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权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字微柔
女孩不再吵闹,锦蕴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行事超乎一般小女孩的沉稳。
锦蕴趁辰妃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时,才匆匆披了件外衣往天牢里走。
“什么人?”狱卒拦住锦蕴。
“我是辰妃娘娘宫里的,娘娘念着旧日姐妹情深,让我给姝妃送件衣裳。”锦蕴将头埋进披风的帽子里,顺手塞了几锭银子给狱卒。
“快着点儿啊。”狱卒打开牢门,把锦蕴放了进去。
“辰妃,救我。”沈嫚姝蜷缩在地上,气若游丝,身下是一大摊血。
“娘娘特地叫我送件衣裳给您,叫您路上走着好看一点。”锦蕴将一件素白的寿衣盖在沈嫚姝身上,心中没有预期的快感,现在的沈嫚姝跟自己当初多么相像。
“辰妃,你不能过河拆桥,我帮你除了皇后,你不能让我死。”沈嫚姝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能气愤地一步步朝锦蕴爬过来。
“你帮娘娘除的皇后?”锦蕴退开一步,沈嫚姝全是血的手没能抓着她的裙子。
“你以为皇后死了就能轮到你这个皇贵妃?太后心里想让谁当皇后我还不知道?辰妃,你别得意,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沈嫚姝突然不顾后背的疼痛,坐在地上大笑。
原来是辰妃!肯定是她暗中挑拨自己和太后的关系,所以太后才默许莫无殇杀了自己。
“你派人查的苏青翎笼络朝臣的那些信件还在我这,如果我把它交给楚临君,你猜他会不会一剑劈了你?”沈嫚姝微微睁着眼,不知是意识模糊还是汗水糊住了眼睛,把锦蕴认作了辰妃。
“本宫不是不想救你,只是你现在这样,就算出去,也活不了几日。”锦蕴站起来背对着她。
“辰妃,你以为太后真的相信你吗?你查的那些事情她早就知道,她为什么留着苏青翎,因为她是镇国公的女儿,你下药害死镇国公,太后怎么可能容得下你?到头来,你会死得比我更惨!哈哈哈哈!”沈嫚姝大笑着吐了一口血。
“翎姐姐,到现在我才明白,生死攸关的时候,只有你会救我,居然只有你!”沈嫚姝有些癫狂,挣扎着站起来,一头撞在墙壁上。
锦蕴吓得退后几步,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将军,小的该死!”刚才收银子的狱卒跪在楚林君面前,瑟瑟发抖。
“奴婢见过将军。”锦蕴也跟着狱卒跪下。
“她已经这样了,你们为何还要逼死她?”楚临君看了一眼牢里惨死的沈嫚姝,厉声质问。
“娘娘是自己触墙而死,奴婢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把她关起来!”楚临君命两个狱卒将锦蕴押到牢房。
“你不能关我,皇上还等着我给他送糕点。”锦蕴还要去找沈嫚姝所说的信件,不能被关在这里。
“仗着有皇上撑腰就可以目无王法吗?”
“将军觉得这宫里,有王法吗?”锦蕴气极,她如何死的,她的孩子如何死的,若宫中有王法,沈嫚姝能当众被打得小产,皇帝却一声不敢吭?
“我不管宫里有没有,在我这有。念在你是皇后身边的人,我已经纵容过你很多次了。”楚临君锁上牢门,眼中无比坚定。
要是莫无殇知道楚临君把她关进大牢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他,况且辰妃也不会轻易放过镇国公府的人,她必须出去阻止。
“将军,借一步说话!”锦蕴喊住欲离开的楚临君。
楚临君见她神色紧张,慢慢走了过去。
“将军可知道镇国公没了?”锦蕴说着眼中的泪已经忍不住。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楚临君双眼通红,自小他就被苏慕云收养,现在苏慕云死了,他怎么可能不伤心?
“前次你跟着我去了国公府,问我为什么在国公门前哭,因为镇国公他,是我的父亲。”锦蕴神情悲戚,泪流不止。
“怎么可能,我从小跟在国公身边,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个女儿!”
“将军肯定知道国公生前还娶了一位妻,当时太后刚当上皇后,对国公不能忘情,所以设计将这名女子赐死。我就是那女子的遗腹子。这么多年国公将我安置在外地,好几年才来看望一次,后来姐姐入宫,国公不放心,就让我跟了进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知道你与姐姐的事情?如果只是寻常宫女,姐姐怎么会告知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锦蕴句句情真意切,楚临君看她泪眼婆娑,满脸悲伤,有些相信了。
“后宫的事没有将军想的那么简单,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绝不会做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国公府的事情,放我出去,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你要做什么?”楚临君紧紧盯着锦蕴,看不出她与皇后哪里相像,可那日在国公府外,她不知自己跟在身后,确实哭得很伤心。
“后宫的事将军无法插手,只要放锦蕴出去就好。”
“那****为何换了皇上赐给国公的药?难道国公之死跟皇上有关?”楚临君打开牢门,却没让锦蕴离开。
“将军不要胡乱猜测……”锦蕴的话还没说完,楚临君就直直倒了下去,露出洛桑的一双大眼睛。
凤权天下 第9章 智救红笺
“要都像你们这样啰里吧嗦,人早就死光了。”洛桑扬着笑容拍了拍手。
“你怎么会来这?”锦蕴可不认为他会帮着自己救国公府。
“姝妃死了,整个玉姝宫都得陪葬,我要你救红笺。”洛桑谄媚地抛了一个媚眼给锦蕴。
“我只是个奴婢,能有什么法子从太后手里救人?”锦蕴从他身侧走出牢房,发现外面的狱卒全都晕倒了。
“要不是红笺,你早就死在乱葬岗了。我只知道心儿若活着,绝不会置她于不顾。”洛桑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锦蕴。
“我尽量。”
“我就知道蕴儿不会这么无情的。”洛桑一只手搭在锦蕴肩膀上,轻佻地挑眉。
“你要再敢这么叫我,我就阉了你。”锦蕴打掉他的手,快步走出牢房。
“我出入宫中这么自由,你就没想过或许我是个太监?”洛桑自顾自在后面笑着,好像自己讲了个天大的笑话。
“你去哪了?本宫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做事跟孝仁皇后一般借刀杀人,连勾引男人也是。”辰妃掐了一朵花戴在小公主头上,笑意盈盈的脸上带着不解。
“娘娘,姝妃死了”锦蕴跪下,转移话题。
“哼,你去天牢了?”辰妃对姝妃的死一点都不惊讶反而对锦蕴去天牢的事有些紧张,看来姝妃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奴婢去的时候姝妃已经昏迷,奴婢想着以前遭的罪,气不过就刺激了她一下,谁想到她就死了。”
“你是怎么刺激她的?”辰妃仿似毫不在意地替小公主梳头,看也没看锦蕴一眼。
“奴婢只说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是皇上下旨将她的孩子打死,也是皇上下旨要玉姝宫所有人陪葬。她听了说皇上好狠的心,然后就一头撞在了墙上。”锦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辰妃的表情,心知自己已没有什么用处,辰妃肯定思量着怎么除了自己。
“锦蕴,你倒是比本宫预想的,能干得多。”辰妃终于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锦蕴。
“奴婢比之娘娘是冰山一角,万万不敢在娘娘面前造次。”锦蕴磕头,心里也盘算着该怎么给自己谋条生路。
“罢了,这是太后娘娘的药,你送到息宁宫去,顺便带承凤去给太后请安,探探太后的口气。”辰妃将承凤推到锦蕴面前,眼角微微瞟了她一下。
“都准备好了吗?”锦蕴带着承凤走到御花园僻静处问洛桑。
“本少爷办事,你还不放心?”洛桑白了一眼锦蕴,迅速消失在花丛里。
“红笺,承凤,都记着我说的话了吗?”锦蕴将二人拉到身前,仔细查看。
“都记住了,姐姐能为承凤报仇,承凤都听姐姐的。”七岁的承凤手里捧着一盒药,认真地说。
“奴婢洗梧宫宫女锦蕴,拜见太后娘娘,娘娘福寿安康。”锦蕴带着承凤和红笺跪在地上。
“这个女孩儿就是承凤?抬起头来,哀家看看。”太后紧盯着承凤,微微眯眼,锦蕴才发现皇帝也坐在上首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辰妃命她秘密将承凤带来探太后的口风,太后如何提前知道的?
“承凤叩见皇祖母,祝皇祖母福寿绵绵,长乐安康。”承凤乖巧地请安,太后脸色稍稍缓和。
“辰妃娘娘见公主流落在浣洗院,心中不忍所以叫奴婢将公主接回来悉心照料,想着太后仁慈必定希望儿孙承欢膝下。”锦蕴心中隐隐不安,辰妃知道皇上对她有意思,今日之事必定另有蹊跷。
“承欢膝下?皇帝这些年倒有些孩子,可惜没一个成器的。”太后瞥了一眼莫无殇,莫无殇讪讪地淡笑。
“皇祖母,这是辰妃娘娘叫承凤带给您的药丸。皇祖母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娘娘叫承凤一定要亲眼见皇祖母吃下这药丸?还不许承凤告诉别人。”承凤疑惑地看着太后,一脸懵懂无知。
“辰妃真是这么说的?”太后眼神冰凉,冷哼了一声。
“娘娘不许承凤跟外人说起,可是承凤觉得皇祖母不是外人,所以告诉皇祖母。”
“承凤,不要说了。”莫无殇出言阻止,害怕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也被太后迁怒杀了。
“怎么,皇帝也想瞒着哀家?”太后侧头,凌厉的眼神扫过莫无殇。
“母后,儿臣什么时候瞒过您,儿臣只是觉得辰妃这药古怪,母后还是让御医检查一下比较好。”莫无殇低头,语气温顺,眼神瞟到锦蕴时充满隐忍。
“药丸倒先不用检查,只是皇室血脉珍贵,不能谁带来个女孩就是公主,皇帝最好是验验。”太后明显是动怒了,可锦蕴却猜不到缘由,若只是因为刚才承凤的几句话,依太后平日的沉稳,根本不可能。
“来人,准备滴血验亲。”莫无殇无奈地吩咐吴公公端来一碗清水。
两滴血并不溶合!锦蕴一个机灵拉着承凤跪下,辰妃,新账旧账我都给你记着!
“大胆!竟敢用假的皇嗣糊弄哀家和皇帝,拉下去乱棍打死!”太后果然动怒,锦蕴来不及解释就被人架着往外拖。
“母后,一定是这水有问题!”莫无殇在锦蕴的暗示下焦急地提醒太后。
“什么问题?”太后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敛了怒气,气定神怡地看着皇上。
“臣妾参见母后。”辰妃风尘仆仆地进来,看锦蕴时泛起一抹笑。
“辰妃来何事?”太后仍旧没有表情,不过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一哂。
“臣妾宫里的宫女锦蕴,今早上起来臣妾就不见她,后来才听说她来了母后这里。只是她一介宫女,臣妾实在不知她来母后这做什么,所以赶过来看看,免得她出了差错,惹怒母后。”
“这么说,你不知道她带了这个丫头来这?”太后轻笑,微微撑起身子看清辰妃的表情。
“什么丫头?臣妾不知。”辰妃低眉顺眼,疑惑地看着锦蕴。
“娘娘派奴婢给太后送药,这么快就忘了吗?”锦蕴怒火中烧,没想到被她摆了一道。
“送什么药?本宫何时让你送过药?”辰妃继续装无知。
“娘娘,你撒谎!明明是你叫承凤来给皇祖母请安的,你还叫萃菡姐姐找个什么东西给你,萃菡姐姐没找到,你就把她推进了井里。”承凤哭喊着解释。
“哪里来的丫头,信口雌黄!”辰妃动手要打承凤,却被莫无殇握住了手腕。
“在息宁宫也敢动手,眼里还有朕和母后吗?”莫无殇自然希望承凤是自己的女儿,当下尚未查清楚,也十分维护。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哀家要一件一件理清楚了。”太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锦蕴。
“重新端水来,朕要再验一次。”莫无殇毫不犹豫地又扎了一下手指,滴下一滴血。
“溶了,溶了!”吴公公惊喜地大喊。
“母后,承凤真的是儿臣的孩子。”莫无殇喜不自胜,把承凤拉到身边细细打量。
“不可能,怎么可能溶合了?母后一定是锦蕴作假!我们都知道当时皇后娘娘把浣衣院的女子处死了,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个孩子来?”辰妃计划落空,急忙解释。
“辰妃,你巴不得朕断子绝孙是吗?”莫无殇阴测测地看着辰妃。
“太后娘娘,第一碗水里被人做了手脚,任何人的血都不能溶合。”锦蕴拉过一对姐妹宫女,让她们滴了两滴血在碗里。
“她们俩是亲姐妹,相貌都不易分别,但是血却不溶合,所以这碗水一定有问题!”锦蕴重新跪下,太监把水端到太后和皇上面前查看。
辰妃你自掘坟墓,就不要怪我不帮你。
“吴成安,水是你端来的?”莫无殇转头问满头大汗的吴公公。
“奴才,奴才……”吴成安支支吾吾拿眼睛瞟辰妃。
“如实说,朕饶你不死!”
“是,禀皇上,是辰妃要奴才这么做的。”吴成安跪着抖如筛糠。
“狗奴才,休要血口喷人!”辰妃一脚踹在吴成安身上。
“辰妃,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宫宫里动手!”太后震怒,辰妃赶紧跪下:“母后,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请母后明察。都是锦蕴,都是她谋划的,承凤也是她找来的,他们要送药害死母后。”
“刁妇,还在狡辩!锦蕴不过是个宫女,没有主子吩咐,哪敢送承凤来息宁宫?”莫无殇带着承凤坐回殿上,冷冷地看着辰妃。
“皇祖母,承凤不知道娘娘说的什么,可是承凤并没有要害皇祖母,不信承凤吃给您看。”承凤打开桌上的药盒,拿出一颗药丸就这样吞了下去。
“承凤,吐出来,快吐出来!”莫无殇急了,连忙命人宣太医,承凤不一会就口吐白沫,倒在莫无殇脚下。
“母后您看,我就说这个贱人想害母后。”辰妃愤愤地指着锦蕴。
“你当哀家当真糊涂了吗?容得你这样戏耍?”太后一眼就看出了辰妃的把戏,不过锦蕴只是个宫女,她自然不会怀疑她耍心眼害自家主子。
“外面是谁?探头探脑做什么,还不滚进来!”莫无殇见一个宫女在门外徘徊,没好气地说。
“奴婢是洗梧宫的,早晨娘娘叫锦蕴姐姐送药来息宁宫,姐姐走得匆忙,错拿了送给皇上的药,奴婢是来给锦蕴姐姐送药的。”宫女说话时牙齿都打颤,捧着药盒瑟瑟发抖。
“你这个贱货,本宫什么时候要她送药了?”辰妃又要上前打那个宫女,被息宁宫的嬷嬷拦住。
“辰妃,你三番两次无视朕和太后,在息宁宫动手打人,现在又要送毒药给朕,砍了你都不足以解恨!”莫无殇看着气息奄奄的承凤,气得额头青筋突起。
“不是这样的,锦蕴你果然好计谋,把本宫都套进去了。”辰妃大概自己逃不掉了,转而恶狠狠地瞪着锦蕴。
“娘娘息怒,锦蕴都是按照娘娘说的做的,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锦蕴朝辰妃磕头,却被莫无殇拉了起来。
“她已不是皇贵妃,你无需跪她。来人,拖下去关进天牢。”
“锦蕴,你这个贱人,你嚣张不了几时,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辰妃的声音终于消失在冗长的甬道里。锦蕴本没想过今天除掉她,没想到她自己挖个坑掉了下去。
凤权天下 第10章 神秘册子
“你叫锦蕴?”太后看着莫无殇关切她的样子,有了些疑惑。
“奴婢正是洗梧宫的宫女锦蕴,不知为何触怒太后,请太后娘娘恕罪。”
“很会说话,你身边跪着的又是谁?”太后把视线投向锦蕴身边被烧毁容貌的宫女。
“她是玉姝宫的宫女,名唤红笺,因姝妃娘娘被下令陪葬。红笺从前也在浣衣院当差,被派到玉姝宫之后,时常回去接看望承凤公主。承凤公主念着旧情,不舍得让红笺陪葬,就央求奴婢带她来求太后娘娘。可是今早玉姝宫突然走水,承凤公主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大火叫醒了晕倒的红笺,这才将她救出来,只可惜脸却毁了。奴婢自作主张,请太后恕罪。”
“既然公主喜欢,以后就留在公主身边吧。”太后将信将疑,打量了锦蕴好几眼,看得锦蕴心里发毛。
“谢太后恩典。”红笺连忙叩头谢恩。
“太后娘娘,奴婢收拾姝妃娘娘寝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书信账簿,不知该交给谁,还请娘娘定夺。”红笺将基本册子递给宫女。
“是什么东西?”莫无殇好奇地伸手去拿,却被太后贴身宫女避开了,尴尬地笑了笑,锦蕴朝他点点头会心一笑,莫无殇怔了怔,握紧了拳头。
“这东西你看过?”太后扫了一眼册子问红笺。
“主子的东西奴婢不敢擅自翻看,只是看放得隐蔽,所以觉得或许重要,所以收了起来。”红笺小心翼翼地回答。
“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大概是辰妃想萃菡找的姝妃的体己。”太后闭上眼睛,疲劳地按了按头部。
“母后累了,儿臣先行告退。”莫无殇不好再开口要册子,悻悻地离开了。
锦蕴险些站不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要不是早有防备,今日躺在大牢里的恐怕就是她了。不过刚才看太后的反应,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事情,难道最终规划的人不是辰妃,而是太后?
“跟我走!”锦蕴刚从息宁宫出来就被楚临君抓着往东武门的方向走。
“去哪里?”锦蕴心中不安,难道国公府又出事了?
“亏你还是国公府的小姐,今日国公出殡,你不知道?”锦蕴看着楚临君愠怒的样子,这才发现他今日一身素白,披麻戴孝。
“我何曾做过国公府的小姐?身在后宫之中,连性命都保不住,哪里能打听到父亲何时出殡?你知不知道,就在刚才,我差点就没命了!”这么久以来,锦蕴一直一个人撑着,愤怒,仇恨压得她喘不过气,可想着死去的孩子,想着宫外的父母,她就有了动力,可如今父亲也走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见你父亲最后一面。”楚临君懊恼地捶了一下头。
“我不是姐姐,我没法替她给父亲上香磕头,就算回去了,国公府也不会认我这个二小姐!”锦蕴放声痛哭,这个编造出来的角色倒让她有了放肆的理由。
“我带你回去,就说你是皇后身前的宫女,替皇后给国公上一炷香。”楚临君试探地递给她一张手帕。
“我不能去上香,只在外面看着就好。”锦蕴泪眼朦胧,楚临君一直看不透这个女孩,当下也不多说,带着她回了国公府。
前次回来省亲的时候,国公府还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父亲说等着抱外孙,母亲怪他太着急,肚子都还没显怀呢。如今的国公府一片哀戚之色,处处挂着白绸。
看见灵堂的那一刻,锦蕴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靠在旁边的柱子上。
“你怎么了?”楚临君眼中有泪,却还是顾及着她的感受,关切地问。
“我不进去了。”我怕一进去就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怕看见母亲哭晕时忍不住抱她,我怕见着那些物是人非的东西,更怕看见父亲毫无生气地躺在棺椁里。
“也好。”楚临君见她隐忍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下也不再怀疑,进去招呼前来上香的客人。
“爹爹,女儿给您叩头了。”锦蕴跪在屋外,朝里面的棺椁重重磕了三个头。
女儿已经替你报仇,您地下有知,安息吧。若是你见到你那还未出世的外孙,告诉他,娘亲给他报完仇就下来陪他。
“你们做什么?”官家拦着一群硬闯进来的官兵。
“皇上有令,有人检举镇国公贪污国库,现命我们检查,以还国公清白。”
“镇国公尸骨未寒你们就要来抄家,让效忠朝廷的官员何等心寒!”楚临君搀扶着苏夫人出了灵堂。
娘,你千万要挺住啊!锦蕴看苏夫人步履蹒跚,眼睛哭得红肿,心中一阵疼痛,眼泪忍不住掉落。
“国公灵堂还在,我看谁敢闯进来?”苏夫人跺了跺手杖,官兵们被她的威严震慑,面面相觑。
“夫人,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夫人何必为难奴才们?”一个太监唯唯诺诺地上前作揖。
“谁要是扰了国公灵堂,我就要他的命!”苏夫人激动地跺着手杖,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夫人这可是出言犯上了,奴才们奉皇上之命办事,夫人若是不从,就是抗旨不尊,可是要灭门的。”太监阴阳怪气地提醒。
“哼!老身上无父母下午子女,就算灭门也绝不许人扰了国公的灵堂。”
太监看苏夫人态度坚决,让另一个太监回去禀告,不一会吴公公带着圣旨来到国公府。
“一品夫人苏氏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与下人苟合,行为不检,现削去一品夫人称号,赶出国公府。”吴成安笑着把圣旨递到苏夫人面前。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楚临君站起来一把揪住吴成安的衣领,单手将他提了起来。
“楚将军,你这是对皇上不敬,等我禀报皇上,你是要砍头的!”
“有本事,让他来砍好了!”楚临君将吴成安扔出一丈远,其他人见状都不敢轻举妄动。
“老爷,看来只有你能证明我的清白了。”苏夫人说着冲到灵堂里,一头磕在棺木上,血流如注。
“娘!”锦蕴大喊一声,见吴成安的视线扫过来忙缩到柱子后面。
“夫人!”楚临君抱起苏夫人时,她抽搐了几下,双手往棺木上抓,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夫人。”所有人都被夫人的刚烈感动,纷纷跪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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