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茶
不管是多坏的消息,都比迟迟没有消息要好。
宫人们都不敢出声,寂静无声的等候,但这种寂静让沈娘娘更为心烦意乱,她扭过头,对钱怡道:“外头像是没了动静,也没个人来说个明白话,真是让人心里头发虚。”
钱怡正在愣神,闻言略有些慌乱的道:“啊……嗯。”她绞尽了脑汁,想要为沈娘娘分析,但自己却是云山雾罩,心神不定,几番张口也是无言。
沈娘娘只觉不耐:“若是朱沅在此,倒也能宽宽我的心。”
钱怡听着就抿紧了嘴,垂下头去,越发不肯出声了。
沈娘娘皱着眉:“她这是上那去了,活生生的就不见了人影?”
便有宫人答道:“回娘娘的话,先前清点人数,便有三个是没见了踪影的,朱女官便是其中一个。”还死了四个宫人呢。丢了的三个,想来是慌乱之中不择路逃出凤仪殿去,八成也是死在外头了。
沈娘娘显然也是如此想的,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人,花儿一样的年纪,又聪慧,生得又好……”说着也半是真情,半是假意的唏嘘了一番,拿了帕子去按微湿的眼眶。
宫人们一夜担惊受怕的,与死了的、丢了的几名宫人交好的,也都一起伤起心来。
独钱怡不声不吭的埋着头,倒也没人在意。
正哀哀戚戚的,有名宫人抹了抹眼,就发现珠帘外站了个身影,心中先是一紧,憋着没出声。后头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朱女官……?”
她的声音变了调,绝不是在哀惋朱沅了。众人不明所以的偱着她的视线看去。一时都惊住了。
没人帮着挑帘子,朱沅便自己挑了帘子进来,环视一周,上前给沈娘娘行了个礼:“娘娘万福金安……可吓死我了,外头乱得不成样子,大家都没事罢?都聚在此处,教我好找。”
沈娘娘定了定神,上下打量朱沅一番,见她脸色憔悴,声音沙哑,衣衫虽齐整,却皱皱巴巴的,有些污迹,不禁惊疑不定的道:“大门不是让人把住了,不许出入的么,你如何进来的?”
朱沅疑惑道:“臣女从未出凤仪殿大门呀。”
沈娘娘皱起眉:“休得胡说,我几番使人寻你未果!”
朱沅也不走近,就在原地答话:“回娘娘的话,这其中有些缘故。昨天夜里我寻思好大场雨,唯恐月前种在中庭的一株茶花苗被冲倒了去,便举着伞去给这花苗填实加固。那知道突然有人撞开大门冲了进来,臣女被迫得逃命,仓惶不择路,竟跑进了自个的屋子,这岂不是要被人瓮中捉鳖么?只好躲到床底下去了。臣女一直等着他们退走,岂料淋了雨,又趴在冰寒的地上,一时半刻的就严重起来,竟是头昏眼花的昏睡了过去,方才才算醒了。也是侥幸,竟无人发现,留得一命。”
众人看她脸色,听她嗓音,倒真是害了病的样子。平素多体面的一个人,这会子一身衣裳又皱又脏的,也像是在床底窝了一夜。
只沈娘娘将信将疑的望着她,实在不信事情有如此之巧,可也说不出什么。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娘娘也不能拿她如何,只得一笑:“你还真是有福气。”
朱沅忙道:“臣女是托娘娘的福。”话编得太假又如何,只消拖过这一时三刻便是了。
沈娘娘试探的问道:“你过来,帮着想想,这倒是怎么回事?”
朱沅屈膝道:“不敢再走近,免得过了病给娘娘……臣女脑中昏昏沉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
沈娘娘便招了招手,让人搬了个锦凳,让她远远的坐了。
一屋子的主仆说着闲话,倒也能排解些担忧的情绪。
朱沅此时是装成对窦皇后和太子之事全然不知,不过说些空泛话罢了。
以往沈娘娘足不出凤仪殿,那是她自愿,和现在被禁止出凤仪殿,是两回事。
这样的状态随着时间越长,越发让沈娘娘焦急起来,她现在十分忧心太子已出了变故。
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听有人走近的脚步声,众人一齐住了嘴,更有两个机灵的宫人上前去打起了珠帘。此时就见有个小宫人在门口处停了脚:“娘娘,外头来了个公公,说是要传皇上口谕。”
沈娘娘的指头一下攥紧了帕子,惊疑不定的望着这小宫人。
她想了一阵,这旨还能不接么?有消息,也比如今瞎猜疑的好,于是将斜搭在榻上的腿放了下来,坐正了身子:“让他进来。”
小宫人应了一声,快步又走了出去。
过得片刻,就有个面生的小宦官跟着这小宫人进来了。
他见面先行了个礼:“娘娘千岁,小的成清,见过娘娘。”
沈娘娘道:“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成太监道:“皇上让娘娘往清元宫去说话。”
沈娘娘哦了一声,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极为恐惧。
她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迟疑道:“我,我先更衣,再去面圣。”
成太监躬着腰,低着头道:“皇上交待,娘娘不必上妆更衣,直接前往便是。”
这般急?沈娘娘心里突突直跳,她觉得自己的双腿似有千钧之重,站也站不起来了。
成太监抬起了头,目光之中并没有多少恭敬之意,语气平淡的道:“还请娘娘即刻便随小的前往。”
沈娘娘哦了一声,圣意不可违,她几乎是机械性的扶了一边宫人的手,僵硬的站了起来。
成太监又道:“朱女官可在此?皇上命朱女官也一同前往。”
屋里的目光一下齐刷刷的落到了朱沅身上,沈娘娘的目光更似要将朱沅烧出个洞来。
朱沅向前盈盈迈了一步:“臣女领命。”
沈娘娘坐上了步撵,朱沅在下边跟着步行。
但沈娘娘似乎座下钉了铁钉,一刻也坐不安宁,她不停的扭头望向朱沅,想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但朱沅只是目视前方,面容平静的向前行走,根本不与沈娘娘对视。
沈娘娘想尖叫,想发问,但苦于随行之人全是清元宫之人而不得开口。
这短短一段路程,她只觉得比自己从前疯癫时还难熬,至少那时侯她可以尽情的渲泻,可此刻她有理智,她知道事情不对头,必须要谨言慎行。
毒妇重生记 第103章
大雨虽停,但空气中仍是十分湿润,沈娘娘下了步撵,身上的一件薄披风便都有些潮了,她随手解下扔给一边的宫人,又朝朱沅伸出手来。wwwwcom
朱沅顺从的伸出手去扶住了她,沈娘娘收紧了五指抓住朱沅的手,狠狠的盯着朱沅,朱沅侧脸回视她,微微一笑。
成太监在前头躬身道:“娘娘请随小的来。”
沈娘娘只得扶着朱沅的手跨进了清元宫的大门。
皇帝不是个喜欢更换摆设的人,清元的一切和数月前都一样,尽管在皇帝发作期间折损了不少,但宫人总会以尽快的速度用一模一样的填补上。
沈娘娘即便许久未来,也对一切都毫不陌生。可是她看到这些熟悉的东西,都像是隔了一层雾一般,虚虚的落不到实处。这种感觉在看到皇帝的时候,尤为强烈。
皇帝已经换下厚重的朝服,只穿着一身家常的青缎直裰。椅子上铺了好几层的白貂皮,他整个人就像陷在这堆貂皮中一样,消瘦得不成人形。一点也不见肉的脸上,只有一对眼睛还有些原来的模样。
朱沅被留在了外间,沈娘娘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进去。
看到这样子的皇帝,沈娘娘心中沉甸甸的有些透不过气。
皇帝慢慢的向她看来:“你来了。”他抬起了下巴,朝着面前的条案抬了抬下巴:“还没用过早膳罢?这是朕让人一大早出宫去买的,是你最喜欢的罗记小点心,雀儿胡同的豆花……真古怪,听人说这卖豆花的还是原来那李老儿他可真能活。”
沈娘娘只觉得鼻头微微有些发酸:“皇上这是何意?”
皇帝似乎笑了笑:“坐,你先用膳。”
沈娘娘隔着条案与皇帝对着坐下,迟迟不知如何反应。
皇帝催促了一句:“快用罢,用完朕有话说。”
沈娘娘只得掂起了一块糕点,咬了两口,发觉自己其实早忘了是什么味道。当年多喜欢吃,在宫中也曾心心念念的想着,但真吃到嘴里,其实不记得了。或者说,她现在这种心境,吃什么都吃不出味儿来。
她心不在焉的勉强用了一些,便用帕子按了按嘴角,一抬眼,发觉皇帝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沈娘娘有些张惶无措的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打量她一阵,方才叹了口气:“蕴兰,这许多年来,你容颜未改。朕今日照了照镜子,却连自己也不认得自己了。”
沈娘娘埋下了头:“……皇上好生调养,定会养回来的,现在不过是瘦了些。”
皇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蕴兰,朕对你好不好?”
沈娘娘没有说话。
皇帝道:“你定是以为不好了。”
他咳了两声,朝王得宝看了看,王得宝立即就端了碗汤药上来,沈娘娘远远的隔着,都闻得到苦味,皇帝却像是味觉全失一般,一口饮尽,眉头也未皱一下。
只是用完药,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养神。
沈娘娘不知他真意,心中不免难熬。
皇帝养了好一阵的神,再次睁开眼时,便有了点神气。
他露出惆怅的神色:“朕当然记得,当时许你溺水三千,只取一瓢。想来你也是因为朕未守住这诺言,是以才觉着朕不好。”
“可花前月下一时冲动说的话,如何能作得了数?不说朕是天子,就是寻常男子,也是三妻四妾的。多少妇人都能受得了,偏你受不了?”
沈娘娘猛然抬头望着他:“原来皇上都知道?”
皇帝笑:“朕当然知道,朕年轻时也曾醉心于与你的情情爱爱当中。可是没有人护着朕,朕要制得住满朝心思各异的朝臣,与他们你来我往的斗智,要对得起先帝的期望,要一展自身的抱负,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种种杂事烦扰,情爱便有如秋日的折扇,夏日的棉被,变得多余了。自你以后,朕再未用过心去对别的女子动过情。”
沈娘娘听得脸色数变,又激动起来:“皇上,这是谎言。”
皇帝不以为忤,淡然道:
“政务扰心,朕不过就是贪一些好颜色,图一点新鲜劲,寻一点刺激罢了……
虽然这些感情变得多余,但朕始终待你有别于常人。
你仪态尽失,朕也护了你十数年,压制窦氏,让你居于凤仪殿,甚至有人向朕进言,唯恐太子会遗传了你的隐疾,可是朕也从未想过动摇他储君的地位。
这样,你还觉得朕待你不好么?”
沈娘娘张了张嘴,一时反驳不能,但是她心中始终在叫嚣着:“不对,不对!”
皇帝也知说不通她,他也并未想过要说通了她,摇了摇头道:
“蕴兰,你始终都未长大,还似少女一般,沉浸在情爱当中。
可是你身为一国之母的责任,身为朕妻子的责任,身为太子和大公主娘亲的责任,身为人子的责任,你可有一样尽过?”
这话却是正中了沈娘娘的痛脚,她脸色煞白,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皇帝神情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你该尽之责一样未尽,朕却自问待你不薄。可是,为什么,你要害朕?”
轻轻的一句话,吓得沈娘娘一下没坐稳,从椅子上滑落跌地,她手软脚软的爬不起来,结结巴巴的道:“皇上说什么,臣妾没听明白……”
皇帝道:“你看着朕。”
沈娘娘迫不得己抬起了头,但心慌意乱,目光闪烁。
皇帝望着她,轻声道:“我大燕出海的航队,月前已是返航,你可知道?”
沈娘娘不知道他为何提起这头,虚弱的道:“……不知。”
这支船队出海许久未归,不过海上之事谁也说不准,也许什么时候就遇上海难了,也许不过是绕了点路。
皇帝道:“海上突起风浪,他们不得不在白原港着了陆。因着某些原因,他们不敢大张旗鼓,只悄无声息的遣了人入燕京向朕复旨。入了燕京,打听到种种消息,这一干人等胆也吓破了,消息都不敢让窦氏知晓,费尽了周章才传到了朕耳中。你猜猜,是何原因,是何消息?”
沈娘娘心中的惶恐愈甚,不安有如乌云罩在头顶,她牙齿打起颤来:“臣妾,不知,臣妾不知……”
皇帝哈哈一笑:“沈蕴兰,朕护着你十数年,原以为你天真单纯,只知为情要死要活的,便一味惯着你。谁知竟护出一条毒蛇,惯出你好一腔歹毒心思来!”
沈娘娘短促的尖叫了一声,捂着胸口,额上冷汗滚滚,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帝勉强撑着椅扶手,有些颤抖的站了起来,俯视着沈娘娘:“他们在海上救了个遇到海难的番人,叫‘安伯’的,你可熟知?”
沈娘娘连连摇头,程度之剧烈,连鬓边一支钗都摇掉了。
皇帝继续道:“这‘安伯’说他同一位黄老爷有些交易,什么交易,你说!”
沈娘娘落下泪来,嘴唇直哆嗦。
皇帝逼得更近了:“最后问得清楚,居然就牵连到沈娘娘身上了朕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福寿膏的始作蛹者,居然是你……”
皇帝看到沈娘娘一脸崩溃的模样,他残忍的道:“就在今日朝会,朕就下了令,让人去再抄了黄家,十数年前朕看你的脸面,容黄家上下活命,今日,就让他们一家上下,鸡犬不留。此时,想必禁卫军便已经到了罢?”
沈娘娘终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黄家如今又重新光鲜起来。
守望门寡的黄三姑嫁去了沈府,不日便是侯夫人;深宫之中的外甥女沈娘娘,终于也重新有了消息。
皇帝如今的龙体堪忧,太子也许不日就要登基,作为沈娘娘的娘舅家,有心人也提早开始打点了。
刘氏很是得意了一阵,这日早晨却是满面惊慌失措:“爹,夫君,我们家外头让禁卫军围住了!”
黄家大爷吃惊的道:“这是为何?”他扭过脸来望着黄老爷,盼着他能说句明白话。
但黄老爷许是惊住了,对于大儿子和大儿媳的几番询问都没有反应,只怔怔的看着天。
刘氏咬着牙发了狠:“我去将金银收起些埋了。”拔足就往门外跑。
黄老爷喃喃的道:“没用的……又赌输了……”
王得宝去传了朱沅上前。
沈娘娘昏在地上,皇帝却没有理会,坐着一动不动。
朱沅也只好当作没看见地上的沈娘娘,恭敬的行礼:“臣女朱沅,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唔了一声:“起罢。”
朱沅站直了身子,发现皇帝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掌虚搭在鼻端,遮住了半边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朱沅一眼扫过,立即更为恭敬的低下了头。
皇帝问道:“你是从何是发现沈氏有不轨之心的?”
朱沅方才在外间,也隐约听了个影儿。她心中明白,太子是天家骨肉,皇帝不忍杀,但也不容他再登大宝。他这逼宫的事儿得压下来,却又要安个合理的污点让他失去储君之位,就只能给沈娘娘定罪了,让太子被牵连。
还有什么比得上沈娘娘信重的女官证言来得更可信呢?
福寿膏一事,朱沅并不知沈娘娘是如何操作的,对着皇帝,她也不敢撒谎,他轻易就能检验真伪,朱沅早已是一路翻来覆去的打好了腹稿,此时也只敢将些事实挑挑捡捡的说了出来。
这份说辞,皇帝倒并未起疑。只吩咐她道:“朕命你先看好沈氏,待宗人寺传你问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你也须仔细。”
朱沅连忙应是。
皇帝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娘娘,皱起了眉,神情颇有些复杂:“来人,将沈氏送回凤仪殿。”
朱沅吃惊的发现,皇帝似乎并没有要立即处死沈娘娘的意思。
沈娘娘瘫在步撵之上,朱沅在一边跟着行走。
她皱眉看了看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沈娘娘一眼。
心道她若不死,可真不妙。
虽如今朱沅受命看住她,下手的机会并非没有。但对朱泖所行之事,万不可施之沈娘娘之身,这宫中,明眼人太多。
不然……让她旧疾复发?
毒妇重生记 第104章
沈娘娘睡在榻上,面如金纸。wwwwcom
朱沅坐在一边,面色平静的替沈娘娘针炙。
方才成太监传了皇帝口谕,禁了沈娘娘的足,宫人行事须得问过朱沅,这道旨意,不由得令凤仪殿上下惊疑不定。可又不敢多问,只得听从朱沅吩咐,先将殿内打扫收整。
外头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宫人轻声道:“钱女官。”
朱沅闻声,将银针一收。
钱怡在帘外道:“钱怡参见娘娘,娘娘千岁。”
朱沅扬声道:“进来罢。”
钱怡挑帘走了进来,先是对着沈娘娘行了一礼,朱沅还正对着她坐着,忙侧身让过了。
钱怡轻声道:“娘娘凤体如何?”
朱沅便指了指榻上的沈娘娘:“娘娘此时还昏睡未醒。”
钱怡道:“朱姐姐为何不宣太医?”
朱沅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紧绷着,口气不善,便道:“我也不避讳你,娘娘得罪了皇上,不日将降旨罚罪,此时将她禁足,亦不许外人入凤仪殿来。若要请太医,须得皇上下旨,我却没这本事求到皇上面前去。”
钱怡面色一白,她隐约猜出沈娘娘犯了事,此时方得印证。沈娘娘是太子的生母,不知是否会牵连太子。
她一急之下,连忙问道:“犯了何事?”
朱沅看她一脸焦急担忧,便淡淡的道:“这也是你胡乱打听得的?”
钱怡闻言便咬住了下唇,只一双眼紧紧的盯着朱沅。
过了好一阵她才压着声音道:“你为何半丝也无担忧之色?”
朱沅皱了皱眉,颇觉古怪,她此时才仔细的去看钱怡。这阵儿她自己心中事多,钱怡与她疏远,她并非一无所觉,只不过不在意罢了。此时看向钱怡,方觉她这数月来清减了不少,看向自己的脸色隐有些怨气。
朱沅微微一笑:“你我不过女官,虽陪伴娘娘一场,到底这些事与我们无关。此时倒要尽量将自己摘出去才好……我劝你,也将心思用在旁处,休将自己赔了进去。”太子还不知下场,钱怡还这样痴心,也不知会做出什么傻事,朱沅这也算是真心劝诫了。
不过听到钱怡耳中,却令她气愤不已,一时她满面怒气:“你真真无情。”
道不同,不相为谋。朱沅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先出去罢,娘娘今日受激过甚,需得好生歇息,休要在此处吵闹。”
钱怡一噎,但此时凤仪殿是朱沅说了算,她只能担忧的看了眼沈娘娘,退了出去。
待她一走,朱沅便含笑看向沈娘娘面上,果然沈娘娘慢慢的睁开了眼。
她目光沉沉的盯着朱沅,低声道:“我一向信重你,冷落钱怡。想不到最末却是她对我还有两分关切。”
朱沅嗤笑一声:“她是爱屋及乌。”神情极为不屑。
沈娘娘看她这神态,被激起了怒气:“我待你还不够好?倒没料到一旦落难,你翻脸如此之快。”
朱沅看向她:“臣女待娘娘,素来也说得上尽心尽力啊……可娘娘未念臣女半分苦劳,意欲处死臣女呢。”
沈娘娘心中就是一跳,瞪大了眼睛,慢慢的撑起了身。
朱沅的神情那一刻阴冷而恶毒,沈娘娘都不自觉的往榻里缩了缩,她才被皇帝一番言语给惊至昏厥,心中纷乱,脑中昏沉,一时底气不足的道:“你胡说……你有何凭证。”
朱沅笑:“臣女不需要凭证,此事难不成还要到大理寺说个清楚不成?只要臣女心中认定便可。”
沈娘娘总算找回一些思绪:“先不理会你的胡思乱想,你只说,皇上为何会宣你问话?你做了甚么?”
朱沅看她一眼,说不出的恶毒:“没做甚么,不过是早早发觉事态不对,早早向皇上投诚了。”
沈娘娘胸口憋闷,感觉呼吸困难,脑中一阵一阵的抽疼:“早早?你早就发觉了什么?”
朱沅笑哼了一声:“自然是早早的就发觉了皇上要做个渔翁,让太子和窦皇后鹬蚌相争了。”
沈娘娘按着胸口,呼吸粗重起来:“你为何……为何不告诉我?还是你进言,太子才派了替身出京,你为何……!”
朱沅轻轻的靠近沈娘娘耳畔:“娘娘可别冤枉臣女,太子幕僚无数,怎会用得到臣女?娘娘有何凭证?尽可拉了臣女面圣。”
沈娘娘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按着胸,咬牙瞪着朱沅。
“好罢……,”朱沅一副无奈的模样:“若娘娘心存良善,不曾想置朱沅于死地,我自然发觉异象便会向娘娘禀报,可是娘娘偏偏想置我于死地,我只能求活,但辜负我的人,最好一个也不要活。”
沈娘娘只觉脑中突突的抽疼,朱沅向前一倾身,伸出手来按住沈娘娘的肩:“娘娘快歇息罢,如今还有这锦被高榻可卧,来日到了冷宫,被褥可是又薄又硬。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想来那屋子还透风漏雨的,可怎么过才好?”
沈娘娘觉得朱沅一双手沉沉的搭在她肩头,她想挣,却全身无力。
朱沅一只手移动,比到沈娘娘颈项上,轻轻的滑动,声音压得低低的:“娘娘安心,也许不必进冷宫。也许就是赐来三尺白凌,令娘娘往后免受人世苦楚……听说戚夫人也是被勒死的,到时你们姐妹俩相会,各自拖着长舌,好好论一论,谁更得皇上圣心,死的时候是否痛快,还是非常痛楚那白绫收得紧紧的,你拼命伸了指头进去,想扣进去拉开点间隙,可是皮肉都扣疼了,它只会越收越紧,喘不过气啊,想必眼睛慢慢的往外鼓,口水不自禁的流了出来,舌头也会越吐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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