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看,向右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明月珰
“哎哟,俞小姐开始看书之后,文化水平大有提高啊。”左问讽刺道。
怀孕之后,不能玩电脑,不能玩平板,不能玩手机,连电视都不许多看,俞又暖除了看纸质书,还真是没什么消遣,是以最近文学修养的确有大幅度提高。
“我打死你啊,我叫你气我,我叫你讽刺我,我叫你害人不浅……”俞又暖拎起沙发上的靠垫就去打左问。
一般家庭暴力都是发生在吵不过的基础上。所以,不想挨打的话,嘴巴还是少*较好。
“这是怎么了?”白宣的声音在俞又暖背后凉凉响起。
客场作战,真是完败。
左问站起身,不声不响地搂过俞又暖,对白宣道:“我逗她玩儿呢。”
“多大两人啊,幼稚不幼稚?”白宣轻蔑地扫向两人,当老师的大概天生就不喜欢看别人秀恩爱,觉得不庄重。
左问和俞又暖都面上讪讪。
空调热度已经起作用,又打人运动了一番,俞又暖气喘吁吁地脱下羽绒服,整理了一下毛衣,然后就被白老师“炙热”的眼神给烫伤了。
“又暖,你怀孕了?”白宣的语气里有遮掩不住的激动,嘴巴都忘记合拢了
俞又暖愣了愣,她都险些忘记这茬儿了,呆愣愣地回答,“啊?哦。”
白老师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直起脖子,清理了一下嗓子道:“既然怀孕了,干什么还打打闹闹的,伤到孩子怎么办?”
白老师看起来仿佛没多高兴,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惊讶,这让俞又暖多少有些挫败,午睡的时候对左问也没什么好脸色,“我怎么会怀孕的呢?我们不是有做措施吗?不行,我得让律师发律师函去告他们。”
俞又暖坐起身,又被左问拉回去躺下,“没有任何百分之百的安全措施,避孕^-^套也只有97%的安全。不过你说,这么小的几率,是该归功于你的土地肥沃,还是归功于我的子弹穿透力强?”
俞又暖囧囧,左先生说荤话的时候,真的会拉低档次。
睡过午觉,俞又暖下楼散步,活动僵硬的四肢,走到白老师的牌桌旁观摩了片刻,就听见白老师道:“又暖,你怀孕了别多站,脚当心水肿。”
不是才站了一分钟么?“好。”俞又暖果断地在旁边板凳上坐下。
“哎呀,白老师,你要抱大孙子啦?几个月了?”牌友们立即很给面子地大聊特聊起怀孕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及当年她们和她们的儿媳妇怀孕时的各种有趣事情。
俞又暖两颊肌肉都笑僵了,但依然保持良好风度,只偷偷给左问发短信,让他来解救自己。
“左问,上楼扶着又暖一点儿啊,孕妇可不能摔跤。”白老师像突然才想起来似的,等左问和俞又暖走了老远,才高喊出声。
俞又暖判断,以这种高音,只怕整片小区的人都能听见了。
俞又暖才在沙发上坐下不久,就听白老师给公公打电话,让他下去代打,“刚想起来,孕妇容易便秘,得多吃水果,你来帮我打几圈,我去买点儿冬草莓和苹果。”
俞又暖听见孕妇便秘两个字脸都黑了,实在不习惯听别人讨论这种事情。
就这样,以白老师的神通广大,一个下午的时间,整个小区,整个菜市场,整个小镇,恐怕都知道她儿媳妇怀孕了。
俞又暖总算明白,左问那种“秀结婚照”的基因是从哪里遗传的了。
晚上,隔壁的郭晓玲问郭晓珍,“姐,你听说了吗,左问和他老婆复婚了,他老婆还怀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啊?”
郭晓珍喝斥郭晓玲道:“女孩子说话别那么尖酸。”
“诶,姐,我还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吗?离婚了,还复什么婚啊?这不是给了别人希望又亲手毁灭吗?”郭晓玲玩笑道。
郭晓珍转身不理郭晓玲。
“姐,你说左问老婆到底有没有出轨啊?”郭晓玲忍不住八卦。
郭晓珍沉默片刻,“你觉得女人嫁给了左问还会出轨吗?”
郭晓玲点点头,“这倒是。但是男人也可能中看不中用,你说会不会是左问不能……”
郭晓珍拧住郭晓玲的手臂,“你这半年上大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啦?脑子里成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郭晓玲撇撇嘴。
郭晓珍道:“你今后少跟小区里的阿姨八卦左问的事情,人家离不离婚的,要你多事去宣传啊?”
郭晓玲果断闭嘴,也的确是她多管闲事,不然也不会逗得她姐姐这忽喜忽悲的。
“明天过年,陈德庆过来吃饭,你别没大没小的啊。”郭晓珍道。
“你们成了?”郭晓玲谢天谢地,“可总算是成了,阿弥陀佛。”
小镇的除夕比大城市更加热闹,因为不禁烟花,所以到了十一点半天空中就璀璨一片,新年倒数几乎听不见。
左问将一把懒骨头的俞又暖搂在怀里,任由她的头靠在怀里,两个人站在阳台上仰望天空那片转瞬也不失的一朵接一朵的烟花。
而隔壁的阳台也出来两个人,陈德庆除夕在丈母娘的帮助下终于求婚成功,死皮赖脸地要陪着郭晓珍守岁。
陈德庆从背后搂着郭晓珍的腰开始动手动脚,郭晓珍一侧头就看到左边静静依偎的左问和俞又暖。
烟花的爆炸声渐大,左问搂着俞又暖的手慢慢上抬,遮住她的耳朵。郭晓珍看见左问向右侧头,俯看着俞又暖垂眸说了三个字。
在烟花声中俞又暖并不知道自己漏听的是什么,但她在那一刻似乎略有所感,抬起头望向左问。
绚烂的烟火下,静静相凝。
(全文完)
向左看,向右转 第69章 番外一
禁欲九个月,加上产后恢复的三个月,左问也算是忍成忍者神龟了。
俞又暖出月子之后,在专门的产妇身材恢复机构的帮助下,三个月内就几乎恢复了原来的身材。
虽然必须经历十几个小时痛不欲生的阵痛,但怀孕有助于女性免疫力的提高,减少卵巢癌的患病几率,并且不用植入假体就可以达到一定幅度内的丰胸效果。所以我们说,是几乎恢复身材。
偏爱四两肉的左先生忍得真的很辛苦。而且俞小姐又作又娇气,别人产后两个月就能基本默认可以恢复夫妻生活,但是她非得要左问等三个月。期间决不许左问碰触她腹部这一块儿,看就更不允许了。
用俞又暖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许人间见赘肉”。
这天台历好不容易翻篇到三个月之后,左问连班都不想去上,还是被俞又暖撵出去的。
下午不到四点就下班回家,这之前花店已经将空运的厄瓜多尔玫瑰送到了俞宅。
“香不香?”左问问正抽了一支玫瑰放在鼻下闻的俞又暖。这似乎是左问第一次送她花,只可惜居心不良,满脸的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坏笑。
“要不要一起?”左问拿了卫衣进浴室时,回头问俞又暖。
俞又暖假笑两声,就差没夺门而出了。
左问洗过澡出来从后面环住在露台望风景的俞又暖,鼻尖在她脖子上轻触,“你好香。”
可怜左先生,平时没有福利也就罢了(liao),连亲亲、摸摸都不被允许,一碰到俞小姐,她就认为你有做坏事的打算,坚决防患于未然。
左问将俞又暖拦腰抱起,虽然稍显猴急,但是也情有可原。只是俞又暖全身僵硬,连表情都略显生硬。
“别怕。”左问的吻轻轻落在俞又暖额头,他以为久久没经这种事情,俞又暖有些矜持和害怕是正常的。
俞又暖轻轻“嗯”了一声,强迫自己搂住左问的脖子,任由他的吻密密麻麻灼热地落下,他的手热得烫人,在十月的秋风里本该让人觉得眷恋,但俞又暖只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凉,凉得冻人。
左问的手指顺着俞又暖的肚脐缓缓下滑,他不想伤着她,但是时间已经过了几乎一个小时,所有花招使尽,俞又暖依然干涩得发疼。
“对不起,对不起。”俞又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左问跑到露台的椅子上抱膝而坐,肩膀瑟瑟发抖,像一个受了极大的惊吓的孩子。
“没关系。”左问套上衣服,走过去搂住俞又暖的肩膀坐下,“是害怕有孩子吗?”俞又暖怀孕的时候不止一次抱怨过左问的安全措施做得不够,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方便,脾气也越来越差,加上对生孩子那个过程的害怕,可没少折腾左问。
“我们有钻钻就够了,我可以去预约结扎,又暖,别害怕,我绝不会强迫你。”左问亲了亲俞又暖的脸蛋。
“不是。”俞又暖将头埋入膝盖,她根本不敢跟左问说原因。
左问亲吻她的时候,俞又暖的眼前总是闪过关兆辰的脸,也许还有别人,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可是那种*、糜烂的生活却怎么也无法从脑子里离开,那一组组的照片来回交替,虽然都是臆想,但已经足够让俞又暖打心底涌起恶心反胃之感。
但这些话俞又暖不敢对左问讲,他虽然已足够大度,想必也不愿再提起从前。
俞又暖倒也不是为谁守节,只是一想起自己交往过的人是那样恶心而低劣的人,她就无比厌弃自己,厌恶那个过去的自己,没法越过那个坎。她不愿意左问亲吻这样的她。
左问沉默片刻,从俞又暖的啜泣里已经猜到些许原因,“又暖,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并不都是你的错。那时候,是我对你不够好。”
“不是的,不是的。”俞又暖呜咽着环住左问的腰,“那时候,我对你肯定也不够好,可是你并没有……无论是白素,还是叶鸾,她们都是好女孩儿。”
俞又暖哭着拽住左问的衣衫,“你真的不介意吗?”
左问叹息一声,将俞又暖搂得更紧,“我如果说不介意,肯定是骗你的话。可是又暖,如果介意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会将它拘禁在角落里,不让他出来。何况,人这一辈子谁能没犯过错?我曾经待你极冷淡,如今只多谢你原谅我。你会介意我冷淡过你吗?”
俞又暖想了想,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偶尔想起左问的冷淡和嘲讽,她就会有折腾他的念头。
“当初开房的事情又是谁爆出来的?”俞又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王雪晴。”左问道,摩挲着俞又暖的手臂补充,“她如今杂事缠身,她父亲公司也恐不保,不会再有精力敢针对你。”
俞又暖“哦”了一声,想起最近在报纸的财经版看到的王雪晴父亲的公司,好似的确遇上了麻烦,资金链断裂,又被政府调查。其中若说没有左问的推波助澜,俞又暖肯定不信。
“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好吗?”俞又暖低声道。
“好。”左问果断应承。
但是女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被动,你若消极等待,只怕一辈子她都不会准备好。
接下来的时日,左问每天都准时下班,尽量抽出时间陪俞又暖,甚至连俞小姐去理发店做发型,一坐三、四个小时,他也耐心陪着。
可是左问越是这样,俞又暖就越觉得烦躁。她不是不配合左问,但是总是徒劳无功,她只觉疼痛,并无愉悦,每次她那般痛苦,让左问也意兴阑珊。这绝非好现象。
用早饭时,左问对俞又暖道:“今日开股东大会,我辞去俞氏执行总裁的申请应该会通过。”
俞又暖诧异地抬头,“怎么突然想要辞去这个位置?”
“并非突然,我早有这个打算,俞氏也需要换新鲜的思维来管理,我如今退下来也很符合股东利益,何况,我想多抽出时间陪你和钻钻。”左问一边说,一边拿奶瓶喂旁边推车里的右钻钻。
俞又暖脸色一僵,“你不必如此。”
“又暖,这件事我考虑很久了,兼顾两个公司,如今精力实在有些吃不消。就是四维,我也打算过几年就放手退居二线,这几年公司正式上升的关键时期,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ceo来管理,我已让猎头公司帮我留意。”
若是过去,俞又暖听了这消息肯定欣喜若狂,可如今却只觉心里沉甸甸的,她宁愿左问对她差一点儿,她可能还好过一点儿。
“不高兴吗?”左问看着俞又暖的侧脸。
“没有啊。”俞又暖低下头。
“又暖,你不要想太多,我并非是在逼你,只是早就计划好要辞职。”左问握了握俞又暖的手。
“嗯。”俞又暖点头。
辞掉俞氏执行总裁一职后,左问的确空闲不少,也有时间陪俞又暖参观画展、听音乐会,甚至陪她满世界飞地看时装秀。珠宝展。
可是到最后俞又暖甚至已经无法忍受左问的触碰,他一碰到她的肌肤,她就僵硬得发疼,哪怕用润滑油,她依然无法承受。
“对不起,对不起,我觉得我是病了,我的这里病了。”俞又暖缩在墙角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脑子,最近她甚至已经无法抑制恶心了,“你带我去看医生好不好?”俞又暖仓皇地抓住左问的手。
左问听着俞又暖低声无助的啜泣,只觉得心像被拧衣服似地拧着疼,脑子里不由想起当年俞又暖的歇斯底里。
“不要说什么爱我,我就是个疯子,一个每周都要看心理医生的疯子,你不过是爱我爸爸的钱,少跟我装什么情圣。对啊,我就是变态,我就是心理扭曲,我就是……”
左问眼角有些酸涩,他轻轻捧着俞又暖的后脑勺,让她缓缓靠在自己胸口,“又暖,别哭。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我也已经不是年轻人,并没有那么多欲求,如果你不喜欢,我今后再不碰你,我们已经有了钻钻,这已足够。别怕我,也别躲着我。”
“你不是生病,你只是没有做好准备。”左问的声音在俞又暖的耳旁低声安慰,“不用去看医生,我会陪着你的。”
俞又暖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可是她抬头看左问的眼睛,里面只有真诚和坚定,毫无闪烁,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其后,左问果然说到做到,他每天依然亲吻她的额头、脸蛋,但是不会再有进一步的表示,陪着她一起去医院给右钻钻做儿保、打预防针,陪着她去给右钻钻添置衣物,有时候也会牵手、搂腰,但是再也没有更多的性^-^暗示。
彼此关系很自然,又恢复到俞又暖怀孕和坐月子的那段时间,就好像夫妻天生睡一张床却不用发生关系一样。
俞又暖的确轻松许多,脸上也恢复了血色,笑容明显增多。可是她依然失眠,安眠药左问不许她吃,每晚睡觉之前都喝一杯牛奶,但是效果并不显著,后来改成少许红酒,依然无效。左问不得不和她分床而睡,想进一步减轻俞又暖的压力。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俞又暖夜里上网看新闻,还有七十岁老头和老太太离婚的消息,原因是因为老太太没办法满足他的性^-^需求。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但这则社会新闻却间接击碎了俞又暖的侥幸,她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想念左问,特别想,特别想,所以趿拉了拖鞋开门,走到对面无声地推开轻掩的门。
俞又暖从背后贴住左问的背,嗅着他身上的沐浴液的香味儿,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片刻放松。她想对左问说,不要在乎她的感受,不要管她疼不疼,她可以用润滑剂,她可以……
可是俞又暖还是说不出口。
半夜里,尽管左问已经尽量轻声,但俞又暖依然醒了,连睫毛都不敢乱动,继续装睡。
片刻后,左问开门出去,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重新躺下,俞又暖轻轻贴过去,感受到左问皮肤上的凉意和水汽,他应该是去冲凉水澡了?在这寒冬里。
俞又暖无法再自欺欺人。
左问早起跑步,回来时在床上找不到俞又暖,到对面去也没找到,下楼问慧姐,慧姐说没有看见。左问再次折返俞又暖的卧室,穿过衣橱走进浴室,淋浴间隐隐传来水声。
原来是在洗澡,左问松了口气,走到露台抽了一支烟,待烟味儿散尽,走到楼下抱了一会儿右钻钻,见俞又暖还不下楼,又折返去找她。
居然还在淋浴间。左问走过去一把拉开淋浴房,就见俞又暖环抱着手臂,缩在淋浴间的墙角,任由冰凉的冷水从她头顶淋下。
左问心里一惊,一把将俞又暖抱出来,想吼她,可是看她自己都差点儿没把自己折腾死了,又觉得心酸。
俞又暖低着头,乖乖地任由左问把她弄暖和,然后放到床上。整个过程里,左问一声不吭,俞又暖也知道自己惹毛了左问,伸手去抱他,被他一把甩开。
俞又暖扑过去搂住起身离开的左问,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左问,帮帮我。”
左问没回头,可也没再甩开俞又暖的手。
“你不要压抑自己,我知道这是人性,这是本能。你去俱乐部找那些陪酒的女孩儿好不好?”俞又暖淌着泪,哭得泣不成声。
左问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他轻轻掰开俞又暖的手指。
俞又暖瘫坐在床上,看着在露台抽烟的左问,其实他早就已经戒掉,可最近一个来月又抽上了,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左问穿着薄薄的衬衣吹了会儿冷风,熄掉烟头后走进来,将俞又暖从床上拖起来,给她穿好衣服,然后低头用嘴唇抵住俞又暖的额头道:“你的确生病了,我给你约心理医生。”
俞又暖闭了闭眼睛,她此刻才发现其实心理医生也未必能帮得了她。
向左看,向右转 第70章 番外(二)
左问办事的效率极高,下午两点俞又暖已经坐在了潘朗潘医生的诊室里。
“又暖,我们又见面了。”潘朗微笑道。
“我们认识?”俞又暖微微惊讶。
“你曾经在我这里看过几年,后来我出国深造,就将你介绍给了其他同事。最近我刚好回城重新执业。”潘朗道。
俞又暖艰难地笑了笑,也不知道遇到熟悉的医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但她丝毫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对潘朗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放下戒心。
潘朗也没逼她,放了音乐,跟她随意地聊天,渐渐旁敲侧击已经知道俞又暖的心结所在,然后又用了三周的时间才让俞又暖开口向他讲述她的故事。
俞又暖有些艰涩地道:“我和我先生曾经非常默契,彼此也都很享受,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俞又暖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这是一种紧张而茫然的姿态。
潘朗看着俞又暖的眼睛,缓缓道:“你对过去的事情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对吗?”
俞又暖点点头。
“从你的话里,我发现你所谓的过去,都是别人告诉你的,然后你再在自己的脑海里重建出来的画面。”
俞又暖点点头,随即便被潘朗接下来的分析所震惊。
“你现在是否极端厌恶过去的自己?你迫切地想告诉别人你不是过去的那个人,过去那个人的一切你都否定。”
俞又暖抬起眼皮看着潘朗,示意他继续。
“你不再去夜店,不再跳舞,不再跟过去的朋友来往,甚至不许别人提你的过去。又暖,你将她想成了你的敌人,过渡幻想过去的自己是如何的不堪,我想,你可能是因为觉得她私生活不检点,甚至糜烂,所以你很希望自己能变成另一个人,一个不受人欲支配的人。你心底是否有那样的念头,就是你对你先生的抚摸毫无反应的话,就更能向他证明,你已经彻底变得纯洁,他再也不用担心你会出轨,从而去相信你?其实你不过是对自己缺乏信心和正确的认识而已。”
俞又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嚯”地站起身,“潘医生,今天就到这儿吧。”俞又暖从诊室仓皇而逃,
潘朗给出的理由多么可笑,她的性冷淡居然是因为她要向左问证明她的纯洁?可是这种证明,明明是极大地影响了她和左问的生活。
是这样吗?俞又暖觉得最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无法反驳。
俞又暖是三日后再次回到潘朗的办公室的。
“如果真是那个原因,我该怎么去面对呢,潘医生?”俞又暖向潘朗求助道。
潘朗笑了笑,“如果换做别人,我想可能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重塑你的信心,还需要你的丈夫帮助,让你对你们的感情重塑信心。不过你曾经在我这里看了好几年,虽然不太应该,但是我想我可以给你看看我过去对你的记录。”
潘朗和每个心理医生一样,都有记笔录的习惯,而他更喜欢以手书的方式记录,所以俞又暖从潘朗手里接过的是一个陈旧而有些年头的专用记录本。
俞又暖吸了一口气,翻开这本记录本,就像翻开她的过去一般。记录的语言很简洁,俞又暖花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仿佛已经完整地看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
那个小可怜。
二十岁之前的俞又暖非常乖巧,是她们圈子里出了名的乖宝宝,每天按时上下学,从来不出去跟同学疯玩。
她十二岁失去母亲,她的父亲俞易言为了她,不愿意再婚,一心扑在事业上。这让害怕后母进门的俞又暖,由衷地感激她的父亲,她所能给予的报答就是乖巧,不让每天回家都很疲惫的父亲,每次想起她母亲就很痛苦的父亲再为她忧心。
俞又暖每天总是固执地坐在俞宅的阶梯上,一定要等到俞易言回家,亲一亲她的爸爸才肯入睡。
诚然俞易言深爱着他的女儿,但是他也是一个丧偶之后将所有精力和期盼都投入了事业的男人,他虽然知道俞又暖可能更需要父亲的陪伴,但是他总有层出不穷的应酬和频繁的差旅。
俞又暖也许拥有比她的同龄人都多得多的零花钱和财富,在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父亲送了她一架私人飞机,十七岁的时候是一幢上亿豪宅,十六岁的时候是一艘游艇。但是这三个少女成熟期里最重要的生日,俞易言都在异国他乡通过电话给她唱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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