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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牵制辽国,这就是大宋对高丽的期待,谁管他是怎么牵制的?就这么简单。反正按照韩冈的话,那些都是禽兽,它们争地抢食,人只要在旁边看着就是了。有必要的话,干涉一下,没必要那就是另说。
结束了对高丽的处置,韩绛出班道:“殿下,陛下,年号之事,太常礼院亦已进呈,还请早日做出决定。”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16)
【第1385章,今天补上。新帝的年号,太常礼院已经给出来了。年号本不需要多动脑筋,弄得多高雅。或者说,因为是要给天下臣民看的,用意越简洁明了越好。如今算命多有拆字的,这年号好坏也多用拆字来测一测。
熙宁末,上皇赵顼欲改元。太常礼院进美成、丰亨两名供赵顼挑选。‘美成’二字中,‘美’可拆成‘羊、大’,而‘成’字中,又有个‘戈’,羊大遇戈,这是被屠宰的兆头,不可选。‘丰亨’的‘亨’,下面是个‘了’,比‘子’少一横,叫做为子不成,赵顼当时正为皇嗣头疼,用了这个年号不是触霉头吗,遂改了元丰。
这一回太常礼院进呈了三个年号。效率难得高上一次,只是一点意义都没有,迟一两个月其实都没问题。现在才年中,明年正月初一才会正式改元。又不是太宗即位,都十二月了,还硬是将年号给改了。
不过既然太常礼院已经拟定了,也没人会说不是。
一个是元佑。元继承元丰,佑就是佑护。希望能延续元丰的好年景,愿上天继续保佑国家。
另一个,则是明泰。因日月而国泰民安。这是有奉承太上皇后的用意在。
最后一个,是天佑安国。
天佑重复了唐昭宗的年号,但加了安国就不是重复了。四个字的年号此前不是没有,太宗皇帝的太平兴国便是,真宗的大中祥符也是。更早,还有太初元将之类的。天佑安国,就是太上皇、太上皇后二人佑护,国家安定。
意思很浅显,不过一时不容易做决定。
向皇后看了一阵,问下面的臣子:“诸卿觉得哪个年号为上?”
“请殿下自定。此非臣子可以置喙。”
几名宰辅无不推辞。
如果是事关各方利益的国家大事,在列的臣子肯定都会有些想法。但只是年号,说起来仅仅是汉武帝弄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合古礼,只是确立中华正溯而已,用了中国的历法,那就是中国的臣子,除此之外,宰辅们哪个会太放在心上?现在帮忙做了决定,有了好兆头不会有功劳,弄得不好,就是一身麻烦。
“天佑安国……明泰……元佑,”向皇后念叨着,突然问赵煦,“官家,可有觉得合意的?”
“元佑。”小皇帝回道。
向皇后微微一愣,她本没指望赵煦会应声,“为什么?”
“儿臣听着好。”赵煦答道。
“嗯,也好。官家觉得好就好。”向皇后也不是很看重年号,只是觉得几个都不错,无法做出决定,点了点头,对朝臣们道,“诸卿若没有意见,那就选定元佑吧。”
宰辅们自不会反对,韩绛径直上前领下旨意。
蔡确与对面的章惇交换了一个眼神,皇帝才六岁,应该不会这么早就能理解年号中的意思吧?
只是看着端严肃穆的正坐在御榻上的赵煦,两人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小皇帝看起来决不会是仁宗。
仁宗皇帝能在御座上一坐十余年,直到太皇太后刘氏自己病死。这份耐性不是普通的官员就能拥有。还有着更为长远的眼光和头脑。能维持住朝堂的稳定,一朝君子一朝臣的情况虽然有,可交替时并没有那么激烈,很是平稳结束了交接。虽然看着懦弱,但那份宠辱不惊的气度,都不是之前之后的几位天子能比得上的。
而眼下的这位小皇帝,虽然离亲政还远得很,但现在所表露出拉来的冷静、聪慧,不是年龄可以约束,甚至可以让人一时间忘掉了他的年龄。
当然,现在考虑那么多还早得很,新的皇帝,新的职位,新的差事。要衡量的地方越来越多,无论东西两府,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准备,至于赵煦今天做出的选择,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还早,毕竟还早!
解决了几件根本不需要议论的议题,接下来才算进入需要正式讨论的环节。
蔡确出班对向皇后道:“百官三军犒赏事不可拖延。需要尽快散下去。还请殿下召三司使上殿,与两府共计议。”
向皇后没有意见,她也急着解决现在的问题。点了一名内侍,她吩咐道:“去三司招吕嘉问。”
韩冈有意沈括。但沈括给王安石否定掉了。吕嘉问的能力,到底能不能适任,向皇后抱着悲观的态度。
之前要填补战争造成的亏空,所以要鼓铸大钱,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却闹得京城钱价大跌。要不是韩冈适时表的那一篇《钱源》,京中的币值怎么稳定下来?而现在又开始波动,便是韩冈辞官的结果,吕嘉问这个三司使在中间,到底做了什么?
向皇后并不知道吕嘉问能给目前已经是苟延残喘的朝廷财计,开出什么样的一副药方,不过吕嘉问直接摊手向她要钱,也的确是在向皇后的意料之中。
吕嘉问也就这点能耐,怎么可能突然间冒出什么神机妙算来?
“就是韩冈来,也只能开内藏库。”吕嘉问放声直言。
向皇后哼了一声,她根本就不信吕嘉问的话,半句都不信。以韩冈水平怎么可能只会将手往天家的口袋里伸?都是没出息的儿子,才会总是惦记家里面的钱,而不是去外面为家里赚钱。
她斜睨着吕嘉问,也就这点出息!
吕嘉问对皇后的鄙视,似是毫无所觉,只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钱粮,三军如何能安稳。三军若不安稳,京城都要要动荡。京师若不稳,将会是天下震荡。”吕嘉问又道,“运筹为何事,就是钱粮。人、财、物,哪一个都不能缺。”
“难道相公不知道内藏库中还有多少钱粮,随口一句就要上千万贯的来贴补。”向皇后抱怨着,“拿光了内藏库,天家靠什么稳定下来?吃穿用度怎么解决?难道天家的体面就不要了?”
吕嘉问苦口婆心:“殿下,国家安康才算是体面,若百姓皆怨,纵有万贯亿贯,这有什么用?”
“当年上皇就已经答应了,每年从内藏库中,拿出六十万银绢贴补国用。平常时的犒赏,朝廷拿一部分,内藏库再拿一部分。现在呢,六十万银绢都填不满你们的胃口。犒赏更是一文都不想出。是不是要欺负我这妇道人家?”
“殿下息怒。此事可以询之于众。”吕嘉问有些阴狠的给向皇后出了一个主意。
向皇后没上当,“想要人人都知道国库空了吗?还是想要天下人知道,你只能从吾这个妇道人家手上骗钱的。”
若向皇后当真听了吕嘉问的意见,到处问怎么才能不开内藏库就把赏钱下去,这太上皇后以后也别出去见群臣了。抱着金库不可能犒赏百官三军,这是什么皇后?吝啬至如此,还能垂帘听政吗?
向皇后很愤怒,吕嘉问这根本就不是上奏的态度,完全是要拖人下水,让人不得不帮他一把。
“殿下息怒,吕嘉问也是一片向国之心,并非有意冒犯。”章惇出来支持他的同僚。
“那章卿你说怎办?”向皇后问道,“要犒赏的三军都属于枢密院来掌握,不知章卿有何高见?”
章惇自己站出来后,皇后的火力就转移到了他和韩冈身上,吕嘉问也不需要自己再为他保驾护航。
“臣亦无法。纵有,也赶不及秋税,更赶不及转眼就要散的赏赐,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这些宰执无能。向皇后抱怨着,但她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也不可能当着宰执们的面,去骂他们无能。这点面子还是要给韩绛、蔡确留下的。
只是等她听到,吕嘉问打算怎么铸钱,终于是忍不住了,“铸造各色钱币,防人盗铸,同时维系币值不跌,这些是吾早前听韩枢密说过的。根本是一模一样。不知吕卿除此策之外,还有没有自己想的办法?”
吕嘉问知道皇后会生气,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管怎么做,他都会在朝堂上与人对立起来。当着皇后的面提起前任的策略,不论是最后的结果如何,都是会惹怒皇后维护旧臣的心思……
“当然一样,本来就是韩枢密想要用的计划。”吕嘉问并不遮掩,“嘉问愚鲁,三军犒赏只能想到内藏库。不过铸钱之事,嘉问考虑了很久,拾遗补缺,总算是有些眉目了。”
拾遗补缺在哪里?向皇后都不想生气了,早一点将眼前的事给解决掉,就能早一点结束今天的议事。
“就这么办好了。”她没什么力气的摆了一下手。
她已经不想再听吕嘉问说下去了,都是拾人牙慧,剽掇他人见识,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替人抱不平,而是将这些肯定行之有效的方略,早点在京城中施行,那样的话,困扰自己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那么,也就不用看太多吕嘉问的一张脸。
另外还有一件事,既然吕嘉问用了韩冈的策略,她就可以找韩冈入觐,备咨询,正好用在这个时候。
如此定下来的策略,向皇后她才能觉得安心。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17)
【昨天第三更】
从透明玻璃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韩冈醒过来后,在阳光下眯着眼,好半天脑筋才渐渐恢复清醒。
昨夜韩冈有些荒唐,在书房后用来休息的小房间中,素心,以及后来找过来的云娘和周南一个都没放过。
王旖之后也过来了,不过看清楚了房内的情况后,啐了一口就掉头走了”“小说。
韩冈知道得给主母留下脸面,不能像驸马都尉王诜那样做混事,也没拉着她。当然,在男性的角度,总是会有些想法的。
所以半夜起来后,安顿下周南三女,他就往正屋那边找了过去。
王旖回来时就不高兴,和衣躺在床上。韩冈进来后,本不待理会,却拧不过丈夫,百般挣挫不起,也只能认了命。
就这么一夜过去,小孩子不懂事,一大早过来要问父母安,幸好在前厅被拦住了。王旖迷迷糊糊的被吵醒,回过神来,就抓着韩冈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连血都出来了。
连皮外伤都算不上,韩冈也不在乎,背后的伤其实更重一点,倒头搂着妻子继续睡。到了日上三竿,终于是又醒了。
“官人怎么不再睡了?昨晚那么胡闹,今天不多睡一会儿?”
王旖的声音传了过来,韩冈倒是彻底清醒了。
王旖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嵌在上面的半尺见方的玻璃银镜,自己梳着头。说话带着嗔意,可从侧面看过去,却是容光焕发,仿佛换了一人。
韩冈打了个哈欠,一下子坐了起来,“在外半年,就没有个舒心的时候,为夫也只是将欠下的补回来。”
王旖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轻轻的扑着粉,小声嘀咕着,“谁知道。“
“看来昨夜没说清楚啊,要为夫现在再解释一下吗?”
王旖羞不可抑,抓起了一盒胭脂,没头没脑的丢了过来,“要死啊你!”
被陶瓷的胭脂盒砸在了胳膊上,韩冈叹道:“近之则不逊啊。”
王旖突的丢下梳子,捂着嘴笑了起来:“上次钲哥也这么对金娘说呢。被金娘揪着耳朵拖过来评理。”
韩冈庇护着女儿:“对自家的姐姐都敢乱说,着实该治一治。”
“都是你这个做爹惯得。金娘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了,不是小孩子了。”
王旖对子女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庶出嫡出而分出高下。尤其是金娘,虽说是庶出的,可那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比兄弟们更加娇惯一点,弄得几个弟弟都怕她。
“还没满十岁,怎么不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当然,欺负弟弟也不好。怎么罚的?”
“还能怎么罚?让他们面对面,站着站着就笑了,然后罚了两个一起抄书。”
韩冈出的主意。小孩子家闹一闹,过一阵自己就好了,大人没必要插手。
“金娘的女红也该加紧练了。”王旖一边跟韩冈说话,一边拿出了一块锦缎给韩冈看,“官人你看看,这是邕州那边送来的,也是金娘,就差了那么多。”
坐下来说闲话,绣花针都不会离手。停下来就绣两针,很多人家的女眷都是如此。就算再不通女工,这么练下来,很快也就是熟手了。但王旖拿出来的刺绣,明显的比熟手更高一层,韩冈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
这件事上韩冈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点着头,“正经事上是不能放任。”
“邕州那边寄了几件,除了这一块之外,还有个小屏风,上面的大象、孔雀真实活灵活现,看到那屏风后,金娘倒是用功了几天。”
家中论起女红,四女都不算差。这是女儿家的基本功,可要说多出色,那也不至于。都是能拿得出手,却没法儿拿出去炫耀的水平。
金娘在手工上很有些天分,可偏偏不用心,为了让女儿有个好手艺,王旖招了好几个老师,还有一个曾在宫里面给曹太皇做缝补的老宫女,逼着女儿每天做功课。很多时候,都是一边哭一边照着样子来绣花。
心疼归心疼,但正经事上不能放松,这一点韩冈很明白,不用王旖说。
韩冈相信女儿要富养的说法,加上就这么一个独苗,哪里能不宠爱?但出嫁之后,周围都是陌生人,如果还是在家时的性子,肯定是要吃苦头的,都得要靠自己。该学的、该练的,就算再不高兴,也要逼着练,哪里能让她任性?
更别说shime自由恋爱了。寒门素户倒也罢了,高门贵第的女儿,根本就不接触不到男性,若是时常混迹在并非近亲的男性中,那要世人怎么看她。坏了名声,能毁了女儿一生。韩冈宁可做个所谓的封建家长,也不能让自家的女儿冒那样的风险。 “女红上是要用心了。学问呢?有长进吗?”
“前些日子说是要学诗,好好的训了一通。女儿大了,家里面要管紧点了。shime屯田集,花间集,还有最近京城里面才冒出来的那个周邦彦,他的小词也得防着。”
“看来也就岳父和圣人的诗能读了。”
韩冈哈哈笑了起来,他曾听王旖说过,小时候家里也禁淫词艳曲,只是她和姐姐求王旁弄进来后偷偷的读,现在身份变了,也开始禁女儿读了。
很多大富大贵的人家,也只教女儿《女诫》,《女论语》。不只是因为女子有德便是才,而是女儿家年纪略长,就不方便见外人。有学问的都是男性,没有水平高的老师,教不出好学生。另一方面,学习的方向也不同,德言容功四个字让女孩子家分心不少,做不来头悬梁锥刺股。
“照奴家看,书还是不要读得太多的好,女孩儿家太聪明就嫁了人也过不好。”
“啊?”韩冈听着像吃了一惊,“昨天晚上还喊哥哥,今天就说过得不好了。”
“官人!”王旖脸颊血红,咬着下唇,想要拍桌子,“做爹的不正经,哥儿姐儿都跟你学!正正经经想说话,偏偏就知道打诨。”
“在家犹如严君,那样过得多累?”
王旖拿韩冈没办法,只能气鼓鼓的瞪了几眼。
有学问不是坏事,怕就怕学问涨了,眼界也同时变高,这看周围人自然就低了。
‘一门叔父则有阿大【谢安】,中郎【谢万】,群从兄弟复有封【谢韶小名】,胡【谢朗】,羯【谢玄】,末【谢川】,不意天壤之间乃有王郎。’
谢道韫是有才,说话也有风致,就是把自家丈夫嘲得都跟烂泥一样。嫁过去后,一辈子也没再舒心过。
王旖眼界也高,幸而遇到了一个从为人,到才干,再到性格,都不输给父亲和长兄的韩冈。而她的姐姐,则是很不幸的嫁给了才学不如自己、又不能对自己好的丈夫。
金娘能有这个运气?
王厚跟韩冈是文武殊途,不会有党派之争,加上与韩冈恩同兄弟,不怕金娘去了王家会受欺负。怕就怕女儿所嫁非人,如果眼界低一点,还能凑合着过日子,可要是高了,一辈子怎么过?
“你想太多了。”韩冈打着哈欠,“王家的大哥也聪明,金娘真不一定能比。”
“真要聪明,这时候就有名声出来了。”王旖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要多,若是能有王家十三叔一半聪明就够了。日后只要能考上进士,也不用多替金娘担心了。”
王旖说得王家十三叔,就是王韶的第十三子王寀。当年上元夜被人拐走,但他不但能脱逃,还能将贼人给捉住,甚至还见了皇帝。如今开封城中,还有年画画着这件事,就跟旧年的司马光砸缸和文彦博树洞捞球一样给绘在年画上。自然,韩冈破庙逢仙也入年画了。
“王家十三,只有三成是聪慧,胆识倒占了一半。”
“还有两成呢?”
“自然是运气。”韩冈笑道。
王韶的子女甚多,在王韶病逝后,大部分都跟着王韶的遗孀回到了家乡。只有两个成年的儿子去陇右依附王厚。长子王廓则是在苏州下面做知县。年幼的王寀当然也回江西乡里。往来信件都在说他聪明,过不了十年,就稳当当一个进士出来了。
“说到聪明,官家也是一个。上个月进宫,听皇后说,论语二十篇,都能通读了。背下九九口诀,也只用了一天。”
白居易六个月能识之无,天才的确是有,只是没落在自己家里。家里最聪明的老二韩钲也比不上赵煦。论起年纪,跟赵煦只差一点点的韩家老五,现在也没学到乘法。
只是皇帝少年早慧,心思又重,这可不是shime好兆头。
不过话说回来,韩冈从来都不怕聪明人,只担心蠢货。
再说了,还有十几年的时间,一切都还早得很。
午后韩冈照例午睡,自己摇着蒲葵扇,半睡半醒的躺在在树荫下听着蝉鸣,忽忽就到了黄昏,
章惇进来,看见韩冈的悠闲,劈头就道:“玉昆,你好自在。”
似曾相识的场景,韩冈却一时回想不起shime时候发生过。他悠悠然的摇着扇子站起来,“听风山寺,独钓江月,这才是自在。睡个午觉就算自在,子厚兄,是你太苦着自己了……”




宰执天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18)
章惇不是来跟韩冈斗嘴皮子的,径直坐了下来。欢迎来到阅读
待韩家的下人送上凉汤,全都退下去后,他方开口,“玉昆,你可知太上皇后御内东门小殿了?学士院今晚也锁院了。”
“哦,谁这么好运?”
不论是御内东门小殿,还是学士院锁院,这都是拜除两府重臣的标志。
原本学士院锁院,是为了防止拜除宰辅的消息还没公布,就泄露于外,但这一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颂要进西府了。今ri锁院,只是照规矩,其实有等于。
章惇摇摇头:“自然是苏子容。”
“也该他了。”
“说得是。”章惇没有就苏颂的事多说,又道:“吕升卿被劾了,是陕西宪司。”..
“蔡持正有心了。”韩冈冷笑了一声。
韩绛如今是百事不理;被贬斥在外多年的曾布,手还没那么长;张璪、章惇也都不可能。能出手,会出手,只有蔡确一人。
两件事都是早就安排好的,没什么好说。
“吕望之今天上了殿。”章惇继续跟韩冈通报着。
“嗯。”
“请太上皇后开内藏库,犒赏百官三军。”
“应有之理,现在也只有内藏库有钱。”
章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吕望之要铸钱。铁钱一文,青铜折五,黄铜折十,红铜当五十。”
“吕望之要铸异se钱?”韩冈扬起了挺直的双眉,他真的是很惊讶,声音都微微变了调。真的是不要脸了,怎么都想不到。但他随即又笑了起来,“这个不是好事吗?”
“就知道玉昆你会这么说。”
韩冈想要的是什么,章惇当然十分清楚。但人又不可能总是保持理智?吕嘉问做得实在难看,像是挑衅。来之前,还是担了点心。见他果然没有大发雷霆,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太上皇后也没想到吕望之会用玉昆你的方略。还发了通火,只是因为是玉昆你的提议,不便驳回。”章惇笑道,“不过吕望之也算是向玉昆你低头了,钱发行后,他也没脸居功。”
“他能把事情做好就行了。”韩冈笑道,“免得到时候做不好,又往小弟我身上推。”
“这倒不至于。太上皇后眼里也揉不得沙子。”章惇随即跳过了吕嘉问,对韩冈道:“年号也定了。”
“这么。太常礼院那边是吃了什么药?”韩冈表示了一下惊讶,问道,“定了什么?”
“元佑。”
韩冈也是觉得耳熟,只是没什么印象。
同时还是有些惊讶:“不用天佑了?我还以为至少会能有这两个字。”
“太常礼院进呈的年号里面,有个天佑安国。”
果然是不能小瞧太常礼院礼官们的脸皮厚度,天佑这么好的词,他们怎么都会想办法塞进去的。
“天佑安国很不错,太上皇后为什么没有选?”韩冈问章惇。
“还有一个明泰,也一样不差。”
ri月安泰,也是不错的年号,同样贴合现在的情况。但向皇后也没用。
“太常礼院进呈的就是这三个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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