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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贾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事情能成就好,胤禛不敢再写下去了,只怕他说出来几句吓死人的。两人吃了会儿茶,贾赦就他的面相说了道理。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四爷信佛,每年都要到庙里拜上几回,同大师吃茶论理。他从前没把大街上算命的看在眼里,那是招摇撞骗的手段,没想到,竟然有算命先生能让他心服口服。
“你养母早死与生母不睦。”
“你兄弟虽多,却都虚情假意互相欺骗。”
“你父亲过了知天命之年,他家大业大,需要从儿子之中挑选一位继承人,我可以笃定的说,如今笑得欢腾的,赢不到最后。”
……
听似大空话,与他的情况却完全吻合,胤禛已经相信了贾赦的话。
如今得意的不就是太子二哥?
他坐不上皇位?
同贾赦吃了一回茶,胤禛三观都刷新了,看着悠闲坐在对面看着船外江天的八字胡先生,他郑重的说:“请先生出山,入我府,为幕僚。”
“汉末,刘备三顾草庐拜请诸葛亮,这是诚意。我才华不如他,看相、测字、占卜、辨风水、解梦境……却不输谁。你一句话,十一个字就想请本神算出山,不成。”
胤禛是个急性子,出手就想见成效,正是因此,康熙爷才会令他“戒急用忍”。虽然有这毛病,他的优点还是多余缺点的。忠心,能慧眼识人,礼贤下士。贾赦有一点没说,他紫气灌顶,有帝王相。
对只会招摇撞骗的庸人,胤禛不会多看一眼,对得他欣赏的有才之士,包容度简直不要太高。贾赦这话非但没让他生气,还低声笑出来。守在门口的贴身太监苏培盛一抖,他伺候四爷这么多年,就只在幼时见他笑过,被万岁爷训过之后连喜怒哀乐都收敛起来,只剩下一张冷脸。这骗子倒有本事,能哄四爷开心。
“我不会算,却看惯了人心,世外高人不拘于形式,不被辞令束缚,拒绝只为不合乎本心……你不愿出世。”胤禛说得笃定,贾赦简直震惊了,从前在汴京为北宋人民消灾解难的时候,人家都觉得他是要钱不要命的骗子,换了个皮囊忽悠起来就这么成功。
什么世外高人,什么不拘于形式,什么不被辞令束缚。
这公子哥儿说的是他?
“……我其实也没这么优秀。”夸这么狠他都害羞了。
胤禛端起茶碗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这才平心静气的说:“先生无需自谦。”
贾赦只是心里过意不去而已,两辈子加一起,他头一回遇到知音。本来,若他还是那颠沛流离的算命先生,这事妥妥的就成了。夺舍成功之后,他的身份已经有翻天覆地的改变。贾家虽说是汉人,往上数三代就脱了奴籍,尤其是他便宜爹,也就是已逝的老国公贾代善,深得当今圣上信任。
便宜爹在朝堂上是有话语权的,可惜他死得早,膝下二子都是饭桶。
即便是这样,荣国府也是家大业大,人家随便一句他就点头答应卖了自己,这让便宜娘知道了还不念叨死他?拒绝这明显是皇家出身的青年人还有个原因,上辈子进玄门的时候,他就树立了人生目标:造福百姓,成为名满天下的神算。
给人做幕僚和他的人生目标冲突了。
虽然这位九成九是个皇子。
虽然他紫气灌顶,有帝王相。
虽然跟着他前途光明未来辉煌。
……这么多好处放弃了真真可惜,待我名满天下,实现人生目标,帅哥你再三顾茅庐可好?
贾赦这样没脸没皮,四爷没说啥,他那贴身太监苏培盛简直出离愤怒了,隐晦的给这骗子上了几回眼药,都被驳了回来,素来英明的四阿哥好似被洗了脑,警告他不许胡说。
京城到金陵,大船走了二十几天,在贾赦孜孜不倦的忽悠之下,胤禛将他当成了人生的指路标。依靠着测字看相卜卦之法以及日渐成熟的忽悠术,贾赦成功摸清了四爷的底……另一边,有苏培盛这个致力于揭骗子老底的能人在,胤禛也知道了高人的身份。
已经去世的荣国公贾代善长子,习惯夜宿烟花柳巷就罢,兴致来了良家女子也不放过,号称嫖遍京城无敌手,贾恩候是也。确认了身份之后,苏培盛不费吹灰之力就想出了大堆诋毁之词,还都是京城百姓尽人皆知的,并非胡编乱造。
“爷您一门心思都在政务上,恐怕没听过贾恩候的大名,他长得的确是道貌岸然,实际就皮相能入眼,不学无术,德行大亏。他原配是张家的,才貌双全好女子,却被糟蹋到红颜薄命。张氏留下个幼子,他不好生管教,转身就娶了填房,房中妻妾无数还惦记着青楼女子,先前在芙蓉楼向婉姑娘示爱,正好被人家金主撞上,揍了个半死……也就是五六日前的事。”
胤禛靠在船窗上,左手食指瞧着节奏,一下一下的。
“芙蓉楼?”
他声调和缓,却让人觉得压抑,苏培盛低着头站在他身后,道:“两年前出现的,据说是九爷的场子,没有实据。”
“婉姑娘?”
“是索额图之子格尔分包下的,那骗子也太莽撞,格尔分是太子的人……”苏培盛听过的小道消息不要太多,主子一问就像倒豆似的往外抖。
他说得太高兴,忘了四爷已经被洗脑,就这么撞到刀口上。
“有些话,爷不想说第二遍,流言蜚语能有多少真实度?若没三分三,敢在爷面前指手画脚,还正中心思?慈恩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苏培盛想说哪有那么多空穴来风的事,荣国府大老爷就是个色/胚。
看四爷的脸色,他没敢。
人生一大幸事就是得一知己,胤禛喜欢听贾赦讲玄理,同样的,赦大爷为成功忽悠本朝皇子感到由衷的喜悦。品茗论人生,日子过得快意,转眼就到金陵。
【招募神算计划】已失败,他们没多纠缠,一个自金陵下扬州,一个往应天府去。





神棍贾赦 第004章 :
金陵到扬州,水路走了三日。
林家事先没得到音讯,不知道荣府大老爷亲自过来拜祭贾敏,故没派奴才到码头候着。陪他南下的管事王善宝正想抱怨,就被贾赦支去雇轿子。耽搁了半个时辰,轿子在林家门口停下,贾赦掀开布帘,见朱门是开着的,匾上挂着青。
他从轿子上下来,让王善宝拿碎银子打发了轿夫,就要进门去,左脚迈上台阶就被拦下来。
“来者何人?”
哟,搞得还挺正式。
大人物都不会自己答话的,贾赦负手而立,不多言。王善宝这才上前半步,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荣国府的管事王善宝,这是我们府上大老爷。”
荣国府,大老爷。
不就是贾夫人的长兄赦大爷?
俩门房忙不迭跪下给贾赦问安,又派人进去传话,没一会儿,林海就出来了。他面容憔悴,很有几分伤心欲绝之色,“京城到扬州路途遥远,辛苦大舅爷。”
贾赦和贾敏根本不熟,死个妹妹就跟死路人似的,心里没二分悲痛,他装得倒是挺像的,不愧是纵横汴京鲜有失手的神棍。“收到丧报之后,母亲十分悲痛,因年纪大了不便舟车劳顿,我代她南下走这遭……妹夫近来可好?”
林海觉得他这大舅子和从前相比变化颇大,不似那般糊涂,更有几分清气。
在门口站着唠嗑也不像话,林海招呼贾赦进门,边走边闲聊几句。贾敏死了有五十来日,入土四十多天,七七都过了,想见“人”没可能。林海带着贾赦到灵堂去拜了拜,就撞上黛玉。她是贾敏唯一留下的女儿,也是便宜娘交代务必要带回去的人。
她那面相,比自个儿家中那倒霉婆娘更糟。
多愁善感,红颜薄命。
五官清秀,富有才气;搭配上却不很吉利,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之相。右额上那黑痣妨碍双亲,唇下那痣代表的是不善理财,家中少田宅。
她耳朵小巧,属感性之人,生活上困惑多,易斤斤计较为小事过不去,活在虚幻之中,不爱面对现实。她判断力不强,经常感情用事,心直口快,脾性率直。小耳便非佳相,她还耳薄。虽招人怜爱,也容易有自卑感,感情纤细敏锐带有神经质。怕自己受伤,又怕伤害别人,福气就像耳朵一样薄。
看了这两个部位,贾赦基本就丧失了信心,想起便宜娘的交代,也只得咬牙上。黛玉是他外甥女,年纪尚幼,倒没有见男客的避讳。贾赦问了黛玉几句,多是关心身体,又安慰她说逝者已矣,作为敏儿的爱女,好好照顾自己个儿,莫让亡母担心。
黛玉自幼聪慧,她听母亲说过的,大舅舅是个荒唐的,不学无术还花天酒地;二舅舅才是勤勉上进的。一个照面之后,林黛玉觉得,母亲说得不真,怕是分别的时间太久,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颇为愉悦,贾赦也拿出了长辈的气度,这让慈父林海宽心。黛玉身子骨弱,说了一会儿话就困顿了,向父亲和大舅舅请辞,回房休息。她离开之后,林海才愧疚的说:“如海从前对大舅哥颇有偏见,如今方知,是我愚昧了。”
贾赦想说你过去的判断简直对极了,原主就是个无手足之情无朋友之义,只会喝花酒嫖姑娘的混账。既然他接手了这身子,诋毁自己的话是不能说的,贾赦虚扶了林海一把,道:“我从前不知事,总惹父亲生气令母亲伤心,父亲去后才迷途知返。”
林海笑得真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两人往厅中去,坐定以后,贾赦喝了两口茶水润嗓子,开口道:“此番南下,看敏儿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受母亲之托,接黛姐儿进京。”
林海惯有城府的,听了这话也没有过于激动的反应,他放下手中的茶碗,与贾赦对视。
“大舅哥何出此言?”
不管哪个朝代,为女子订的规矩都不少,大清是满人入关建立的朝廷,八旗儿女相对自由,对汉人的管制却不少……为了达成便宜娘的心愿,成功游说林海,南下途中贾赦就研究过本朝律法,他顺了顺八字胡,道:“女有五不娶——逆家子不娶,乱家子不娶,世有刑人不娶,世有恶疾不娶,丧妇长子不娶。最末这点就很符合我那可怜外甥女,意思是丧母的长女不能娶为妻,因自小无人教养,品性也许不可靠。妹夫莫嫌我说话难听,除非续弦,否则黛玉不适合养在你跟前。”
林海自是不愿续弦的,他明白岳母的苦心,是怕黛玉觅不得佳婿。若能养在德高望重的长辈跟前,女子的地位是会得到提升的,足以弥补丧母的缺陷。
史太君是已过世的荣国公贾代善发妻,外命妇,一品夫人。
能被她教养是大体面。
林海还没表态,贾赦又开口了:“我在学问上不如二弟,对命理却很有研究,黛姐儿的面相我看了,灵透、清高、有才气、一颗七巧玲珑心,可惜命途坎坷……化解之法唯有二种,或者破红尘,削发出家,六根清净;或者有受上天眷顾者压住命格,京城里贵人多,走一趟不亏。”
换了别人听到这话就敢翻脸了,林海却有些恍惚。
这番话他听过的,头年黛玉生辰的时候,有个跛足道人上门来,说他女儿这辈子是来还眼泪的,注定历情劫,多半没有好结果。林海气急了,直接把人撵了出去,不曾想还能在大舅哥这里听到。这话若是只听一次,他还能骂人家胡说八道,两个绝不可能有交集,也不可能对口供的人先后表达了同样的意思。林海心里就发毛了,难不成黛玉真的命不好?
他沉默许久,才问道:“此话当真?”
贾赦点头:“那是当然。”
林海是提着灯笼都很难找到的好丈夫,是孝子,是慈父。贾赦都把利弊列出来了,他不能坐视不理。让黛玉进京跟着她外祖母的确是最好的安排,想到就要同女儿分离,他心里扎着疼,决定很艰难,贾赦在林府逗留三日,林海才松了口,郑重的拜托他,照看黛玉。
做出决定之后就没再耽搁,当日,雪雁替黛玉收拾出一个包裹,除了有量身换洗衣裳之外,还有一些应急用的碎银和两朵素净的绢花,那是贾敏生前买的。已经拜过亡妹,就没什么好耽搁的,贾赦和林海商量第二日便动身,本以为对方会挽留,林海答应的竟十分干脆。
“妹夫都交代好了?不多留黛姐儿两日?”
林海神色淡然,他不答反问:“不是大舅哥急着要走?”
咳咳,“多留几日也无妨,此番进京,你们父女再想见面就不容易。”
出乎意料的,林海依然没改口,他叹口气说:“留两日又有什么意义?迟早都是要走的,长痛不如短痛。再者,我相信恩候兄有能力庇护我那女儿……她身子弱,被敏儿护着没经过什么风浪。”之前还是大舅哥,这是最客套的称呼,为了托他帮忙林海改口叫“恩候兄”,这就亲热多了。
恩候啥的?大约是原主的字?
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实际很好的反应了人的命运和个性。
恩字是上“因”下“心”,这因又是口字里面一个大。大是广阔广博之意,被困住就是封闭狭隘,原主必定是小心眼之人。
候也不见得好,左边是个立着的人,中间很短的一竖代表他杵着东西,杵的什么呢?看候字右边,上“工”下“矢”,正是工程箭矢……这代表着他每一步都走在危险之中,活着就是悲剧。
贾赦上辈子的时候没给自己取字,正是担心与名冲撞,潜移默化影响人生路。
在汴京摆摊的时候,旁人管他叫半仙。
正好诠释了这个算命这个职业的真谛。
听着也舒坦得很。
如今继承了这具身体,想胡来也得看便宜娘答不答应。
那位才是真正的偏心眼,次子和幼女都是心肝,作为顶梁柱的老大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
便宜娘最疼女儿贾敏,因为这,她对素未谋面的外孙女都产生了浓厚的感情。按照便宜娘的意思,接黛玉进京是去过好日子奔新生活的,让他仔细把人带回来。
这分明是好事,林海悲壮的口气咋那么像东吴大战之后刘备病危白帝城托孤?
贾赦没让他继续唠叨,而是转过头去看着林海的眼,道:“嘚嘚,我一定把外甥女照顾好了,妹夫你饶了我。”重活一世他倒是改了气运,从南下途中遇到那个着便服满身紫气的皇子到品行高尚格调雅致的妹夫林海,都是天之骄子。“相逢即是有缘,明儿个就要动身,我便送你几句话:莫招小人,顾惜身体,照你现在这活法,恐怕见不到外甥女出嫁。”




神棍贾赦 第005章 :
林海是个品格高尚的人,他不好意思白麻烦贾赦,在对方领黛玉离开之前塞了几张银票过来,都是面额千两的。“大舅哥往返于京城和扬州,山高水长,不辞辛苦。如海不敢忘恩负义,这票子你收下。”
这种非要给别人银票,因为担心送不出去还搬出官面话的情况,贾赦是头一回遇见。他与林海对视,半晌才伸手接过。瞧那坦荡荡的神情,果真不是做戏。这人也忒善良,又给女儿又给钱,也不怕遇上奸邪之人前脚离开林府后脚就把人卖了。
“妹夫你忒大方,真不是我辈中人,这么搞迟早得出事。”
黛玉被雪雁扶着上了马车,眼看就要出发,他却抛出这么个饵。林海不太明白大舅哥心中所想,他道:“还请不吝赐教。”
贾赦将他引到一旁去,他捋了捋八字胡,说:“我不看你手相,不测字,不卜卦,观你面上一处,便能洞悉未来。你这法令纹深且长,代表着精力旺盛、冷静有条理,你做事绝对认真负责,辛苦也都能得到回报。按理说这是名利双收之相,可惜却败在中间那道横纹上。祖宗财运被拦腰斩断,无叔伯父兄荫蔽,能出人头地全靠自己。”
林海点了点头,大舅哥说得一点儿没错。
祖上曾袭侯爵之位,是第一批皈依朝廷的汉人,这爵位只袭三世,皇上隆恩,特许林海的父亲多袭一代,到他这里就没了便宜可占,想入仕只能考科举。怎么说都是侯爵之后,换了别家没几代就亲眷无数,林家却是一脉单传,从来没有第二个儿子。
他上面没有父兄,下面死了嫡子,人生不能更悲剧。
见林海认可了这番分析,贾赦才补充道:“重点是我接下来说的话,这道横纹注定了你犯小人,要经历大劫难。若度过,往后坦途一片;若不能,则命归黄泉。”
贾赦并没有到特别隐秘的角落去说,只是带着妹夫林海往边上稍微让了几步,隔得远就罢,陪贾赦南下接黛玉的管事王善宝却听了个清楚。
来之前他就知道大老爷对批命很有一手。
他说老太太做的梦不祥,三天内丧报到家,死的还是亲近之人,当时根本没人信,觉得这人忒坏,自家人也诅咒的……事实证明大老爷说得对极了,在南边许多年的敏姐儿病死了,林家报丧。
南下以前,他以一枚铜板为赌注,给府上奴才批命,只用一句话,直击你内心。
然后荣府就有了新的戒词:莫说算命假,莫和大爷横,嘴硬有你受的。
虽然知道大老爷天纵奇才,见人就是迎头一闷棍真的好?
什么大劫大难命归黄泉,林姑爷可是巡盐御史,据说是三品官,压了二老爷好几头。
王善宝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他抬头仰望天空。这天儿真蓝啊,白云悠悠,秋风瑟瑟……他极力催眠自己,做奴才的知道得太多那就小命休矣。
这厮就是想太多,事实上,贾赦压根就没看他这方,而林海也没动怒,他皱了皱眉,说:“我不避讳什么,恩侯兄大可直言。”
贾赦懒得铺垫更多,他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说了,你命中有一大劫,大约就在未来这三年。你是犯疾病犯小人,将奴才管好,对日常往来的友人知根知底,敏儿已登极乐你莫要伤心,好生过日子,切记财不露白。”
开启窃听模式的王善宝挑了挑眉,这话怎如此熟悉?
“你命中有一大劫,只要拿出一吊钱,本神算帮你渡过难关。”
“你印堂发黑,眼看就要大祸临头。”
……
他记得宁荣街口就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子,最爱说这几句。他自称茅山弟子,比大老爷这个自学成才的高级多了。
王善宝是标准的门外汉。
他压根不知道茅山派是以茅山为祖庭而形成的道宗,主炼丹制符,和算命基本无关。
他晃神这会儿,贾赦已经叮嘱完毕,他拍了拍林海的肩,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人。老太太口中有大造化的林姑爷竟一脸信服,他拱了拱手,道:“听恩候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受教了。”
贾赦没搭理他,直接进了另一辆马车。
受什么教?贾赦就是看这妹夫顺眼提点他两句罢了,他连风水方面都没有说,这涉及专业领域,说了也不好懂。再者,很多人是不信风水的,东西怎么摆自然是随主人家的喜好,凭啥让算命的指手画脚?说起来林家大宅别的都好,最主要是妨害妻女,贾敏死了,黛玉也要随他进京,余下林海一个人住倒还凑合。
回去走的还是水路,林黛玉和她的丫鬟雪雁一间,隔壁住的就是贾赦。黛玉喜欢坐在窗边看秋水长天,雪雁喜欢在客船里头溜达,为了满足客人们的需要,船上有常驻的戏班,还有唱曲儿的姑娘以及说书先生。雪雁听了趣事就回来说给林黛玉听,一来二去,日子就过了。
南下的时候走得更快些,回去多用了五六天,入京那日是十月初三。
史太君估算了日子,派人在码头守了好几天,终于等来这一行四人:大老爷贾赦、管事王善宝、黛姐儿以及她的贴身丫鬟雪雁。
有贾赦开道,林黛玉跟着他自正门进府,连休息也没有,就去拜见史太君。贾赦还是陪着,离家二月有余,回来之后自该去给母亲报个平安。虽然他对荣国府还没有任何的归属感,不过嘛,该走的过场要走,该拍的马屁要拍,要想活得滋润,这就是秘诀。
王善宝已经回下人房去了,余下三人去往荣禧堂,一见到清秀灵慧的外孙女,史太君压根顾不得亲儿子:“可是黛姐儿来了?”
黛玉朝大舅老爷贾赦那方看了一眼,扬州到京城这一路,他说了许多睿智的话,给了林黛玉很多启发,简直成了她漫漫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这是下意识的动作,不是想得到提示,而是在积攒勇气。
史太君密切关注着林黛玉,自成功捕捉到这一瞥。
她察觉到大儿子有古怪,想想他关于梦境的解析,以及经典的三日丧报。史太君觉得,自己一定疏忽了什么。“我可怜的外孙女,到这边来。”
林黛玉淡笑着朝史太君那方去。
然后这对第一次见面的祖孙就双双落泪。
“模样真俊,不愧是敏儿生的。”史太君情绪异常激动,贾敏的确是她的心肝,虽是姐儿,虽嫁那么远十数年不归家,这并没有消磨掉母爱,反而让它发酵出许多不同的感情。史太君将林黛玉当做贾敏生命的延续,看她的时候有思念有感动。
“你便跟着外祖母,把这儿当做自己家,有不习惯的找这泼皮说去,让她帮忙安排。”史太君朝王熙凤那方指了指,介绍说,“这是你琏二嫂子,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你管她叫凤辣子就成。”
史太君随口一说,林黛玉却不敢怠慢,她福身道:“琏二嫂子”。
那丹凤眼吊梢眉浓妆艳抹的妇人夸赞了林黛玉好几句,才将话头还给史太君,这老太太对刚来的外孙女很是照顾,嘘寒问暖好一会儿,让林黛玉很不好意思:“多谢外祖母关怀。”
“谢什么?我从前最宠你母亲,她嫁出去十多年因为路途遥远,从未回娘家看过,我一直盼着林海被调回京城,盼来的却是敏儿的丧报……”说着她情绪又要崩盘,鸳鸯赶忙地手帕过去,嘴里还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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