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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消帝王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自从宫里传出皇上有意立储的风声后,不光朝堂中掀起惊涛骇浪,广平王府的女人们也都坐不住了。宋王妃身体弱、无力生育是公开的秘密,这种时候,若是谁生下广平王第一个儿子,那岂不是坐稳了皇太孙生母的位置,从此一飞冲天?虞清雅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宋王妃又惯常喜欢做贤惠正妻的样子,如今她被人捏住七寸,地位受到严重威胁。宋王妃自负家世,然而生不出儿子这种事,找家族撑腰也没用。宋王妃焦灼不堪,她想了许久,打算以毒攻毒,另外扶植一个人,让她们内部咬。
宋王妃最开始叫虞清嘉过来是心存示威,她打算先将虞清嘉的气势煞住,然后再示以怀柔,将虞清嘉拉拢到自己手中。她原本以为虞清嘉会对赐婚感激涕零,这样一来,她相当于同时握住了虞清雅和赵敬廷两张牌。
然而,虞清嘉却让宋王妃接二连三地吃惊了。此女美貌远超宋王妃想象,甚至可以说是宋王妃平生见过的皮相数一数二的人。之所以出现二,是因为宋王妃曾在多年前见过先太子的嫡幼子,名声如雷贯耳的琅琊王慕容檐。仔细说来慕容檐和虞清嘉的风格并不同,但是带给宋王妃的冲击却不相上下。
虞清嘉好看的让宋王妃感到恐慌,而随后虞清嘉的对答更是让宋王妃接连吃瘪。宋王妃示威不成,反而窝了一肚子气。瞧瞧她们府中的那位虞侧妃,再瞧瞧虞清嘉,宋王妃越发诧异,这真的是同府姐妹吗?相貌,身段,谈吐,脑子,每一个都差了一大截,虞清雅是怎么做到的?
嬷嬷看着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宋王妃也叹气,她给宋王妃拉上细绒毯,宽慰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菩萨会保佑您的,您勿要烦忧。今日是郡王的送风宴,您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等郡王这次办事回来,皇后便会上书请皇上册郡王为太子。到时候,您就是太子妃了。王妃,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宋王妃嘴边终于露出笑,她双手合在胸前,忍不住祈祷:“菩萨保佑,这次可一定要让郡王顺顺畅畅,成功活捉到琅琊王。郡王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了消息,说北方叛军头领就是琅琊王,还说拿到了琅琊王下一次出兵的全盘计划。圣上大为高兴,若是郡王真能捉回琅琊王,替圣上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何愁不能入主东宫?”
宋王妃低声念了句佛,喃喃道:“佛祖保佑。”
虞清嘉从宋王妃的院子里出来后,慢慢沿着回廊往前厅走。晚风迎面拂来,虞清嘉走出许久,终于感觉舒过气来,身上沾染的宋王妃那里的沉疴味道也散了。
一个久病之人屋里的氛围,实在说不上愉快。虞清嘉也不着急回去,索性让白蓉提着灯,她们绕湖慢慢散步。虞清嘉站在这边的环廊上,突然眼神一凝,望到对面桥上过去了一个人,背影有些眼熟。虞清嘉精神一振,立刻提裙朝对面跑去。跑出回廊时迎面撞上一队侍女,侍女们见她冲过来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七手八脚让开路。虞清嘉顾不得喘匀气息,拉起一个侍女问道:“刚才从桥上过去的人是谁?”
侍女惊魂甫定,回头望了一眼:“是赵将军。”
“哪位赵将军?”
“赵敬廷赵少将军。”
果真是他。虞清嘉随便说了声抱歉,就又朝前面追去。她跑的用尽全力,气喘吁吁,跑到拱桥的最高处时,虞清嘉扶着栏杆,用尽仅剩的力气喊:“狐狸精……”
赵敬廷隐约听到背后有声音,然而隔得太远,他并没有听清对方喊了什么。赵敬廷疑惑回头,毫无防备地见到一个广袖束腰的绝色女子,正义无反顾地向他跑来。
赵敬廷怔了怔,整个神思都恍惚了。等他缓过神来,少女已经追到了跟前。他站的地方暗,而少女所在的地方却是一路水光浮灯。然而广平王府的宫灯再多再亮,都及不上少女的眼睛。她眼睛中仿佛承载了漫天星辰,在黑暗中光芒熠熠:“狐狸精,你怎么都不等我?”
赵敬廷愣了一下:“这位姑娘……你说什么?”





难消帝王恩 124、爬床
这时候虞清嘉也走近了, 她抬头看到来人,神情停滞了一瞬:“你……你是赵敬廷?”
“是在下。”赵敬廷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他说道,“在下赵敬廷,幽州蓟城人士。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哦。”赵敬廷眼睁睁看着那位好看的姑娘应了一声,眼中的星辰一点点熄灭, “对不住, 我认错了人。”
赵敬廷猝不及防, 他没有料到接下来竟会是这样的发展。虞清嘉抱歉地对他笑了笑, 转身就走。赵敬廷不禁上前一步,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 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姑娘留步。”
虞清嘉停下, 回头静静看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赵敬廷不觉变得紧张:“姑娘,在下赵敬廷, 祖籍蓟城, 祖父乃幽州牧, 父亲是北燕兵马元帅。敢问姑娘名号?”
“赵将军客气。”虞清嘉礼貌笑着, 说道,“我不过一个普通女子,谈何名号?我姓虞,方才无意冒犯了将军,请将军原谅。”
“虞姑娘这是说哪里的话。”赵敬廷还想再问,虞清嘉低头福了一礼, 头也不回地走远了。赵敬廷看着美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
赵家的奴仆看到自家小将军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上前小声提醒:“小将军,您明早还要动身去兖州,我们该走了。”
赵敬廷前些天接到朝廷的调令,让他去兖州办差,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了。正是因为如此,赵敬廷才会提前从广平王的宴席上离开,从花园抄近道往府外走,没想到却在水边遇到了佳人。
奴仆再三提醒,赵敬廷只能收回目光,继续朝外走去。他走了两步,再也忍不住,抛下奴仆自己快步走回拱桥之处。桥上已经没人了,只有河灯随着水波悠悠晃动,四周回廊上婢女往来如织,唯独不见那位虞姑娘。她如同洛神一般,美丽不可方物,来时悄无声息,走时也无迹可寻。
赵敬廷说不出的失望,他不顾唐突,拉住身旁经过的一位婢女问:“刚才经过小桥的那位姑娘是谁?”
婢女觉得此问荒唐,她轻讽道:“将军,这个小桥是前院和花园必经之处,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要经过。将军即便要问也该问的具体些,您指的是哪一位姑娘?”
“是长得特别美的那位。”赵敬廷脱口而出,说出来后他就后悔了,长得美这算什么特征,婢女怎么可能想的起来。
赵敬廷暗恼自己糊涂,他正想着应该怎么说,没承想那个婢女低低“哦”了一声,还当真说出来了:“将军找的是虞家六娘子吗?”
赵敬廷又惊又喜:“对,她自己说她姓虞。原来她在家中排行第六。”
婢女了然地笑笑,说:“原来将军也难过美人关,今夜已经有许多郎君问过虞六娘子了。”
赵敬廷一时心里又酸又涩,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婢女端着朱盘,重新汇入处处笙歌的世界中,赵敬廷从桥下下来,沉默地往侧门走。
赵家奴仆跟着赵敬廷身后,看到赵敬廷的神态,他问:“小将军,您还在想刚才那位女子吗?”
“对啊。”赵敬廷坦然地承认了,“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兖州虞家‘虞美人’。原先只知道她的姓氏不好办,现在既然知道她排行六,那就不必急了。等我回来,很轻松就能找到她。”
奴仆啧了啧嘴,说:“小将军,你莫非打算提亲?”
“对啊。”赵敬廷理所当然地说道,“她隔着那么远追过来,虽然后面她解释是认错人了,但这不过是女子的一种搭话手段。女子天性矜持,所以靠这种小伎俩引起男子的注意,我及见过太多了。”
“可是,将军你马上就要去兖州……”
“我知道。”赵敬廷不以为意,摆摆手道,“从兖州回来再托媒人上门也无妨,这么短的时间又不会耽误什么。话说回来,此事还真是巧了,兖州正好是虞六娘子的家乡吧,要是她晚些进京,说不定我还能在兖州见到她。”
虞清嘉穿过浮桥,慢慢走在临水回廊上。她本来不觉得难过,可是自从刚才认错人之后,她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低沉。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然而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方才她误以为看到狐狸精时的惊喜,还有发现只是认错人后的失望,都在提醒她,她内心里有多么渴望见到他。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她和狐狸精的缘分何其脆弱。她不知道狐狸精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不知道他来自哪里,要去向何方。狐狸精能找到她,然而反过来,虞清嘉却毫无办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不远处笙歌阵阵,丝竹声婉转悠扬,虞清嘉叹了口气,说:“前面人太多了,我不想回去,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是。”
虞清嘉坐在水边凉亭中,长裙逶迤在地,她一手托着下巴,失神地盯着水边。宴饮声从水对面传来,遥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般。
虞清嘉不知道坐了多久,夜风渐渐大了,虞清嘉略有些冷。白蓉察觉到虞清嘉的动作,上前低声说:“娘子,起风了,我们先回去吧。”
虞清嘉点头。看这架势,广平王的宴会至少要开到半夜,虞清嘉不想和他们耗这么久,她已经露过面,又在花园里待了这么久,足够给主人面子。虞清嘉打算辞别,至于李氏要待多久她才不管。
虞清嘉站起身,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这种乱不同于宴客厅,而像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故一般。婢女跑来跑去,间或还夹杂着慌乱的叫嚷声。
虞清嘉停住脚步,问:“那边怎么了?”
白蓉伸头望了一眼,说:“奴婢也不清楚,似乎是内眷的事情。娘子您在这里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虞清嘉点头,坐回原来的位置等白蓉的消息。这个亭子安静但不至于偏僻,外边不断有奴婢经过,万一发生什么事,虞清嘉只需要喊一嗓子就能惊动到外面的丫鬟,所以虞清嘉一个人待着也不怕。很快白蓉回来了,虞清嘉看到白蓉脸上的神情,惊讶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白蓉神情诡异,颇有些一言难尽。她凑到虞清嘉耳边,低声说:“六娘子,是柳姬。”
“柳流苏?”虞清嘉着实惊讶了,她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侧妃的丫鬟进屋点灯时发现柳姬在床上,旁边躺着广平王,两人衣冠不整。那边已经闹开了,虞侧妃急匆匆赶回去,奴婢去打听的时候,宋王妃也派人去问了。”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巨大,柳流苏和广平王搞在一起,地点在虞清雅的院子里,如今还闹得人尽皆知。虞清嘉听完后沉默良久,都不知道该感叹哪一点。
之前虞老君有意将柳流苏指给虞文竣做继室,虞文竣强烈反对,最后此事不了了之,柳流苏反而降成大房的妾。然而这件事只是口头上的说法,虞文竣之后就直接搬出虞家,虞老君并没有来得及走相关仪式,柳流苏更没有圆房。也就是说,柳流苏虽然担了个妾室的名,但并没有文书证明,本人也依旧是完璧之身。
难怪柳流苏今日一定要跟着李氏出门,原来她早就打算好了。虞清嘉心情复杂,摇头笑了笑。如果柳流苏一口咬定自己和虞家没关系,虞家也没法证明她是妾,就算是妾其实也无妨,赠妾在权贵阶层再平常不过,权贵男子们并不觉得收下别人的妾是侮辱。只不过如果担上这个名,柳流苏日后想生儿子争名分,就有一点难了。
虞清雅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表姨会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吧。
那边猛地爆发出一阵争吵,隔着水听不真切,只能隐约辨认出有好几方人在闹腾。最后像按住一个开关一般,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虞清嘉了然地笑了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外人看不到了,她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悠悠往外走。虞清嘉去和主人辞行,管事姑姑听到虞清嘉要离开,说:“六娘子稍等,奴婢这就去禀报王妃。”
过了一会,对方匆匆回来,僵硬地对虞清嘉笑了笑:“娘子,王妃身体突然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身体不舒服?虞清嘉心里了然,但并没有说破,而是顺势说道:“无妨,既然王妃不舒服,那当然是休养身体最重要。六娘先行告退,下次再来拜访王妃。”
管事姑姑心不在焉,胡乱点头。虞清嘉从宋王妃的院子里出来,上马车时,她特意看了一眼,发现李氏的马车还在。
第二天,虞清嘉坐在镜子前梳妆,几个侍女都围绕在她身侧。银珠最喜欢收罗小道消息,她一脸神秘地和虞清嘉说:“娘子,你猜昨夜发生了什么?”
其实虞清嘉已经知道了,但是她还是配合地问:“哦,怎么了?”
“昨天晚上,隔壁的马车很晚才回来,但是只有李夫人一人。听说李夫人气的不轻,摔了一整套青瓷花瓶。”
只有李氏一人回来,看来柳流苏的计划成功了。虞清嘉问:“那广平王府有什么说法?”
这种事银珠就不知道了,白蓉接话道:“柳氏没回来,是因为她被留在王府了。听人说昨夜虞侧妃气得不轻,一个劲地骂柳氏不知廉耻,还说要将柳氏赶出家门。后来宋王妃赶过去了,她听完了柳氏的陈述,十分贤惠大度地说,郡王喜欢的女人不能流落在外。而却柳姬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身份上不算辱没,宋王妃便做主,将柳姬留下来服侍广平王。宋王妃还说,柳姬和虞侧妃沾亲带故,姐妹情深,住在一起能相互扶持,所以,就将柳姬安排到虞侧妃的院子里了。”
虞清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老,宋王妃正愁没机会辖制虞清雅呢,刚巧送上来一个现成的把柄。难怪昨天李氏回来这样生气。”
银珠听得似懂非懂,她昨夜没有跟着赴宴,所以并不知道柳流苏爬床内情。她听得一知半解,问:“娘子,你们在说什么?柳姬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虞清嘉摇摇头,笑而不语:“和我们无关,狗咬狗一嘴毛,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




难消帝王恩 125、捷报
昨日夜半时下了雨, 清晨雨势渐小,雨声淅淅沥沥,白芷合上窗户,搓了搓胳膊,抱怨着走进屋内:“前几天热的像个蒸笼,如今说下雨就下雨, 连着半个月没见着几次晴天。总是下雨, 人都快要发霉了。”
屋里是雨天独有的湿润气息, 虞清嘉正在装裱书页, 听到这话, 低头说:“我倒觉得雨天舒服, 天气凉爽, 也不用出门应付人。”
白芷嫌雨天沉闷,听到虞清嘉的话却很有同感。半个月前广平王高调离京,意气风发地去征讨叛军——说是叛军, 其实众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那是琅琊王。起义军最先活动的时候, 民间议论纷纷, 猜测是不是琅琊王回来了。后面看皇帝和广平王的一系列反应,以及宫中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邺城众臣心里都有了数,看来,那就是琅琊王了。
广平王立下了军令状,带着三万精锐部队北上征讨叛军。朝廷称北边那只军队为叛军, 民间却悄悄叫义军。广平王出城时意气奋发,风光无限,再加上小道流传的广平王不日将入主东宫的消息,广平王府如今炙手可热,是邺城中风头最劲的地方。宋王妃的娘家都快被访客踏破了门槛,就连虞家也受了虞清雅的影响,这几日给虞清嘉发帖子的、打探消息的人层出不穷。虞清嘉烦不胜烦,幸好后面下起了大雨,虞清嘉以天气做借口,名正言顺拒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试探。
虞清嘉如今巴不得雨再下得久一点。
白芷说:“自广平王出京后,老天爷就一直在下雨。我们住在城里还好,想想广平王,带着那么多人冒雨赶路,那才是头疼呢。”
白芨端着热茶进门,听到这话瞥了白芷一眼:“呦,你还替广平王担忧起来了。广平王身边有精兵良将,有最精良的盔甲,还有好些谋臣能士。大家都说广平王此战必胜,等他回来就要改口称太子了,哪用得着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替人家担心。”
白芷自嘲地笑笑,道:“你说的是,我们连自己都管不好,哪有心思操心人家。娘子,你说以后,广平王真的会成为太子吗?”
虞清嘉忙着手里的动作,闻言抬头瞥了白芷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白芷看起来心事重重,她搅了搅香炉,忍不住叹气,“储君乃是一国之本,朝中有储君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广平王成了太子,广平王府的内眷也要跟着搬进宫里。广平王妃没法生育,那四小姐岂不是……”
“王府的事,与我们何干?”虞清嘉声音淡淡的,仿佛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手里的书卷重要。虞清嘉终于将最后一帧装裱好,她抽出一页黄沙纸,覆盖在书籍上一点点将其推平。白蓉见状上前,接过虞清嘉手中的书卷,将其摊到另一张长案上。虞清嘉长长舒了一口气,握着手腕缓慢转动,白芷看到虞清嘉的表现,不知为何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她忍不住问:“娘子,您就不急吗?”
“我急什么。”虞清嘉奇怪地看了白芷一眼,“要急也是虞清雅急,关我什么事。”
“哎呦,娘子啊。”白芷挪得更近,急的语速都变快了,“如今四小姐在广平王府中,以后说不得就要进东宫了,而柳氏也爬床成功,成了广平王的姬妾。虽然看她们两个狗咬狗很快意,但她们毕竟都是大夫人那边的人。无论这两个日后哪一个得了势,即便没生下儿子,只生下一个女儿那也是郡主,大夫人借着这股风可不得猖狂起来。一山不容二虎,大房得意,二房就危险了啊。”
虞清嘉噗嗤一笑,揶揄地看了白芷一眼:“一山不容二虎,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你可有的麻烦了。”
兄弟之间说一山不容二虎可谓不孝不敬,但是话糙理不糙,天底下兄弟妯娌对此心知肚明,只不过没人敢说罢了。白芷也不怕这些话传到外面,依然劝虞清嘉:“娘子,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有什么可担心的。”虞清嘉语气淡淡,她的眼珠清润漆黑,眼波流转间隐约划过一丝深意,“虞清雅生不生的出儿子是一说,生出儿子后境况如何又是一说。最重要的是,想妻凭夫贵,夫贵又未必能实现。”
白芷愣了一下:“娘子……”
虞清嘉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随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白芷心中惴惴,不敢往深了问。她们静默地坐着,屋子里只能听到纸页的沙沙声。外面的雨终于停了,反而刮起风来,一个奴仆穿着蓑衣踏过积水的庭院,停在屋门外作揖:“六小姐,刚才传来加急军报,广平王大捷。郎主接到消息,已经换朝服进宫了。”
屋里的女子们都愣了一下,不由站起身。报信的奴仆话音刚落,另一个婆子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老远就喊道:“六娘子,虞侧妃派人来和大夫人报喜,说她有孕了。”
广平王出征大捷,这时候王府里又传来侧妃有孕的消息。这两个消息来得恰到好处,广平王封太子的条件都已满足,似乎立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皇帝听到战报大喜,皇后也喜笑颜开。北齐最尊贵的两个人心情都好,理所应当的,宫中大摆宴席庆祝。
虞清嘉穿着一身冷白色襦裙,因为宫宴不好太过素淡,她又在外面罩了一层精致的绣花罩衣。虞清嘉跟着太监穿过重重宫柱,缓缓半蹲行礼:“臣女参见皇后,见过广平王妃。”
皇后穿着红色翟衣,上面用金线绣满了花纹,她头发高高梳起,中间簪着金碧辉煌的飞凤步摇,凤嘴里衔着一颗龙眼大的东珠。皇后容貌不俗,嘴角眼尾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然而在华服高髻的烘托下,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一国之母的富丽堂皇。
皇后打扮的张扬,性情也绝对不是世人期望的贞静贤惠。她浑身都金灿灿的,眼角更是透露着丝丝风情。虞清嘉进来的时候,皇后正在听得宠的太监逗趣,一国之母被逗得花枝乱颤。听到内侍的通报,她不在意地朝下扫了一眼,眼神微凝:“你就是……虞家六娘?”
“是臣女。”
虞清嘉膝盖微曲,两手交叠压在腿前,重重衣摆堆叠在地上,华丽又端庄。皇后看到虞清嘉着实吃了一惊,她不由收敛了轻慢,上上下下打量虞清嘉。皇后挑剔的时间说不得短,可是虞清嘉维持着屈膝行礼的动作,鬓边的珠花一点都没有摇晃。
皇后收回视线,慢慢说道:“早就听闻兖州虞家有位虞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赐座。”
虞清嘉眼睛微垂,不卑不亢,听到这话也只是颔首道:“皇后谬赞,谢皇后。”
虞清雅看着虞清嘉在太监的引领下落座,眼中划过一丝晦暗。又来了,所有人都听过兖州虞美人的名声,大家当着她的面或惊叹或嫉恨地说“虞美人”,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虞清雅也姓虞。
虞清雅嘴边露出苦涩的笑意,她的手不由自主放到小腹上,随即心中大安。没关系,皮相都是肤浅的外物,再漂亮的皮囊一百年后也是红颜枯骨,哪如切切实实拿到手里的权势好?广平王打胜了,她又怀上了广平王唯一的皇嗣,只要这一胎生下来是儿子,那这就是太子的长子,无嫡立长,她的儿子以后要有大造化啊。这些功名利禄,岂是区区美貌能比得上的?
虞清雅心情好受了许多。她自出生起就什么都不如虞清嘉,前世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然而所有的挫败都到此为止,虞清雅很快就能翻身了,并且这一次,虞清嘉再也追不上她。
虞清雅最开始疯了一般想抢虞清嘉的婚事,想代替虞清嘉成为开国皇后,但是一步错步步错,她付出了太多代价,情况却一点都没有改善。虞清雅渴望到极致。反而生出恨意来,既然她得不到琅琊王,那不如毁了他,另外扶持一个皇子当天命之主。现在,虞清雅已经成功了。
虞清雅手有意无意地放在自己肚子上,笑着对皇后说:“谢皇后娘娘体恤,自从我进府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家人了,今日多亏了皇后心疼我,我才能看到六妹妹。六妹妹你也真是,我如今不方便走动,你怎么也不来王府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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