吸略显粗重:“忍不住了,怎么办?”
明玥磨牙,微抵他热烫紧实的胸口,低声说:“我腰酸的紧……今儿好多事呢,你、你留得青山在啊……”
裴云铮登时闷笑了两声,胸膛微微震动,却一把抓住明玥抵着他胸口的手一路往下引,带着些微强忍的难耐说:“那用手……帮我弄弄。”
明玥腾一下便脸热了,成亲以来,裴云铮虽在床上甚是“凶残”,但那都是带着某种含蓄的,说实话,明玥在他不穿衣裳的时候都没好意思仔细瞧过,现在却直接让她上手……
心口怦怦乱跳,明玥觉着自己呼吸都困难了,她攥着手往后扯,男人却不让,一下将她拉到了“正地儿”,手背毫无预兆地那东西上轻轻蹭过,那热热的登时跳了跳。轰地一下,明玥的脑子一片空白……
男人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握着她的手覆在那上面……二人呼吸相闻,裴云铮的气息明显急促起来,一面带着明玥的手上下动作,一面直直望进她的眼底,顷刻,低头来吻。
那一瞬间,明玥却猛然涌起一股无比暧昧的感觉。
良久,裴云铮身子猛地一颤,紧紧将明玥摁进怀里,明玥僵着手,忘了动。
门外,春燕轻轻扣了两下门:“二爷,夫人,可起了么?”
明玥一下情急,忙将手在裴云铮的亵裤上蹭了两下。若是有灯照着细看,男人的脸也微微发红。
外面没听见叫进,一时便不问了。
裴云铮顿了片刻,抱着明玥坐起来,心情大好道:“我先去换了衣裳。”
明玥虚虚应了一声,没好意思抬眼。
等裴云铮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进来,她方冲门外道:“进来罢。”
洗漱更衣,早饭是一并在太夫人那用的,明玥拿着筷子,右手有些不听使唤,裴云铮却噙着丝笑,一直盯着她的右手看。
太夫人纳闷道:“可是有甚么好事?一大早的。”
明玥一呛,裴云铮一本正经道:“今日不是有两桩喜事?母亲索性就早些,跟着明玥一并过去罢。我要去一趟营中晚些便到。”
太夫人点头:“我也是这般想,你且去,时辰不早,我们娘几个收拾收拾也直接奔亲家府上了。”
郑家里。
府中的灯一夜未熄,四更初下人们便已开始忙活,今儿一嫁一娶,长房和二房里简直要忙翻天。
明玥和太夫人带着裴姝、裴云韬到时,邓环娘和郑佑诚都在郑泽瑞的院子里,听她们到了连忙迎出去,太夫人笑道:“亲家夫人,我们今儿早早便惦记来吃喜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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