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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天下为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闭门造車
锦绣到底大些,亲自带了小丫头去了,没一会儿他就带着贾琮和贾琮的奶嬷嬷钱氏一起来了贾玖的屋子里。
如今的贾琮才八个月大,还没有长牙呢,不大哭,平日里除了吃睡,就喜欢瞪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配上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别提多可爱了。贾玖抱着他,他也不认生,只是瞪着一双眼睛就那么坐着。
看着肉呼呼的弟弟,贾玖的心都软了。如今他身上也没力气,故而只能让弟弟坐在他的面前。见弟弟瞪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贾玖笑着拍着手吸引他的注意力,果然,这孩子就伸出手来抓贾玖的手。虽然是小孩子,可这力气却不小,喜得贾玖连声道:“哎呀,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孩子,将来说不定也能够做个大将军呢。钱嬷嬷,这些日子可多亏了你了。”
那钱氏原来还有些忐忑,见贾玖如此,心中大定,小心翼翼地提出,他想回家一趟。
贾玖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嗯?”
那钱氏连忙跪下了:“姑娘,奴婢也知道府里如今缺人,奴婢本来不该提这个的。只是奴婢家里传来消息,说是奴婢的孩子不好了,奴婢……”
贾玖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吧。锦绣,拿二十两银子来。你也别嫌少,如今我能动用的银钱也不过如此而已。给孩子请个好大夫,若是有什么事儿,记得递个消息进来。”
等这钱氏走了,锦绣便忍不住道:“姑娘,您也太好性子了。还给他银子。老爷总共才给了三十两银子呢。如今我们三爷才这么一点点大,也是离不得人的时候,他这一走,三爷该怎么办?”
贾玖道:“不管怎么样,这些日子来,太太在屋子里躺着,弟弟还能够平平安安的,也亏了他如此用心。光是看在弟弟好好的份儿上,我就该好好谢谢他。也许是他家里真的出了事情,故而才这样说的。再者,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就是他孩子没有事情,有人诈他,可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又如何能够安心?不安心的他,又如何会精心伺候?就当结个善缘,让他回去一趟好了。”
锦绣道:“可是三爷还在吃奶呢。”
贾玖道:“不妨。我记得当初我在老太太屋里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也不错,可是等二房的那个凤凰蛋出生以后,我就退了一射之地了,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我的日子更是江河日下。我那个奶嬷嬷最是奸顽,见我不得上面的宠爱,就不给我吃奶,每日里也不过是用米汤打发了事,最多加点鸡蛋羹。可那个时候我还不是长得肉嘟嘟、白胖胖的?为此老太太还赏过他东西呢。这件事情我记得特别牢,因为也就是从那以后,以这个奶嬷嬷为首的丫头婆子们就越发嚣张。那些事情也不多说了,不过,这米汤加鸡蛋羹就能够将我养得白白胖胖的,还能让老太太说一声好,可见对小孩子是有好处的。琮儿就跟当时的我差不多大,想来也可以吃这个。”
锦绣道:“姑娘,这东西倒是容易得,只是太委屈了三爷。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只怕姑娘会吃挂落。”
贾玖摇摇头,道:“如果这家里有个正经的女主子,也不需要我来考虑这个。可是你看看,太太躺着,身边的人就乱了方寸,更有那些侍妾通房之流上蹿下跳。若不是父亲发卖了好些出去,只怕这屋里更加不堪。我们能信的人少,也只有如此。”
锦绣还想说什么,却见绣橘一脸惶恐,心知不好,见贾玖又去跟贾琮玩手拍手的游戏,就悄悄地走到绣橘身边,道:“方才你为何拦住我?”
绣橘道:“我们姑娘看着软和,可心内最是有主意的。想来,姑娘是知道什么了,故而不想多说。你也莫要多问。”
锦绣非常惊讶:“你为何这样说?”
绣橘摇摇头,还想再说,却听见外头有人惊慌地大喊:“不好了,老爷挨打了,老太太拿龙头拐杖打我们老爷呢!”
锦绣和绣橘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倒是他们的主子,坐在床上的贾玖跳了起来。他顾不得自己拿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直接就对自己的两个丫头下命令:“锦绣,你带着人照顾琮儿。绣橘,你派人去找哥哥。给我披件衣裳,我们去老太太那边。”
贾玖不顾一切地往外面冲。
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希望不是那边的又一次阴谋。
希望自己的父亲好好的。
希望自己能够及时赶到。
……………………





红楼之天下为棋 05
下面的小丫头只知道贾赦挨打了,至于原因却是一问三不知。坐在飞奔的车子上,不停地催促着,明知道这骡子跑不快,却当不得贾玖心急如焚。贾玖的脑袋里面闪过无数的念头,尤其是那有问题的汤药,更是不停地在他眼前晃荡。
贾玖就是用脚趾头都能够猜到,无非是三个地方出了毛病:其一,给他看病的王太医没有让他好起来的意思。身为太医,那一手好脉息又能够得贾母夸赞,显然这水平是有的。可是吃了他的方子反而加快了贾玖气血流失,如果别的地方没有问题,那么就是他开的方子有问题,有人想要贾玖的命,故而示意王太医。
其二,王太医的医术没有问题,但是药材有问题。就跟后人暗地里猜测的那样,荣国府拿着坏了的人参给林黛玉做药丸,生生地毁了林黛玉的身子,最终导致他未能及笄就夭折。这里也不过是将有问题的药材用在了他们大房身上。尤其是现在,王夫人在这个宅邸里面的势力尚且没有连根拔起,很难说他不会因为怨恨而对大房下手,尤其是贾玖这个告御状的大房的姑娘。
其三,便是采买的药材和负责采买药材的人有问题。毕竟如今这座宅子的正经主子贾赦一面是躲着贾母,一面是确实为着田产地产房产什么的忙得不着地,几乎白天都不在家,而女主子邢夫人又病得人事不知,下面人难免有些疏于管教。一个人犯错最好的逃避罪责的办法是什么?当然是拉着别人一起犯错,也只有大家一起欺上瞒下,他们才可以为所欲为地捞钱。如果邢夫人一直这么不死不活地躺着,他们头上就少了一尊佛,就是日后少奶奶进门了,他们也不怕。
本来三个方面都有可能,但是贾赦挨打一事让贾玖有了更不好的预感,原本他还以为人性本善,王夫人下手的可能只有三成,如今看来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也许是他低估了王夫人的野心和手段。放倒了邢夫人,让邢夫人就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大房就不会一个大太太出来跟他争管家权,更能让大房人心惶惶,从而方便他的后续动作。现在放倒贾赦,一来贾赦受了伤必须吃药,那就难免不会中招,如果贾琏再有个意外,病弱的贾赦伤心爱子而病亡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那个时候,就是得不到这个爵位,这份家业也非常可观。
贾玖越想越是不安,越发催得急了,就连跟在他身边的绣橘也忍不住道:“姑娘,不能再快了,这车子颠簸得如此厉害,若是再快,只怕不好。”
贾玖道:“可是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姑娘担心老爷?”
“不仅仅是父亲的安危,这里头若是有个差池,只怕我们这一房就要……”话到嘴边,贾玖终于想起来,如果贾赦也倒下,以贾琏的性子是不可能跟贾母唱反调的。也就是说,如果贾赦真的倒下了,能够支撑大局的,就只有自己这个小女孩。如果让下人们看见自己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只怕这些下人就会丢下他们大房这些正经主子,直接投奔王夫人去了。
镇静,必须镇静。
绣橘看见自家姑娘突然坐直了身子、眯起了眼睛,就好像之前一脸慌乱的小女孩至始至终都不曾存在过,唯有衣袖下那泛白的指节和帕子上的褶皱在暗示着自家主子的内心。
荣国府,不,现在要叫一等神威将军府,因为高祖皇帝跟贾家的关系,赐下的这座府邸本来就比一般的国公府大,如今又被赐给了贾赦。
贾赦这个人,说得好听就是识相、懂规矩,说得不好听就是胆小怕事。以前他刚刚从他父亲贾代善手里继承了爵位的时候,他尚且不敢搬进荣禧堂只因为那荣禧堂是超乎规格的国公布置。不然,也不会被贾政夫妇钻了空子。如今,他们家闹出那么大的事情,贾赦恨不得缩进被窝里头,好让外人不曾看见了他,他也不用见外人才好。这样的贾赦,会那样大喇喇地住进荣禧堂么?
故而,这些日子,贾赦除了忙着外面的田产地产,也将前面的荣禧堂和仪门什么的都交给了相关的官员。荣禧堂当然是要改了,仪门也一样要改。王府是三层仪门,国公府邸是两层仪门,而贾赦能够享受的,只有一层仪门。这两处地方要改,贾赦的院子又要并入将军府,自然荣禧堂东面的那道通往梨香院的夹道也要取消。加上贾赦有意将自己原来的书房跟边上的几个院子连成一片,给贾琏成亲使唤,将原来贾政的外书房改建一番作为自己新的外书房,故而这将军府少不了要大动土木。
前面人来人往,好些都是外人,贾玖要去贾母的荣庆堂都必须从后面绕,也就是从贾赦的院子后门坐车,然后经过梨香院和贾政王夫人夫妇住的院子,左转往南直走,再左转进入贾母的后院。
不过也不知道今天是贾母自己铁了心的要收拾贾赦还是有人故意搞鬼,贾母后院的门居然锁着!下面的丫头婆子叫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应一声。
贾玖恨极,也等不得车子转弯,自己跳下车子就往前门跑去。虽然顶着一个小女孩的壳子,可他体质也实打实的有一百一十。可以说,就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这体质最多也就两百出头,一般的也都一百九十上下。贾玖一百一十的体质,虽然比不得那些武将们,却也比京师大多数的纨绔子弟要好很多了。
这里贾玖很快就跑得不见人影,留下一堆的丫头婆子在后面气喘如牛、追之不及。不过,他就是跑得再快,之前来通知他的丫头在路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这里再被一耽搁,等他跑到荣禧堂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只看见贾母的拐杖往贾赦的头顶落下。
不可!
贾玖飞一样地扑过去,用自己的肩膀替贾赦挡下了头顶上的那一拐棍。他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就是贾母已经年老体衰,可贾母手里的拐杖却是实打实的,上等的老檀木制成的拐杖,一人高,就是没有十斤的分量也有五六斤重,又是高高的举起挥下,这力道又如何不重?饶是贾玖的体质好,也被砸了个眼冒金星、重重地跌在父亲的怀里。
这一变故,贾母和贾赦都呆住了。
贾赦一贯孝顺,贾母要是打他,他绝对是不会躲的。当头顶风声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也以为自己头上肯定会挨这一下,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自己的女儿替自己挡了这一下,一时之间,这心内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自己孝顺了一辈子的母亲的心中,自己这个长子的地位实在是微乎其微,外人几句话,母亲就不顾自己的颜面,当众责罚自己;喜的是,自己此生到底没有成为一场彻彻底底到底笑话,至少,自己还养了一个好女儿。
贾赦之前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心中有自己的。但是知道是知道,哪里有亲眼看到的这样震撼?看见年幼的女儿用自己的身子替自己挡下了头顶的那一下,贾赦受到的冲击可不小。
对比贾赦的悲喜交加,贾母则是恼羞成怒了。
没错,贾母也不是真心要儿子的命的,只是王家来人了,为了给王家一个交代,他不得不做一个姿态而已。只是贾母自己也错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忘记了自己年老体衰,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这五六斤的拐杖对于年轻人来说不出问题,对于他这样的老人,却已经是一种负担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贾母也只是想吓吓贾赦,可是贾赦偏偏牢记着老祖宗的教诲,一心要跟贾政分宗,却对贾母的问话摇头不止,就是不告诉贾母真话,自然激起了贾母的怒火。贾母的脾气一上来,这拐杖下面就不客气了,加上他年老体衰,挥不得几下,这手里一滑,拐杖就往贾赦头顶上去了。
拐杖在贾赦头顶上方的时候,贾母已经是反应不及。如果不是贾玖替贾赦挡了这一下,贾母就要魂飞魄散了。可是等拐杖落了地,贾母看到儿子的眼神,再想起自己小儿媳妇的话,眼角的余光再看到王家的人,他这心头的怒火就怎么也下不去。
贾母冷哼了一声,道:“怎么,我这个老太婆如今连管教儿子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贾玖耳鸣目眩,却还是挣扎着从父亲的怀里爬起来,道:“老太太言重了。父亲是老太太的儿子,自然归老太太管教。只是孙女儿却是父亲的女儿,老太太若是要数落父亲,孙女儿陪着父亲一起听老太太的教诲;若是老太太要想责罚父亲,孙女儿不敢质疑老太太的决定,只求老太太给孙女儿一个机会,让孙女儿能够代替父亲承受责罚。”
贾母哼了一声,道:“然后你这个小小的娃儿当然挨不了几下,我这个老婆子正好背一个不慈的罪名儿,是不是??”
贾赦和贾玖连忙跪下请罪。
贾母哼了一声,拂开下面丫头的手,自己拄着拐杖转身往上面的榻上坐了。
他的年纪大了,有的时候耳根子也软些,但是他不是一个糊涂人。当初是王夫人做的媒,这才为贾琏定下了王熙凤。若是两家尚且在议亲阶段,那贾赦反对也就算了,可现在两家都已经请了官媒又到官府里面立了婚书,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既定事实了,贾赦居然在这个时候反悔了,还不声不响地请了官媒上门退亲,根本就没有跟他这个做母亲做祖母的商量,这叫一向在贾家说一不二的贾母如何受得了。
更何况,王子腾是京营节度使,这个位置一直是非帝王心腹不能呆的。之前贾家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涉及王夫人,可就是这样,王子腾也不过是被不痛不痒地数落了几句而已。由此可见,王子腾是圣眷在身。
贾母是这样认定的。
也正是因为王子腾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贾母才会觉得眼下不能得罪王家,才会觉得自己必须给王家一个交代。
将贾赦交到面前是为如此,责打贾赦也是为的如此。
贾母原以为自己都这样做了,贾赦好歹也会收回他的念头,可是偏偏出乎贾母意料之外的是,贾赦居然梗着脖子不同意这门亲事,还不说明理由。这让贾母在王子腾夫人和王熙凤面前下不了台,故而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红楼之天下为棋 06
贾母责打贾赦,原来是希望贾赦服个软或者给他一个理由可以跟王家交代,谁想到贾赦居然一点口风都不露,几乎没叫他下不了台。
就是嘴巴上几乎吹破了牛皮,贾母还是知道,贾家在朝堂之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力量了。就是有姻亲世交,有个圣眷在身的王子腾在那里,众老亲们也更倾向于王子腾和王家而不是贾家。贾母责罚贾赦,固然是因为贾赦不顾贾家和王家的历代交情,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保护贾赦。
他都这样当着王子腾夫人的面责罚过贾赦了,王子腾可不好再折腾贾家和贾赦这个混不吝的儿子了吧?
但是贾母却没有想到一切会失控。第一就是自己差一点就用自己手里的拐杖敲上自己儿子的天灵盖,第二就是自己做了这半天,几乎要了自己儿子的命,除了这个替父亲挡了一下的孙女儿,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打圆场,给他一个台阶下。
贾母心里那个恨哪。
若是贾赦有个万一,叫他怎么办?不管怎么说,贾赦都是他的长子。如果贾赦出事儿了,自己身上跑不了一个不慈的罪名。何况,自己的二儿子是个没用的,如果贾赦真要有个意外,难道他要看自己那个狠毒的小儿媳妇的颜色过日子么?
没错,这一次贾母可是头一回给王夫人冠上狠毒的帽子。
贾母心里很清楚,今儿个这一切的源头可有一大半着落在王夫人的身上。
王夫人见贾母看他,心里也是咯噔一声。他给贾母做了这许多年的儿媳妇,贾母的神色代表着什么意思,他如何不知道?他心中一面暗恨,一面默默地祈祷着自己的心愿能成,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慈悲样子,口中还道:“老太太,媳妇儿虽然是王家的女儿,却也做了二十几年的贾家的媳妇儿。且容媳妇儿说几句话。琏儿也是媳妇儿看着他大的,他这门亲事也是媳妇儿牵的线、做的媒。媳妇儿也承认,在这门亲事上媳妇儿不仅偏着琏儿,也偏着凤丫头。凤丫头父母双亡,跟着云丫头一样依靠着叔叔婶婶过日子也是事实。但是老太太,凤丫头跟云丫头可不一样。不管怎样,他还有一个同胞哥哥,他这个哥哥可是王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是王家将来族长,将来的王家可是凤丫头的哥哥说了算。何况之前大老爷什么话儿都没有,等这门亲事已经坐成了,大老爷这才反对,还直接找上我哥哥退亲。这叫凤丫头将来可如何是好?”
贾母听了,深深地看着王夫人道:“这些话,之前你已经说过了,老婆子我都记得呢。”
王熙凤素来得宠,又是个胆大的,听了这话就觉得不好,却也知道这婚姻大事不是他这种待嫁女孩子可以开口的,只得拉着自己婶娘的手,道:“婶娘~”
王子腾夫人虽然跟两个小姑子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可是王熙凤却是他一手带大的。王熙凤的这门亲事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不好。就是王熙凤是他养的又如何?在外人的眼里,王熙凤到底没有父母在堂,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哥哥,就是有叔叔婶婶在,也属于那种亲缘单薄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说亲本来就艰难一些,也不适合嫁给长子做当家媳妇,这也是约定成俗的共识。可贾琏呢?他不但是贾赦的长子,还是贾家这一支的长房嫡长子,他就是要娶,也要娶那种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都建在的姑娘,这样才能够保证一个家族繁衍生息、福祚绵长,不致于失了传承。
贾琏和王熙凤的这门亲事,看着是亲上加亲,世界上并不符合世人对婚姻大事的标准。除了上面一个理由,更重要的是,王熙凤是王夫人的娘家侄女儿。弟媳妇儿将娘家侄女儿介绍给自己大伯家的侄子本来就不合规矩、插手长房事务的嫌疑。据说议亲的时候,作为贾琏的父亲就不曾表态,而一贯奉承着贾赦的、贾琏的继母还持有反对意见,最后能够坐成这门亲事,完全是王夫人极力促成、贾母拍板决定的。
可以说,从这门亲事被提上议程的时候开始,王子腾夫人就提心吊胆。他担心王熙凤会成为牺牲品,更担心自己的女儿也受了牵连。王熙凤到底是王家到底长房嫡长女。
这样想着,王子腾夫人道:“老太太,这门亲事,原来是看在我们两家是世交,琏儿跟凤丫头又是青梅竹马,府上又是真心求娶,我们老爷这才勉为其难点头答应的……”
贾赦是贾玖这辈子的依靠,如今被当着大家的面责打,贾玖心中怒极恨极,道:“勉为其难?婚姻大事,原来是通两家之好、结两姓之盟,怎么到了夫人的嘴里居然是府上勉为其难?既然是府上勉为其难,我们也不好让老亲太过为难,这桩婚事作罢如何?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子腾夫人大怒,冷笑道:“府上真是好规矩,什么时候做妹妹的能管上哥哥的婚事了?”
贾玖道:“也比府上好些。这人还没有进门呢,就撺掇着我们老太太将我父亲给打了。这人真的进门了,我父亲还有命在!今儿个就是闹上金銮殿我也是有理的。如何?我们现在就去敲御鼓,请朝堂上的诸位大人评评理如何?”
王子腾夫人着实晃了晃,道:“你敢!”
贾玖道:“我有何不敢?告御状我也不头一回了。只是我奉劝您一句,息事宁人。这事儿闹大了,我们贾家是已经这样、不能再糟糕了,就怕你们王家要陪着我们一起丢脸,我还能够得到一个维护父亲的孝名儿,就是不知道府上的姑娘能得什么名儿。”
王子腾夫人怒极反笑,道:“这就是你们贾家的好姑娘?对长辈还真是有礼貌呢!”
贾玖道:“夫人过奖了。只是小女子很好奇,夫人是我们贾家哪一房的太太?当的起小女子的长辈这一名号?小女子自个儿都佩服自个儿了呢,对着您这个害我父亲至此的人还跟您在这里废话,而不是直接拿刀剑来跟你谈话。小女子的脾气好得连自个儿都佩服得很呢。”
贾玖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可把王子腾夫人气得前仰后合,王熙凤在边上看了这半天,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二妹妹?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性子……”
贾玖坐正身子,让贾赦能够靠着自己,眼角的余光却时刻注意着贾赦头上的血条。他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内伤什么的也看不出来,只有用这样的办法确定贾赦的身体状况,口中则对着王熙凤道:“不敢当,我是哪个铭牌上的人,哪里当得起王家姐姐一声二妹妹?王家姐姐可是娇客,每回过来都能够讨老太太欢心,能够坐在老太太身边、跟宝玉一样金贵,哪里会注意我这个坐在角落头里的黄毛丫头?我之前不曾跟您有多少交情,以后也不指望着您对我有多客气,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父亲我哥哥。我父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哥哥又是个软和的,我可不希望他被一个外姓的女人踩在头顶上!”
王熙凤知道贾玖不曾被贾家好生教养,却不知道他也有跟个刺猬一般的时候,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贾玖已经说完了,只得道:“原来二妹妹也是这等牙尖嘴利之人,我今儿个算是领教了。”
贾玖冷冷地回答道:“牙尖嘴利?那就请您向上苍祈求我父亲平安无事吧。不然,你将看到的就不仅仅是我的牙尖嘴利了。现在让开,我要扶我父亲回去休息,并为我父亲延医问药,没空招待你。”
王熙凤一愣,刚想说贾玖不过是一介庶女没有这个资格招待他,这抬头一见对方的眼神,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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