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逆天:腹黑太子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素素雪
这是这十多年来,狄霍第一回和隆帝当面对质,他见隆帝神色坦荡,言之凿凿,不由心中狐疑起来。想到当年君野因云蔓萝过世,确实借酒浇愁,万念俱灰,行事颇有几分癫狂,狄霍蹙起眉来。
隆帝却又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先帝的贴身太监,德海的话总该是信的吧?德海这些年一直荣养在宫中,来日你随朕进宫,当面问个清楚便是。先帝驾崩当夜,便是德海伺候在侧的。他是先帝的心腹,他的话总不能也是假的吧。”
狄霍闻言却冷笑,道:“德海在宫中多年,只怕早便奉了新主子!”
他话虽如此说,旖滟却听出他口气中略有松动,不由上前两步,道:“皇上对我当真没有恶意,小舅舅若然不信皇上,慢慢查证便是,皇上既风光霁月,自也不怕小舅舅细查,此刻还是先叫大家收了刀剑吧。”
这些年,狄霍自然也在暗中查了不少当年之事,而他也确实不曾查到任何证据,能够指证隆帝。如今隆帝既表现的如此坦荡,他倒可以明着来查,这样总比暗中查来的容易。狄霍眯起眼来,盯向隆帝。
隆帝当下沉声道:“朕光明磊落,你想怎么查便怎么查!”言罢,却是从腰间扯下一块雕龙玉佩来扔给了狄霍,又道,“有此玉佩,皇宫,各衙署,不管是什么地方,你皆可查探,不管什么人,皆可查问。”
狄霍接过玉佩,又瞧了眼隆帝,这才郑重将玉佩收入怀中,挥手道:“都撤出去!”
影卫们瞬息褪去,狄霍却并不放心旖滟,留了下来。旖滟答应随隆帝到轩辕城去祭拜太庙,然隆帝星夜驰骋前来玉城,自要休整一日。隆帝不曾住到玉城城守府,而是携君卿洌都住在了旖滟落脚的小宅邸中。
小院是泣血楼在玉城的暗桩,既是暗桩自是极不起眼,不过是个两进院子。旖滟不觉隆帝和君卿洌住在此处如何,凤帝修却怨言颇大,只觉隆帝和狄霍等人太是碍眼,大大打搅了他和心上人享受二人世界。
是日夜,凤帝修才算有机会和旖滟独处。夜色极好,秋日的夜晚夜空旷远,点缀着寂寥了几颗星星,月光却很亮,透光绞纱窗照进屋中,给屋中一切都打上了一层莹莹淡淡的光辉。
旖滟和凤帝修手拉手相对躺在床上,四目相对,彼此的瞳孔中皆映出对方的面容,安宁而恬静。屋中没有点灯,凤帝修背对月光侧卧着,面容既然隐在阴影中,亦俊美的灼人视线。
旖滟目光滑过他夜色下晶灿幽深的凤眸,挺直的鼻梁,勾着淡淡浅笑的薄唇,色心一起,抬手抚上凤帝修的面颊,几分得意地道:“这样俊美的男人,注定要被我一人霸占一生,啧啧,当真是可惜了。”
凤帝修见旖滟满脸调侃自得,不由挑眉,道:“可惜什么?”
旖滟手指沿着凤帝修俊美的面部轮廓几分爱怜,几分赞叹的抚摸,笑着道:“可惜要让天下女子碎上一地芳心了啊。”
旖滟眨眼言罢,凤帝修却蓦然勾住她的腰身,将她猛地带进了怀中,额头相抵,轻轻吻了下旖滟嫣红浮笑的唇角,方才微微退开一些,道:“这般美艳迷人的小娘子,可惜了,这辈子都要被本宫一人揽在怀中疼惜怜爱,为本宫生儿育女。叫那中紫太子,天宙丞相,天乾摄政王之辈都窝心难受去吧!”
旖滟闻言反咬了凤帝修一口,这才眯了美眸道:“你若敢学君野,负心负性,我便叫那中紫太子,天宙丞相,天乾摄政王之辈心死复燃……”
旖滟话没说完,凤帝修已沉哼一声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眸光清湛地锁着旖滟,道:“滟滟,君野出身草莽,即便靠血汗拼得天下,可却仍需迎娶高门之女稳固江山,示恩士族。我并非君野,没有人也不会有任何事可以逼迫我收纳不喜的女人,我心唯悦滟滟一人,此生得滟滟相伴,再无所憾。”
凤帝修的声音低沉有力,旖滟闻言轻轻眨动了下睫毛。
眼前男子总能轻易感知她内心的微毫波动,今日她确实总想起君野和云蔓萝来。做皇帝的后宫只有一个女人太难了,并非她不信任凤帝修,许是因爱而生怖,因得到了一份想用全部去换取的爱情,便愈发害怕失去,害怕它在岁月的长河中枯萎。
她的这具身体便见证了一段腐烂的爱情,因受触动,旖滟控制不住总感到一丝不安,然而她并非患得患失的女子,此刻见凤帝修这般体贴入微,又听他如是安慰,当下心神为之一荡,脸上浮现了清甜笑意来,道:“笨蛋,天下第一的嫉妇都当宝来疼,还智谋无双呢,世人当真皆走眼。”
凤帝修却咬了下旖滟的鼻尖,道:“本宫偏就喜你这嫉妇!哪日滟滟不嫉不妒了,那才是槽糕!”
他言罢,见旖滟失笑,这才蓦然微敛笑意,道:“滟滟,两年前我遭受算计,曾晕厥一月有余,九死一生。柳尚书正是因提前探知了我还活着,这才向父皇母后提出令其女冥婚住进东宫的。彼时父皇母后只以为痛失爱子,自然对柳尚书恩赏有佳,提拔其成为天盛丞相。柳相踩我上位,我又岂能容得下他?我归京之后,另建东宫,不曾和柳如梦同住一个屋檐下哪怕一日,他那女儿在天盛国只是一场笑话,她不甘寂寞,于四皇兄珠胎暗结,也确有其事。倘使我早知会得遇滟滟,当年便会妥善处理此事,万不会叫夜倾之辈寻到挑拨之计,反给滟滟心中添堵……”
旖滟未曾让凤帝修将话说完,抬手压在了他的唇上,遂在他微怔的目光下伸臂紧紧抱住了凤帝修,只道:“我都知道,你这傻瓜,此生得你如此相待,我才是再无所憾呢。”
那柳如梦,凤帝修完全可以一杯毒酒让她死的无声无息,可这样一来,倒成就了柳如梦的美名。因她虽不被承认,虽被凤帝修厌弃,被世人耻笑,可到底在凤帝修生死未卜时,她曾有过贞义之举。她若死掉,反倒会令世人常常念起,将来必会给她添堵。
凤帝修在国宴之上当众揭穿柳如梦和四皇子的丑闻,反而会使世人唾弃柳如梦,再不会提及她,他不惜叫世人非议于他,嘲笑于他,也不愿将来有人拿柳如梦的事来堵她的心,他如是为她,她还有何忐忑计较的呢。
弃女逆天:腹黑太子妃 155 困城
君卿睿身负重伤,在旖滟被夜倾带走后,他并未返回京城,而是就近在青田安置下来养伤……
他的脖颈受伤极重,失血过多,虽则伤口得到了及时缝合,又用了最好的金疮药,然而却在床上晕迷了两日才得清醒。虽元气大伤,但好歹九死一生,救回了一条命。
天光未暗,屋中却已掌灯,君卿睿的面容被光线笼着,却不见一丝血色。他脖颈上还缠绕着厚厚的白布,因伤及咽喉,这几日只能用少许的参汤吊着命,整个人仅仅几日功夫便消瘦了数圈,两颊微陷,颧骨微突,是五官依旧俊美,然却显颓废阴鸷,再没了曾经的意气风扬之态。
白子清一袭蓝色锦袍,坐在床榻对面的八仙桌旁,表示了关切之后,直接道明来意,道:“隆帝陛下亲自到了玉城,之后便携太子和霓裳公主,无双太子住在了一起。这代表什么,想必以翼王殿下的心智,不难明白吧?”
见君卿睿闻言垂在身侧的双手握起,白子清淡淡一笑,转了转手中茶盏,这才又道:“翼王殿下已失了隆帝的圣宠,待得霓裳公主回到轩辕城,向隆帝讨公道,清算翼王掳她之仇,却不知在隆帝心中翼王还能占几分父子之情?如今有无双太子给霓裳公主撑腰,只怕届时翼王讨不了好去吧?若霓裳公主再将翼王于我家王爷合谋一事告知隆帝,龙颜震怒,结果又会如何?”
白子清言罢,君卿睿已是双眸眯起,银牙紧咬,他如今可谓已被逼至绝境,已然没有了一点翻身的机会。这些不用白子清来提醒,君卿睿心中也明白的很。
白子清见君卿睿沉默不语,将手中杯盏放在桌上,这才又道:“这些年翼王给太子使了多少绊子,自也不必本将来提醒殿下,来日君卿洌若然登基,可能容得下翼王?或是幽禁一生,在郁郁寡欢中病死,或是干脆被按个罪名,赐酒一杯,这样的命运,翼王当真甘心?”
见君卿睿的双眸已血红起来,白子清目光微闪了一下,方拂了拂袍子,站起身来,道:“王爷应允,只要翼王将霓裳公主送到王爷手中便会扶持翼王,虽翼王大意,反让霓裳公主逃掉,毁了王爷的原计划,使得霓裳公主起了疑心,事与愿违。但王爷还是愿意帮翼王最后一次。”
白子清说罢,君卿睿这才开口,道:“还请白将军明言。”
君卿睿的声带显然已受损严重,声音沙哑难辩,映着他那消瘦阴冷的面容,愈显气质阴沉。
白子清瞧着这样的君卿睿,心下一叹,王爷说的不错,中紫翼王因一个女人,屡屡受挫,逼入危谷,早已迷失心性,丢了傲气,这样的人再难成什么大器。
他心下念着,默然一下,方道:“皇后娘娘虽已被打入冷宫,但皇上对娘娘的父兄顾将军却还算信任,顾将军手中握着四万大军,就驻守在离此不远的松花谷。如今隆帝身在玉城,松花谷奔袭玉城不过三个时辰。我家摄政王恰在中紫国储备着一些攻城利器,可供王爷使用,倘使王爷有攻取玉城的魄力,愿将这些利器尽数赠于王爷。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君卿睿闻言浑身一震,一瞬血眸微瞪,惊声道:“弑父杀兄,谋朝篡位,即便本王能登基也不可能得百姓之心,此举万万不可为。”
白子清却不屑一笑,道:“翼王错矣,史上弑父杀兄的皇帝何其多哉,其中不乏被人称赞的圣明君主,成王败寇,这史书永远是成功名就者所书。翼王若然登基,没什么是不能更改的,可若王爷顾忌重重,失了机会,本将军却知,将来的史书上定不会给翼王留下美名。是凄凄惨惨地等着成为砧板之肉,还是无毒不丈夫,拼上一回,翼王三思。”
白子清的话像一记闷锤砸进心房,君卿睿面上登时露出挣扎之色来,双拳紧握之下青筋暴起。半响他才吐出一口气来,淡薄一笑,道:“即便本王能够成功,中紫国也必经一番动乱,国力衰弱,如何能够坐稳江山?彼时一样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与其被外人所辱,到不若便宜了自家兄弟。”
君卿睿这是隐晦的说,即便他能坐稳江山,到时候也难保夜倾不会趁机攻打中紫国。白子清见君卿睿还算头脑清楚,勾唇一笑,方道:“摄政王倾慕霓裳公主,对霓裳公主势在必得,王爷成事后,天乾愿和中紫国结秦晋之好,秋毫不犯。彼时王爷只将霓裳公主嫁给我家王爷,自可坐守中紫江山。”
白子清言罢,从怀中取出一份明黄写了字的绢递给君卿睿,道:“这是我家王爷的手书,翼王收下,来日自可要我家王爷兑换今日之诺。”
白子清见君卿睿并不去接那黄绢,却也并不着急,未曾收回手,只又道:“天盛国皇帝年迈,听闻这两年身体愈发不好,凤帝修是其中年所得,因天盛皇子颇多,凤帝修只皇兄就有八位之多,故此前些年天盛国内争不断,可凤帝修智谋无双,其前面几位别有心思的皇兄尽数在争斗中落败,如今天盛国所剩皇子不是年幼无知的,便是平庸无奇的,凤帝修在天盛地位稳固的很。可这也使得,凤帝修一旦落入天宙国之手,天盛便会元气大伤,凭借老迈的天盛皇帝根本不足以争霸天下。翼王若能俘虏无双太子献于天宙国,有天宙和天乾共同做中紫国的后盾,翼王殿下的江山只会固若金汤。”
白子清的话敲在君卿睿心头,令他一颗心狂热地跳了起来,见白子清又上前半步,已然将那黄绢递到了手边,君卿睿神情变幻数下,到底抬手将黄绢握在了手中。
白子清眸光一亮,唇角牵起笑意,退后一步,叉手一礼,道:“本将军先预祝翼王马到功成,时间紧迫,白某不多耽搁王爷布置了,告辞。”
旖滟和凤帝修夜话到夜半,这才双双睡去,翌日天光微亮,旖滟却只觉一阵天地震荡,她猛然睁开眼眸,却见身旁凤帝修已坐起,俊美的侧颜沥了淡淡的晨光却显得有些凝重。
似察觉到身旁的动静,他转头瞧过来,见旖滟已睁开眼眸,似正凝神细听,凤帝修面沉如水的神态瞬息而掩,凤眸含笑,道:“醒了?”
旖滟眨了眨眼睛,感受到身下地面在微微颤动,不由微凝眉头,道:“发生什么事了?”
凤帝修抬手轻抚了下她打结的眉头,这才道:“我出去看看,一脸倦态,你再睡会儿。”
言罢,却是翻身下了榻,随手扯了衣架上的外袍套上,大步出了内室。旖滟到底未曾经历过万马奔腾的场景,即便再机敏一时半刻也难想到,但凤帝修却清楚,这般地面微颤的情形,分明是有数万的精骑践踏地面,奔袭靠近所致。故此,待出了内室,他身上闲散慵懒之态一敛,俊面上多了三分清寒。
凤帝修出了院子,迎面却见君卿洌也匆匆自屋中出来,两人目光所对,皆有三分凝重。
凤帝修不待君卿洌开口,便率先道:“本宫记得离此不远的松花谷有虎翼军驻守,领军将领似是顾勉之,这顾勉之是顾皇后的嫡兄吧?”
凤帝修言罢,君卿洌本还略带不解的神情骤然变色,已然明白了凤帝修的意思。这般的万马奔腾,必是有大军向玉城压下,只怕瞬息便要兵临城下。能如此无声无息抵达玉城的大军,除却松花谷的虎翼军,再不作他想。
凤帝修并非中紫国人,对中紫国的各处军队驻扎,将领安排等不甚敏感,乃是正常。他能如此短的时间内想清楚一切,弄明白事由,已是机敏过人。
可自己作为中紫国太子,竟大意至此,事先竟不曾防范,着实该死。昨日父皇到了玉城,他便该想到安全问题,该想到松花谷驻守的顾勉之的。是他沉浸于儿女之情,兀自伤悲,大意了。
君卿洌一面自责,一面大步流星往院外走,道:“我这便到城门去查探。”
凤帝修却是抬手一拦,道:“听这动静,大军瞬息而至。趁着大军未曾将城池围死,形成围攻之势,派人看能否突袭出去,回轩辕城报信,才是当务之急。”
君卿洌闻言面色一震,回身冲凤帝修抱拳,道:“谢无双太子提醒!”
他言罢,便闻身后传来微沉的声音,“我去!”
君卿洌回头,正见狄霍大步进了院子,见他望去,再度出声,道:“我带着泣血楼的兄弟们杀出去,定会在破城之前,带援兵前来!”
君卿洌蹙了下眉,却道:“不行,你如今还是刺杀太子的朝廷通缉犯,又是生面孔,即便拿着信物,也未必能搬来救兵。”
狄霍闻言面露不耐,道:“你派个心腹之人和我一道不就好了,我看太子是信不过在下吧?”
他言罢君卿洌尚未答话,倒是隆帝从房中推门而出,道:“狄霍,朕命你即刻带泣血楼影卫,并五十名禁卫军持朕之圣旨,虎符赶往龙威军营地搬救兵前来救驾,接旨吧。”
隆帝说着,摆手,身旁随侍之人已捧出了圣旨和虎符,狄霍瞧了眼隆帝,遂上前两步,虽未跪拜,却躬了躬身,抬手接过了那圣旨和虎符,道:“我这是为了我那外甥女,当年事没查清前,想叫我狄霍奉你为君却是没门。”
隆帝闻言只沉声道:“滟儿会和朕在一起,朕有性命在,便不会叫她有恙,你尽可放心。”
狄霍这才嘀咕一声,“这还差不多。”
言罢也不再多言,瞧了眼凤帝修,本想再叮嘱关切两句,念着凤帝修的能耐,还有他对旖滟的在意,又觉多余,张了下嘴什么也没说,转了身。
他走了两步,身后却传来破空声,他骤然转身,伸手却接到了两个小瓷瓶,随之是凤帝修清润的声音。
“白瓶中乃是最好的金疮药,青瓶里的药丸乃是续命丹,服用三颗不管多重的伤,皆可吊命一日,此据京城昼夜星驰不过两日一夜,即便冲不出去,也没大关碍,撤回来一起守城便好,且量力而为,无需拼命。”
狄霍倒不想凤帝修会有此言,闻言他和凤帝修四目相对,心知凤帝修完全是因旖滟认了他为小舅舅,方才如是,倒难得的露了笑容,道:“你既要娶滟儿,老子便是长辈,你那什么语气!老子不用你提醒。”
言罢,再不多言,转身去了。
屋中旖滟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愈发厉害,转瞬也意识到发生了何时,她迅速收拾好仪容,出了明间,正见凤帝修迈步进屋,瞧见她已起身,他并无惊异之色,只上前握了她的手,道:“我到城楼上去瞧瞧,滟滟可要同往?”
旖滟见凤帝修不曾将她视做寻常女子,只令她安心呆在此处,唇角便勾了起来,道:“自然是要同往的,说起来,这千军万马是个何等壮阔之景,我都还没见过呢。今儿想必是能开开眼界了。”
凤帝修见她此刻还有心思玩笑,眉眼间没有一丝怯弱害怕,镇定从容,越发显得殊色照人,不由抬手点了点她秀气的翘鼻,这才道:“清晨料峭,多加件衣裳。”
弃女逆天:腹黑太子妃 156 困城(下)
旖滟所在的宅邸本就靠近城墙,她随着凤帝修和君卿洌登上城楼时,正见黑压压的铁骑像浪潮一样涌向玉城,天际卷荡起烟尘来,滚滚腾起,几乎遮挡了初生的太阳……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玉城不算坚固的城墙似要在这样强势的铁浪下支离破碎。
城门的兵勇早已闻声关闭了城门,中紫国已经有十多年未战,近来和邻国也皆算太平,骤然有兵马袭来,使得玉城守兵惊惶失措,站着城墙上瞧着这席卷而来的铁色浪潮已是目瞪口呆,双腿发软,面色惨白。
玉城虽也算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城,可如今是太平年月,根本就不曾驻守大军,城中仅养着两千来名闲散府兵,守着城门的兵勇眼见着铁骑踏破大地,竟是遥遥无边际,起码也有数万之众,念着城中这点子兵力,哪里还有半点勇气可言?
隆帝进城身着龙袍,由三百禁卫军护送,昨日玉城的大小官员已前往旖滟所住的小院求见过,隆帝却未曾召见他们,只令他们在府门外叩拜了一番,便令侍卫遣散了他们。好在因知皇帝驾临,昨日玉城官员便加紧了城防,若不然,兴许等铁骑大队冲破城门,长年松懈的守城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呢。
玉城城守秦安年在旖滟等人抵达城楼后,才面色惊慌,衣冠不整地爬上了城楼。他没有旖滟等人那么好的耳力,是被君卿洌的人从被窝中挖出来的。他登上城楼,一见下头滚滚烟尘,便吓得双腿一抖,差点没跪倒在地。
见君卿洌神色冷寒地站在城楼上,他稳了稳心神,这才踉跄着奔过去,跪下道:“微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微臣已按太子殿下的吩咐令城中府兵全部前来守城,也已令下属在城中号召百姓赶来守城护驾,搬运滚石檑木等。此处甚是危险,还请太子殿下快快离开!”
他言罢,惊惶地抬了下头,这才瞧见君卿洌的身旁不远竟还站着一对璧人,男子丰神俊朗,简直若谪仙临世,气质卓然,睥睨天下,灼人双目。一袭白衣,姿态闲逸,身上却散发出比太子殿下更压迫威沉的气息来。而那女子,绝美脱俗,明艳动人,宛若画卷中走出的神妃仙子。她身影纤细窈窕,瞧着明明是及笄少女,偏站在这兵临城下,岌岌可危的城墙上却眉眼平淡,从容不迫,黑曜石般晶灿的美眸此刻甚至颇有几分惊奇和赞叹地瞧着席卷而来的铁浪。
这一对璧人,站在此处,闲逸地宛若站在阶前执手看庭前花开的眷侣,他们身上的气场太强,以至于秦安年惊愣了一下后,竟神奇地平复了慌乱惶急的心,浑身消散的力气也慢慢回来了。
隆帝此番前来玉城是为了霓裳公主,这点秦安年还是知道的,他已然猜出了旖滟的身份来,忙又磕头,道:“公主殿下也快请离开吧,下官惶恐啊。”
“秦大人请起,本宫会在此和大家共进退,秦大人不必多言相劝。”君卿洌神态沉稳,举止从容,语气不见一丝慌乱地道,说着冲秦安年做了个平身的动作。
方才大军来袭,城楼上的兵勇们皆在惊惶之中,哪里会注意到旖滟等人登上城楼,此刻君卿洌有意提高了声音,众兵勇们望来,见城守大人冲着三个风华绝代的男女跪拜,又听城守喊着太子殿下和霓裳公主,当即他们便觉找到了主心骨,呼啦啦便跪了下来。
君卿洌眼见大兵压城而来,兵勇们却如此,不由蹙眉,瞪了眼秦安年,秦安年一抖,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旖滟扬声道:“秦大人,危急时刻,还是莫讲俗礼了。”
秦安年感激地呼了一口气,忙爬了起来,旖滟又扬声道:“皇上在此,援兵马上就会到,太子殿下和本公主皆会在城楼上和大家共进退。勇士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些压城之兵,并非敌国大军,而是我中紫国的驻军,是驻守在松花谷的虎翼军,是谋逆的叛军!翼王不顾廉耻,谋逆篡国,必遭天谴之,即便兵力充足,圣上天威所在,也必佑玉城!京城据此不过三千里,只要我玉城军民和百姓,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守住城池,最多两日,援兵必到!”
旖滟的声音沥沥如水,从容悦耳,若清风拂面。她这样娇滴滴的少女,尤其无惧,无畏,登时震动了惊惶的兵勇们,加之她道明了来兵并非敌军,而是谋逆的虎翼军,令兵勇们尽快明白了状况,反倒起到了安定人心的效果。
君卿洌见众人神色因旖滟的话微定,也趁机道:“守住城池,保护皇上,杀叛军一人,赏金十两,杀敌五人,封百户,杀十人,封千户侯!退敌后,本宫允诺玉城免兵役三十年!儿郎们,拿起武器,守卫城池,建功立业!”
君卿洌喊罢,登时城楼上便响起了震天喝声。
“守卫城池,建功立业!”
大兵压来,此刻已是别无选择,唯拿起武器,奋勇杀敌,才能有活命的机会,更何况,并非没有希望,只要能坚守两日,待得援兵一到,他们便皆能成为中紫国护驾有功之人,建功立业,安逸的未来,皆值得他们用鲜血去一拼。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