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羽风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澹台扶风
赵秦?知道我?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究竟做了多少……没了找君逸羽求证的机会,长孙蓉默念“平安”不止,不知不觉中抱紧了君乐悠。羽,等你回来,我会让你的爹娘,都改观……
逸羽风流 第222章
元年夏,胡皇杜那图死,其子哈日乔鲁立。十月,哈日乔鲁亲领十万骑出蓟简,杀毅州将军淳安郡王康舒,寇掠北境,帝以定北元帅拜卫国公唐劭,使劭将二十万卒,以拒胡。又五日,闻劭子定州将军晙叛,兵指关中。宰辅得讯,与帝议兵于延英殿,多疑昭,更言玉安危甚,或请圣驾东出,帝未语,唯神武军统领荣乐郡王逸羽自内殿出,言子罪非父罪,保劭忠信,更请自入劭营,报国北事,羽父吏部尚书翼王康逸亦有请,帝难决。羽以前诺说帝,愿为北疆马前卒,适逢上皇过殿,入殿有“有王如羽,我朝无惧;有将如羽,我军无惧”之赞,使帝允之,帝乃许,又追神武军护驾之失,令其随羽北出,戴罪立功……
羽率神武军至定北大军营,命神武军候于营南十里外,独入劭帐。劭承父祖余恩,以武勋子弟入兵,又历三朝,军中多有故旧,早知晙乱,深以子罪为愧,唯待天咎,见羽独来,别无诏责,劭感中宫信重如故,泣涕难止,以定北帅印交羽,拔剑自戮,幸为羽所阻。劭贰欲绝,以头击柱,羽扣其肩斥曰:“尔唯惜己身,欲自戕以全节耶?弃国危于不顾,是为不忠,陷天子于非义,是为不臣!憾乎烈公、定公,何等忠豪,有子孙不忠不臣若尔,黄泉难安矣!悲乎龙目蒙尘,吾君华国祚,错托懦夫!”劭愕而止,匍匐南向,九拜玉安,流血被面,誓云:“皇恩深重,罪臣一死容易,报万一难,今日暂存罪身,立誓披肝沥胆,逐杀胡叛,手刃乱臣逆子之日,再向陛下全罪。”……
晙贼诈取原城。劭佯救原城,阻胡于临城之野,各有死伤,胡皇引兵西北走……
二年春,帝以将令无二出故,授劭北疆统军总管,北疆十三州军兵,皆听调用,又增劭十万禁军……晙贼僭帝位,伪号“卫”,伪都原城,改称“唐京”,又尊劭为伪卫太上皇,遣使请劭。劭大怒,痛骂晙贼,杀伪卫使。时,劭子晔、晗在朝,为晙贼弟,亦得晙贼遥封伪卫亲王,即往宫中求罪,帝不以兄错及弟,言其无过,更以晔、晗为使,往见劭……劭领三十万大军,怒攻伪卫,其时胡皇在烈州,以为华兵无患,散营古原,竟饮醉。荣乐郡王羽率神武军奔袭六百里,夜击胡营,大破之。胡皇大惊北逃,羽军夜驱其于古原之北,又有定北先锋洪维所伏,使胡腹背受敌,胡皇脱身,仅余千骑,华兵捕虏万余,斩首无计……羽以王身携帝诏令烈州,穷追胡皇,几擒之。胡皇仓皇,急调胡兵护驾出塞,蓟简空虚,羽收二州……
闰三月,帝闻古原大捷,又闻蓟简光复,大喜,诏以亲王尊加羽,羽固辞,更言战阵之功,非唯将帅,请立忠烈祠,以祭亡卒……劭围原城近月,晙贼之属缚之以降。劭以车裂杀晙贼,又南向叩首,自陈教子无方、失德于邦国,自刎而死……帝大悲,罢朝举哀,追封劭为“耿王”,议谥“忠节”……耿忠节王既薨,北疆方定,残寇为害,尤有蓟简重地初还,北事不可无主,荣乐郡王羽位最高,功最显,帝遂命羽暂执北疆统军总管印……
——《天熙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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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熙二年夏四月的华都玉安,沾染了初夏热烈,繁华更甚往昔,街市行走的人们,昂首阔步间,一派盛世子民的康庄气度,让人很难相信,这个国家半年前内外交困,连国都都险些遭遇城下之危。
近两百年异族统治的残酷还记忆在华汉血液里,五十几年屈辱和亲的历史让君华子民难忘,半年前国破家亡的威胁更激发了中原百姓骨血本能的恐惧,直到古原大捷、光复蓟简、唐晙伏法的喜讯相继传回,人们在通天彻地的欢悦里想到祖辈念念不忘的开国英豪,奔涌胸腔的激动才真正让他们和先辈们感同身受,那是——我为大华人的骄傲!
只为这份骄傲,那过去六个月的战云翻涌,不说青史,也注定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成为华汉永远也听不厌的传奇。是以,前线大胜的消息传回玉安将近月许,每日充斥在南街说评楼中的依然是晙胡双战中的故事,其中出现最多的,是一个年轻的名号——荣乐郡王。
东首一家茶楼里,说评人茶水轻抿,一出“荣乐王单骑入唐营”算是说完了,西头一家,折扇一展,“荣乐王夜赚古原捷”正当叫彩。
彩声之中,一人许是初听说评,忍不住嘀咕道:“满打满算也就二八出头的娃娃,有他说得这么神吗。”好巧不巧,他邻坐的是个耳朵长的,“神?老爷子,我跟你说,这可还不算神的!一看你这就不常在外面走动,不知道可别乱说!咱都喊胡狗子胡狗子,荣乐王爷这回,可是真将他们的皇帝追成了丧家狗了!人家洪将军都跑不动了,只能留下来收俘虏,王爷年纪小,却硬是咬牙追了贼胡皇几天,这不还追回了蓟州和简州,雪了我大华的安承耻吗!”
这一嗓子,这一桌算是热闹起来了。
“别说,我当初听说荣乐郡王要接管神武军,也念叨他年纪轻,如今却是不服不行。听说胡人如今管咱们王爷叫不死王!鬼面王!”
“嗯,老人家是不该瞎说,旁的不提,荣乐郡王若没本事压住阵,唐老公爷走了后,陛下也不能让他接任统军总管啊。”
“唉,耿王,可惜了,是唐晙叛逆,陛下也不怪耿王,他老人家怎么就想不开呢。”
满桌沉闷,时有叹息,不久,一位先生模样的向天抱了抱拳,“说起耿王,宫里那位,老夫确是不得不佩服,儿子造反,当爹的脑袋不被拿去祭旗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看看今上,让唐老公爷继续领着定北大军,后来还许他十三州军兵任意调度,连唐晙称了伪帝,圣上依然对公爷信重如故,那是何等的眼光和气魄!”
“是啊,说句不该说的,万一老公爷真和他那叛贼儿子勾结,结果真是不敢想呢。”
“所以才叫佩服啊!还有荣乐郡王收复蓟州和简州的事也脱不开陛下,王爷可是拿着天子手诏调动的烈州兵,若不是陛下先见之明,神武军都累垮了,荣乐王爷一个人,就算再能追也成不了事啊。”
桌上有个暴躁汉子,许是听得激动,忍不住拍桌道:“没得说!陛下不愧是老天爷相中的,就冲陛下没有丢下我们,留在玉安说要与百姓共存亡,今后要是还有谁拿陛下是女人说事,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嘿,哪轮得着咱们平头百姓说什么答不答应,瞧瞧离亭的车马吧。哼!都是些什么东西!挑着国难关头瞎蹦跶,不就是以为万岁不敢动他们吗?!不是我说,有些当官的忒的啰嗦,陛下当皇帝当得好,女的又如何?高宗皇帝是男嗣,丢出去的地,还不是咱们陛下手里抢回来的!”
“哈哈,老哥说得是。”
“就是!该贬的就得贬,留在朝里除了给陛下上眼药,就不知干点别的。那胡人要打来,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唐晙贼心,该叛的就得叛的,换谁坐着皇位不也是叛?竟然扯上什么女主当国,违阴阳,伤天和,要陛下罪己退位,真是岂有此理!”
“确实可恼!如今北边大胜,够打他们的嘴了吧!照我说,陛下还是手软了,就是杀几个都应该啊。神鬼负石送来的天子,哪能天天让他们揪着男女说事儿!可别碍着陛下的手脚,误了大华的大事!”
“说起大事,几位哥哥,你们说,胡人那么欺负人,咱们陛下会不会……”
“几位大爷,是小的说得不好吗?大爷们见谅,要不小的去请师傅来?”说评人茶楼里说故事,原不指望客观能一心一意,只是耳听一处又是拍桌又是嚷嚷的,都要盖过他说故事的声音了,他却是不得不制止一二了。扇子合拢,说评人对着人声激愤之处,笑眯眯的抬手作揖,嘴里虽说的是“请师傅”,脚下却没有要挪步的意思。
四面八方都有不满眼神齐齐射来,阖桌便是没一个明理人,也总会有些眼力劲的,“小哥哪里话,你说得好着呢,继续说,继续。”
“谢大爷们捧场,那小的就接着说了……”
抑扬顿挫的说评声,再度成为西楼茶馆的主旋律,带人继续追寻古原大捷的金戈铁马时,二楼正中的雅阁里,有位漂亮的粉衣少女,蹦蹦哒哒的从窗边跳回了桌前,“母……”
“珊儿。”静坐桌前的白衣女子,从茶盏中抬起头来,现出了一双冷艳惊人的凤目,她只眉梢轻挑,便自露三分威势,警告的语气,倒是可有可无了。
男儿倒也罢了,遍看大华,能有此等气场的女子,会是谁呢?没错,正是微服出宫的天熙帝。
“娘亲。”君若珊吐了吐舌头,这才改了脱口而出称呼,又摇着君天熙的手臂道:“我刚刚听下面有人夸您了。”
“嗯,听到了。”淡淡一应,君天熙并不意外,百姓虽众,却往往比她的朝臣简单得多,谁打败了敌人,谁收复了失地,谁便是他们心中的圣君明主,倒是想着那个为她赢来如许民心的人,君天熙有些恍惚。故事外的人永远只听到胜利的光鲜,楼下彩声阵阵的人里,也许还有些人对荣乐郡王不以未然,只道少年人的通天功劳仅仅是气运使然,而君天熙却知道,追完哈日乔鲁,追回蓟简后,君逸羽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看君天熙专程出宫陪自己的,却还心不在焉,君若珊倒也明白,自家母皇这半年多来操心的事不少,便只偷偷撇了下嘴,又兴致勃勃的问道:“娘亲,娘亲,皇……羽哥哥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吗?”
君若珊口中的“羽哥哥”让君天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想到她喊惯了的“皇兄”在宫外用不得,很快又释然了。听清君若珊的问题时,有一种骄傲涌上心头,竟让君天熙携了抹轻笑,点头认可道:“很厉害。”君天熙终究是喜欢楼下的叫彩声的,喜欢人们给君逸羽的喝彩,胜过对自己的颂赞。
“哇!”君若珊惊讶捂嘴,能让母皇说很厉害的,那一定真的很厉害啊……
刚刚入门的慕晴,将君若珊的表情收入眼底,偷笑一记,这才走到君天熙身边,附耳禀告道:“陛下,敏佳公主那边,一切都准备妥当,这两天就可以出发了。”
“嗯。”应完慕晴,君天熙偏回头来,发现女儿还是一脸惊傻模样。从朕口中听一句厉害,有那么不容易吗?君天熙无奈的摇了摇头,“珊儿,你要来听说评的,倒是听啊,问什么厉害不厉害,坐下来听了不就知道了。”
“我早就听过了。”君若珊撅嘴。
“听过了那你还要来?”
“再听听嘛,没有羽哥哥,玉安一点意思都没有,宫外能玩的我都玩过了,反正也没有别的好玩的。”
“宫外能玩的都玩过了?”君天熙敏锐的揪出了问题,轻声责问道:“珊儿,你搬出宫是用的入道祈福的名义,我不是要你好好呆在华清观,别授人以柄吗?”
“娘亲,我出来玩都换掉了道袍,而且别人都不知道的。”君若珊缠上君天熙的胳膊,又开启了撒娇模式,“再说了,当道士是为了躲和亲,胡人都和我们翻脸了,那个什么哈日乔鲁也被哥哥打跑了,娘亲,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观里?”
做戏做全套不说,女冠这套借口,妙虽然妙,但可一不可再,在将君若珊的和亲可能完全消弭前,君天熙不准备抛弃。这番计较不好说与君若珊,君天熙只道:“和亲的去处多得是,你若不想呆在华清观,回宫大可随你,只一条,你哥……阿羽不在,再有求亲使来,你可别找人哭。”
“别啊,娘亲,珊儿错了,珊儿听您的,会老实呆在观里的。”
“嗯,最好如此,我会派人看着你,等我回京,可不想听说你又胡闹。”
“才没胡闹过。”咕噜一句反驳,君若珊的眼睛闪了闪,不知又打起了什么主意,她道:“娘亲,你离京又是要微服私访吗?要不带上我吧,华清观里真的闷死了。”
“不行!”干脆利落的拒绝后,君天熙看到君若珊可怜巴巴的眼睛,心底有些叹息。她也知道,君若珊的性子,拘在道观里大半年,的确是为难了,但她这回的去处,的确不是君若珊能同行的。伸手摸了摸君若珊的脑袋,君天熙道:“等娘回来,你就再不用呆在华清观了。”
“真的吗?娘亲,那你一定要早些回来。”
逸羽风流 第223章
胜利的凯歌飘摇到玉安,引得大华上下人心激荡时,北疆的狼烟听不到远方的彩声,并未因之而畏缩消散。遭受战火侵害的土地,和平从不是一战而定的简单事情,北疆旁地各有镇守倒也罢了,久违故国半百有余年的蓟简二州,初回君华,尤其如是。
哈日乔鲁被追得屁股尿流,狼狈得拽了镇守蓟简的胡人当护卫,就自行逃回了草原,这才让大华轻易捡回了两州之地,但古原夜战多有惊营溃散的胡兵,他们四散逃窜,可没有灵通的消息让他们知道蓟简易手。惊惶的古原夜过去后,胡族散兵三三两两的会聚一处,却难觅统属,回家,几乎是人性本能的的渴望,而蓟简,作了他们五十多年的跑马场,自然是他们回家之路的不二选择,特别是列州正北的简州。只是可怜虎落平阳的草原勇士们,好容易躲过一路的斩杀捕虏,看到简州各城上飘扬的大华旗帜时,才知道自己被汗王母国遗弃了。
五月的娇阳开始炙灼饱浸鲜血的边地黄土时,简州州治所在的简安,城外依旧日日刀兵,只是敌人,从胡人兵败后的散兵变成了卷土重来的军队,好在荣乐郡王老早便领着大部分定北军入驻了简州,二十多万兵马做底气,北胡败兵,简安何惧?
战地难佳节,端午这日,与过去一个多月的每一天一样,简安城头战鼓震天,伴着城墙战士们的摇旗呐喊声,是大华兵将连番得胜赢来的骄傲与自信,只是当先锋将军洪伟恭敬的将一位紫衣女子引上城楼时,这一日的简安城,又似乎有了些不一样。
洪将军怎么带了个女人上来?!
军中等级分明,尤其这忙着擂鼓助威的时候,城头军兵虽免不得惊讶侧目,但看洪维没有解说的意思,到底没有人问出来,收回好奇眼神后,老实的担心洪将军受军法,脑子灵光的则开始寻思,能让洪将军不避军法带上城头,又如此礼敬的女人,该是何等身份?倒是近处的几个兵士,听到洪维对紫衣女子的称呼,才算恍然大悟:原来是敏佳公主!只是公主怎么跑这来了?送粮食?
当初敏佳郡主晋封成义远公主时,军中的热血汉子拎不清什么才女不才女,可大华生出的好女儿又要便宜贼胡崽子,到底是让他们可惜过的。后来哈日乔鲁归国遇刺,义远公主北嫁不成,封号在不久后又改回了“敏佳”,平常人等考虑不得两国厉害,胡人不爽便值得他们拍手称快,卢琬卿往北边走了一走就白白从郡主升成了公主,还让军中不少汉子笑说过她幸运。只是到得胡乱晙叛先后而起的这一遭,荣乐郡王单身走唐营的智勇固然值得钦佩,其后压过满朝须眉,毅然承担起粮草重任的敏佳公主,也是实实是让定北军生了敬重的。非得是军中呆过的人才看得分明,几十万兵马,人要吃喝,马要吃喝,可算不得简单差事。如今的简安城上多是定北大军的人,只为敏佳公主是帮他们吃饱了饭打仗的人,便当得他们赞声好。
那么多老大臣,只会给陛下找不自在,还怀疑唐老元帅对大华的忠心,见识和气魄竟比不得女儿和……少年人……呸呸呸,女人怎么了,还是王爷说得好,瞧瞧陛下和敏佳公主,女人也可以是好样的,总比那些没用先生强,还好陛下将他们发落了。还有王爷,少年归少年,却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说来,好像有听说敏佳公主和咱们荣乐……不对不对,公主可是已经许给小唐将军了的……
不觉八卦起来的小兵,说不得又偷偷多瞄了卢琬卿几眼,洪维察觉后,暗暗将他瞪了回去,指了城外打得火热的战场道:“公主请看,赭色衣甲的是我大华的军队,胡人是杂色。”顿了顿,洪维似若无意的扫了眼卢琬卿,又补充了一句解释,“今天领兵杀敌的是唐晗唐将军,小唐将军不愧是耿忠节王的儿子,战阵中甚是勇猛,那展赤红‘唐’字旗下便是他。”
早在随洪维来到城墙前时,卢琬卿便已经借着和洪维说话的功夫侧身,不着痕迹的将女墙的垛口让给了身后。留意到洪维的眼神,她配合的看了眼唐晗的认军旗,脸上适当现了丝红晕,等了一等才问道:“北胡这是又卷土重来了吗?”
“就这几个胡贼,小打小闹的,算不得卷土重来,哈日乔鲁那贼货,只顾着自己的性命逃得快活,都是当皇帝的,他比起咱们的陛下,却是差得远了。军议里商量着,他只怕是逃安全了才想起手下的打散的兵,古原的残兵能到这的都被我们包了饺子,能俘能杀的都差不多了,贼厮这才想起派人回来接引,顶个球……”提起北胡,洪维不禁大大咧咧的摆手,嘴上也缺了把门的,好容易咬住了军中用惯了的粗口,他尴尬的对卢琬卿笑了笑,“也可能是舍不得蓟简,让人来试探的。”
“派也不知道多派点,几天都只有这几个人来袭扰,咱们的人出去多了他们还跑,忒的没劲。罢了,就像荣乐王爷说的,只当是练兵了,可这粥多僧少,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我老洪啊。”
洪维自言自语,低声嘀咕着不满的功夫,听了他对君天熙无意而出的衷心夸奖,卢琬卿微微偏了偏头,递了个笑眼给她侧后方的“侍婢”,可惜的是,她的“侍婢”不够尽职尽责,心神并未系在“主子”身上。
练兵?白绢之后,君天熙抿了抿唇,眼底也轻轻闪了闪。
“不是说荣乐郡王也出城对敌了吗?怎么没看到他?”卢琬卿记得特意选洪维带她们上城的目的,很自然的扯出了话头。
“王爷啊,他……”
洪维话未说完,便被卢琬卿惊声打断了,“洪将军,下面的场面好像不好,不派人去帮一把吗。”
顺着卢琬卿的手指,洪维往外探了一眼,发现唐字旗号领着的一部赭衣兵甲陷入了杂胡之色,他忍不住朗声笑道:“公主放心吧,咱定北军如今多半都在简州,怎么会让小唐将军在家门口被胡人欺负去?您刚刚不是问荣乐郡王吗?荣乐爷如今就城墙脚下掠阵,不会让小唐将军受险的。”
“哦?”
“公主!别!伸头出去可危险得很!”见卢琬卿有意将脑袋探出城墙,洪维一惊,连忙阻止。只道敏佳公主关心未婚夫的援兵,恰巧厚重的号角声自墙底升腾而起,墙头军士的助威声也随之更震,洪维松了口气,连忙道:“公主不用望了,王爷这就要带神武军出来,去给小唐将军助阵了。”
洪维话音未落,一列玄甲黑帜的骑兵如利箭离弓,直射战圈中心,马蹄激昂的涛涛黄尘,也掩不住他们手上的刀锋冷光。
“嗯。不过,荣乐郡王暂代统帅,理当坐镇三军才是,他这样陷阵杀敌,若是一个不慎……大军失帅,必然生乱,荣乐郡王有欠妥当了。”
有了生力军的突然加入,华兵在人数上便占了些先手,情知唐晗有惊无险,卢琬卿的确松了口气,倒不是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婿,而是有唐晙的芥蒂在,唐劭才死不久,留下的忠良之后就折掉一枝,难免让人怀疑国恩寡薄,那可就大大失美了。
“公主,话不能这么说,身先士卒,激励锐气,也是将帅的本分,您没听到这城楼上的助威声都大了吗?更何况,鬼面王和不死王的名声,可不是空来,当初比这大的阵仗多了去了,就这几个胡贼,只怕连咱们将军王的汗毛都伤不到,无妨的。”满城齐心,恨不能冲下去亲身杀敌的关头,卢琬卿的话听得洪维扫兴,但他礼重卢琬卿的公主名分,更礼重她一个不足二十的年轻女子,在国难当头时接了满朝须眉无人能接愿接的粮草担子,而且洪维是唐劭旧部,念叨着面前的是故去的老上司未过门的儿媳妇,他反驳的话到底是注意了些分寸。不想坠了唐晗在准媳妇心中的本事,洪维其实还有些话没有出口:荣乐郡王省得职责,接了大军的统帅印后,平素便是神武军掠阵,也很少是他亲自领兵,不然看他出来,城头上也不至于这么激动。追着胡皇杀出了不死王的名声后,好些人还没见识过王爷杀敌呢。这也是看着小唐将军身份特殊,非得保他安平,他才亲自下场的吧。
的确,自打下面的神武军出来,周围的呐喊声都增高了,连擂战鼓的都似乎多了力气。遥看神武军的黑旗在直冲云霄的“荣乐”和“威武”的伴奏下,杀气腾腾的冲入敌阵,卢琬卿轻轻挑了挑眉。莫怪苍天厚少年!军中最是尊崇实力的地方,这城头的如许兵心,可做不得假。洪维也是军中的老人了,又在古原夜战中与君逸羽直接合作过,他嘴里出来的推崇,信得。陛下用人,真是敢用擅用,难怪当初允了他见唐劭,又给了他密诏,将国运的筹码压在了少年郎身上!
“不死王何解?”不知道卢琬卿佩服起了自己,君天熙只是顺应心头的紧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洪维奇怪的回头,看了看卢琬卿身后的左右。敏佳公主的侍女倒是古怪,这当主子的大大方方的进了兵窝,她们反倒戴了面纱,尤其发问的这个,她露在外面的眼睛明明没放在我身上,竟似有些迫人。暗叹敏佳公主不简单,连带在身边的婢女也不一般,洪维客气回道:“这位姑姑在敏佳公主跟前,难道没听说咱大华的荣乐郡王从胡人那得了鬼面王和不死王的名声?胡贼的皇帝和王爷有过节,当初听说王爷在战场,便重重悬赏了王爷的首级,不少胡人的勇士想杀了王爷邀功,都祭了王爷的梅花枪了,那时王爷上阵便已经带着面具了,明明是银色的面具入的阵,回回出来都染成了血色,啧啧,那颜色,叫一个威风!王爷那便慢慢被胡人叫做了鬼面王,至于不死王……”
想到自己在古原足足砍钝了三把战刀,洪维回味的顿了顿,这才继续道:“古原夜伏了胡兵,后来王爷不是追了哈日乔鲁几天,还追回蓟简了吗?不然我们如今也站不到这了。简州是胡人丢了蓟州,成了孤地我们才抢回来的,倒也不提,那蓟州才算是哈日乔鲁亲手丢的,嘿,倒也怪不得哈日乔鲁蠢笨,听说王爷几次都差点生擒了他,后来他想逃进蓟安,谁能想到王爷那么不要命,拼着中箭也紧追不舍,生生跟着他追进了城呢。可惜我在古原实在累得砍不动了,没能跟着去,哎,不死王,平素看着挺和气的小爷,以前也没看他那么拼命,也不知哈日乔鲁怎么得罪他了。”摇头甩去了浓浓的幸灾乐祸,洪维大手一展,“公主你们看着吧,等那些胡狗子认出了王爷的面具,今儿的战事很快便要完了的,他们的怕劲儿还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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