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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新室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西米兔
大娃吓了一跳,担心的问,“阿娘,那很严重吗?我们都不能进屋子?”。
小三瞪大那双许三郎翻版的大眼,“为甚么?”。
小七更加是要哭不哭的样子,“阿姐阿兄要死了吗?”。
霍香梅无语望望屋顶,小七你真的欠揍,“当然不是,只是小四他们生的是鸬鹚瘟,如果你们靠近的话,也有可能跟他们一样,要吃苦苦的药。”。
大娃问,“甚么是鸬鹚瘟,要多久才能好呢?”。
小三跟着问,“一段时间是多久?”。
霍香梅忙活了一个晚上,又哭又喊,担惊受怕的,已经没耐心再跟孩子解释了。可是也知道,如果自己控制不住发脾气,那样对孩子的影响真的不好,毕竟他们也只是在关心自家阿弟阿妹阿兄阿姐罢了。
于是霍香梅按下不耐烦,对自己说,要做一个好阿娘,认真的解释道,“大概要七八天才会好起来。鸬鹚瘟就是,就是生了它会发热,脸会肿,会痒。如果你们在塾里看到有其他孩子也是这样的,千万不要靠近,这东西会传染的。到时候如果你们也染上了,不仅自己难受,也会累死阿娘了。”。
三个娃露出他们好可怜好惨的表情,并且认真的表示真的遇上有同窗生了鸬鹚瘟,他们就走远远的。
……
等三个娃去了塾里,齐疾医才过来复检。
齐疾医重新的给四个娃检查一遍,再扎一次针,让他们继续服药和敷药,“最近不要让他们吃油水多的东西,最好只给些白米粥和砂糖水他们喝,其它的还是等好了起来再说。现在,他们估计都是没有甚么胃口吃饭了,但是也不能不吃,多多少少都让他们吃点。”。
的确是,在齐疾医来之前,霍香梅就哄了好久,每人吃的都没有之前的三分之一了,都是吃猫食的,那么一丁点儿。看得人心里就发慌……
等齐疾医离开之后,霍香梅让霍老爹在家里看好几个娃,她穿上木屐,背着箩筐到小山坡那边去采药。齐疾医说的那几种,霍香梅之前都在那里看到过,并不是甚么稀奇的药。
……
太阳开始出来了,可是晒麦场还是一片的泥泞,根本就晒不了麦子。值得庆幸的是,许家的麦子本来已经晒得差不多了,否则是绝对会发芽的。大半年的收成不仅会让霍老爹忍不住眼红,霍香梅也会心疼的要死了。
四个娃一起生鸬鹚瘟真的把霍香梅累到了。前段时间,晒麦子她就是硬撑的了,这会加上要日夜照顾四个娃,就怕这鸬鹚瘟的症兆越发严重,不是没有人因为这个死去的。加上又是小儿,抵抗力又低,霍香梅真的怕了。
……
霍香梅隔一天去采一次药,遇上不少妇子汉子也去那里采摘。才知道这次鸬鹚瘟的症状不仅仅发生在自己娃的身上,好些人家的娃娃都生了。
现在塾里都有些冷冷清清的了,因为大多数生了鸬鹚瘟的都是在塾里读书的娃。孩子抵抗力弱,又集中,更加容易传染了。
几个娃还没好起来,晒麦场倒是被后来*辣的太阳给晒干了,把麦场重新平整平整,又可以晒麦子了。
霍香梅只好让霍老爹在家里看孩子,她去晒麦子。家里仅仅有孩子,还是生命的孩子,没有大人在,霍香梅根本就不会放心。
可是就算小黑太给力,也不可能一天把所有的麦子都搬到晒卖场去。
为了不耽误晒麦子的时间,霍香梅只好向许大郎、王李氏还有许王大荷他们求救了。还好,他们听到后都马上过来帮忙搬了,有些还帮着把麦子扬开。
这时其他人家也在开始忙着收割冬小麦了。
……
等霍香梅晒脱几层皮之后,许家的麦子才晒好,几个娃也病好,重新活蹦乱跳,到处在村子里撒野了。
可是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最后的一服药还是霍老爹拿出他的老底了。
霍香梅无法,就算是现在开始酿酒,也不是很好卖的,毕竟不年不节的。只好把一部分粜出去换钱,一部分酿酒,剩下的一小部分作为家里的储备粮。
现在因为其它农人的麦子都还没晒干,所以许家的抢了个先,麦子的价格倒是卖了个不错的。
……
可是手中无钱的感觉霍香梅再也不想感受了,不想对孩子说,不想对霍老爹说,只能憋在心里,整天担惊受怕的,就怕有哪里需要用到大钱。
家里的两只大羊已经不产奶了,小羊也不用再喝奶了,霍香梅干脆把它们卖给了王大兄。
家里的雉子鸭子都开始下蛋了,霍香梅倒是没有拿去换钱,而是留给几个娃补身子。前些日子也亏了他们了,加上生病,好些日子都是无精打采,像是被雨水淋到发瘟的小母鸡一样。霍香梅每每看到那,都心疼的直抽,怨自己做阿娘的无能。
那天晚上雨夜的经历,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然而,人生哪能事事如意……
等手中再有些钱银的时候,霍香梅却是倒下了。浑身发热,冒汗,却又喊冷,开始神志不清。
霍老爹找来了齐疾医。
齐疾医不满的道,“她之前的身子是亏了,后来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这次却又给累到了。家里没有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只能妇子顶上。一直这样真的不是事,除非不想要命了。”。
霍老爹已经不去想怪不怪许三郎的事了,只想自家大娘子马上好起来。
“麻烦高阳你给开些药,总得让大娘把热给降下来才行啊!”,霍老爹很无奈,这个家如果大娘子倒下来,那就乱成一团了,将家不成家了。
霍香梅这时深刻的体会到了,穷人病不起这个说法!好不容易手里有几个钱了,自己又病倒了,存钱好难啊……
霍香梅来到这里,已经三番两次的请疾医了,就连齐疾医都觉得这村子里年轻的妇子就许三郎家的这个最娇了。其他人家的不是没有人请疾医,只是其他妇子没有像她那样频繁罢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许三郎不在家,霍老爹又不能劳累,她只能硬撑着上。那次在祠堂,许三郎家妇子晕倒,不是没有人说。如果齐疾医不是学医的,估计脑子也会往那边想了。
……
霍香梅这一病就是十几天,不过等第二天她能起来了,就带病接过霍老爹手中的勺子,准备开始做饭了。
尽管有霍老爹在,可是就他一个大男人,不说做得好不好吃的问题,就算是其它的,霍香梅也是不放心的,她来到这里一年多,早已经把这家子融进自己的骨血中了。
别说做饭甚么的,就是几个娃的洗澡洗衣之类的,她都时刻的惦记在心里。只有做了娘,才知道那种牵挂的滋味。
跟霍香梅要好的妇子好些都来看她,带着些鸡子红枣之类的,许大郎还让张菊花割了一刀肉过来。这对于农家来说,都已经是重礼了。
不过他们都要忙着收麦子,晒麦子,家里的活计也不少,都是把东西放下,说几句话问候的话,让好好休息之类的,就走了。
倒是王李氏一直记着霍香梅让她找一只小猫或者小狗的事,那时候家里有死老鼠,让霍香梅恶心了好几天。这气味去了,倒是说要养小猫小狗的事情没忘记,一直惦记着。去年人们才刚刚安定下来,才能吃上一口饱饭,所以狗猫这些很少有人养的。
……
这次霍香梅生病,王李氏从她家大嫂那给霍香梅拿来一只斑点小狗,大概有三个月大的了。这小狗身上大部分是黑色的,上面还有一点点白色的。一只耳朵还是卷卷的,另一只却是缺了一个口子。看人的时候,小狗的眼睛是湿漉漉的,似乎在求抚摸。
霍香梅把家里存得半小坛子麦芽糖和十个大钱作为小狗的回礼。这里卖狗卖猫的,很少会要多少大钱的,都是给糖或者糕点,另外再意思意思给几个大钱作为回礼的,就可以了。
这只小狗,一下子获得了许家上下一致的喜欢,小五取名“小斑点”,全票通过。霍老爹亲自给它编织了一只小箩筐做屋子,霍香梅把晒得香喷喷的稻草给它做床垫,几个娃还强烈要求把小斑点养在他们的屋子里。
霍香梅同意了,只是明确表明,他们必须每天都帮小斑点洗澡,她就怕屋子里有狗虱子那种恐怖的生物。
要知道小四前晚睡醒来,发现自己的上壳子,也就是人中,那位置居然起泡泡了。霍香梅还以为她是上火了,还是霍老爹看了之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是琴螺的尿滴在上壳子,才让上壳子烂的。拿些粗盐水抹抹,两三次就结疤了。”,霍老爹说完就去拿粒盐泡水给小四涂上。
霍香梅这才反应过来,这居然是蜘蛛尿搞的,这蜘蛛居然叫琴螺,她还奇怪这里又不近海边,哪来的活琴螺。蜘蛛的网能止血,倒是没想到他们的尿还会让皮肤腐烂。
所以她对于孩子们说要把小斑点养在他们的屋子里是不反对的,就是卫生是必须搞好的。
想想,如果满屋子的狗虱子在蹦跶,霍香梅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根本就是接受无能。
……
在霍香梅生病的第二天,李兰就被七婆赶了过来,让帮忙做些家务活。之前两人合伙做买卖,现在霍香梅去不了,只好跟李兰说说那些吃食是怎么做的,再让李兰去卖。
本来是打算让李兰拿大头的,可是李兰怎么也不答应。这买卖本来就是霍香梅的,之前霍香梅叫上她,也只是想帮帮她。这里道理,李兰懂,所以越发的不肯答应了。
等霍香梅好起来后,新村的麦子已经都晒干了,司农让捕役带着壮丁下来收粮,除了必须交的赋税,也可以把粮食粜给他们,价格都是比照市面上的。这点对于老农来说还是算是可以的了,虽然说麦贱伤农,可是好歹价格没有比市面上的要低。
去年许家是交钱顶替种子钱,今年只好交粮了。霍香梅舍不得出钱,这次的粮食她卖了不少,不过交税的还是够的。
现在霍香梅已经好了起来,只是那买卖还是没有空去做,毕竟就是家里的稻谷、鱼、稗子、粟、黍、薯蓣之类的的,都够她每天花上太多的时间去查看了。西瓜倒是又熟了,除了家里吃的,送给邻里的,其他的都让李兰用小黑拉着去卖了。
另外,家里的菜蔬都可以收割晾晒腌制了,霍香梅只能和霍老爹天天去菜地里把它们往家里搬运。家里离不开她,把收获的西瓜之类的也托付给李兰了。
值得庆幸的是,几个娃都恢复了精神。
如此忙碌到了六月底的最后一天。
每次霍香梅去稻田里查看鱼的长况、稻谷的生长状况,都会经过七婆家。每每看到许锁头的小媳妇刘欢儿,霍香梅都是心惊胆战的。那个肚子实在是太大了,走动都是挪的,“七婆,这是双胎吧?”。
七婆一改往常严肃的脸孔,笑眯眯的说,“齐疾医看过了,也说很有可能是的。欢儿用棍子旋转过了,其中有一个是带把的。”。
所谓的棍子旋转,霍香梅见过刘欢儿是怎么操作的。
只见刘欢儿拿着一根细麻线,线的另一端悬挂着一根手指长的小木管。把小木棍悬空吊到右手上方,静止,看小木棍旋转的方向还有圈数。这样就可以看出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
另外用左右拇指压着右手手掌,右手手掌那手腕处会出现多少个突出的小圆球,这样会决定你能生多少个儿子。
这些看得霍香梅一愣一愣的,听得迷迷糊糊的。这也不知是不是迷信还是甚么。如果你说它们是错误的,可是那些妇子之间已经流传了那么久,肯定也有对的时候出现的,难道都是巧合?
霍香梅抹了一把脸,“这实在是太神奇了!不知弟妹甚么时候生,到时候需要帮忙的话,七婆你让兰姐来叫我。”,除此,她也不知道该说甚么了,总不能说你们这是迷信甚么的。
七婆满意的道,“已经找李婆子看过了,会在七月下旬,那时候天气开始转凉了,到时候月内就不用受苦了。这娃娃是个疼阿娘的,选在这个时候来。”。
霍香梅道,“李婆子是接生的吗?”。
七婆道,“对,李婆子是渡生婆,她知道怎么把小娃渡生。她经验十足,以前咱们许家村的娃娃都是她渡生的,她和阎王殿有关系。”。
霍香梅赶紧岔开话题,这渡生婆跟阎王殿的关系都出来了,真令人哭笑不得,“李庆家的阿曼达,应该是在年底生了,那时候李庆也回来了。”。
霍香梅倒是记得阿曼达也是孕妇了,她家的羊还是在阿曼达那里买的,不过母羊已经不产奶了,所以霍香梅为了手里多几个钱,把母羊和小羊都卖给了王大兄。
七婆不大喜欢阿曼达,觉得她是胡子,妖里妖气的。加上前些年,大王和胡子天天打来打去的,尽管现在已经和平了,很多人都跟胡子通婚。可是七婆做为老一辈人,还是不喜欢胡子。认为他们不止礼仪不好,还会混淆家族的血脉之类的。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的进入他们的脑子里,所以听见霍香梅说阿曼达的事,七婆也不怎么接话,就嗯嗯两声。
霍香梅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见七婆这样,也就不多说阿曼达的事情了。
到了七月上旬,稻秧已经开始抽穗,按照去年的经验,八月初,就可以收割了。还有稻田里面的鱼,都长得比手巴掌大了。好些人家里开始捞些回家加菜,虽然不大舍得就吃了,可是现在养养身子,等到收割的时候,好歹也有些肚腩顶饿。
村子里的小溪流现在几乎都被那些下塾归家的娃娃占去了,洗澡、游泳、再捞些小鱼回家。霍老爹也不去跟娃娃争食,每次经过看到脱光光的小娃娃在里面蹦跶,他都是笑眯眯的走过。这小溪才到大人的膝盖,也不用担心小娃娃有危险。
霍老爹现在和好些老汉一起结伴去看稻谷,看完就拿拿过去的鱼篓子捞几条鱼回家加菜。
霍香梅也不阻止自家的几个小子去里面玩耍,不过有警告不能去杏花河那边游泳,那边水太深了,不安全。倒是今年已经五岁的小四娘子,开始不乐意跟着阿兄阿弟一起光光身子去玩水了,说看到小*会长针眼。
霍香梅第一次没看到小四跟阿兄他们出去,而是一脸想去又别扭的表情的时候,问她,知道了原因,就一阵乐呵,承诺,每天都在房间里放一盆水让她玩耍。
……





三嫁新室 第114章 二合一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却让人担心不已,接连几天都是大暴雨。几乎没有停歇过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灰白茫茫……
塾里两位先生也给孩子们放假了,总不能天天这样的倾盆大雨还让娃娃去上课。根本就走不了路,就算穿再多的牛衣,去到总会有人的衣服是避免不了湿的。
然而,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样的天气是再好不过了。既不用去上学,没有功课,还能玩水。可是霍香梅把大娃几个拘在家里,不让出去玩水。家里的羊前些天已经全部都卖了,包括小羊,倒是省了去打草的功夫。只是彘圈、雉子棚和小黑的家早就不能住了。
霍老爹把所有的牲畜都赶到做饭的那间屋子,特意编织了一排大笼子把雉子和鸭子都放到那间屋子的炕上,另外隔开一个小地方喂小豚和小黑。
整间屋子都经常是牲畜的排泄物,霍老爹也不用霍香梅动手,他每天都很勤快的把这些脏东西扫好堆积在杂物房里,熬肥。
还好这几间屋子当时建的时候,把门槛起得很高,水不会轻易的漫进来,但是霍老爹还是冒着大雨挖了一条排水沟,好歹减少点。
可是家里稻田就让人解不开眉头了,这么大的雨,鱼是留不住的了。一开始,好些人家都心痛的冒着大雨拿箩筐去自家田地里抓鱼,能抓多少是多少。
再后来,水漫过田坎,鱼也游到隔壁家的田地去。在自家地里抓鱼,看到隔壁家的经常抓到大条的,不管那鱼是不是自家游过去的,都心塞塞的了。
霍香梅跟霍老爹也跟风一样去抓了不少鱼回来,无论大小,抓到的都带回家去,这会儿来不得半点心疼,不抓不是人家的,就是被大雨冲走了。把鱼儿开膛破肚,也不敢用太多盐去腌制,就怕盐吃完了,没办法去买,轻轻的抹上一层盐水,用锅烤干,好歹能多放几天。
……
当水开始漫过稻谷上面的青穗的时候,水也开始漫过了家里的门槛,家家户户都是忙着掏水,再也听不见笑声,不说娃娃,就是家里的牲畜都是一阵阵的不安。
幸亏屋子盖没多久,否则还得拿盆子接水。
再后来,屋子里无论怎么舀水都是舀不尽,霍老爹干脆让霍香梅一起把两张胡桌抬上做饭的屋子的炕上。那些雉子、小豚都用笼子装好,放到胡桌上,就怕到时候水太深了,顾不上这些牲畜了。地窖的粮食已经搬了一部分出来吃的,地窖口用家里的大木板外加石磨石搌压住,那样至少防止被冲开。
……
直到第八天的夜里,小斑点不停的叫,把孩子们都吵醒,尽管外面是大暴雨,还能听见里正敲锣大喊的声音,越来越多人在喊。
霍香梅也赶紧起来,这些天夜里她都没睡好过,很容易警醒。
霍老爹很快就过来,“外面的杏花河很可能已经缺堤了,现在家里不能再住了。里正在外面喊赶紧带上孩子去小山坡那边。”。
霍香梅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吓得一时有点手慌脚乱,“阿爹,还要带甚么,家里的牲畜怎么办?地窖里的粮食怎么办?”。
霍老爹已经急忙的往外走了,“你去带好孩子,给他们穿好斗笠和牛衣。我去拿前些天我准备好的干粮之类的东西,让小黑拉着走。其他的就管不上了,这会人命要紧……”。
霍香梅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淌过已经到膝盖的水,来到孩子的屋子里。他们都已经起来了,大娃还在帮小七穿衣服。
霍香梅道,“你们赶紧穿好衣服,还有牛衣,跟阿娘走,大水要来了……”。
几个娃从来没有见过阿娘这样严肃的样子,加上外面那暴雨雷鸣的恐怖声音,一时都不敢吭声,乖乖的自己穿牛衣或者是让阿娘帮忙。
霍香梅想想不能这样,如果孩子的衣服湿了没得换,感冒了怎么办?赶紧用许三郎的牛衣包了一包衣服。
等霍香梅带着孩子出来的时候,霍老爹已经准备好了。
……
小黑在水里艰难的移动,水已经淹过它的小腿。后面的小车子上放着两个箩筐,里面是霍老爹这几天就准备好的干粮。他老人家经历得多,这连天的暴雨,让他心头早已不安。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些干粮,另外火镰子柴刀也带上了。
霍老爹用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箩筐,里面坐着小二小五小六小七。霍香梅也同样用箩筐挑着另外三个娃和一包衣服,跟着霍老爹和小黑后面艰难的淌水往小山坡走去。
天黑蒙蒙的,就连火把也烧不起来了,雨点打得人生疼。路上有很多人家都在呼儿喊娘的,霍香梅紧紧的跟着霍老爹,踉跄了好几次。吓得霍老爹还要时不时的回头找她,让她一定要跟在后头。
村子里好些汉子都跟许三郎一起外出跑西域了,有些家里也同样只有妇子和娃的,现在都在艰难的求生。
大自然有时候对人类特别的无情,然而人类只能在不断的对抗中求得生存。
好些老人跌倒了,能爬起的就爬起继续走,那大水已经到膝盖了。爬不起的,家人能看到的,扶一把再走。可是有些跌倒就再也爬不起,一片慌乱。
……
半路遇到好些人在骂骂咧咧的,霍香梅还听见蒋舫家的婆子在骂媳妇子,张菊花在骂贼老天不让人活了,王老实再让九婆快走不要心疼那些东西,命都快没了……
霍香梅也不管这些了,一个娃的重量还好,三个娃还有衣服,早就压着她直不起腰来,硬撑着蒙头跟着霍老爹就走。
感觉一直在水中行走,平时一刻钟到小山坡的距离,在这个时候变得非常的遥远,也不知走了多久。
……
等许三郎一家人来到小山坡的时候,上面已经有不少人了。水也漫到小山坡脚下,霍老爹担心水还会漫上来,让霍香梅赶紧再往上面走远点。
可是刚刚霍香梅把孩子放下来,就松了一口气,现在是再也挑不起了。几个娃懂事的说他们能走,霍香梅见暂时安全了,也就同意了,让霍老爹挑着空箩筐拉着小黑往上走,她带着孩子在后面跟上。
抹黑前进,不断的问前面有没有人,众人的心里都被悲伤笼罩着。尤其是那些来到这里,却发现有家人没跟上的。想让人回去找,可是又怕人没找到,这个又不见了。还有些在人群中碰碰撞撞的,大声喊着家人的名字,那一声声悲壮的声音,让好些人都小声的哭了起来。后来也不知是谁忍不住了,哭得越来越大声。
许家几个娃也被吓到了,拉着阿娘姥爹箩筐的边沿,一边哭一边跟着往上面走。霍香梅也霍老爹已顾不上安慰他们了,只是大声的吼了两句,别松手,看着阿兄阿弟,赶紧走。
等他们一家走到小山坡顶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微亮,可是雨水却没停下来的意思。小山坡上很多树木都被吹倒了,虽然没有打雷,可是也不敢在那些树木下避雨。
霍老爹把箩筐倒过来,让几个娃在里面避雨,而他和霍香梅只能坐在湿漉漉的大石头上歇一会。
慢慢的越来越多人往山顶挪上来,看到自家人都在的,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到不在的,早就已经哭得嗓子都喑哑了。
霍香梅看到有熟人都赶紧上前去帮忙扶一把,好些人居然没有穿着牛衣的,只戴着斗笠,那衣服早就湿得贴身了。汉子还好,可是那些妇子的,在天开始亮的时候,就难受了。
“李婆子,李婆子在哪里?我家妇子要生了……”,许锁头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刘欢儿的痛苦□□声在人群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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