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关山

    方济宁看着那惨死的女子，直皱眉头，旁边的几个衙役要上前挪动尸体，石正峰摆手，叫道:“慢着！”

    衙役们停下来，诧异地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说道:“方大人，有关凶手的线索很有可能就藏在这里，这现场不能破坏。”

    衙役说道:“难道就让这尸体一直在这摆着，任由它臭下去”

    石正峰说道:“在挪动尸体之前，先把这周围的情况记录下来。”

    “怎么记录”方济宁对于侦查探案并不擅长，诧异地问道。

    石正峰指着尸体四周，说道:“把这周围的情况都画下来。”

    方济宁说道:“好，去叫画师。”

    衙役叫来了几个画师，把尸体周围的景象都画了下来，石正峰说道:“诸位，请你们画得仔细一些，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画师们说道:“大人放心吧，为方大人做事，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画师们画了好几幅图，方济宁命令衙役们收好了，任何将尸体抬到架子车上，运到大牢去。大牢里有仵作间，凶杀案的尸体都停放在这里。

    方济宁叫来几个仵作验尸，仵作们验完尸之后，说道:“启禀大人，此女子是被人用钝器击破头颅而死，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天左右。”

    石正峰见这女子有几分姿色，问仵作，“这女子是否遭到了性侵”

    仵作们摇了摇头，说道:“这女子的衣裤都很完整，没有性侵的迹象。”

    石正峰思索片刻，说道:“方大人，当务之急是查出这女子的身份。”

    方济宁点了点头，说道:“对，叫人贴出告示去，谁家有年轻女子失踪了，速到大牢来认尸。”

    方济宁叫衙役贴出告示的同时，还让衙役们挨家挨户去走访。很快，衙役们查到一个老汉的女儿失踪了，老汉的女儿在年龄、体貌等方面与死者相似。

    衙役们把老汉带到了大牢停尸间里，老汉见到了尸体，立刻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等老汉痛哭了一阵之后，两个衙役把他搀扶出去，方济宁和石正峰站在院子里，等着老汉。

    衙役对老汉说道:“这就是我们大德太守方大人。”

    老汉诚惶诚恐，连忙跪在了地上，对着方济宁邦邦磕头，说道:“小老儿见过大人。”

    方济宁扬手说道:“老人家，起来起来。”

    老汉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方济宁。

    方济宁说道:“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营生的，你的女儿又叫什么名字，年方几许，是否婚配”

    老汉说道:“小老儿叫张三，是街边卖馄饨的，小老儿的女儿叫小翠，今年刚刚十七岁，还没成亲呢。”

    想起惨死的女儿，张三老汉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方济宁说道:“老人家，你先别哭，你女儿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怎么失踪的”

    张三说道:“小翠前些日子和隔壁一个卖油的小厮混在了一起，那小厮无父无母，穷得叮当响，我不想让小翠和他过苦日子，就不同意他们俩相处。小翠被那小厮迷了心窍，非要和那小厮在一起，我打她骂她也没用，一气之下，我就把她锁在了家里。

    “前天我回家，发现房门开了，门锁被砸坏了，小翠不见了。我心想，肯定是小翠逃跑了，去找那小厮。我找到了那小厮，那小厮说小翠没来找他，我当时就怒了，把他打了一顿，告诉他，要是不把小翠交出来，就到官府告他去。

    “第二天，这小厮不见了，小翠也没回来。青天大老爷，小翠一定是被这小厮给害死的，求您给小老儿做主，捉住那小厮，砍了他的脑袋，为小翠报仇呀。”

    张三又哭了起来，方济宁说道:“老人家，那小厮叫什么名字，住在家里”

    张三说道:“他叫秦安，以前住在我隔壁，靠卖油为生。”

    方济宁对石正峰说道:“石头，你和大牛、小狼立刻带着捕快，去捉拿秦安。”

    石正峰、大牛、小狼带着捕快们四处打探、满城搜捕，终于在一间破庙里找到了秦安。

    捕快们把秦安五花大绑押到石正峰的面前时，石正峰端详着秦安，发现这秦安长得干干净净、唇红齿白，像是现代世界里的小鲜肉，没有半点凶恶之相。

    人不可貌相，长相斯文的人做出来的事可不一定都斯文。

    石正峰厉声叫道:“你是秦安吗”

    秦安被两个捕快按着，点了点头，说道:“小的是秦安。”

    石正峰又问道:“张三老汉的女儿小翠是不是你杀的”

    秦安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石正峰，说道:“大人，您刚才说小翠她......”

    石正峰说道:“小翠死了，是被人杀死的。”

    秦安像是遭受了雷击似的，身子一软，就要瘫倒在地，两个衙役揪着衣服，这才勉强提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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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7章 悬赏布告
    石正峰把大牛、小狼、佟德仁叫来，商议如何破案，七彩、媚娘对那凶手恨得咬牙切齿，主动要求参与破案，石正峰开会的时候只好也带上她们俩。

    众人聚在一起，对案情进行分析，但是由于刑侦手段落后、线索太少，分析了半天，也没分析出什么有价值的成果来。

    媚娘在旁边说道“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正峰说道“只要对破案有帮助，尽管说。”

    媚娘说道“老百姓有一句话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用在破案上也可以，那凶手杀死了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个目击者没有，咱们贴出悬赏布告，很有可能找到目击者。”

    石正峰眼睛一亮，说道“媚娘，你这个主意好，我真是糊涂了，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

    石正峰找到了方济宁，说是想贴出悬赏布告，方济宁同意贴悬赏布告，但是，就悬赏金额和石正峰发生了分歧。

    方济宁也知道这悬赏金额越高，越能调动群众的积极性，但是，衙门里财政吃紧，拿不出多少钱来。

    石正峰没想到堂堂大德府，竟然穷困到了这种地步。花在供养魏允和身上的钱，多得像流水似的，要多少给多少，衙门破案追凶，却连一点悬赏金都拿不出来，这可真是家天下，魏家的天下随便他魏家人折腾，至于老百姓嘛，魏家人发发善心，顾念一下你的死活，要是不发善心，你活活饿死，也是没人理会。

    石正峰自掏腰包，悬赏一百两银子，征集凶杀案目击者，至于能捉住凶手的，石正峰悬赏五百两银子。

    悬赏告示印好了之后，衙役们拿着这些告示贴遍了全城，很快，人们就络绎不绝地跑到府衙里来，声称自己是目击者，想要得到那一百两银子。

    石正峰、佟德仁他们对这些人逐一询问，发现这些人的话漏洞百出，都不是目击者，兴冲冲地来府衙，无非是贪图那一百两银子。

    见了几十个“目击者”之后，佟德仁感觉很是疲惫，活动着筋骨，说道“石先生，我感觉咱们这是在浪费时间。”

    石正峰说道“这不是浪费时间，咱们接到一百条、一千条假消息都无所谓，只要有一条消息是真的，咱们的付出努力就算没有白费。”

    佟德仁说道“我觉得再来目击者应该由捕快们去询问，他们先过滤一下，觉得这消息像真的，再来告诉我们。”

    佟德仁这个办法很好，可以提高效率，又可以节省时间，石正峰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做。”

    石正峰、佟德仁把询问目击者的任务交给了下面的捕快，那些捕快都是当差多年，也算是有些刑侦经验，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石正峰腰酸背痛，想着回房间休息休息，他刚躺在床上要小憩片刻，一个捕快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叫道“石先生，凶手找到了，凶手找到了”

    石正峰翻身坐了起来，看着那捕快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问道“怎么找到的”

    捕快说道“有个人把凶手捉来了。”

    “人在哪，快带我去”石正峰叫了一声，跟随捕快来到了签押房。

    签押房里站着一群捕快，手按钢刀，横眉怒目，围住了两个人。石正峰看了看，这两个人一老一小，老的五十多岁，小的二十多岁。

    石正峰指着这一老一小，问道“谁是凶手”

    还没等旁边的捕快们说话，那老汉就举起了手臂，说道“回大人的话，我是凶手。”

    青年站在旁边说道“大人，是我把凶手捉来的，贴在城门口那告示说话算数吧，捉了凶手赏我五百两银子”

    石正峰端详着老汉、青年，发现这一老一小的容貌十分相似，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老汉、青年愣了一下，没说话，捕快们在旁边叫道“先生问你们话呢，快说”

    老汉低着头，说道“回大人的话，他是我儿子。”

    石正峰皱起了眉头，说道“儿子捉了父亲来请赏”

    青年说道“大人，戏文里不是有一句词吗，叫大义灭亲，我这就是大义灭亲。”

    石正峰坐到了椅子上，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老汉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都是贱民，没什么名字，大伙都叫我老扁头，叫他小扁头。”

    石正峰说道“老扁头，你承认你是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老扁头很是坦荡，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是凶手，那些女人都是我杀的。”

    石正峰盯着老扁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女人”

    老扁头咬牙切齿，说道“我恨她们”

    “恨她们，为什么”石正峰又问道。

    老扁头说道“她们长得年轻漂亮，我就恨她们，大人，啥也别说了，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您就看着办吧。”

    小扁头在旁边怯生生地说道“大人，那五百两银子的悬赏钱，我什么时候能拿”

    石正峰看了小扁头一眼，说道“我得确定了凶手才能给你钱。”

    小扁头还没说话，老扁头却急了，说道“大人，我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把钱给他，叫他走吧，我由着您处置就是了。”

    石正峰说道“你急什么，抬头三尺有神灵，人做事欺得了人，欺不了天，你是不是凶手，不能仅凭你自己一句话，我得问清楚了。”

    老扁头脸上露出一丝怯意，目光躲



第2448章 守株待兔
    老扁头跪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落个不停，抽噎几下，说道“大人，我和小扁头都是轿夫，给人家抬轿子的。我老了，抬不动了，整天待在家里还得靠小扁头来养活。小扁头受到了我的拖累，二十多岁了，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我早就活够了，想死，我一死，小扁头就没了负担，就能娶上媳妇儿了。

    “前些日子，我在城门口听见有人念告示，说官府悬赏五百两银子捉拿杀人凶手。我就鬼迷心窍，想着让小扁头把我当凶手送到衙门来，那样的话，小扁头不仅甩掉了我这负担，还能得到五百两银子。五百两银子，够小扁头娶媳妇儿生孩子的了，他能成家立业，我死而无憾。”

    小扁头哭着爬了过来，爬到了老扁头的面前，满含悲痛地叫了一声“爹”

    王捕头瞪着眼睛，说道“先生，他们父子俩欺骗官府，应该杖责五十。”

    石正峰摆了一下手，说道“不要打他们了。”

    王捕头说道“先生，他们欺骗官府，就这么算了”

    石正峰说道“他们欺骗官府确实可恶，但是，他们也有可怜之处，就不要追究了。”

    王捕头说道“先生，您要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欺骗官府的刁民只怕会越来越多。”

    石正峰说道“这件事我做主了，出了事也由我担着，你可以闭嘴了。”

    王捕头看了看石正峰，吐出一口粗气，扭过头去，不说话。

    老扁头、小扁头没想到石正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他们父子，连忙对着石正峰千恩万谢，邦邦邦，直磕响头，不停地说着“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石正峰从身上取出了几块碎银子，丢到了老扁头的面前，说道“拿着这些银子，给你儿子娶个媳妇儿吧。”

    老扁头目瞪口呆，看着石正峰。

    石正峰说道“地上的银子是给你的，快捡起来吧。”

    老扁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欺骗官府被揭穿了，石正峰不仅没有治自己的罪，还给自己银子。老扁头眼泪汪汪，看着石正峰，心想，这位大人是大慈大悲的女娲娘娘化身吧

    老扁头在那发呆，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说道“怎么，你嫌我给的银子少”

    老扁头连忙说道“没有没有。”

    石正峰说道“那就赶快拿着银子走。”

    老扁头捡起了银子，拉过小扁头，说道“快给大人磕头。”

    老扁头、小扁头鸡啄米似的，邦邦邦，又磕起了响头。

    石正峰故意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别磕了，把我这石板磕坏了，我可得找你们赔钱，赶紧走。”

    老扁头、小扁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一个劲儿地磕头，把额头都磕得一片淤青。父子俩站起来，对着石正峰千恩万谢，这才退了出去。

    王捕头和捕快们看着石正峰，都觉得石正峰是个天下少有的怪人，和方济宁一样，一点也不遵守官场规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石正峰想着发动群众揪出凶手，效果很不理想，老百姓盯着那悬赏金，提供了千条万条线索，没有一条线索是有用的。

    石正峰把佟德仁、王捕头他们召集起来，告诉他们，不能再这么坐在衙门里等消息了，要主动出击。

    王捕头说道“敢问先生，怎么个主动出击”

    石正峰说道“咱们把城里的捕快、衙役都动员起来，再借调一些官兵，蹲坑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