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贾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说起来,天师府只是死了个填房而已,一年之内不续弦已经是尊重了,贾恩候却说过,除非真是出了大事,不得不出山,未来九个月他不接任何生意。如今是十二月中,邢夫人死了半年,之前等着看笑话等着贾恩候打脸的都相信他能做到,“真爱”论调在京城里蔓延。事实上,邢氏刚死的时候,贾恩候又是做法事又是看地,为填房太太做那么多事,就已经有人说他们是真爱了,那时许多人还不相信,怎么说呢?也有可能是宣传需要,贾天师本事的确大,贪财的程度也不轻,没准就是嫌赚得少想开辟新业务了。
邢夫人死后七七四十九天,大老爷闭门不出;三个月,依然如此;半年,还是这样……
说风凉话的都不见了踪影,京城里呈现一面倒的趋势,所有人都说贾恩候是重情重义的真男人,邢家那边也再三表态,说自家姑娘没白嫁,得如此夫婿,还有什么可奢求?从神算到情圣,大老爷什么也没做,闭关进修半年,就成功转型了。能什么便宜都占,只要价钱到了位啥都好谈的人半年不接任何生意,无分文进账……邢夫人也是奇女子。
过去半年想请大老爷出山的不少,派人上门去说了两回,价钱已经说得很高,别说答应,就连要松口的迹象也没有,这样几次之后,去天师府的就少了。看相测字的倒是不急,只要不是搞不好就要丧命,他们完全可以等贾恩候出孝。真正纠结的还是那些家里头死了人的,与自己关系越近越忧心。
活得好不如埋得好。
要是能找个好地方下葬,整个家族都要沾光,三代之内就飞黄腾达,谁不想?
以前吧,只有孝子才会想着给过世的老人选个风水宝地下葬,让他们在地底下安心,白眼狼只会惦记家产,如今不同了,京城已经有了新风尚,甭管是什么背景什么出身什么人品……他们都盼着能够说动贾恩候帮忙看地。没听业内人士说?只要坟地的风水够好,很短时间就能应验,吃喝不愁,日子越过越好。
谁不想封侯拜相?
谁不想坐拥万贯家财?
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孝子们还算淡定,他们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要是家中有人去了,自然要到天师府求一求,若没有,也不可强求。至于那些眼中只有权势与名利的人又是另一种想法,他们以前盼着老东西早死,顺理成章的将金银装进自个儿衣兜。如今不同了,就算多活一天要费不少药材,那也认了,就算要死也必须在贾恩候出孝之后,活着没什么贡献,死了总要为家族服务!
邢夫人的死倒是带出了一股风潮,京城里猛的多了“孝子”,那些从前只顾吃喝嫖/赌的,竟然隔三岔五请大夫上门去给家中老人诊脉,生怕他们在四十二年四月以前断了气。
这些事,贾赦并不清楚,倒是贾琏和他媳妇王熙凤,每日都会受到各种新情报。谁家为了让老子娘多活几天,放出话要请神医;谁家为了保老头子不死,全家茹素,吃斋念佛去了……贾琏跟着父亲走动多了,对这些事情的接受度已经相当高,就连阿哥们见了父亲的面都是客客气气的,有事相求还得陪好话,说实在话,父亲名气越大,贾琏就越感慨,自己就是读不进书,悟性太低,去年的时候父亲就说过希望由他来继承衣钵,诱惑的确大,说不心动是假的,亏得贾琏还有点良知,生怕自己弄不好坏了父亲的名声。
想来这个决定应该是正确的,父亲看过他面相之后就说了,什么考科举啊做学问都不适合自己,长得就是一脸捞钱的相。说起来,贾琏能坚定信心放手去干,就是因为那番话,老爷子可是神算!他说的铁定没错,自己能发财的。
王熙凤倒是挺感慨的,她虽然知道公公本事大,也没想到能到这地步,这笔皇帝的圣旨还有用,不用多说一句话,各家各户都自觉孝敬爹娘去了,生怕老家伙少活一天,去年的时候若是有人告诉她,荣国府会分家,大房占好处,老爷子成为名满天下的神算,得万岁爷封赏,财源滚滚名利双收……她铁定会觉得对方是烧坏了脑子,就那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能改邪归正?别逗了。
“如今势头正盛,就这么耗过去真真可惜,要我说,婆婆就是个填房而已,一年以内不再续弦就是给她体面了,闭门不出是多此一举。以咱们府上的声威,不讲究这些也没所谓,谁敢说闲话?”内宅夫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贾琏翻着账簿看了几眼,然后抬起头来,道,“父亲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王熙凤是个实在人,她皱了皱眉,问:“什么道理?我听说,世外高人没这么多规矩的。”
“……你这妇人懂什么?”
呵呵,其实你也不懂吧,说啊,为毛不说?解释啊混蛋。
王熙凤瞅了自家相公一眼,也不废话了,正如他说的,从去年到现在,老爷子做过许多决定,有很多都是让人费解的,事实证明,他从未有判断错误的时候。旁人不理解那是因为自身高度不够,站到他那个位置上,很多东西就一目了然了。
二房两口子前脚说完,就听到家丁报告说,前头来了个闹事的,说是家中死了婆娘,找老爷看地,王熙凤就来了精神头,虽然邢夫人是填房,那也是正室,她死了,做子女的要守孝三年,期间禁忌颇多。本来,关上门外人也不会知道府上是怎样,王熙凤大可以我行我素做自个儿想做的事,有大老爷效法在前,她掂量过后,觉得还是慎重些好。
虽然碍事的邢夫人已经死了。
虽然自己全权接过天师府后院的管家权。
……
要是惹老爷子不快,或者传出闲言碎语遭人诟病的话,指不定会出岔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熙凤的日子过得那个寡淡无味,听说前面来了这么个人,她就乐了。别看老爷子贪财,他原则是极强的,只要放了话出去就绝对不会自打脸。半年前就说了,若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绝不随便出山,人都死了找谁看地不是埋啊,又哭又嚎是什么意思?想发财想疯了?
王熙凤转了转心思,就问:“公公怎么说的?”
“……让把人打发出去。”
“那打发了?”
“对方死活不走,说老爷没有良知,见死不救。”
“不是说已经断气了等着看地下葬?怎么就扯上见死不救了?”
“回奶奶话,奴才不知,您看是不是亲自走一趟?门房已经有点稳不住了,瞧热闹的忒多。”
等的就是这句话,王熙凤给了对方一个“懂事”的眼神,然后就拉着贾琏要到前面去,想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天师府闹事。贾琏还不明白自家婆娘是什么气性?也不废话,就跟着去了,憋了半年已经很不容易,让她去瞧瞧也好,省得日子过得太寡淡就想着要闹点事。两人出去的时候就听到王善宝在说话,想打发那富商离开,对方怎么也不走,他已经度过了谴责贾恩候的阶段,开始追忆过去了。
“我那婆娘长得虽不好看,却是好女人,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打拼生意,她将后院打理得好好的,有时候忙不过来甚至不惜抛头露面……我们是共患难的贫贱夫妻,好不容易将生意做大了,还没享几天清福她就卧病在床,请来的大夫都说救不了,人就摆在家中,只等看地发丧,贾天师行行好,给我婆娘看个福地,让她走得安心!”
……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贾琏和王熙凤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虽然有做戏的成分,倒也夹杂了几分真情实意,想来没到泯灭良知的地步。许多人家都是如此,家中清贫的时候,夫妻两人扶持着走过来,一起打拼家业,等生意做起来,日子过好了,男人就不安分了。
从节俭持家到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不是男人变了,而是释放了压抑的本性。人性里头都带着极重的享乐成分,有好吃好喝能享受的时候为何要折腾自己?你说也有洁身自好的?那里头有七成都是条件不允许,因为各方面的约束不能放纵。
没钱是最大众的理由。
当官的不敢做得太过,恐怕掉乌纱。
做皇子的不敢过淫/乱日子,生怕被康熙揪住,臭骂一顿那是轻的,要是降爵,抑或彻底丧失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那才闹心。虽然阿哥们心里都有数,能拼一拼的很少,做人嘛,不能彻底失去希望,指不定就有逆转的一天。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得势不一定起运,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有机会。
……
闹上门的这人铁定有私心,本来说,贾恩候认钱不认人,要是出身高贵一些请动他的几率更高,自从鲜味楼的掌柜得了他的指点,破除煞气,令儿子成功中举之后,更多的人就怀揣上希望,一般来说贾恩候的确是看背景以及财力下菜,总归还有破例的时候,鲜味楼的掌柜亲自传授了经验,说贾天师实际是很容易感动的人,你怎么煽情怎么说,要是全家死绝只剩一人那种尤其容易成功,人嘛,都会有同情弱者之心。
这富商就是吸取了经验,他婆娘病危,能想的法子都想了,怎么也救不了命,拖了几天就撒手人寰,灵堂已经摆了几天,因为是腊月,天冷,遗体并没有出现腐烂,也就是皮肤颜色变了,别的还算好,普通人家摆七天已经很隆重,他府上法事都做了四天,迫在眉睫的事就是请人看地,得知坟地风水对家族运势影响如此之大,他还敢随便折腾?即便知道贾恩候放过话说孝期不出山,这厮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他首先说明自己过来的缘由,然后就说价钱什么都好商量,绝对不会让天师吃亏……将这些信息传达到,对方竟然还不妥协,思来想去就只能红脸白脸一起唱,又哭又闹再加一番谴责,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所有人都看着王善宝,等他给个说法,作为焦点人物,天师府大管家表示很为难,老爷的原则其实也没那么强,他方才已经掐指算过,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拒绝,只能说明这单生意真的不能接。
专业的东西他不懂,王善宝也知道,要是开了这个先例,接下来几个月就麻烦了,人人都能想出理由闹上门来。
死了婆娘你就感动,死了老娘就不行是吧?
这也太不公平。
你说钱?
给啊,都给,两倍三倍都行。
要是闹到这份上,孝期也就可以提前结束了,这是王善宝的想法,他深深的明白,就算很艰难,也不能妥协,王善宝琢磨着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能做主的人来了,“奴才给二爷二奶奶请安。”
“吵吵闹闹的,这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日子?你这管事倒是越做越回去了。”贾琏和王熙凤穿着孝服,看着有些憔悴,神色颇为凝重,一过来,他就训了王善宝一顿,府上大管家愣了愣,然后就明白了,他跪下说,“二爷息怒,是这位非要请老爷出山,奴才实属无奈。”
贾琏顺着王善宝手指的方向看去,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怎么回事?”
“他家夫人去了,想让老爷帮忙看地。”
“京城那么多先生,都不做事了?偏要找我父亲?”
“……”尼玛这问题也太犀利,要怎么回答?别的先生能有贾恩候给力?
他想说让别人看了我婆娘在底下睡不安稳,这话也不对啊,过去这些年,哪年不死一批人?尤其到冬天,多少老东西熬不过去,贾恩候从未给别家看过地,都好好过来了,怎么就非他不可?人家还在孝期你也不放过。
贾琏简单一句话,憋得对方不知怎么接,他想了又想终于拿了个说法出来:“从前我忙着生意上的事,忽略了婆娘,如今想来真是后悔得紧,人都死了想要弥补也不可能,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请最好的先生帮她看地,让她能走得安心。”
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贾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扭过头去,“王管家你说,父亲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贾琏问话王善宝敢不回答?他顿了顿,就如实说:“老爷掐指算过以后就让奴才出来把人打发走。”
掐指算过就说明他已经了解情况了,不松口又是为何?
难不成这里头还有隐情?
有句话叫,你是什么人,你眼里的世界就是怎样。老百姓们最近听了太多闲言碎语,他们想着,莫不是那女人死得蹊跷?难不成是这人面兽心的想旺运势,所以把人搞死了。
求上门来的那富商倒没想到这个,他整日与金银打交道,第一反应就是贾恩候算来算去觉得他抠门,担心回报不够这才拒绝劳神,他正要提高价码,前来围观的百姓就说,让天师出来说个明白,别继续折腾了。
贾琏还在琢磨,王熙凤一抬头就看到一辆眼熟到极点的马车,赶车的那人不是本家那边的马夫?她就伸手扯了贾琏的袖子一把,说:“二爷您看那边。”贾琏一转头,正好瞧见车帘掀开,从里头探出个头来,是伺候老太太的鸳鸯。
他往前走几步,人群自动散开,贾琏领着王熙凤朝马车那方去,到跟前拱手道:“可是祖母来了?琏儿给您请安。”
安静了片刻,车帘再次掀开,鸳鸯率先下来,她伸出手来,扶着史太君下车,王熙凤是有眼力的,瞧她一个人恐怕不稳,腊月天,京城下了好几场雪,外头滑溜得很,她也上前去护着,将史太君扶稳。
“好些时候没见老祖宗,您身子骨这般硬朗,孙媳妇就放心了。”
“倒是个嘴甜的,门口是怎么?围了这些人,琏儿你给老婆子说说。”史太君让鸳鸯和王熙凤一左一右扶着往天师府走,贾琏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史太君就说,“赦儿也真是有心,对邢氏可谓情深意重。”
如今的史太君已经不是从前那拎不清的老太婆,她不想插手爷们的事,就怕弄糟,想着自己过来的目的,她就要往里头去,那人倒是反应敏捷,就挡在前头:“您行行好,帮我说两句,若请不到贾天师我心难安。”
史太君不似贾琏那般会堵话,她就露出了为难之色,想说点什么,却听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什么话对我说,别在我母亲跟前搬弄是非,她老人家年岁大了,禁不得冻……老二媳妇你扶母亲进去暖和着,我完事就进来。”王熙凤是想瞧热闹,不过公公点了名,她自不会顶嘴,点头说是,扶着史太君往里走,老太太知道做妇人的不当插手爷们的事,什么看相啊看地她也管不了,压根不懂,听贾赦这么说,她就顺势离开了,不在前头杵着,贾琏没跟着进去,他就站在父亲侧后方,万一出了什么乱子还能搭把手应急。
瞧着老太太走远,贾赦回过身来,看着那哭号着请他看地的人,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不过,方才已经算过,这桩事我不便插手。”
“……”借口,那富商直觉认为这是借口,“价钱好商量,您就行行好,我婆娘或者没享过什么福,死了总要走得风光。”
贾赦摇摇头:“若是低调下葬,事情妥妥的顺利,让我看了,注定要生枝节。不插手不是瞧不起你,一来孝期的确不方便,二来我管太多对你府上没有好处。”出来之后,贾赦看了此人的面相与气色,心里就有数了。好歹是达到天人合一之境的,与普通算命人差了少说十万八千里,不需要问什么,怎么回事他一眼观尽。
对方有些犹豫,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却不依。
“俺就知道,他说得好听,什么相互扶持的糟糠之妻,摆明是想名利双收,那女人指不定就是被害死的。”
“没错……知道让贾天师看地能旺家族运势,所以搞了这一出,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糊弄过去,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不要自取其辱了,回去吧。”
……
他们说的是劝退的话,实际却是将那人往死里逼。他敢走?要是走了非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这些人就会说他心虚,说他婆娘是被害死的,不出一日,京城里铁定是谣言满天飞。看贾恩候那样,不像是在吓他,早知道就不坚持了,如今可怎么办?简直就是逼上梁山下不来。
走到这一步,他是无路可退,虽然在发达之后上过ji院,纳过小妾,他的确没做过对不起婆娘的事,自家那河东狮也不是好欺负的,想来问题不大。他心一横,就说:“有什么话你直接说,我自问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夫人的事,不怕对质。”
贾赦就瞥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是没做过,搞死她的是别人。”
卧槽,搞死?
“这是什么意思?”
“都说真相太残酷你恐怕受不了,非问那么清楚,简单地说,尊夫人不是寿终正寝,而是你府上有人想让她死。”贾赦这么说算是为他证明了清白,那中年男人却不高兴,自个儿家中能够对那悍妇动手的简直屈指可数,稍微想想就明白了,他脸色大变,想退缩,却无路可退。贾恩候说到这份上,他不想听都不行,且不说泥人还有三分火气,都说了孝期不接生意,除非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或者宫中急召,否则不出门,这厮非闹得不好看。退一万步说,就算大老爷收得住,这些个老百姓却不答应。
“贾天师您倒是说!这位老爷同他夫人伉俪情深,要是寿终正寝就算了,既然不是,怎么也得问凶手要个说法。”
“杀人赔命,欠债还钱!”
“说说说!”
百姓的意见还是要听的,大唐王朝有个谋士叫魏征,他纳谏的时候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太宗皇帝李世民很虚心的接受,一直用这话告诫自己。老百姓就是水,朝廷、政权、皇帝就是浮在上面的小舟,要是朝廷清正廉洁,能为老百姓谋福利,让国家安定强盛,自然能得到百姓的拥戴,将皇位坐稳;再看古时那些暴君,谁不是狼狈下台?能有好下场?
这话大老爷也很信服,既然群众都希望她把事情说明白,还那枉死的妇人一个公道,那就说呗。“夫妻宫又称奸门,说通俗点,就是眉毛尾端到太阳穴这一段。看你的面相,奸门犯煞,容易娶悍妻,你夫人恐怕不是温柔贤惠的。”
……对,真对,从那人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出来大老爷说中了。
贾赦没等他附和,又说:“你妇人虽然凶煞,不过是旺夫命,她进门以后你生意逐渐做大,虽然个性相差很大,你们夫妻之间相处应该是和睦的,你夫人死于非命是因为你夫妻宫与父母宫冲煞。父母宫就是前额上的日月角,男人是左父右母,须高圆明净,而气色要润泽,方能双亲康宁。你的日角气色黯淡,且无生机,说明尊父去得早,家中只有老母,月角本是黄润光泽,可是,隐隐泛凶光……联系你家中的情形,事情就很明白了。”
“你什么意思?”他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听着不对啊。
什么叫父母宫与夫妻宫冲煞?
难道是说老母克死了自家婆娘?
从来只有晚辈克长辈的,怎么到自个儿家里就反过来了。
这人还没闹明白,底下的百姓都比他拎得清,要是克死的,贾恩候根本不会特地拿出来说,早先就提到那女人是死于非命,显然就是遭人谋害,他这会儿特地说起父母宫,冲煞等等……就是说真相是婆婆害死儿媳?
若真是如此,那就糟心了。
就像贾恩候说的那样,本来老老实实将丧事办了,让那妇人入土为安,他非要逼人出山,做人这么不厚道,坑的还是自个儿,婆娘被母亲害死了,他夹在中间要怎么做人?
底下已经窃窃私语起来,那人看着大老爷,想要个实在的说法,他自己想着不安心,贾恩候叹口气,道:“你这事不当找我,直接去顺天府吧。”
那人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算得没错的话,尊夫人是你亲娘害死的,相处不睦是其一,她恐怕想给你重新说一门亲事。”想让自己选个风水宝地下葬这种事就不用提了,给人家留点面子。大老爷难得这样厚道,对方根本不领情,他直接就要动手,亏得王善宝和贾琏反应快,将他拦下来。
“我父亲从来不说胡话,自个儿找的事还想动手?以为天师府是什么地方?”贾琏怒斥一声,然后就转过头来,说,“父亲您进去吧,这里的事交给儿子来处理。”
王善宝也积极得很,拦着那人不让他乱来,贾恩候点点头,一年前的现在儿子还是个混日子的,现在已经成长到这样的高度了,身为男人就应该有担当。“既然如此,我就陪母亲说话去了,这边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虽然他有点冲动,也情有可原,琏儿你要掌握分寸。”贾赦说着,转身就进去了,别看他溜得这么快,高大上的形象还是很稳固的,老百姓没觉得他贪生怕死,反而认为以德报怨实在难得,他们也帮着将那人拦下来,又使唤外头的快点去顺天府报案,正好还没封棺下葬,让仵作好生验验。
别看那人表现得很愤怒,想找大老爷讨说法,他实际心虚得很,对这番话已经信了七成,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要是她,的确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吵嘴太频繁就不说了,她不止一次的嫌弃自家婆娘,说她言行粗鄙,让府上受了不少嘲笑,带出去都觉得丢人。母亲也暗示过,拿钱把人打发走,娶个体面的回来,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卫道士,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就是这个不上台面的婆娘陪他熬过了最艰苦的时期,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本来,他要是知道母亲打算这么做,铁定会阻止,喜欢年轻漂亮的纳妾也行,夫人粗俗大不了不带她出门。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心情虽然沉重,不敢相信母亲能做那样的事……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又该如何?难道要把生他养他的亲娘送进大牢赔命?
听人嚷嚷说去顺天府报案,他就急红了眼,“别去!不许去!”
“哟?这是什么意思?贾天师一言九鼎,从不打诳语,相信这回也是一样,难不成你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了?还是也参与了谋害结发妻的行动?”
“那妇人就算再不好,她没做什么大不赦的事,还催旺了你的运势……自个儿好了就做这样无情无义的事?过河拆桥不要太过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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