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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刘源点点头:“这两天小人跟西贼斗了几场,也的确没发现他们有多精锐。比起禹臧花麻和木征手下的骑兵要强些,但与真正的精锐感觉还是有些距离……感觉景都监败得有些冤。”
王舜臣也又跟刘源同样的感觉:“恐怕他们能吃掉景思立和他的两千兵是个意外之喜。”
韩冈沉吟起来:“泼喜军不在,那西贼领军的将帅也就不可能是仁多零丁了。”
虽说泼喜军并不归仁多零丁管,但两边都是兴庆府中的王牌。如果泼喜军出动,主帅的地位必然不会低。同样的道理,如果仁多零丁出阵,最精锐的环卫铁骑虽然不能动,但其他几支精锐必然要出动其中的一支或几支,不可能是擒生、撞令郎这样的队伍来敷衍塞责。
三人一路回到营帐中,韩冈让人拿了水盆和茶水来,让刘源洗脸漱口。
解决了个人的卫生问题,将满是灰土的甲胄卸下了下去,刘源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坐下跟韩冈和王舜臣继续方才的话题。
韩冈说着,“统军使出战,本来就不可能只带着万多人。不过仁多家的旗号既然在临洮堡城下,那必然是有仁多家的将领出来领军。不知除了仁多零丁以外,刘源你知道几个仁多家的将领?”
刘源皱起眉来,在记忆中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阵,最后颓然的向韩冈摇了摇头。他的消息并没有这么灵通,以韩冈的身份都不知道的事,他更不可能知道。就算他多了几十年在缘边地区的征战经验,也还是不可能了解到西夏国中这般详细的内情。
“管他是谁人领军……等机会来了,就将他们埋到地里去。正好这两天刮沙,转头就能把他们的坟头堆起来!”王舜臣叫了起来。
韩冈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是在装粗呢。王舜臣外表粗豪,内心却一贯的细密深沉,在武将中算是考虑问题比较周全的难得人才——至于喜欢上阵厮杀,只是他太年轻的缘故,年纪大点就会好的。
不过,王舜臣捧场般的说话,自己也好顺便将话题转移到他要说的方向上去。
“话不能这么说的,没有身份足够的将帅压阵,就证明熙河这边并不是西贼的主攻方向。党项人援助木征虽是今次目的,但也不一定要攻打熙河路。秦凤、泾原都可以!”
“但如果景思立败阵的消息传回兴庆府后,他们会怎么做?”刘源问着韩冈,“主攻方向难道不会改变?”
“什么都不会!他们来了吃什么?”
韩冈不信梁氏兄妹手上有能变出粮食的口袋。熙州北部的蕃部早给禹臧部和青唐部联手给洗个了干干净净。西夏人能在临洮堡下撑到现在,韩冈已经是很惊讶了。
“如果梁氏兄妹打算想增兵熙河,先让他们手下的党项人学会餐风饮露的本事再说。反倒是秦凤、泾原两路,这两年缘边蕃部都算是丰收,随便开个堡子,就是几万人一个月的口粮了。”
西夏军来得终究是迟了一步,要是再早一点,赶在大军还陷在河州城下的时候,那样的情况就危险了。这也是一开始就在经略司考虑的范围之内,消息传播的速度是有限的,大宋攻下河州城的行动也没有耽搁时间,等兴庆府反应过来,当然就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的一番骚扰,要不是王韶率军南下,根本掀不起波浪来。
眼下的局势,韩冈自知是走在平衡木上,一点差池,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但独控大局的感觉却也让他难以舍弃。现在至少局面当真给他稳定下来了。
“拖下去,党项人快要撑不住了!”韩冈肯定的说着。





宰执天下 第417章 长风绕城遥相对(2)
第47章 长风绕城遥相对(2)
“宋人还能坚持多久?”
仁多保忠似是在自言自语。他是今次奉命领军攻打临洮堡的将领,也是仁多家现任族长仁多零丁的侄儿,在家族中被视为仁多零丁之后,有望统领仁多家的呼声最高的人选之一。
禹臧温祓了仁多家的第二代一眼,这句问话简直是个讽刺。
两人并辔停在官道边的一座小山上,在山脚下的一片空旷土地中,千百名宋夏两国的战士正呐喊着,厮杀着,鲜血染红了土黄色的地表。
横行在阵前的一名宋军猛将,此时正用一支支利箭将一名名西夏战士射落马下。刹那间射出的箭雨超过了一支十人队,而精准到完美的箭术所造成的损失,更是堪比一支百名弓箭手组成的队伍。
西夏军眼下强攻宋军的阵列,但因为这名猛将的存在,使得拥有两倍于敌军的兵力,依然无法对宋军的阵营造成丝毫威胁。
这样的局面下,仁多保忠的话,可以说是盼望,也可以说是诅咒,反正没有一丝现实。
心生不屑,禹臧温祓问道:“箭术,那当是熙河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王舜臣。前几日都在他吃过亏了。今天有他押阵,还要再攻吗?”
“温祓你说呢?”听出了禹臧温祓的言下之意,仁多保忠反问着。
“我今天还是算了吧,在对面山中还有青唐部的瞎药藏着。哦,对了,他现在变成了宋人养的吐蕃狗,该叫包约……包巡检了。”
仁多保忠撇了撇嘴,后半截话只有当面说才有意义,包约还不知躲在哪里藏着獠牙,这番话倒像是败犬的狂吠。
率领兰州军的是禹臧温祓——禹臧花麻的亲将,在禹臧家中也是地位不低。但也仅此而已,比起狡猾而又擅长审时度势的花麻,其实并不算差的禹臧温祓,就显得愚蠢了许多,还算是个好对付的。所以当禹臧花麻前几天离开的时候,仁多保忠还暗自庆幸了一阵。
可是现在,仁多保忠却不这么想了。
‘要是禹臧花麻在就好了。’
至少禹臧家现任族长的眼光比起身边的这一位来,要强出不少。
但禹藏花麻本人现在并不在临洮堡下,解决了景思立之后,他就立刻率军回返。兰州城的中心这些天有些乱,禹臧花麻不得不回去坐镇族中,省得不知不觉之间,就被人从族长的宝座给赶下来。
这两年,禹藏家多次出兵皆是无功而返。几次下来,多少年来的积蓄快要耗尽了。虽然半年来,禹臧花麻从原属于木征、瞎吴叱的部落中找回不少,但杯水车薪,赚到的还是没有用出去的多。
身为一族之长,不能给族人带来金银财帛,又不能带来安稳的生活,那他下台,自然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禹臧花麻对兰州的统治如今陷入危机之中,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一件事。
不论是仁多保忠,还是禹臧温祓,都对方不顺眼,但合作还要继续。他们都想将临洮堡攻下来,只有开了城,他们此前的付出才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明着来是不成了,不如派人堵着路,我们回头尽量快一点将临洮堡攻下来。”禹臧温祓再一次提议着。
“派多少?我们两边加起来就一万一,现在伤亡都快有一千了。”
要对付宋军和青唐部蕃军的联手。派得人少,肯定会被他们毫不客气的一口吃掉。派得兵多了,又会减弱攻打临洮堡的力度。
这其实是兵力不足下的两难问题。
“那你说该怎么办?”
禹臧温祓和仁多保忠大眼瞪小眼,却都没有能解决问题的答案。
同样的对话这几天来在他们的口中,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就是始终没有商讨出一个结果。被这设寨道旁的宋军硬卡着喉咙,就算攻城,两人都觉得脖子后面的寒毛是竖着的。
两人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将临洮堡放到一边,先把宋人的援军给消灭掉。可不但城堡难攻,连小小的营寨也同样难攻。
营中的守将狡猾无比,夜袭、骚扰的战术从来不停。而正面交锋时,区区两千兵力所展现的实力,比起当日景思立身边的两千兵要强出许多。
而且还有青唐部的包约在山间敲着边鼓,像条毒蛇一般择人而噬。此外,临洮堡中的守军竟然敢于出击,昨日甚至害得仁多保忠火烧火燎的赶回去救火。
而今天的这一战是昨日之战的延续,现在来,应该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粮草快不够了。”禹臧温祓忽然又叹了起来,“武胜军……宋人现在改名叫熙州了,这里的蕃部一个比一个穷。已经有两三天没有新的补给进营了。”
‘还不是你家族长的功劳!’仁多保忠腹诽着。原本西夏军出征宋国,其粮秣来源要么是靠着攻破宋军的寨堡,通过里面储藏的粮食来补给。要么就是依靠当地的各家蕃部来支持,不过之后要用战利品来回报。
可是现在,临洮堡打不下来,而周围的蕃部早就给禹臧家和青唐部给抢成了白地。眼下大军快要饿肚子的局面,根本是禹臧家造成的结果。
但是为了团结起见,仁多保忠明白有些话还真不能说。
仁多保忠需要一个胜利,有这个需求在,他就不能太过得罪身边的禹臧温祓。
他的叔叔处事一向公正,在仁多保忠和亲生儿子仁多楚清之间,并没有任何偏袒。现在族长之位的继承权,反倒是仁多保忠更为高涨。但如果不能将胜利带回去,他现在的支持率,当然不能保证在现在的位置上。
仁多家是西夏国中最为尊贵、势力也最为强盛的一个部族,仁多家的族长一职,不仅仅是代表着七八万丁口的部族,同时还代表着兴庆府中,仅次于寥寥数人的地位。
仁多保忠决不想放弃这个位置。
而另一边,禹臧温祓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别现在他们在临洮堡城下打得热火朝天,但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一支偏师而已。国中的主力,据禹臧温祓所知,眼下正在西寿保泰军司那一带集结。
虽然温祓并不清楚他们的目标是过柔狼山往秦凤路去,还是过兜岭往泾原路去。但在罗兀城受到了惨重损失的一年之后,国中终于又大举出动兵马,这其实是向国人发布一个的信号。国中已经重新振奋起来,要到宋人那边抢钱抢粮抢女人了。
西夏军势重振,但禹臧温祓现在正在考虑着要不要见好就收。
攻打临洮堡是禹藏花麻定下的计策,但并不是不可更改。要不是着临洮堡城垣上有多处损伤,加上堡中主将景思立轻易的中伏败亡,温祓并不想,前些日子,他跟着禹臧花麻在攻打临洮堡时,没少吃姚麟的亏。多次攻城所得到的唯一收获,就是进一步确认了宋军在城池攻防战上远超四方蛮夷的实力。
禹臧家这两年来,对外的战事就从来没停过,族中上下都感觉已经快要耗不起了。禹臧温祓这段时间从他的族长那里听到的口气,也是不想再跟宋人拼下去了。并不是禹臧花麻不憎恨宋人,但实在跟他们拼不过、耗不过。
‘财大气粗就是好啊。’
禹臧温祓这么想着。大白高国论起人口来,还不到陕西的四分之一。而区区一个兰州,别说跟西夏本国比,就连木征的势力都比不上。木征没能耗过宋人,据说已经被撵到了露骨山对面。现在兰州想要跟宋人耗,不论是谁提出的这个主意,禹臧温祓都会一巴掌将他们给打醒。
战场上的宋军战鼓突然一声变调,原本结阵以箭雨阻敌的宋军随着鼓声散开了,在一瞬间,就由守势转为攻势。突如其来的反击,让正在战场上奋力进兵的铁鹞子和步跋子猝不及防。只进行了短短时间的抵抗,就全军溃散,败逃而回。
“不好!”禹臧温祓叫道。
“不用担心。”仁多保忠立刻安抚着,“宋人不会追击的,他们是要退军回营。”
正如仁多保忠所言,宋军的确在赶散了西夏军之后,就开始整队后退。
溃散的马军步军停下了脚步,但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重新组织起来。而原本被禹臧温祓和仁多保忠二人放在战场边,随时支援占据的两支三五百人组成的铁鹞子,这时候分别被被宋军和青唐部蕃军的两队骑兵给牵制着,一时难以进入战场之中。
只能眼睁睁地着宋军退回营地,而后就是一道道的炊烟腾起在宋人的营地中。
“在这样下去,永远都不会有了局。”禹臧温祓因为自己在仁多保忠面前的失态而恼羞成怒,同时也失去了继续下去的信心,“还是退兵吧!”
他不是在征求仁多保忠的意见,他是在预先通知自己的计划。
“且再等几日。”仁多保忠立刻阻止。
“难道还会有援军来?!”禹臧温祓冷笑反问着。
“家叔说了,木征本人依然还在,他还有着翻盘的能力。而且,最有力的援军正在东京城中。”




宰执天下 第418章 一言镇关月燎辉(1)
第4章 一言镇关月燎辉
“王子纯他们已经走了多久了?”
“三十二天。”
“想不到都一个月还多……唉……再过些天就是五月,田里可都要开镰了。”
“田地还是小事,有人料理,总不会放着不管。倒是临洮堡那里,到现在韩玉昆也没能攻进堡去。王经略他们若是不能回来,河州、熙州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
沈括和王中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脸上都是忧思难解。窗外刮进来的风,多了一丝温热,已经没了春天的花草味道。
两人同在狄道城中,几个月下来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沈括虽然对阉人的态度跟所有的士大夫一样,一句‘敬而远之’只取后面的两个字。但如今狄道城中能说话的就只有王中正一人,闲得无事或是心里发慌的时候,也只有聊一聊天才能开解一下。
当然,他们聊天的范围也脱不出眼下的局势,却不可能在深入或发散了。
王韶、高遵裕追击木征,至今音讯全无。景思立被诱出兵,以至全军覆没。韩冈领兵救援临洮堡,却被阻拦在离着目标还剩五里的地方,始终不能寸进。
河州方向倒是顺利,苗授和姚兕姚麟也算是有些本事,没给如今烧得熙河路焦头烂额的火势上再添把柴。只是他们要钱要粮要军械的本事也同样不小,狄道作为转运的枢纽,沈括的工作一直都是让他忙忙碌碌,能歇下来的时候并不多。
王中正却是没什么事可做,熙河经略司上下早被王韶打造得如铁桶一般。而韩冈接手后,就算远在临洮堡外,照样让外人插不进手去。到沈括每天只有区区一个时辰的闲暇,能坐下来说话,王中正都有些羡慕。若是每天能忙得没时间吃饭,至少不用因为有空胡思乱想,而听着衙门大院外的马蹄声就心惊肉跳。这才一个月的功夫,害得他鬓角都白了一半。
王中正现在想想,当初他跟李宪争个什么呢……有着罗兀城的功劳难道还不够吗?何苦贪心不足,硬是要到这河湟来!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如果王韶有个不测,天子几年来放在河湟之地的心血,跟着横山攻略一样鸡飞蛋打。熙河经略司肯定完蛋,而他王中正王都知,也肯定都要被踢到荆湖以南的那个地方去。而跟到一定时间或是逢上大赦,就会被重新启用的外臣不同。他们这些宦官,如果不能经常让自己名字传到天子耳中,那么很快就会被人们所遗忘。而跟在天子身边的其他内侍,也根本不会在天子面前提到被贬黜的背时货的名字。
“如果王经略、高总管再没有消息了,京城就要有消息了。”
王中正叹着。他都在想着是不是要赶快给李舜举送点东西过去,也好在自己走霉运的时候,能有个人帮忙拉扯一把——如今天子身边的亲近内侍,也只有李舜举这个老实人可以让人相信。李宪、石得一之辈,那都是上边笑哈哈,下面捅刀子的主。
“景思立败亡的消息早就该到京中了,王经略和高总管失了音信的事,应该更早一步呈递上去。韩玉昆顿兵不进,肯定也会有人上报,沈秦帅、蔡运使,都要撇清责任,下面有递密折的也有好几个。收到这么多不利的军情,朝堂上要做决定也就在这几日了。”沈括好歹断断续续的也在京城待了几年时间,对朝堂决定边事处理方案的流程和时间也有所了解,“就不知道天子会有什么应对了……”
王中正***了***嘴唇,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沈括说了,“……罗兀城的事,当初天子后悔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赵瞻硬是逼着退军,其实还是能保下来的。今次熙河的情况也类似。一天听不到被确认的噩耗,天子一天不会下决心放弃河州。”
“只要没有更坏的消息……?”沈括问着。
“只要没有更坏的消息!”王中正点头。
“……报……”
一声拖长声调的急报传入耳中,一名身佩金牌的急脚在卫兵的带领下来到王、沈二人面前。
“秦州急报,十万西贼齐集柔狼山,预备攻打德顺军。领军者已经打听明白——是仁多零丁!”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沈括的王中正的脸上同时失去了血色。
“糟了!”
“完了!”
也正如王中正和沈括大惊失色,当十万西贼寇德顺的紧急军情传到东京城后,两班宰执们齐齐被招进崇政殿中,朱漆的大门紧闭。但噩耗已经难以阻止的在东京城传播开了。
“那个都监本是德顺军的知军,如果不是他被调去熙河,跟着王韶糊里糊涂的出了事。党项人也不敢直逼德顺!去年他们在无定河边吃得亏可不小。”
“是啊,夺下河州又如何,老家都给党项人抄了。”
“河州肯定要撤军了。”
“要不是王相公硬撑着,熙河早就该撤军了。惨败啊……经略、总管都生死不明,还死了一个都监,折了上万兵马。真不知拖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王相公不甘心,前两日,跟冯当世(冯京),王禹玉(王珪)还有吴冲卿(吴充)在殿上吵了个地覆天翻,硬是说不会熙河不会有事。天子本都听着几位执政谏言就要下旨了,却硬是给王相公堵了回去。可现在呢……”
“都是好大喜功闹的!穷寇莫追的道理都不懂,竟然追到了雪山里面去了,把一路军事让个才二十岁的幸进之徒管着。不过弱冠的黄口孺子能有什么能耐,名气都是吹出来的……”
“不是虎口夺食吗……不对,那一位可是龙子龙孙。是龙口夺食!”
“也就一张嘴皮子和下三路的本事。现在好了,出了事那就原形毕露。”
“都是王相公闹出来的,尽是任用新进之辈。吕惠卿、曾布,还有现在吕嘉问,哪一个上来不是弄得天下鸡飞狗跳。换个老成一点的,根本就不会有今次的大败。”
外界的言论一面倒,但宫中始终没有消息传出来。一直到殿顶上的琉璃瓦开始反射着银月的辉光,紧闭的崇政殿大门终于打开了。
不论是东府还是西府,从殿***来的宰执们的神色都是阴沉着。就算最为沉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为王韶、韩冈辩护的王安石,也都是紧锁着双眉。
两名内侍跟着匆匆而出。大步走在前面的是李宪,在宫中以知兵闻名,后面的小黄门只有十七八岁,一幅包裹就在他身后背着,里面是个长条状的东西。只要对宫中之事稍稍熟悉一点,到他们的模样,就能立刻知道,这是出外颁诏的使臣。
就在宫门口,李宪两人跳上马,带着一队班直护卫,就一片蹄声的往西去了。
“来退兵定了!”
这一夜的东京城,不知多少人在弹冠相庆,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忧心忡忡的望着西北。
听到德顺被西贼攻打消息已经数日了,蔡延庆都带队赶回了秦州去。陇西城那边靠着王厚的分派,才能保证着供给前线的粮草不至于匮乏。
但沈括和王中正都知道,秦州那边很快就不会有粮草运来了。而在预定的计划中,接下来的两三个月,也当是靠着今年河湟之地的夏粮来支撑。
巩州的屯田点马上就要开始收割,但熙河经略司和巩州的主要官员们都不在任上,王中正和沈括都不知道就靠着王厚一人,到底能不能忙得过来。
两人正忧虑的时候,却见到一***步随风的走进官厅中。
一见来人,沈括惊得跳起:“玉昆,你怎么回来了!”
“临洮堡那里怎样了?”王中正也急急追问。
“不必担心,西贼那边已经快断粮了,临洮堡更是稳如泰山。”
“所以让王舜臣在临洮堡下守着……玉昆,你也真放心得下!”
韩冈当然放心得下,临洮堡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不论是西夏人,还是宋军这边,在无法得到大量援军的前提下,都没有改变眼下战局的能力。有着刘源辅佐,被千叮咛万嘱咐的王舜臣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而熙河路本身,就像一座正在酝酿之中的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危险,韩冈是不得不回来。
“西贼寇德顺。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西贼至今元气未复,现在只是要抱着不能让我大宋控制河湟的心思,才出兵攻打德顺。”
“而经略司在攻打河州之前,早就考虑过西贼会攻打秦凤、泾原两路的情况,也事先上报给天子要早作预防。调集到熙河来的两万军,都是在确认不会影响两路防御军力的基础上,才调动过来的。”
“现在秦凤、泾原两路,早就做好了防御准备,西贼根本破不了德顺军,就像他们攻不下临洮堡一样。”
在听说了仁多零丁领军攻打德顺后,韩冈就已经确定退兵的诏书很快就要到来。现在他必须要说服王中正和沈括,只有他们与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才能将王韶留下来的局面给维持下去。
就算因此而开罪了天子,他也在所不惜。




宰执天下 第419章 一言镇关月燎辉(2)
第49章 一言镇关月燎辉(2)
王中正虽然不是什么贤才智士,在经略司中连打酱油的事都不会让他做。但他毕竟在步步险关的宫廷中混迹多年,又在熙河经略司中,与韩冈等人朝夕相处。韩冈隐藏在方才一番话中的用意,他甚至比沈括还要早一步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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