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牟斌脸瞬时红了,方继藩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他的眼眸猛地睁大,气呼呼的说道。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这定不是钦犯,这个家伙,也不知是抓了哪个无辜的百姓,来冒功,不必理他。
可是书吏深深的看了牟斌一眼:无论是真是假,既然报到了锦衣卫,锦衣卫,是否要有所动作?
牟斌明白了,颔首点头:这就上书,报入宫中吧,锦衣卫乃宫中耳目,既然方继藩那小子报来了个钦犯,也该立即让陛下知道,告诉下头,万万不可松懈,继续追查到底。
学生明白。只是这奏报,如何草拟为好。书吏看着牟斌。
牟斌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传闻羽林卫屯田百户所百户方继藩,今晨不务正业
这用词,其实就可以看出锦衣卫对一件事的看法和偏向。
显然,牟斌虽然是据实奏报,却是用春秋笔法,告诉天子,此事不靠谱。
不务正业,在京中,号称拿住钦犯丐帮帮主吴新杰,臣不辨真假,不过既然新建伯口称愿以人头作保
书吏呆了一下:指挥,不是人头,是人格。
牟斌面上不为所动:可本官听到的是人头
书吏汗颜:对,对,是人头,方继藩言之凿凿,要以人头作保。
大抵,就这样写吧。牟斌背着手。
正直的牟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不是一个没有手腕的人,就比如这人头和人格,虽是一字之差,却是差之千里。
当然,他也深信以南和伯和新建伯的能量,就算到时候‘人头作保’的事,最后成了乌龙,皇帝也不可能真把方继藩的人头砍下来,可只因这一字之差,至少,让方继藩吃一点教训。
这个小子,真把京师当他家的了,管闲事管到了锦衣卫手上来,好啊,以后你那破落的百户所,叫全职百户所好不好?
能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这小子,似乎也不错,这等家里不好好管教的小子,老夫只好替你爹来代劳了。
紫禁城。
萧敬错愕的看着东厂送来的奏报。
原以为,外头的干孙子们,送来了好消息。
可结果萧敬有点懵逼了。
人拿住了
他大抵的看过了东厂的奏报,一头雾水,眉头不禁深深的凝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就轻而易举的在一处客店里拿了人,拿了人,就押送去了西山百户所,授课,授什么课?这方继藩,是不是脑疾发作了?
来送奏报的乃是萧敬的干儿子程前。
此刻程前也是懵逼的,他朝萧敬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啊。
萧敬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这方继藩也太儿戏了吧,就算是捉拿钦犯,也要做的面上好看一些,譬如寻个破庙,里头要有点打斗的痕迹,死了穷凶极恶的从犯,再烧一把火,把动静弄大一些。这选的人,也不对,就一个客店的掌柜?据说腿脚还不便?为何不寻一个粗壮一些的汉子,满嘴络腮胡子,面目狰狞,最好身上能有一道伤疤?
干爹真是高见哪,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萧敬鄙视的看了一眼奏报,不屑的将奏报收了,从嘴里冷哼出声来:还是太年轻啊不讲究!
小孩子,懂个什么,自从他种了地,教了几个门生,尾巴就翘天上去了。程前笑嘻嘻的附和。
也不能这样说。萧敬背着手,看着程前的目光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一码归一码嘛,方继藩还是很有才学的,其他都好,就是喜欢凑热闹,陛下对他,还是很欣赏的,你是宫里的人,在宫中行走,说话要谨慎,不可胡言乱语,否则,别掉了舌头。
程前哭了,流出泪来,跪倒在地,感激的说道:还是干爹对奴婢好,奴婢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牢记着干爹的教诲。
萧敬懒得理他。
作为宫中最重要的人物,萧敬对这等事,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却是眯着眼,陷入深思:方继藩拿人头作保?
这是锦衣卫那儿传来的,是说拿人头作保,您看看,这多猖狂哪。
噢。萧敬不置可否,却是动身,赶往暖阁去了。
到了暖阁,便见弘治皇帝很懵逼的垂头看着一本奏疏,这角落里,只站着一个小宦官伺候着,萧敬给那小宦官使了个眼色,小宦官会意,蹑手蹑脚的告退出去。
见弘治皇帝一脸震惊,萧敬只是面上带着笑,小心翼翼的躬身上前,先拿手背试了试弘治皇帝御案上的茶盏,发现还留有余温,这才悄然的站在了弘治皇帝的背后。
弘治皇帝一脸无语的来回看了几遍奏疏之后,突然道:萧伴伴
感冒了,可怜。
第一百九十七章:圣驾
听到皇帝唤自己,萧敬忙是躬身向前,身子微微一倾,完全是一副洗耳恭听状。
陛下,有何吩咐。
弘治皇帝明亮的眼眸微微一抬,看了萧敬一眼,含笑着说道。
锦衣卫送来的奏报有些意思
萧敬忙是堆笑,附和着弘治皇帝的话。
是啊,奴婢也从东厂那儿得到了消息,正想要禀报陛下呢。
弘治皇帝脸上的震惊还没有消散。
因为这奏报中分明就写着,钦犯已经擒获了。
弘治皇帝之所以震惊,不在于钦犯被拿获。
事实上,若再不拿获,弘治皇帝才该震惊才是,毕竟自己如此的关注,厂卫全部行动起来,都过去了半个多月之久,朝廷养着这么多亲军,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半个多月来,说是挖地三尺,也不为过吧。
可之所以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却是因为,这奏报中所写的却是,拿获贼人的乃是方继藩。
方继藩不好好种他的地,却是带着他的那些屯田校尉们,跑去捉贼去了。
竟还一捉一个准,昨天说要捉,今日就已将钦犯和十几个从犯,一网打尽。
这是何等的效率。
这样的效率令弘治皇帝非常的震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百来个屯田校尉,比上万专业的厂卫还厉害?
弘治皇帝第一个反应,这奏报是不是写串了。
第二个反应,却是被那人头担保四字所吸引。
他历来知道,方继藩这厮是人格担保的,这家伙太滑头了,哪里敢用人头。
可现在嘛
现在他一肚子疑问,钦犯被捉了,这是真是假,是不是方继藩冒功?
其二,或者,方继藩不是冒功,却是抓错人了。
其三,他没抓错人,也不是冒功,这就太可怕了,可是,他却为何不将其移交诏狱,却是将钦犯捉去屯田百户所,还说,要给门生们授课,这又是什么缘故?
这般想来,弘治皇帝越发吃惊了,一双明亮的眼眸满是困惑,目光落在萧敬的身上,很是认真的问道。
萧伴伴,你怎么看?
萧敬是聪明人,他朝弘治皇帝笑了笑,句句斟酌着。
方继藩既敢这样说,想来,有所凭借吧,奴婢一直很看好新建伯的,新建伯毕竟有功于朝廷,所以奴婢想来,他既都以人头担保了,一定不敢欺君罔上吧。
嗯?你看好他?弘治皇帝狐疑的看着萧敬,连朕都看着不靠谱呢,你怎么就看重呢?
萧敬慢条斯理道:奴婢确实很看重他。
弘治皇帝将手搭在御案上,手指头有节奏的敲击的案牍。
咚咚
随着敲击声,弘治皇帝的眉头不禁深锁,陷入深思。
哎弘治皇帝晒然一笑:你啊,就是心太善了,不知道方继藩肚子里,有多少鬼主意,人哪,也不能太老实。
萧敬忙道:奴婢侍奉好陛下就是了,也没必要,有什么花花肠子。
弘治皇帝笑了,转而又想起什么,凝视着萧敬,格外认真的问道。
可你毕竟掌印东厂,以你东厂掌印多年的经验,觉得此事,可能吗?
不可能。萧敬道。
弘治皇帝凝着萧敬的目光透出几分不解,面容里更露出无语的神色。
可你方才还说可能。
萧敬笑吟吟的道:此事,听着是天方夜谭,可是陛下哪,奴婢觉得此事,不可能。可奴婢也深信新建伯的人品,新建伯不是说了,人头作保吗?
人头作保
弘治皇帝更加无语了,怔了片刻,他不禁笑了:他的人头能有几斤几两,这小子,尽胡闹,不理他。
语罢,他便将奏疏放下。
萧敬还是太老实,不肯背后说人坏话啊,不过他透出来的意思,却是再明显的不过了。
既然看着不靠谱,自然也就不指望上方继藩了。
他玩累了,自然乖乖去给朕屯田去,这家伙刚刚立了功,就容忍他,胡闹一下。
于是弘治皇帝道:厂卫这儿要加紧了,再拿不住人,朝廷的颜面何存,一个丐帮帮主,就这般的棘手吗?朕看哪,不是一个钦犯棘手,是你们的还不够尽心。
萧敬拜倒:奴婢万死。
这件事,暂时在弘治皇帝心里放下。
可他的性子,便是如此,一旦心里搁了事,虽是决心不去过问,却总是有些放不下。
次日清早,弘治皇帝照例到了暖阁,预备召问大臣,刚刚落座,案头上,已有厂卫送来了一日的奏报了。
他拿起来,厂卫这儿还是令他失望,依旧没有钦犯的消息。
弘治皇帝皱眉,沉思了片刻,便又想起了方继藩昨日所说的拿住了钦犯。
猛地,弘治皇帝张眸,朝身旁的宦官开口道:召萧伴伴来。
萧敬还未当值,一听到弘治皇帝召唤,哪里敢怠慢,匆匆赶来,人刚进暖阁,便气喘吁吁道:陛下有何吩咐。
弘治皇帝点了点案头的奏报,眉宇轻轻挑了起来。
东厂还没有音讯?
萧敬压力有些大:怕是快有眉目了。
那就是没有了!弘治皇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这已经第十七天了。
十七天过去,京师都让你们翻过来几次了,还没有消息。
方继藩所谓捉拿住的钦犯,有消息吗?弘治皇帝凝视着萧敬。
萧敬一下子没了底气,只好如实交代。
陛下,他说今日要在西山授课,教授什么道理,想来,他所说的钦犯,至少得明日才能送至诏狱,到时,那钦犯是人是鬼,便一清二楚了。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却又抓住了关键的信息,忙是问道。
捉了钦犯和授课什么关系?
不不知。
是男人,最讨厌的就是说不行!
萧敬不是男人,所以对此无所谓。
而作为东厂掌印,不知二字说出来,实是有点儿羞愧了,东厂的职责,就是刺探所有的情报,结果陛下问起事的时候,你说不知
弘治皇帝突然站了起来,淡淡开口说道:摆驾,去西山,朕想知道,他到底要授什么课,他不是很会教授弟子的么?
萧敬愣了一下,焦虑的劝弘治皇帝。
陛下,此时若是大张旗鼓去西山
弘治皇帝是百爪挠心啊,那方继藩这两日做的事,实在太诡谲了,这满肚子的疑问,却寻不到答案,实在是放心不下。
弘治皇帝朝萧敬压了压手,示意他不用多言。
去看看也好,还有,传旨,也让太子去见识见识,让太子看看,方继藩是怎么教徒的。
传旨内阁,让几位卿家,今日不必来暖阁见驾了。
去布置吧!
一连串的旨意下达。
萧敬却知自己阻拦不住,便磕了头:奴婢遵旨。
西山这里,早已变了新的模样。
一个个暖棚,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之处。
矿山之下,是一个个小村落似的建筑沿着山脚起伏。
挖矿的矿工,屯田百户所的校尉,还有招徕来的许多流民,现在都进行了安置,靠着村落不远,是一个制造玻璃的工坊,那儿竖起了烟囱,烟囱上乌烟滚滚,直往空中飘去。
而靠着玻璃的作坊,又是一个手工的作坊,这里是一个工棚,一群挑选来的匠人,则负责制作眼镜。
太皇太后那份大礼之后,玻璃镜已开始成了稀罕物,这京里得眼病的人不少,得知戴了竟可以使双目清晰,于是乎,无论是老花眼的,还是近视眼的,但凡是有些家底的,都想求购一副。
西山这儿,已经热闹起来,招徕来的匠人流民,已有足足四千多人。
可即便如此,王金元还是嫌少,他不由感慨,从前一直都觉得人力不值钱,可现在方知,这人力竟是如此的金贵,即便是现在不是冬日,可对于煤炭的需求还是很高,因而矿工还是少了,等入了冬,只怕人手更加不足。
在村落里,还有一个专门的学堂,是供西山匠人苦力的子弟们读书用的,一个偌大的院子,请了十几个老先生,三百多个学童,一大清早,学童们就咿咿呀呀的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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