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茶
朱沅点了点头,静静的望着他,也不说让他走。
萧源想起正有许多事要尽快着手,尽管不舍,却已经是坐不住了:“沅姐姐可还有事?”
朱沅嗯了一声:“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瞟了一眼,只见萧源聚精会神的望着她。
朱沅终是缓慢的说道:“方才那一杯茶水,我给你下了药。名曰春眠。”
萧源的眼睛一下瞪大,望着她:“姐姐说甚么?”
朱沅垂下眼去:“春眠是剂慢性毒药,以往高门大户中,也有人用过,能让人死得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初时毫无异样,三、五日后逐渐有些嗜睡,时间愈久,每日睡的时候越长。视各人体质,多则三月,少则一月,便会在睡梦中死去。”
萧源的心脏,有如被一记重捶捶中,他不觉往后退了一步,瞪着眼,死死的盯着朱沅。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先是发白,继而面上又泛起了愤怒的红:“沅姐姐,你为何要如此?”
朱沅抬起头来,发现他并没有害怕惊慌,而是愤怒。
“为何?萧源,你说过,你不会辜负我的,是罢?”
萧源气得心脏都要涨开了,仍是咬着牙道:“是!”
朱沅道:“但是,我很难去相信一个男人,我怕你辜负了我,尤其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我要你对我尽心尽力。你放心,此药虽都说是没有解药,但我却恰好知道解药的的方子,事后我自会替你解毒。”
说到这里,她看着萧源微微一笑:“如果我死了,你也下来陪我好了。”
萧源反倒不再愤怒了,他渐渐的安静下来。
看着这个女人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她的毒牙。
他的愤怒退了下去,失望和伤心涌了上来。
“原来你不信我,竟这般小瞧了我。”
朱沅坦白的道:“不错,我也不想瞒你,我知道你对我有些情份,甚至于我也有些感动,但我却不能全然相信,我必须要有些制约的手段,才能让我相信你会照我说的去做。”
萧源不错眼的看着她:“你感动?你撒谎!你全然没有动过情,你若是有一分半点心,就该知道你这样对我,就算我们此次能安然无恙,日后我们如何相处?此前种种约定必然都不能再作数,更遑论成婚?”
他不傻,此前种种对朱沅的千依百顺,不过是因为他心悦于她,明知道自己付出得多,朱沅不过是被动的回应一二,他也执意的要同她在一起。
朱沅又垂下眼去:“你说是便是罢。”
萧源两步走上前来,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肩:“你看着我。”
朱沅平静的抬起了头,看着他。
“你为何这般不相信男人?”
朱沅发现他以往的种种无赖、可爱、青涩之处,全都消失了。
他一下就冷硬得像一块石头,面上除了严肃之外,一点表情都没有。可是她能够感觉到他这冷静表面下有种被压抑的情绪正在横冲直撞,几乎就要冲破他的伪装。
萧源还在故作坚强,可是朱沅却细心的发现他的眼圈有些泛红她毕竟,实际上比他大了很多,这样骄傲的伪装自己,落到她眼中却是轻易就能看破。
朱沅不由心软了些:“我不想骗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萧源在一瞬间似乎露出了一点委屈的神色,立即又绷住了:“我不管你信不信别人,为何不信我?我从未做过任何失信于你的事情,为何不予我一点信任?”
朱沅摇摇头:“暂时做不到……信任你。”
萧源的呼吸又粗了些。他胸膛剧烈的起伏,他想做点什么来让这个女人变一变脸色,但是却全然想不出法子。
两人之间一片沉寂。
萧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我们的婚约,还算数吗?”
朱沅笑了笑:“你敢娶,我就敢嫁。”
萧源点了点头:“好,记住你说的话。你敢违背我也不会放过你。”
声音真是又冷又硬又认真,还带着十分的狠意。
一时间朱沅怅然若失,真是有些怀念那一个笑嘻嘻的赖着她的萧源……可惜,这是她做的决定,她也一定会承受后果。
因此她没有理会心中的空落,也点了点头,平静的道:“我会算数的。”
萧源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露出两分倔强之色,松开了她的肩,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迈开长腿走向窗边,轻而利落的推开一条窗缝,左右看了看外头的情形,一个翻身跳了出去。
朱沅舒了口气,走到窗边,看见他的身影一下就隐入黑暗,半晌才慢慢的关了窗。
毒妇重生记 第98章
连日不曾有雨,这一下起来便没个停歇。wwwwcom从中午时分起,稀稀落落的雨点便将干燥的地面瞬间染湿,到了傍晚时分,地面已是泥泞不堪,雨势越来越大,已成泼瓢之势,天地间一片阴沉。哗啦啦的雨声充斥于耳,将所有的不该被听到的声响全部遮掩。
夜色比往常更早的笼罩住宫城,一眼望去,五米开外已是看不清人影了。
屋里早早的就掌起了灯,朱沅陪着沈娘娘下棋,两人对坐无语。
沈娘娘掂着子,思虑的时候比往常长了许多,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朱沅不动声色,也只作出副沉吟的样子。
沈娘娘叹了口气:“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宫人便道:“回娘娘的话,戌时一刻了。”
沈娘娘将手的子棋子往棋笥中一掷,撞出清脆的响声:“这雨声吵得人静不下心,不下了。”
众人都没有出声,夏日还可以粘蝉,雨声可怎么隔绝呢?皇权再大,到底还是对老天爷无可奈何。
宫人弯着腰上来收棋,才收了两粒子,突然啊了一声。
众人偱着她的视线望去,才发现沈娘娘方才掷出的玛瑙棋子裂成了两半。
这可不是吉兆!沈娘娘脸色就是一变。
宫人唬得往下一跪:“娘娘息怒!”
沈娘娘绷着面皮,阴晴不定:“这是何意……”
朱沅心中冷笑一声,随口安慰道:“想来先前就有了隐裂,并非是娘娘掷坏的,就算是,也是无妨,碎碎平安,倒挡了劫去。”
但沈娘娘仍是不安,心中七上八理的,勉强笑道:“你说的是。只我突然又想着,太子餐风露宿的,若遇上这样的雨,可怎么办呢!”
朱沅笑了笑:“娘娘不必担忧,太子随从众多,定会打点妥当的。虽说辛苦是少不了的,却也出不了大错。”
沈娘娘没有出声,仰头望向屋顶。像这种最深处的宫室,没有临着窗的,在屋顶会有几片琉璃明瓦,用以采光。此际沈娘娘望去,虽是一片漆黑,但由于雨水不断冲刷,明瓦上头便有一层一层泛着微光的水幕在滑落。
沈娘娘望了好一会儿,才对朱沅道:“你是极会安慰人的,每回你三言两语的,我心中便踏实许多。如今想来,确实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连我母亲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话语确实有些感谢之意,可那又如何呢?
朱沅淡淡的道:“娘娘言重了。臣女既在娘娘身边,自当为娘娘尽心,在其位谋其事,不当言谢。”
说实话,她虽然已从沈娘娘的言行中,猜出沈娘娘的心思,但她并不恨沈娘娘。
也许是她已经恨得太多,反而觉得这样的自私狠毒才是常态,除了至亲之人,旁的什么人犯着了她朱沅的利益,只要她为刀俎,她为什么不去下刀?
可是如今她是鱼肉,恨虽没有,但要甘心赴死,却是不能。能否扭转乾坤不好说,至少死前也要弹沈娘娘一身腥的。
沈娘娘望着她的目光颇有些复杂,叹了一声:“夜深了,你且回屋歇息去罢。”
朱沅站起身,曲了曲膝:“谢娘娘恩典,臣女告退。”
她倒退着往门口退去,两名宫人为她打起了珠帘,待她退到外头,又将珠帘放下。
朱沅隔着珠帘,看见沈娘娘坐着,一动也不动。
绿珍候在外头,上来给朱沅披上了件连帽斗篷,悄声道:“外头雨大着呢,就从廊下走,也要被溅湿一身衣。”一面又拿了双高底木屐给她:“若不穿这个,绣花鞋不消片刻就能拧得出水了。”
朱沅答应一声,穿戴整齐,与绿珍一起向外走去。
走到了外头,直看着这雨,果然声势浩大,游廊地面上都积了水,几名宫人混身湿透了,仍旧蹲着用布去吸干积水,再拧到一边的木盆里。
绿珍叹了一声:“哎,都湿透了,她们明儿一早指不定都病倒了。”伏地擦拭的,就有好几个是她的小姐妹。这般大的雨,擦了还有,放着不管,平平的地也积不了多少水,横竖都是一个样,没得把人折腾病了。只是宫规如此,行走的地方旦有水迹,是要去擦净的。绿珍也是指望朱沅能开开口,免了这无用之功。
说着她就去看朱沅,可也许是雨声太大,朱沅却似没听着。她偏着头,正望着远处。
绿珍偱着朱沅的目光望去,发现她望的方向是皇帝所在的清元宫。隔着宫墙,平日里还看不着什么呢,何况是这大雨天?
绿珍心里失望,也不敢再着了痕迹,只好垂下头去。
朱沅看了好一阵,这大雨可真是个绝佳的掩饰,哪怕是喊破了喉咙呢,也没旁人听得到。只怕明日一早,就乾坤落定了,就不知这东风助着了谁。
她垂下眼,看了看旁边怏怏不乐的绿珍一眼,举步道:“走罢。”绿珍连忙应了一声跟了上来。
待朱沅回了屋子,洗漱过后。绿珍端着盆正要出去,朱沅便叫住了她:“今夜可别出门。”
绿珍愣愣的啊了一声:“什么?”
朱沅笑道:“你不知道么,这样的大雨天,各路魑魅魍魉皆会出来游荡,关在屋里锁紧门窗,方才安全。”
绿珍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吓得心中一紧,答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的巡了出去。
朱沅当然不能入睡。
沈娘娘会怎么样来杀她呢?
朱沅是沈娘娘身边最为宠信的女官,立过不少功,就算有些许过失,沈娘娘公然将她赐死,那也定会引人疑窦。
她只能借今夜的东风,将她伪装成被窦家乱军所杀,指不定还要给她安一个英勇护主的名头?
朱沅打开衣箱,从下头摸出块巴掌大的小铜镜来,用丝绦串好戴在脖子上,塞在衣内,正好护住心口。
身处这深宫,她平日想藏着什么利器也是不能,只得将得了沈娘娘允许的一把银针藏在袖袋里。
一时也不敢上床,便将床上被子摊开,裹了个枕头进去做出人形。然后吹灭了灯,坐到柜子里去静静养神。
萧源单膝跪地,深埋着头。
皇帝连咳数声,苍白的脸涨得通红,一瞬间像是一丝气也吸不进去,就要窒息而亡了,吓得王得宝连忙替他抚背顺气。
皇帝推开了他的手,捂着嘴,闭着眼,总算喘过了这口气,这时他才睁开眼睛,盯着萧源:“萧源,你所言之事有多荒谬,你自己可知?朕的皇后要逼宫,朕的太子黄雀在后,欲趁火打劫?”
萧源沉声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眼中有如点起了两点光,一瞬间的颓迷之态尽皆消失,帝王的威严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朕如今有如风中残烛,若你所说属实,这皇宫不日就将落入皇后或太子手中,你此时向朕告密,届时你又如何活命?”
萧源不见害怕退缩,抬起头来任皇帝打量,面容竖毅,目光平稳:“属下得皇上恩典,方有今日。原本职责便是护卫皇帝,今日得此消息,就算势不可返,属下要为此殉身,亦无怨无悔。”
皇帝似乎笑了下,又问道:“你从何处得此消息?”
萧源道:“属下家中,与司农寺主簿朱大人家比邻。近日家父欲与属下聘朱大人之女为妻。朱大姑娘正是在沈娘娘宫中任女官,她心细如发,从种种蛛丝马迹发现事有不对,苦于人微言轻不能面圣。朱大姑娘听闻属下能直面天颜,便借此机会约见属下,将其中种种尽数告之,属下回宫之后一番查探,当真如此。”
皇帝看他一阵,嘶声发笑。
窦皇后远远的走来,嗔道:“皇上何事发笑?”
她走近坐到皇帝身侧:“难得今日略好了些,更要爱惜,不动喜怒才好。”话没说完皇帝便咳了起来,窦皇后便十分温柔的替皇帝抚背。
好容易皇帝停了下来,笑着一手指着跪在下方的萧源:“你听听,此人满嘴胡言。竟然说你意欲逼宫!皇后一向贤良淑德,倒被他说成了个什么样子?”
窦皇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怕是害了失心疯,要不,就是别有居心,不如先将他押下,查明之后再处置。”
皇帝挥了挥袖子:“不,他居然还说太子并未出京,乃是躲在暗处,欲作黄雀!”
窦皇后面色就是一变,皇帝冷笑一声:“他一不该离间朕与你夫妻之情,二不该离间朕与太子父子之情,实在是罪该万死。”
皇后强笑道:“正是该押下去好好审问,来人……”
话未说完,皇帝便道:“来人,将此人拉出去砍了,正趁着这雨天,血都不必污了这地。”
王得宝应了一声:“曹胜、王用,将此人拖出泰乙门去!”
便有两个身高体壮的宦官冲了进来,一人一边架了萧源往外拖去。
萧源一脸赤胆忠心的焦虑:“皇上!”还来不及说二话,便被拖了出去,远远的他的声音都被掩盖在雨声中。
这大雨磅礴,连更声都听不见了,朱沅估摸着时辰,想来到了子时,突然凤仪殿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含含糊糊的,像是有人在大声叫门。
守门的宦官戴着斗笠,大声道:“来者何人?!”
对方一边拍门,一边大声道:“近卫统领杜应,今日有人趁雨夜潜入宫中欲行不轨,皇后娘娘命本人领近卫军搜宫,还不快将门打开!”
朱沅在屋中因听不清楚,正聚精会神的从柜门缝中侧耳倾听。就听她的房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朱女官,娘娘说此事有异,命朱女官前去商量!”
毒妇重生记 第99章
朱沅躲在衣柜之中,半声也不吭。wwwwcom
拍门几人逐渐不耐,似乎小声商议了一阵,才有人大声道:“朱女官别是让逆贼制住了,咱们撞开这门。”话刚落音,几人就一起用力。这门原本只有个木栓,并不如何坚固,三下两下的只听砰咚一声,木栓掉落在地,门啪的一声大开了。
几名宫人冲了进来,大喊着:“朱女官!”一边就扑向床边:“如何睡得这般沉!”
待揭开被子一看,却不过是个枕头。
几人面面相觑:“这是何缘故?”她们不过接到命令,让将朱女官请去,若她不愿,也得强请了过去,全然没料到会有此状况。
便有一人因此中的怪异而心中惧怕,也不敢将猜疑说出口,听道:“我们且去复命,只说不见她人影。”
几人惊疑不定之下,也没想到要搜一搜这屋子,商量着走了。
凤仪殿的大门轰的一声已被撞开,守门的宦官还没喝斥,就被来人一剑刺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这一番撞门的动静早引了人站在廊下观望,虽是漆黑之中看不清楚,但那一抹亮光闪过便有人惨叫,都猜出是有人持剑行凶了,这一下事发突然,惊得众人都尖叫着跑了开去。
沈娘娘听得室外吵闹成一团,不免心中烦燥,想来想去,也不知朱沅为何不见了。是了,她一向心细,想来先前同她说的话,已是引了她疑心。沈娘娘一面恨自己心慈,一面又疑惑朱沅如何看破这时机。
正琢磨着,就有宫人来报:“娘娘,外头来了一伙子人,瞧着来意不善,该如何应付,还请娘娘示下。”
沈娘娘心知肚明,却道:“你们且护着我避上一避,拖得一刻是一刻,再迟些,必有人发现不对,前来营救。”
宫人们应了一声是,就簇拥着沈娘娘往殿后去,沈娘娘命人将佛堂后头的幔帐撩起,露出粉壁来,她又命几人合力推这粉壁右侧,不想这粉壁咔咔一响,居然向内被推开,露出里头一间密室来。
几名宫人胆颤心惊中发现有这么个地方,顿时都欢喜起来:“这一处是再隐蔽不过了。”确实隐蔽,大半夜灯光昏昏暗暗的,寻常找寻不到。只要不放火烧宫,都算安全。且这样大的雨,烧宫也烧不起来的。
一时众人都安心下来,合力掩上密室,服侍沈娘娘坐下。
此时才清点人数,只因大半夜的,许多人都睡沉了,倒也顾不得她们。夜里当值的有一多半是跟着进来了的。
此时才发现沈娘娘最宠信的女官朱沅并不曾进来,倒是平素不受沈娘娘看重的女官钱怡跟了进来。
沈娘娘叹了口气:“……只得各安天命了。”心中却道,这深更半夜的,她能逃到何处去?横竖逃不过这场大乱。
虽说有沈娘娘在此,但这些宫人平素都有些交好的姐妹,此时自己是暂时安全了,还在睡梦中的姐妹却不知生死,是以一时都有些难以抑制情绪,个个面露担忧之色,有的甚至还低低饮泣。
沈娘娘都不得不露出一分担忧。
唯独钱怡神色木然的立在一角,无悲无喜。
钱怡自从发觉沈娘娘不喜她,在沈娘娘面前便一直是少言寡语的,尽力做个木头。因此沈娘娘倒并不觉有异。
反倒是一边的宫人觉着奇怪,带着哭音低声道:“钱女官,您就不掂记着朱女官?”
钱怡瞟她一眼,似乎是掀了掀嘴皮:“生死有命,急也急不来。”
这宫人顿觉怪异,朱沅和钱怡同时入宫,平日里姐姐妹妹的好不亲热,听说钱怡还一起去过朱女官家里,怎的一下子冷淡至此?心中虽疑,但到底是在沈娘娘跟前,也不能过于放肆的说话,便埋了头不再吭声。
朱沅竖着耳朵细听,那一伙子人冲过了中庭,就往廊下来了。朱沅有心趁这档口溜出凤仪殿大门,又怕门口有人守着。但凤仪殿外的高墙实不是她能攀爬得过的。
左右一掂量,还是横了心,趁着这群人都往里冲,她反倒翻了窗遛到了中庭去。此处种着些花木,最宜遮挡身形,还得多谢这场大雨,些许声响都不会有人发觉。
落了一天雨,中庭的地面早已泥泞了,朱沅的一双绣花鞋湿得透透的,像是又沾了泥,变得沉重起来,雨水又糊了眼睛,若不是对于这凤仪殿的熟悉,还真是难以前进。
朱沅掏出帕子抹了把眼,却是徒劳无功。只得将就着往前进着。
却说萧源被拖了出来,面上虽然仍然不显,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曹胜、王用二人也是身怀武艺,大雨中架着萧源疾走如飞,不消片刻就拖出了泰乙门。萧源暗中蓄备,寻思若真死到临头,也不得不动手了,放倒这两人还不在话下,回头也只充作被乱军杀了便是。
谁知两人同时松开了他,曹胜莆扇似的大掌一拍萧源的肩,嘿嘿笑道:“臭小子,算你会择时机,临末了搭上这一脚,占了许多便宜去。”
萧源心中一动,肃容道:“公公此是何意?”
皇帝身边虽有一班武骑常侍,但个个都是鲜衣怒马的俊俏少年,随着御驾行走,好不威风。
但他最为信任的,却是一班宦官。这些宦官大多只猫在清元宫中,平素并不出来行走,曹胜、王用便是其中之一。
虽平日从未见曹胜出手,但此时曹胜这一拍,萧源便觉得他身手不低。
王用阴阳怪气道:“那有你问话的余地?看你身手还不错,权且一用,一会见军士逼近清元宫,你便去天地钟处响钟,再去南门做个内应,觑机襄助我们的人开门,迎了胡将军进来!”
萧源眉头一皱,但这两人不让他发问,王用掷给他一个牌子:“将这牌子悬在腰上,莫被误伤了去。”
曹胜道:“我若是你,且快些跑,皇后娘娘岂有不起疑的,只怕须臾之间就会来人。”
王用道:“少跟他闲话,我们回去护驾要紧!”
两人甩手就跑了。
萧源也不含糊,将这牌子攥在手心,发足便往天地钟处狂奔。
天地钟建在宫南高处,足有三人高,四人手牵着手才能环得住它,只要一敲响,小半个燕京都能听到。
平时这钟不可碰触,只在有国丧、国礼、突发大事时才会敲响,围着皇宫外而住的超品大员,以及所驻的羽林军、虎贲营等,都能听着。这些超品大员必然是要起床穿戴,进宫来待命的,羽林军、虎贲营都得做好准备,派人进宫问信。
萧源早将宫中地形记得烂熟,一路往了南面去,还没跑出两步,又想着此时并未出事,他去了也不能敲钟,却不知沅姐姐如何了,听曹胜、王用的语气,今夜皇后等起事是无疑的了,不如先去将她带出来,免得真出了事悔之不及。横竖后头一乱起来,沅姐姐丢了,别人也是发觉不了。
当下下了决心,反倒又折了回去。
朱沅正是在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根移动,她怕动作大了,被人看出,只敢小步的移动,好容易才算移到了凤仪殿的大门。
这门墙之上正有琉璃雨檐,朱沅擦了擦脸,眼倒是能看得清了,她从袖里摸出把银针来,扣在手中。心中此时也是有些没底,若外头守着人,必然都是有些武艺的,她仓促之间就算扎人几针,也未必能扎中要害。就这般贴着墙根站了一息,便悄悄的朝门外探出头去。
这黑暗之中正是看不清楚,她不得不又往外移了一步。
正是打量之间,就有人喝了一声:“是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