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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不用做功课,又没有外臣在身边,赵煦就显得轻松了一些。至少这时候,不会有人提醒他要保持仪态。也能够在殿中走来走去,不像在朝会上,得一坐一个时辰。但也只是稍稍有点放松,坐立行走,还是一样是一种久经训练后的端正。
走到御桌旁的素色屏风前,小皇帝仰头向上看着。
同样的屏风,在福宁殿中有一面,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往上写字了。坤宁宫也有,上面的人名每隔数日、十数日,就会增加一两个。不过那面屏风上的人名数量,中就是比不过这里。
在向皇后开始垂帘听政的时候,崇政殿中的这面屏风上的名字才起了个头。时至如今,却已经写了大半上去。细数一数,有三五十个之多。
赵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一个是他熟悉的名字。
“官家?”冯世宁跟在赵煦身后,看见他在屏风前立定不动,便弯下腰问道。
“都不认识。”赵煦小声的说道。
冯世宁恍然道:“哦,官家,是这样的。这些人现在都还是小官,不过因为差事办得好,已经被太上皇后看中了,准备有机会就提拔的。等到官家亲政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朝廷中的肱股之臣,辅佐官家治国。”
赵煦静静的听着,然后点头。
他也是知道的,宰辅们的名字的确不会写在上面。朝堂上的一些重臣,不需要用笔来记忆,就是自己都能记得。
就比如今天在殿上想起父皇差点就哭了的吕宣徽。
在赵煦的记忆里,除了他以外,其他相公都对父皇退位很高兴。
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应该是能回京的。
只可惜自己就算是皇帝,现在也决定不了哪怕是最小的一名官员究竟能任职何处。
“官家!”冯世宁突然响起的声音略带紧张,“前面结束了。”
赵煦也听到了前面的动静,转过身来,往前去迎接太上皇后。
从侧后方的小门离开了崇政殿前殿,这一天与臣子的议事总算是结束了,但一想起回去后还有更多的奏章要看,向皇后的脚步也沉重了起来。
每日处理这军国之事,永远都看不到一个尽头。
臣子还有休沐的时候,可天子和她这样的垂帘皇后,却一日也不得清闲。就是不上朝,也有数不清的奏章要看。若是遇上大事,宰辅们能轮班宿直,但她又能找谁替自己的班?
只能苦苦熬着,等官家可以亲政,就算是解脱了。
赵煦就在前面等候着。
每天都是如此,从来都没有耽误过。
小小的身子瘦削单薄,在后殿前,向太上皇后行礼。
“快起来吧。”向皇后连忙道。伸出手,牵着赵煦进了后殿。
在殿中坐下来,宫女奉上滋补的饮子,向皇后喝了两口,问赵煦:“官家,等了有多久了?”
赵煦站了起来:“半个时辰了。”
“别站起来,坐着说话。”
向皇后想让赵煦坐下来,但赵煦还是坚持着礼仪,“程先生说过君子只在慎独。洒扫应对,也不可懈怠。”
程颢给赵煦授课时说得很浅显,没有往深里将程门对慎独的精义灌输给赵煦,只说了该如何行事,倒让赵煦越来越像一个老学究。
多少次了,都是这样。
看着赵煦没有多少血色的小脸,向皇后心中就不由的叹息起来,
赵煦一直都是个很聪明、很安静的孩子,而且有主见。心中的想法很少对外面说。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些城府。这样的性子,很适合做个皇帝。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就是暮气过重,没有小孩子的感觉。
早慧的孩子有很多寿数不永。那些早年曾经以神童得荐的臣子,也就一个活到六十多的晏殊算是长寿的。或许是累得,小孩子做成人的事,当然会伤到元气。
牛犊不能拉犁,马驹也不能乘人。臣子就是有官身,也得要到二十岁之后方能出来做事。只有少少的几个特例,但那些特例,有哪个是六岁就出来当差的?十二岁拜相的甘罗已经是最早了。当朝百官,更是只有韩冈是十八岁开始当差。
这一点让向皇后很担心。赵煦这个样子下去怎么得了?偏偏还是个胎里弱的。但要说让她支持赵煦像小孩子那样蹦蹦跳跳的,却又不可能。赵煦已经是皇帝了,就是不处理朝政,可朝廷上还是有许多地方都需要他出场。要是让臣子小瞧了皇帝,日后同样难以收拾。
向皇后与赵煦说了一阵话,突然神情一动,拉过来,用手捻着他身上的衣服,对跟着赵煦的国婆婆、冯世宁等人道:“官家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午后虽然热了,也不能就换上这点衣服。得再加一件。”
国氏和冯世宁慌慌张张的应了,为赵煦捧着衣服的小黄门忙上来帮着再加上一件衣袍。
向皇后看着,还不忘训斥着冯世宁等人:“你们都是官家身边的人,都要注意一些。虽然官家这个夏天没发病,但往年到了春秋换季的时候,都会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入秋了,早晚都凉,不要忘了给官家添加衣裳。就是热一点,也比冷着强。”
冯世宁等人唯唯诺诺。向皇后知道自己其实是太大惊小怪了,但以赵煦这身子骨,又怎么能不小心?太上皇可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
贵为天子,赵煦吃穿用度都是当世无人能比,天下最出色的名医都绕着他转。
可都这样了,赵煦依然健康不起来。在向皇后的心里面,也只能盼着那位药王弟子,当真能够保佑官家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大成人。
……………………
韩冈此时正在翻看着来自厚生司和太医局最近的医学报告。
苏颂这时候已经走了,他一般是每三天里面有两天会在午后来宣徽院一趟,不过时间都不长,看看工作的进度,与韩冈讨论一下就会离开。不过临走之前,他没忘让韩冈将厚生司那边送来的报告给他送一个副本过去。
人体解剖学在大战期间有了长足的进步。全是靠了设在河东的医院能够大量的解剖人类尸体,以及动物**的结果。就算韩冈离开了河东,在解剖学上的研究也没有停止。
就像前段时间研究人体骨骼,以三百多具人体总结了统计结果。发现不同的人骨头数量不同,小儿骨头多一点,成人就少一点。如果只看成人,大大小小在两百块,有的人会多一点,有的人则正好。并不是传说中的三百六十五块,也不是某些古怪的教派中说的,男人要比女人少一根肋骨。在一块块数骨头数量的同时,还没有忘记研究一下每一块骨骼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而今天的报告中,有关于五脏六腑的研究。不再是五行对应五脏,而是从解剖学的角度论述,血液循环系统、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尽管在韩冈看来其中漏洞百出,还有许多属于臆测的成分。但这毕竟不是在韩冈的引导下得出的结论,除了最早的一点启发之外,韩冈并没有叙述太多。但那些医生们还是得出了大方向上正确的结论。
这就是韩冈所期盼的进步。不仅仅是科学技术上,还有思想和思维方式上都开始有了进步。
相比起这些进步,区区吕惠卿实在算不了什么。
韩冈希望这样的进步不仅仅局限在医学上,而是在所有领域都希望能看到人们思想上的转变。
即使只有一点点转变,对之前来说都是莫大的进步。气学的门人,正在转变中。如果他们都能有所改变,日后即便不能做一个栋梁之才,但也必然能够成为一个可以做实事的官员。
相比起水葫芦一般总是不见少的词臣,能做事的臣子一般都是难以替代的。尤其是专业性很强的财计、军事、水利等方面的官员,在官场中,一直都十分稀缺。
做事总是会很麻烦,各方面利益纠葛都会影响到最后的成效。相反地,站得远远地指手画脚是最安全的做法。就像当年司马光死活不肯去修补黄河大堤一样。大部分进士出身的官员,都希望能够担任不用做事,却又能随意指点江山的职位。所谓的清要之职,台谏、三馆秘阁,都是这样的位置,就任此职后也能升得飞快。
可国家不能没有做事的官员。这本来就是气学的突破点。也许文章上赢不了,但他们却可以让自己无法取代。





宰执天下 第44章 秀色须待十年培(17)
萧禧冷眼看着席上。
并不是宴会上的酒菜不好。论起菜肴酒水的水平,辽国是没办法与大宋比的,相差有千里之遥。
也不是歌舞不佳。尽管迥异于北地的风情,但教坊司的表演也是另有一番风味。
萧禧过去出使大宋时,参加过多次国宴,对此很清楚。尽管今日的赐宴还没有开席,但肯定绝不会比以往逊色,也许会更好也说不定。
只是主席和陪席有问题。
吕惠卿,韩冈,以及郭逵。
三名主持过对辽作战的主帅,恰好都在京中,一个不漏的被派到了宴席上。
依照宋辽两国惯例,接待国信使的国宴,天子都会驾临。不过这几年,北面以天子年幼的名义,都是耶律乙辛出面。而这一回,大宋正好可以回以颜色。
向皇后为女子,不方便主席,赵煦更不可能。接下来应该是由宰相负责,但向皇后偏偏提了吕惠卿的名。然后让韩冈、郭逵陪席。
只不过,大宋的两位宣徽使和签书枢密院事,加起来也比不上一名大辽尚父殿下。以外交对等的原则,大宋这么做,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萧禧只在席前看了两眼,见大宋的两位宰相的确一个都没到,登时就变了脸,厉声质问吕惠卿和韩冈:“贵国官家换了,难道连礼数也不懂了吗?!南朝国使抵我国中,天子赐宴,尚父必出面主席,为贵国皇帝捋酒祝寿,殷殷之语只为两国百年之好。今日海里来此赴国宴,不见贵国皇帝、太上皇后倒也罢了,却连宰相也不出面,贵国是打算破盟弃约了?!”
吕惠卿踏前半步,冷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南北之好来之不易,但贵国既然打算废新订之盟,绝两家之欢,鄙国也只能有一还一,有二偿二了。”
“新订之约诸条诸款,海里记得,枢密也当记得才是。敢问枢密,鄙国究竟是破了里面的哪一条?”萧禧突做恍然,“啊,海里忘了,枢密已经被贬做了宣徽使了,大概国事是不清楚的。”
吕惠卿混当没听到:“自开国时起,高丽便是大宋藩属,显德二年,即已遣使入贡。高丽国王王徽,更是皇宋的检校太傅、开府仪同三司、玄菟州都督、大顺军使、推诚顺化保义功臣。贵国攻我藩属,杀我宋臣,还敢说未曾背约破盟?!”
“高丽于我大辽为臣,更远在显德二年之前,前后已近两百年。王徽领国事后,日渐悖逆,鄙国讨伐不臣,事出有因,师出有名。此乃我大辽自家事!”萧禧又冷笑起来,“两百年内,高丽多有悖逆之行,鄙国亦出兵多次惩治。如今这是第四次!今日宣徽来问罪,不知前三次时,贵国又遣了谁来问了?”
“熙宁之前,高丽贡事中辍数十年,纵知其为贵国所攻,亦无名目出兵。如今王徽重修贡事,受我皇宋册封,复为宋臣。于情于礼,不得不问!”
“高丽今日从辽,明日从宋,后日即从辽亦从宋,不知忠心,惟知事大,此等反复贰臣,贵国还要包庇不成?”
萧禧的口气终究还是软了。韩冈在旁边看得分明,要是一口咬定高丽是辽臣,主国惩戒藩属容不得外人插嘴,那就是准备强硬到底。现在说什么反复、贰臣,那等于是承认高丽曾经对大宋称臣。而且现在是大宋礼数不周,扯到高丽。终究是不敢拂袖而去。
萧禧现在不敢拂袖就走,也就只能与吕惠卿辩论。换作是过去,礼数小有不周,便是一个敲诈勒索的绝好借口。但现在他背后的大辽国势比不得蒸蒸日上的南朝。举步欲离,却又不敢这般决绝。万一宋人当真将他送回去,那就是一切都完了。耶律乙辛绝不会在这时候举兵,甚至连威胁都不会做。
萧禧态度软化,吕惠卿如何听不出来,冷笑道:“高丽若有反复,亦当大宋来惩治,不须外人动手。”
吕惠卿的态度强硬过了头,让萧禧无处可退,态度又重新强硬起来:“正如宣徽所言,高丽乃是辽臣,其有反复,正当由我大辽处置!”
萧禧和吕惠卿如同斗牛一般顶上了。好端端的国宴上,根本就不该有这样的情况。礼官都看呆了,而本来该监席的御史,却也不敢乱插口,怕坏了国家大事。与会的官员,更是没一个敢开口的。
韩冈叹了口气,上前:“高丽乃是皇宋藩属,朝廷不会承认贵国对高丽的侵占。如果北朝意欲以惩戒为名,行吞并之实,那么皇宋也只能为藩国做主,以全主藩之义!”
明明跟自己无关的差事突然落到头上,韩冈当然不高兴,没事争这口闲气做什么?但吕惠卿、郭逵都接下来了,自己不接也不合适。现在既然来了,更是只能得把事情做妥当了。
“哦?”听到韩冈插话,萧禧如释重负,退了一步,转过来问韩冈:“依韩宣徽之意,只要鄙国不并吞高丽,贵国就不会插手?”
“当然不可能。”韩冈说得理所当然,“高丽对皇宋称藩这一点并没有变,藩国有难,皇宋当然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助于它。”
“何为力所能及?”
“那要看贵国的诚意了。”
韩冈话出口,满座皆惊,连郭逵瞪着一双眼,堂堂大儒,甚至讨价还价,好像什么都能卖一般。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羞愧。
辽国虽大,也不过是蛮夷而已。以韩冈的华夷之辨新解,对蛮夷可不会讲究什么礼数。禽兽之属,还想跟人一样求个礼遇,那要先脱胎换骨做人再说。遇文王,兴礼乐;遇桀纣,动干戈。韩冈有充分而完备的借口,将说出的话给圆回来。
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一点,辽国是敌国,越是能打压敌国,就越有名望。至于那等腐儒之言,在士民之中不会有任何认同感。
“贵国要什么样的诚意?”萧禧沉声问道。
“自高丽撤兵,恢复高丽王室。”
这根本就不可能!但萧禧知道,这不过是讨价还价罢了,“宣徽想要的这个诚意,鄙国可不一定能给得了……”
“是啊。贵国尚父忠心于国,日后必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须惧我大宋!”韩冈目光如刀,却是半点也不让步。
耶律乙辛现在最想做什么,已经是如司马昭一般,路人皆知。就是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想做个纯臣,但他一旦以臣子的身份死了,家族都别想保住,被他压制多年的反对者必然会爆发出来,夷灭全族都是小事,发棺戮尸也不是做不出来。而耶律乙辛的一干党羽,更是一个个下场凄惨,不会有好结果。性命交关,他们逼都要把耶律乙辛逼得做皇帝去。
而耶律乙辛篡位,大宋的反应是最关键的。国内早就被他清洗镇压,可只要还有一点残存的余孽,在得到了宋人的支持后,彻底翻身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宋人还有直接出兵的选择。在名义上,从圣宗皇帝传下来的这一支,可是极近的亲戚。要是打着为叔祖、叔父、兄弟复仇的名义出兵,宋字大旗下,又会聚起多少大军?
尽管耶律乙辛从来没有明说过,但萧禧很清楚,唯有这件事,他必须设法让宋国不能插手进来。不论是让宋人感到投鼠忌器,还是诓得宋人做着静观其变的打算,能拖多久是多久。都必须阻止住宋人。
但这口气,萧禧如何吞得下,他为使节,不止出使过大宋,大辽境内百国他去过不少家,何曾有人敢给他气受?就是如今,宋辽国势逆转,但只要契丹铁骑还在,何须畏惧他宋国?
“宣徽说笑了。”萧禧咬着牙,一字一顿,“我大辽自立国之后,灭国无数,屠人百万,何曾畏惧过谁?不论谁人为大辽之主,纵是万军在前,亦不会有半点怯意!”
韩冈微微笑了起来,他说的是反话,萧禧却用正话回复,可见他心中的动摇。
“大使想必是听岔了。”吕惠卿打了个哈哈,“方才韩宣徽可使在赞贵国尚父,忠心为国,一无所惧。”
萧禧的脸顿时涨红,继而又变得发青,一时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可惜了萧禧,韩冈暗叹着。
谁让萧禧背后是个有私心的耶律乙辛?若是他背后是堂堂正正的大辽之主,以萧禧的水平,不至于会犯这样的大错。就是强硬到底,回去后也不会受到责罚。但谁让耶律乙辛想要做个篡国逆臣呢?
“大使,还是先入席吧。有话可以席上慢慢说。”
“两国终究是兄弟之邦,总不能一点小事就吵得仿佛要破盟一般。”
吕惠卿和韩冈一搭一唱逼着萧禧坐下来,就像当年萧禧逼着赵顼将割让土地的盟约给签下来一样。
萧禧默然片刻,发青的脸最后恢复正常,对韩冈笑道:“韩宣徽在鄙国声名远布,为万家生佛,多少人家为宣徽立了长生牌位。即有邀,海里不敢辞。”
‘可怜!’
韩冈、吕惠卿心中同时叹息,堂堂辽国使者,只能在挑拨离间上做文章了吗?
面子上占了,里子就要还上一点。吕惠卿想着,在辽国吞并高丽的事情上,能让出多少可以让萧禧回去交差,也不伤中国的颜面。




宰执天下 第44章 秀色须待十年培(18)
将萧禧逼得入席,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
不过即使到了席面上,按照礼节的几巡酒后,言辞之间的交锋也没有停下来
在都亭驿中,辽国的使团被约束得像是坐监一样,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出不去所以到了酒宴上,留给萧十三享受的余地很小,他得到的消息,往往都是宋人故意泄露给他的
“如果贵国硬是要侵吞高丽,那就没什么好谈了”韩冈的语气看起来很是强硬的说着,完全不留任何婉转的余地
萧禧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几倍水酒而软化:“高丽王家负隅顽抗,毫无向悔之心征战之中,自留不得他们的性命”
“当可别立旁嗣难道高丽宗室,无论远近,都给贵国杀绝了?”吕惠卿冷笑着着问道,
“宣徽当是不知,高丽王女不下嫁臣庶,必归之兄弟数百口皆在开京城中,兵火一起,连城俱化为灰烬了”
“数百口人没一个逃出来?!”吕惠卿当然不信,只是他在这着一会儿,可没权力干涉军务
“贵国在交趾所为,其实跟鄙国在高丽做的有多少差别?”
韩冈反问道:“交趾杀我中国子民数万国仇可复,此乃春秋大义不知高丽杀了多少贵国子民?”
见宴上争锋相对,郭逵只顾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
世人皆知,祸水东引的是韩冈高丽国灭,也可以说是在韩冈的计划之中只要能用高丽拖住辽国,那么谁都要赞一句韩冈运筹之妙已是出神入化,堪比管乐韩冈现在的强硬,想来也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郭逵很是好奇,韩冈到底能用什么办法,将辽国硬生生的拖在高丽,只凭那些不堪一战的水军吗?
郭逵完全不出声,他是武将,倒也罢了而吕惠卿,也同样不做声跟辽人像商人一样讨价还价,丢脸的是韩冈若是将萧禧给气走,犯下大错的依然是韩冈既然如此,还插手做什么,干脆就交给韩冈好了
萧禧当然不肯放弃,他挟攻下高丽的声势而来,但宋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盲目乐观了相反地,宋人的还击他却不能不在乎那关系到高丽的战局
各自都有心思,酒宴很快就结束了萧禧不用人扶,根本就没醉,却等于是被押送回了都亭驿
韩冈和吕惠卿跟郭逵一一告辞,郭逵今天在殿上一句话都没说,事后也没有松口的意思但韩冈与吕惠卿有话说
“之前玉昆你说要看辽国的诚意要是有朝一日,辽国的诚意充分,那么耶律乙辛打算篡位,玉昆你就是准备反对出兵了?”
“怎么可能?当然要出兵!匡扶正统,存亡续绝,这正是华夏有别于蛮夷的地方”
至于幽燕,那是酬劳还有比这更加名正言顺的吗?韩冈可是一直都在盼着耶律乙辛能够早一步篡位
“回想当年,萧禧每次入京,朝堂上就要乱上一次,如今倒是变了,朝堂上安安静静,而换成是萧禧坐卧不安了”吕惠卿感叹着,这样的结果,在几年前完完全全想不到
“弱国无外交”韩冈说道
原本以军力算,辽强宋弱,所以辽国国使每每能逞欲于大庆殿上但现在宋强辽弱,萧禧虽是外交上经验丰富的使者,在咄咄逼人的吕惠卿和韩冈面前,也只能进退失据
“这一句说得好”吕惠卿放开缰绳,双手拍了拍,“可以登载到报纸上了,给今天的事做个标题”
“报纸?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兴趣”韩冈看了吕惠卿一眼,有这一位在,快报就会当做没这回事
吕惠卿到底是把京城中的宗室、贵戚和豪商得罪得太深吕惠卿回京的消息,快报上没有刊登出来,更别说他在殿上的精彩演出翻翻近日的报纸,里面甚至提都没提到吕惠卿这个名字倒是辽使被火炮吓得魂飞魄散,被翻来覆去的说东京百姓最是喜欢这一套,所以那些编辑们都是不厌其烦的反复一说再说
不仅仅是这一次,就是之前宋辽大战,两家快报的报道主力也放在河东、河北的战局上而潼关以西的战事,就是王舜臣的名字都比提到吕惠卿的次数更多在种谔和吕惠卿的对比中,种谔也是远远胜出早在吕惠卿到山西前,他就已经是名震一方的大将了
由于宣传上有所侧重,在最底层的百姓中,有很多人都认为吕惠卿是借助了种谔才得到的灵武之地,只是捡了便宜去相比起韩冈救难之功,当然是差了很远与郭逵那边相比,也就占了个斩首多,夺回的土地多,其他也只是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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