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光明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低调椰子
赵敏并未跟上去,而是神情复杂坐在房间中,心绪混乱得很。
她生于蒙古王侯之家,有一位不同寻常的父亲,自幼耳濡目染,养成不让须眉的气度。过往几年,也曾跟在父亲身边,远赴辽东,白山黑水之间剿杀作乱的金国余孽,谋略气概非比寻常。待听得赵禹畅谈一番心中所思所想,才发现这个自幼便投契的少年成长起来同样不逊于己,甚至犹有过之。
赵禹那些念头,赵敏非但从未想过,甚至听起来都觉胆寒。汝阳王崇慕汉学,连带赵敏对汉家传承都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泱泱大度,德服四方,可算是儒家一个崇高的愿望。同时中庸处事又是他们信奉的金科玉律,人伦纲常是比姓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赵敏身为蒙古人,对于汉人许多视为理所当然的说法都敢提出质疑,同时疑惑不解之处也会向老师和父亲请教。她尚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大凡一门学问说法,能被千百年的信奉传承,除了其本身确有精髓,与这时势也密切相关。汉儒学说,讲到底都是教人做个顺民,安分守己,逆来顺受。中土地大物博,远非塞外漠北苦寒之地可比,民众谋生也简单,只须兢兢业业守着一份土地去耕耘,生计便不甚艰难。
人心浮动,难以把握,总是得陇望蜀的心态。汉儒这一套,君臣父子,人伦纲常,正是教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能让人信服。这对帝王来言,自然是一件大大好事。而且这一套学问,上上下下,面面俱到,帝王天授,小民也能安居乐业,可算是各得其所。所以,王朝更迭,大乱之后,只要守住这一份规矩,守住这一块土地,汉人总能很快的崛起,重迎盛世。
父亲的见解,赵敏深以为然,蒙古大元虽然霸占九州,君临天下,却正是因为对这汉儒学问敬谢不敏,搞到现在君臣父子一塌糊涂,原本通衢大道几乎已经走到绝处。
然而赵禹一番话,却又给赵敏打开另一扇门。越仔细思量,赵敏越发认识到,汉儒这一套,虽然算是治世不二良策,又何尝不是自缚手脚的无奈之举。汉武之后,汉人几番兴衰,却也只是在方圆之间打转。而蒙古人崛起漠北风沙之间,却能马踏天下,打下一片亘古未有的浩大疆土!这当中的得失,着实令人难以取舍。
令赵敏感到忧心的,是赵禹那一份可算狂妄至极的野心。他想改变这一切,不吝于夺走汉儒给天下所有人分配来的东西。赵敏穷尽思量,根本看不到赵禹有丁点成功的可能!
她在房中枯坐良久,似在思忖一个极为极为艰难的问题。良久之后,眉梢才渐渐舒展,美眸中却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娇羞意味与决绝。(未完待续。)
执掌光明顶 257章 布局天下宜早为
客栈中气氛不同寻常,虽然客房住满了客旅,可是前堂中却静悄悄的无甚客人,便连掌柜小二面色也阴晴不定,一副忧虑重重的模样。
赵禹与佟百涛寻了一间靠街的雅室,叫了一些酒菜,一边等待一边闲谈几句。而海沙帮那两人则如门神一般守在雅室门口,瞪大了眼充满警惕,就连送菜的小二都被瞧得心惊胆战,不敢久留。
与魔君同坐一席,哪怕现下双方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佟百涛仍觉有些不适。这当中虽有一些正邪之见的考量,更多的却是因为魔君现下的身份地位。瞧着眼前这个俊朗甚至有几分秀气的年轻人,又想到其呼风唤雨、执掌万军的庞大权势,佟百涛便拘束得很。
今日的扬州城街面上仍旧一副风声鹤唳的模样,不远处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苗军在街上巡弋而过,寻常行人绝迹。
赵禹端起酒杯,对佟百涛示意一下,一饮而尽后叹息道:“真不知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何时有个收尾!”
佟百涛正不知说些什么,忽瞧见魔君手指沾住茶水在桌面上点了点,心下了然,挪动座椅背向门口,而后随口应了一句,却在桌面上用茶水写道:“魔君有何打算?”
“出城。”赵禹写完后,指了指门口。
佟百涛略一思忖,便明白了魔君是打算借助元总舵主的便利出城去。他也知滁州军现下与张士诚之间气氛紧张,略带忧虑写道:“如此可有隐患?是否太过冒险?”
“不妨。”赵禹心中打算自是不便与佟百涛仔细分讲。这番邀请佟百涛来又有另一个念头,口中一边闲扯着。一边写道:“扬州或将有真正兵灾,佟掌门须慎之又慎。”
佟百涛看到这一句,心中蓦地一跳,暗道莫非滁州将要用兵江北,攻打扬州?这念头随即被他否定,他虽只是寻常江湖人士,但在此处逗留些许时日,对江南左近形势也有一些明了。对滁州而言,集庆虽是一个目标,也是哽在喉中一根骨刺,一日不下,形势便极为艰难。
现下家眷弟子皆备困在扬州城中,佟百涛不得不谨慎一些,便问赵禹何出此言。苗军虽然凶名在外兵围扬州。却也绝对不敢全无缘由真正攻打扬州。这也是现在扬州城中虽然形势不妙,却还未真正大乱起来的原因。
待得上菜小二退出门去,赵禹才写道:“杨完者必死!”
一瞥之下,佟百涛脸色骤然一变。他委实想不通,杨完者现下身在重兵环卫之中,魔君究竟哪里来的如此底气?虽然心中好奇。他却也不再就此事发问,只是沉吟着轻轻点头,心中却已经开始思忖若杨完者真的身死,扬州城将会是怎样局面,而他和弟子们又将如何保存下来。
赵禹对佟百涛心中所虑也略有了解。沉默片刻后便续写道:“我得佟掌门相助一臂,理该有所回报。只是当下自己都难保。也不便空言承诺。扬州城中我尚有一些助力潜伏,若真万急之时当襄助佟掌门避过此厄。现在却有一些别的事情要相询一二。”
佟百涛看过后,略带疑惑望向赵禹,随即便见赵禹继续写道:“未知佟掌门离开扬州城后有何打算?是否仍要往湖北黄鹤楼一行?”
佟百涛沉吟片刻,脸上浮现几丝苦笑,叹息一声后回写道:“这却有几分为难,本来武当派张真人亲自发函来邀请,却之不恭。只是扬州这番波折,却颇令我意兴阑珊。不瞒魔君讲,现在我只盼望能够带领一干弟子平安返回家乡,从此后闭门治业,再不涉足这纷乱世道。”
赵禹见到这话,心中却生不起取笑心思。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已是根深蒂固,无论升斗小民抑或大富之家,乃至江湖中人,概莫能外。蒙元朝廷虽然气数将尽,终究仍是这天下之主,杨完者的苗军虽然暴虐残忍,却也是真正的官军。单单这一点,便足以镇住绝大多数民心。这一点忌讳念头,却和本领高低没有什么关系。赵禹仍然记得,当年他在汗水河畔初遇张三丰时,此老虽然神仙风骨超然物外,仍然不能免俗。佟百涛生出这样心思,倒也不足为奇。
抛开这些念头,赵禹继续以茶水在桌上写道:“纵然有心避世,而今天下,何处又是桃源乐土?”
佟百涛见这一行字迹,形容间略带自嘲凄苦,似有深以为然之感。沉吟良久,才低声道:“魔、白兄弟可有以教我?”
赵禹听到这话,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低笑道:“我的底细,佟掌门最是明白。你心下迷茫却来问索与我,岂非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主张意头?”
佟百涛闻言后,却是愣了一愣,不旋踵后背上却冒起一层冷汗。魔君这话讲得直白,当中意味却着实耐人琢磨得很。扪心自问,佟百涛虽然已达不惑之年,半生江湖厮混,未见得有风光事迹,心中却仍隐隐怀有一些不安分的念头,所谓避世云云,泰半是因这波诡云谲的形势太难捉摸,加之自身半生庸碌沉淀下的一份妄自菲薄,才生出的一个退避念头。
若真热血已冷,他倒大可不必因了张三丰一份请柬而走上这一遭。张三丰在江湖上虽然声名显赫,却也不值得不相干的人舍去身家性命去追随。讲到底,自己对这江湖仍未完全断了念想。
思忖良久,佟百涛才喟然一叹道:“让白兄弟见笑了。世事险恶,就连贵为中原武林中流砥柱的六大门派都避免不了折戟沉沙,区区崂山派些许微末伎俩,委实不值一哂……”
赵禹却摆摆手笑道:“男儿一世,胸中总要存些不平不甘之气。要向这个世道求索!无论为名抑或为利,若无这些念头。枉生为人!曹刿有言,肉食者鄙,内外光鲜的大人物,未必就是货真价实的大英雄!那张士诚未振奋前,区区江湖一卒子,哪怕礼贤下士的赛孟尝,只怕瞧也不会瞧上一眼。而今天下,何人又敢轻视与他?诗书钟鼎。盖世武功,原就敌不过心中这一点不甘之念!王侯无种,今日草莽,异日未必不能指点江山!”
瞧见赵禹慑人目光,听着那虽低微却铿锵的字节,佟百涛心中突然涌动起一股异样情绪。沉浸良久之后,方才蓦然惊醒。下意识擦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只是摇头道:“白兄弟一番话,虽是振聋发聩。可惜我生而愚鲁,只怕有心也无力了……”
要扭转一个人根深蒂固的念头,谈何容易。不过赵禹原本也不是打算只凭一席谈话就蛊惑得佟百涛揭竿而起,因此对佟百涛的对答也不以为意。略过这一节。他又说道:“往后几日,这客栈或成是非之地。我觍颜做个雀占鸠巢的恶客,向佟掌门借一下这一所跨院。稍后,我会安排手下妥善安置佟掌门你们一行,待到合适时机。再将你们送出城去,这样可好?”
佟百涛想也不想便点点头。说道:“有劳白兄弟了。”他也算个老江湖了,远不是一个轻信的人,尤其对方更是满天下声名狼藉的大魔头。不过,一来他也瞧得出这四海客栈将成是非之地,不只魔君在此,更有海沙帮,若能远离是非,自然最好不过。二来他与魔君相处片刻,已经觉出这个年轻人与传言迥然不同,的确有一番常人难及的非凡气度。况且,他自觉本身并无什么值得魔君在这样紧要关节处心积虑算计的价值,而且若单靠自己这些力量,想要脱困,着实困难。
接下来,赵禹并未再深入下去讲些什么,只与佟百涛谈一些江湖趣事,偶或对各家武艺点评一番。
佟百涛略显心神不属,间或皱眉思忖,显然赵禹那番话讲过后,对他的心境有了一些难以消除的影响。不过,很快他就被赵禹所讲的一些江湖轶事并武学见解所吸引。一路谈下去,心中禁不住暗生钦佩。他也算个老江湖,然而在赵禹面前,听着那些妙趣横生又不乏真知灼见的内容,不禁生出大开眼界之感。
赵禹与佟百涛谈论那些话,倒也不是兴之所至随手为之,心中已经经过一番思量。虽然眼下坐困愁城,但他已经开始思考拿下集庆之后将要面对和展布的计划。
眼下山东之地可算得混乱无比,此处距离元廷京畿重地已经很近,除了元廷力量之外,尚有刘福通残部势力,张士诚也对山东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觊觎。赵禹眼下虽然尚不能直接插手山东,但若能够留下一手暗着,自是有益无害。
佟百涛和崂山派在江湖上虽然名声不显,但赵禹仔细观察下来,仍能瞧出一些不凡。崂山派众弟子,武功本领虽然不值一提,但每个人气度涵养却都有可观之处。这当中,除了佟百涛教导有方之外,与各自自小养成的脾性也不无关系,这说明崂山派弟子们出身应是不凡,各自宗族应该在当地影响不弱。况且,扬州现下这模样,崂山派一干人却能在客栈中占住一整个跨院,本身财力可算得不弱。
赵禹没有谋取整个崂山派的念头,但若能够借助崂山派在山东一地的影响,那么滁州军往山东延伸发展,自然也会有许多便利。
存了这样一个念头,加之佟百涛对自己也算有恩,赵禹定然要保他们无虞。不过,他自己却没有那个闲暇,好在韦一笑与李成儒等一干秘营人手要做成这件事也不算难。
用过餐后,两人正待起身离去,外间街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打杀声。赵禹心弦一绷,快步走到窗前,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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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258章 汉祚当兴鬼神助
现下的扬州城,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可谓风声鹤唳,任何一丁点的异动,都足在人心中掀起波澜,遑论一场激烈至极的打斗。
赵禹走到窗前时,包厢房门突然被从外间撞开,两名海沙帮弟子冲进房中来,迎面望见赵禹冷冽目光,目露讪讪,不敢靠近,只尴尬笑道:“咱们总要保证白少侠的安全。”
赵禹也不驱赶这两人,转头临窗望去,只见数十丈外街面上正有一群约莫二十余苗军悍卒围杀七八名黑巾覆面的黑衣人。苗军悍勇,凶性十足,而被围堵的几名黑衣人也分外了得,人数虽然处于劣势,但却隐隐占据了上风。刀光剑影之间,血溅长街,已经有数名苗军士卒被斩杀而死。
不过那些黑衣人虽然占了上风,却没有丝毫要突围的打算,对远处支援来的苗军分队更是视而不见,只挥舞着刀剑,收割眼前的苗军人命。
沉寂良久的四海客栈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原本龟缩在客房中的江湖人士纷纷循声走出来,廊檐下翘首观望远处激烈战斗,或紧张或兴奋,表情不一而足。
佟百涛走到赵禹身边,眼眸中略带询问之意。赵禹摆摆手,表示那些黑衣人并非自己的手下。不过他略一思忖,也猜到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多半是赵敏扬州这一行所带来的手下。瞧着那些黑衣人悍不畏死的模样,赵禹心中也禁不住生出一些感慨。他与汝阳王李察罕虽然素未谋面,但观其手下死士一般的壮烈作为,对其御下之术也颇感敬佩。
不旋踵。赵敏也走进了包厢中,立足赵禹身边。
此时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黑衣人虽然悍勇,但终究人数处于劣势,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苗军士兵所淹没。整条长街上聚起了大批全副武装的苗军士兵,呼喝着冲杀而去。
眼见手下忠士陷入死地,饶是见惯了生死,赵敏眼圈都忍不住变得赤红起来。玉手紧紧握住拳头,关节凸起煞白至极,银牙紧咬,显是愤怒至极。
对于汝阳王府手下与苗军的厮杀,赵禹倒无甚感觉,观看片刻之后,已经开始思忖接下来扬州城将会发生的形势变化。他见赵敏这般模样。暗叹一声,拍拍她香肩,低声道:“你死我活,就是这个样子。”
赵敏一直沉默着,视线却仍落在厮杀的最当中。手下人自蹈死地,本就是她无奈之下所作决定,然而亲眼瞧着这些人惨烈死去。心中愧疚仍然无以复加,更生出一种无力感。千军万马围堵之下,怎样的精巧算计,能否成事,最终都要听天由命。拿人命来做赌注,绝不是羽扇轻摇的云淡风轻……
大批苗军涌至,赵敏这批手下很快便死伤殆尽。战斗结束之后,苗军扩散开循着街道搜查起来,并且有一队近百人向四海客栈这方向而来。
赵禹见状,连忙拉起赵敏。往房间内里退去。
原本在客栈外看热闹的人眼见要波及到自己,纷纷作鸟兽散,退回客栈的房间中。
赵敏一言不发跟在赵禹身后,一直到了房间中,美眸才直直望着赵禹,涩声道:“我这些小把戏,在你眼里是不是分外可笑?”
听到这问题,赵禹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所谓阴谋阳谋,算计的无非是人心。或是攻其不备,或是让人乐得去相信,乐得去受骗。巧妙不同,却也万变不离其宗,能成事固然是好的,纵使不能成事,也未必就是坏的。你来刺杀杨完者,他若不知固然是好,可既然知道了,原本的计划自然是行不通了。”
赵敏俏脸仍紧绷着,显然很难走出阴影,黯然道:“我总说你自视甚高,我又何尝不是。我父王兄长皆是人杰,他们都应付不了的局面,凭我一个小女子,又哪里能举重若轻的解决掉……这番自作主张,一招不察,不但累及手下那些勇士,自己还要托庇于你这个大反贼羽翼下……”
赵禹瞧着她情绪低落模样,却忍不住忽发奇想道:“若这事真给了你一个教训,让你可以安分守己待在家里,于我而言倒是一个大大的便利。待我打过大江,打过大河,才好让你们的皇帝陛下心甘情愿,风风光光将你送过来,做我赵家妇……”
赵敏此时却无心思与他斗嘴,只俏脸一红,横他一眼。
赵禹又笑道:“这一番,你倒败得理所当然。大凡计谋,最要紧是顺势而为,若不得势,纵使千百倍努力,不过徒劳无功。便如你们这颓唐朝廷,大厦将倾,凭一二中流砥柱,怎抵挡得住滔天巨浪。而我汉祚将兴,鬼神皆助。同是刺杀杨完者,敏敏你先下已是落得四面楚歌的处境,而我却能另辟捷径,一击必中!”
赵敏听到这话,眉头顿时一挑,正待要反驳,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丝明悟,沉吟道:“你能借力的,无非张士诚而矣。他若晓得了赵教主的身份,与杨完者之间要如何取舍,却还难说得很……”
赵禹朗笑道:“这便是我说的巧妙不同了。我们且等着吧,待那元总舵主有了回信,才好拿出一个主张来。”
这时候,客栈前院已经响起喧闹声,苗军已经搜查至此。
赵禹摆摆手,让赵敏待在房中不要出声,自己则走出房间,迎向难掩惊慌之色的佟百涛。
耳边听着一墙之隔苗军嚣张跋扈的呵斥声,佟百涛心中焦急万分。而今他门下众多弟子皆在此处,若赵禹给人窥出破绽,凭魔君深不可测武功或可突围而走,而他们这一行,却难有个好结果。如此性命攸关之时,如何能够保持淡定!
赵禹对神色惶恐的佟百涛笑一笑,而后大踏步走出跨院,便站在门口瞧着苗军士兵进进出出,将客栈中的江湖人士赶出房门,聚集到客栈中的空地上。
客栈中这些江湖人士,有许多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现在却被人当作牲口一般驱赶,面上各带愤愤之色。然而方才他们亲眼目睹街上惨烈厮杀,冲进客栈的苗军甚至有一些身上还有未干血迹,如此凶神恶煞模样,令人不寒而栗。因此皆顺从无比,不敢反抗。
跨院与寻常客房有数丈的距离,有几名苗军士兵看到赵禹好整以暇模样,脸上顿时流露出不善神色,目泛凶光大踏步走过来。
两名海沙帮弟子见状,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他们虽然得了总舵主吩咐要照应这位白少侠周全,却也不敢因此便直接触犯凶名在外的苗军。而且他们先前被赵禹呵斥,心中存有一些分讲不清的情愫,想要瞧瞧这位眼高于顶的白少侠被苗军挫一挫锐气,因此并未阻拦。
几名苗军渐渐逼近,站在赵禹后方的佟百涛脸色已经变得煞白,骇得手足冰凉,身形摇摇欲坠。而赵禹却仍是一副平静无比的模样,甚至踏前一步,毫不畏惧。
那几名苗兵因先前那场厮杀心中正荡漾着煞气,瞧见这年轻人不知死活的模样,又见其衣衫佩饰华贵得很,对视一眼,眸底深处已经泛起一丝杀意。当中一名指着赵禹,以生硬的汉话喊道:“那少年汉子,你快过来!”
赵禹施施然走上前,随手拍掉探向他肩头的一只手掌,冷声道:“手脚老实些,惹出祸事来,便是你们杨大将军,也消受不起!”
此言一出,不只那几名苗军微微错愕,便连周围诸多江湖人士都变了脸色。苗军凶残,天下皆知,这年轻人面对凶残苗军竟都如此张狂,莫非真的不知死活?
几名苗军微微错愕后,纷纷仰头大笑,而后凶光毕露,更有两人已经抽出钢刀,遥遥指住赵禹,怒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好大口气!便连当今皇帝天子,对我们杨大帅都要礼遇有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消受不起?我瞧你就是不服王道的红巾贼子,先砍掉手脚,我倒瞧瞧有什么祸事!”
听到那苗兵的话,佟百涛更惊骇得几欲昏厥,便如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只觉大难将至,口不能言,面如死灰!
两名海沙帮弟子只想瞧赵禹吃一个苦头,却还谨记总舵主的吩咐,却未料到这白少侠真是脑袋缺了一根筋,刀兵加身竟还如此张狂。眼见到苗兵钢刀已经扬起,却也不敢再继续看热闹,连忙站出身来,高声呼道:“误会,真是一场误会!几位兵大哥,刀下留人!”
一边喊着,一边冲上前去,要将赵禹拉回来。
这时候,进到客栈中的几十名苗军已经尽数靠过来,各自拍打着兵刃冷笑道:“今天真是奇怪,冒出这么多不知死活的人!你们便是乱匪贼子,合该砍头,能有什么误会!”
被苗兵环围,那两名海沙帮弟子面色惨白,忍不住的惧意涌现,心中已经将招惹祸端的赵禹埋怨了无数遍,不过总算心中有些底气,强自挺直了腰背,陪笑道:“真是大大的误会,几位兵大爷,我们乃是苏州诚王手下的,路过扬州,绝非什么乱匪贼子!”
听到这话,苗军哄笑声更是大作,当中一并百夫长指着一脸谄笑的海沙帮大汉冷笑道:“原是张贼手下,却真是连乱匪贼子都不如的……”
他正喊着,声音却戛然而止,喉咙里汩汩涌出血水来,瞬时濡透了衣襟,低头望去,胸前却多了一柄钢刀透胸而过,露在外间的刀柄却还在轻颤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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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259章 熊熊火中可取栗
如此一幕,原本人声鼎沸的客栈顿时鸦雀无声,不独那些苗军士兵一时间无法接受,便连空地上那一群江湖人士也都纷纷露出惊骇无比的神色。
尤其那距离赵禹最近的苗兵,瞧瞧空空的两手,又看一眼深深插入百夫长胸膛的佩刀,半晌后才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赵禹好整以暇走上前,轻拍双手,冷笑道:“狗胆的苗蛮,竟敢侮辱诚王,真是罪该万死!”
听到这清越声音,苗兵们才陡然惊醒,各自露出愤怒无比亦或悲愤欲绝的神色,抽出兵刃涌向赵禹,将其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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