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浮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不经语
过了一会,行李箱被人迅速推出,两人都好面子,也不吵嚷,推来挡去,沉默僵持,王居安把手抵进门缝,谁知里面那人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点不顾忌。他吃痛,收回手,门板再次合上,王居安扛着外间寒意,咳嗽几声。
又过一会,门只开一点,他的衬衣西服外套皮鞋也被扔了出来。
王居安才披上衬衣,从蓉家房门打开,赵祥庆带着母子俩,看见他既诧异又尴尬,两厢里一静,又互相打量一回。
赵祥庆摸摸后脑勺:“头儿,我们去吃早点,您要不要一起?”话音未落,腰上的肉被从蓉轻轻一拧。
王居安没理,冷着脸,慢条斯理地扣上前襟纽扣。
另三人不敢多话,推搡着进了电梯。
王居安这才拍门道:“好了,开门。”
那边不应。
他伸手摸了摸裤兜,钥匙没在,只得放低声音:“是我说错话,你开门。”
苏沫裹了块披肩倚在沙发里,没做声,却拿眼盯着门把手,多时听不见动静,忍不住起身过去,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
王居安站行李箱旁,皱眉瞧她,忽然手臂一伸,使劲把门推开。
苏沫往后一个踉跄,稳住门道:“箱子放外面,人进来。”
两人相对而立。苏沫开口:“你说得对,我很同情你,我也同情宋天保。”
王居安扣着袖口,平淡道:“弱者的善良不足为信,因为除了同情,他们别无选择。”
苏沫早已冷静,笑笑:“对的,你最好别信。”
他又说:“你的父母一定教育过你,人心肉长,你诚心待人,别人总会被你打动。”
“是,”她顿一顿,“小时候,家里亲戚和我爸妈闹矛盾,后来亲戚家遇到困难,我爸妈还给人送钱去。我很不理解,他们就是这样劝我。可是亲戚们把他们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后来我结婚,婆媳关系不融洽,爸妈又教育我,婆婆是老人,你一定要孝顺,不要计较,我听话照做,但是我婆婆,却越发觉得我软弱。再后来……前夫外遇,几乎所有人都说,是我做的不够好留不住老公,爸妈又说,你不要和他闹,宽容他感化他,让他迷途知返。所以我一边忍受他的背叛,一边加倍对他好,结果……其实这些善行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对方接纳自己,是自己对自己妥协。”
她停下,见他坐回沙发,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并无打断的意思,才继续道:“现在,我供你吃喝,甚至陪你上床,很大程度上,可能只是因为愧疚,我害怕你责难,所以尽力偿还,但是这些都是伪善,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其实我早就受够你的脾气。”
“我仔细想过,就算那件事和钟声有关,可她是她,我没法控制她的行为,就算我说过让人厌恶的言语,也只是转述,我没必要为你的事负责……请你快些搬走,我们都需要冷静。”
他忽然发问:“冷静什么?”
苏沫犹豫片刻,鼓足勇气道:“你现在看见我的感觉,就像我以前看见你,如果我对你有其他表示,会让自己有负罪感,你也是这样,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
她略微低头,小声道:“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你的事情,我已尽力,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他说:“所以你连安盛也不想留。”
“不全是这样,”苏沫想了想,“现在你身边的能人越来越多,大家巴结你还来不及,即使留下来,我在公司的处境,恐怕还比不上在你床上的分量,我也不用工作,你只要买张床就够了。但是,王亚男那边正好相反,跟着她,至少我不会这样尴尬,她现在急需用人,如果诚心留我,很可能手把手带我,她经历的大风大浪,几十年的人脉,比起你来,只多不少,对我来说机会难得……对天保同情归同情,可惜我只是个机会主义者。”
王居安沉默,半晌道:“你这人虽然能力有限,但是够坦白。”
苏沫无可奈何:“不过是赌一把,我多给自己半年的时间。王亚男在赌,你也在赌,我们都为将来赌,”她略停,仍是说出口,“你却在为过去……”
他不想听,直接问:“所以现在是找借口划清界限的时候了?”
苏沫不想辩解,轻轻说一句:“是的。”
他稍作迟疑,起身,习惯性地去摸裤兜,却在另一侧找到钥匙,掏出来,出门之前不知作何想,直接扔进柜子上的瓷碗里。
苏沫窝在沙发里,听门被人合上,又静静待了一会,仿佛情绪已无波动,但是泪水不听使唤地流下来,她笑话自己矫情。
擦净脸,瞧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容不得她伤春悲秋,赶紧梳洗打扮。路过书房,床铺仍是凌乱,今天阳光正好,斜斜照进来,似乎暖意还在。
开车去接王亚男,备好的礼品搁在茶几上,人却靠在沙发里等着。
王亚男看见她倒是笑了笑,说:“稍微迟了点,还以为你不会来。”又道,“先前,我和另几人也谈过,小韩那边我也是抱了希望的,可惜他去意已定,到底是读书人,为人处事不及你圆滑。”
苏沫心说:我第一次听人这样评价。
“书读多了,容易瞻前顾后,也舍不得对自己太狠心,难得你这样爽快,”王亚男话锋一转,“可见你这人也是有野心的。”
苏沫心里微怔,笑道:“王工,我不知道跟着您工作算不算有野心,但是我觉得,有野心的人往往直来直去,不愿意走弯路。”
王亚男笑起来。
开车进了市区,车子七弯八拐转过乱糟糟的窄巷,进入一处鲜见绿化带的小区,灰扑扑的小高层立在里头,看起来已有些年月,路上铺一层鞭炮碎末,杂乱肮脏。
王亚男说:“省里管轻工业的一把手住这里,才上任的。如今这些官都低调,生怕人说闲话,有些呢住房条件确实差了些,比下面的老百姓还不如,其实过了……”她掩去后半句不说,“我们今天来,先探探路。”随即,又将听说的这位领导的的爱好习惯生平随意聊了一番。
苏沫勉强记住,时常走神,她暗自叹息:总要一段时日才会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时间不早,先更了。
误入浮华 77第76章
剪彩完毕,尚淳敷衍着与人握手,再转过身时,那姑娘早没了人影。
学校领导安排饭局和文艺汇演,他借口还有公事,提前走人,想起钟声以往的痴缠和如今坦然处之的小模样,却忍不住琢磨。
尚淳不屑女人的纠缠,可是面对曾经拐上床的女人,他也期望能从对方的言行里捕捉到一些羞涩、闪躲、怨愤甚至故作冷漠,当作她们并未忘情的证据,但是钟声一点不配合,全不顾及男人的虚荣心。
但凡有点地位的男性,多少会遇到这种情况:当女人变成狗皮膏药,麻烦就接踵而至。
总有人对此表现出幸福的烦恼,这种忧虑和得意齐头并进的心情其实相当刺激,就算被人嘲笑“玩不起就在待家伺候老婆,何必出来混”,也不会感到厌倦。
再婚后,头上多了顶乌纱帽,尚淳不得不有所收敛,豪车换成普通大众,车坐上去都有点颠,空间不够宽敞,音响也旧了,跟前还多了位闷葫芦样的司机,但是尚淳对这一切却是相当满意,他瞧着那司机也是愈发得顺眼,能给上头的人开车,言语较多办事浮躁的那是绝对的不能用。
他才升了官,整个人容光焕发,新婚老婆冷哼:“这位子有什么好,车是越坐越差,人也越来越忙,股份不能要,生意不能做,你还巴巴的望着。”
尚淳不以为然:“钱和权相比,还是后者玩起来过瘾。”
老婆一听这话,立马警觉:“那和女人比呢?”
尚淳神色如常,伸手轻弹她脸颊:“我这样辛苦打拼,还不是只为了一个女人。”罢了要搂着人亲嘴,却被欲迎还拒地躲开。
见她这样,尚淳也乐得顺水推舟,放开手道:“我去看一会文件,这些时天天开会,报告不断,还要时时读报,不然怎么深刻领会上头的精神,你老公我压力大啊,你还在这里和我较劲。”
三十多的女人,条不顺盘不靓,床上像木头,下床变泼妇,却使些年轻姑娘的小手段,更让人兴致缺缺。
尚淳进了书房,关上门,立时就清闲下来,闲得有些发闷,一时无聊,打听了那丫头的院校寝室,又让人送花过去,花束里夹了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串数字,是他的私人手机号码。
送了小半月的花和礼物,那边虽收下却毫无动静,尚淳又冷了她几天,自己倒越发按耐不住,晚上开车到学校门口,让司机进去找人,不多时钟声抱着书本出来,俯身敲他的车窗,窗户按下,小姑娘故作平淡:“喂,我不吃回头草的。”
她穿紧身线衫和牛仔裤,扎马尾,没化妆,嘴唇粉红,胸脯鼓鼓囊囊,神色里却仍流露孩子气的任性。
尚淳不觉一笑,心想,这才对嘛,这样才符合年龄。嘴里道:“丫头,这都快一年了我也没能忘了你,可怎么办?”
钟声白了他一眼。
尚淳又说:“怎么不理我?以前跟你讲那些话,都是在气头上,还记着呢?”
钟声似乎顿了顿,才道:“说完了吧,说完就走吧。”
尚淳毫不在意:“我改天再来,想要什么直接给我电话。”
钟声没答话,转身就走,听身后汽车开远,转过墙角,抑制不住兴奋,给人打了个电话,直接道:“我跟你说,以前那个男的又回来找我了。”
那边的人嗓音疲倦:“钟声当当响,你这都什么破事啊,以后再说,我现在忙。”
钟声陪人泼了盆冷水,抱怨:“你又忙什么呀,怎么我一找你,你就忙不停呢?”
那边人道:“我爸一大早又进医院了,抢救,现在刚醒。”
钟声说:“又进去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这都几次了。”
“尿毒症是这样,麻烦,我挂了。”话音才落,那头就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没课,钟声买了些水果去医院,进了住院部,就见路征靠在楼下花园的长椅上抽烟。钟声从塑料袋里捡起一瓶饮料递过去,问:“你爸好点没?”
路征接过饮料,皱眉道:“诶我发现你这人其实特别自来熟,我让你来了吗?你没事总往医院跑做什么?”
“我知恩图报,上次你帮了我,我来看看又怎么了?”
“你都来看好几回了。”
钟声沉默一会:“我也没什么人说话,想找你聊聊。”
路征扔掉烟头,踩熄了:“我和你这样的小姑娘家能有什么聊的,不都是你那些破事。”
钟声坐下来想了想,忽然问:“路征,你爸这病要花不少钱吧?要是万一,你们家没这些钱了,你愿意从别的渠道赚钱给他治病吗?”
路征斜眼看她:“什么渠道?”
钟声组织好语言:“就是找个有钱人什么的。”
路征顿了一会,忽然嗤笑,反问:“换成你,你愿意吗?”
小姑娘道:“就算我愿意,我爸妈也不愿意,特别是我爸,既然他们不愿意,我做了也不讨好,能力有限,所以我会把人送进医院,顺带再送个钟。”
路征笑起来:“小丫头说话挺狠的啊。”
钟声叹气:“我爸常说,命里一尺,难求一丈,我却最讨厌这样的话。”
路征没做声。
小姑娘又道:“以前的那个人又来找我,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就默念,求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不是很二?现在是机会来了,我又没太大把握了。”
路征打量她,“你和你表姐一点也不像。”
“所以我从不和她说这些。”
路征又笑,问:“你现在有男朋友没?”
“没。”
“去找一个。”
钟声没想明白。
路征道:“要让他有危机感。”
钟声摇头:“找个比他更有钱的才会让他有危机感,如果能找到更有钱的,我何必还去理他。”
“傻,”路征笑,“你可以在穷人面前炫耀金钱,也可以在富人面前炫耀感情,他不想给的东西,你更要高调显摆,表示你虽贫穷但忠贞,视钱财如粪土。人人都有赌徒心理,越没有越想往外掏,求胜心切,加倍下注,最后输得两手空空。”
钟声听得哈哈一笑。
路征又道:“明白没?大学里单纯的小年轻一逮一个准,只要你不挑,短时间内搞定一个没问题。”
钟声忽然想起王翦,暗叹可惜,又想他爸也并非省油的灯,比起尚淳来更不好打交道。
月例会开完,王居安回到办公室,将电脑显示屏一把扫落。
赵祥庆进来,就见桌上地上一片狼藉。
王居安冷哼:“王亚男人不在,影响却还有,即使我坐这个位子,一样有人不买账,”又自嘲,“也算有进步,以前只敢扔扔文件夹,现在砸电脑也不怕人知道。”
赵祥庆不敢答话,知他为了汽车工业园再被否决一事发火,过了一会才道:“还是股权托管的问题,那边一拖再拖,股东们还在观望。”
王居安问:“你联系了没?那边的律师几时来。”
赵祥庆道:“周律师说,最近要陪同王工出差。”
“周律师?”
“周远山。”
“他回了?”王居安不觉笑道,“他妈的,和女人打交道就是这样不痛快,处处都是细节。”
赵祥庆又道:“头儿,我和新来的经理人聊了聊,他自我感觉好像还行。”
王居安却问:“你觉得怎样?”
赵祥庆想了想:“他能力不错,有意和我走得近,和技术那边像是隔了层。”
王居安微微点头:“他知道技术总监以前是跟着王亚男,所以有意疏远,讨好我。”
赵祥庆递上一本企业内刊,笑道:“头儿,您看这期的头版,全是对新领导班子的歌功颂德,我读着怎么有神龙教再现江湖的味道。”
王居安也笑:“再跟他谈谈,不管以前是哪边的人,现在必须一碗水端平。”
赵祥庆点头,又说:“技术部那伙计也确实不好打交道,没把经理人放眼里,不好开展工作。”
王居安道:“现在技术这一块离不开他,人就仗着这一点了,”又道,“想踢人还不容易?先给我们的技术总监找个副手。”
赵祥庆会意,问:“让人事那边再招一个?”
王居安沉吟:“不用,我记得有个姓韩的,学历够了,人也耿直,做业务不行,搞技术错不了,对项目也熟悉,先给个副职历练下,以后上手了另说。王亚男带他进来,他倒没跟着过去,估计是对她有想法。这家伙以前和我打交道不多,”王居安忽然问,“他好像有些怕我?”
赵祥庆没表态,心说下头没几个不怕的。又听他接着道:“现在请他回来,高薪提拔他,他也有面子,应该愿意。”
老赵觉得挺在理,赶紧应下,出去。
王居安也懒得叫人进来收拾桌子,叹一口气,坐回老板椅里,翻阅企业内刊,这期的主题为“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其内容旨在稳定民心鼓舞士气,却有吹捧新领导班子之嫌。
他大致浏览又往后翻,“员工天地”一栏,均是各子公司员工投稿,多为书法和国画,其中也有保顺科技的推荐行书作品,一派和谐景象。
那副行书苍劲有力,不看署名,几乎瞧不出是出自女人之手。
王居安将报刊摊开来细瞧,却想这人连字迹都一板一眼,张扬之处似乎刻意压制,率性之处也有所保留,小心而克制,真是字如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2013.6.23谢谢阅读
误入浮华 78第77章
苏沫捏着手机:“你先控制好脾气,再和我说话。”
那边沉默,过了一会,王居安稍微缓和了语气问:“人在哪里?”
苏沫正犹豫怎么回答,隔着玻璃窗,忽然瞧见他从街角走过来,像是正往这边张望。苏沫赶紧避开,却忍不住回头细看,雨水淋湿他的肩和发,路灯下,他眼神急切,短发湿亮,她仿佛能瞧见他的发梢上附着温润的水珠,就如那些夜晚或者清晨,他伏在她身上动作,额上淌下热汗,顺着发梢一滴一滴落在她的皮肤上。
四周灯火通明,鲜亮的衣物挂满货架,店里客人络绎不绝,她顿时为这段不着边际的回忆感到羞愧。
他似乎打算往里走。
苏沫没敢多想,直接按下挂机键,随手拿起两样衣物拐进试衣间,才合上门,手机又振动,看了眼,直接塞回包里,再也不接了。在里面约摸站了十来分钟,再出来时,导购小姐迎上来问:“这两件您还满意吗?”
苏沫没带脑子地“嗯”了一声。
导购又问:“您想现在结账还是再看看?”
苏沫没瞧见那人的身影,想起手里的衣服都没试穿过,这会儿才发现颜色样式全不合意,一无是处,越看越不值当,索性回道:“我再看看,”搁下衣服,出了门,心情有些低落,到家后随便吃了点东西,耐着性子去读保顺的资料。
刚进新公司,上面的人看着,下边的人盯着,她虽是从集团过来的,但年纪轻资历浅,或有人心里不服,和她热情攀谈实则试水,或有人拉帮结派,直截了当同她发牢骚套近乎,抱怨谁会在工作时耍滑头请她提防,苏沫从不轻易表态,听人讲完只说:“好的,我知道了,”或者推脱现在还有事要处理,以后再说。一来二去,那些人也摸不清她道行深浅。
另一方面,苏沫也谙悉,人心里都有本账,装模作样终究不能长久,必须尽快做出些成绩,才能让人信服。
人生地不熟,她只会笨办法,有空就去档案室,花了三天左右,从条例规章奖惩制度,到人事安排以及生意合约,逐一了解,重要的还要力求参透,至少让自己心里有个谱。之后又拣了个机会重操旧业,替王亚男挡了几回酒,帮保顺科技接下一笔与政府部门合作的项目。
项目不大,王亚男却在人前做出很当回事的样子,例会上表扬,随即就给苏沫安了个市场部的代理总监一职。因只是代理职务,并未在全司范围任命,只在管理层发布了一个临时通报。
集团层面的一系列变动,波及子公司,保顺科技里有几处职位空缺,底下一干没走的人都眼巴巴瞧着,谁想却叫一个年轻女人讨了好,才来就升职。难免有人心里不平,在背后诟病她为人不实在,只会溜须拍马。先前那个项目虽是苏沫谈成,却是市场部副总牵的头,副总是保顺的老员工,比苏沫年长,人前劳苦功高,见了也直接唤她“小苏”。
苏沫心里明白,却不想因这点事为难人。
保顺科技的市场部有个惯例,项目谈成即发奖金,不管多少都会发,以鼓舞员工士气。
那天周一,苏沫仍是早早去了公司,之前也听说了发奖金的事,心里还在寻思,既不见下头的人请示,也不见财务过来让她签名。谁知午间去吃饭,就听人貌似无意的说了句:“一大早市场部就发奖金,好热闹。”又提及部门副总的名号,三言两语间,苏沫了解了大概,当时没做声,吃完饭直接找到公司会计。
那会计因为上面的人跳槽临时负责财务这一块,级别低于苏沫,这会毫不在意地笑笑:“以前市场部发放奖金都是他负责,这事是有先例的,老总也默认的,你才来,可能不了解。”
苏沫知道对方想敷衍,如果这次放任自流,多半给人落下和稀泥的印象,那些人只会更加得寸进尺,以后越发难管。她面上和善,态度却很坚决:“先例不是条例,按照公司的制度,工资报表、业绩考核以及奖金发放必须由部门负责人签名,申报。他们完全避开我这个环节,不符合规定。”
会计表示为难:“这个……发都发了。”
苏沫笑道:“这笔钱由您经手出去,麻烦您追回来,然后走流程发放。”
会计说:“没这个必要吧,钱也不多,最少的也就得了一百来块。”
苏沫跟着王亚男也历练了一年多,当即道:“一分钱也要追回来,你我都忙,我不想为了件小事特地往上头打报告。”
会计收了笑,不做声。
过了两天,财务那边通知钱已收回,市场部的人也把业绩报告重新递交过来,再由代理总监按照考核结果一一发放。
王亚男没把这些明争暗斗当回事,却在员工会议上说:“我不会只凭资历提拔人,我看中的,第一,忠诚,第二,能力。有了这两样,再年轻的,我也赏识她。”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老板当众照拂,以后若无建树说不过去,苏沫工作起来只能更加卖力。
保顺科技因先前的项目向集团提出追加投资的申请,王亚男叫人把方案和申请材料递交上去,一拖再拖却被驳回。去集团交涉的同事勉强转达母公司的意思,无非是上头无意追加投资,打算将集中精力发展更有前景的产业。
王亚男听得一笑:“什么前景?谈好的项目难道没有前景?这点钱,他们拿得出来,最近不是有个扶植子公司的投资计划吗,就算我们不要,也有其他公司力争,给不给不过他一句话,所以还是你们工作做得不到位,一次不行,还可以申请第二次嘛。”
众人都知这姑侄俩结了怨,不好明说,只摆出谨慎严肃的表情一言不发。
王亚男继续道:“方案重做,”她忽然停顿,眼风扫过来,“做好以后,小苏送过去。”
苏沫应承了,却略微低眉,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没几天,一切准备就绪,原本只需像上次,把材料交给集团里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即可。苏沫揣度王亚男的意思,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仍厚着脸皮联系了王居安的秘书,预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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