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夫人装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西母娘娘
“陛下此言差矣,建钱庄是需要投入的,我多收那几分利息不过是赚回成本,且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商贸往来更顺当,锦上添花的事儿,陛下不要总觉得朕是那种爱占人小便宜的人。”满脸堆笑,又奸又滑。
“哼,你是不占小便宜,可你占大便宜。”
荀域见轻易没法说服他,干脆又换了个方式,“陛下觉得今日的晚膳如何”
“甚好。”晚膳是他们南国的菜色,自然吃着舒心。
“朕是说,今晚的米如何”
戚长安闻言有些茫然,回忆了下味道才答道,“还可以。”
“北国的米,一年一收,南国的米则一年两到三季,所以米还是北国的香。”
这才明白过来他的用意,戚长安笑道,“那也是你要担心,你们北国若哪天吃不上米了,就该筹谋修一修米仓,而不是钱庄了。”
年轻的男人笑笑,直到对面的中年男人回过神来,这才继续,“若南国人想吃北国的米,便要高价来买,物以希为贵,北国缺米,蜀地可以买,西凉也可以买,跟南国的质量也差不多。”
“陛下,这还只是其一。西凉的茶,玉,夜明珠,葡萄酒,还有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总不能越过北境,直接飞到南国。”
眯着眼看着他,戚长安沉声道,“这些都是西凉的东西,怎么,你要灭了西凉不成”
“一朝为臣,世世为臣,西凉如今夺嫡势凶,最有希望的那个最难相处。”
好比一群毒物互相啃咬,最后留下的定是剧毒无比,荀域与南国打通商路,一部分是为了赚钱,另一部分则是为了给北国寻一个强有力的联盟。
这样,西凉就不敢妄动。
转了转扳指,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烛影摇晃,把这笑容晃得有些晦暗不明,“陛下可曾想过,若是三足鼎立,蜀地和北国的皇后都是你的女儿,岂不快哉。”
凉风习习,安宁上次过烟波江的时候,还满心愁苦,如今时移事易,心情倒是大不相同了。
看着江面上的粼粼波光,她忽然很想乘艘小船,好把脚伸进江水里。
“想什么呢”安康朝她伸出手去,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跟你说的你都记着了么,礼单已经给春樱了,回去叫她细细理了,放到你库房里,我瞧着你现在也不防着他了,孩子也有了,总不怕把钱银带回北国去了吧。”
言毕狡黠地笑笑,揶揄着,“不知是谁找我要的避子药,现在出尔反尔,不知羞。”
睨了她一眼,安宁小声道,“阿姐可不要提这件事了,他气都要气死了。连你都恨呢。”
“坏丫头,把棠梨给了人家侍卫,亲阿姐也出卖,罢了罢了,卖就卖吧,你有事儿就都推在我身上,反正因为裴祐的事情我已经骗过他一次了,在他眼里就是个言而无信之人,也不怕再叫他多记恨些,只要你们好好的就是了。”
“那个娴妃,你自己要小心,若是那种能喜荀域所喜的还好,不然一定不好相与。”
“阿姐怎么看出来的,这几年学了相面么”
伸手就要掐她的脸,只是指尖才触及又作罢了,到底还是偏疼她,“我方才给她拿东西,她一点儿都不高兴,若是宽容大度之人,还至于连面上功夫都做不好么”
“阿姐误会她了,她不是不会做面上功夫,是把力气都用在与我扮可怜上了,对你这个一辈子也见不到几回的人,自然懒得再低声下气。”
将事情原原本本给安康讲了一遍,安宁叹气,“谁能料到躲过了康家的虎狼之心,又被沈家盯上了,沈司徒还没将钱银的权柄交出来,荀域也不好与沈家翻脸。”
“做皇帝总是如此的,你记得从前乔氏得宠,朝堂上还总有言官要阿爷立戚安逸为太子了,君臣之道总是你进我退的。”
“不过好在若是钱庄铺设好了,荀域肯定有办法把这一块儿拨给新人,到时候沈家还能如何。”
第307章 失宠
“确实不能如何,所以我们也没急着赶她走,她自己那日还说呢,要我给她个死心的时间,真是魔障了。”
安康听着妹妹的话,眉宇轻皱,嘱咐道,“以退为进,不定是在想什么办法呢,安宁,你也不要太心软了。”
索性将自己的事情拿来与她说了,也不怕她笑话,“前几日家里有个女使看上了你姐夫,叫我瞧出来了,也没有留用,远远地打发了去,杀鸡儆猴,府上其余有贼心没贼胆儿的就都收敛了。”
“你做了什么”安宁知道长姐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弱女子,可之前听荀域说她做太后时如何雷厉风行总觉隔岸观火,如今听她真切讲了,才知厉害。
“她本是在书房伺候的,我把她叫到身边儿待了三日,让你姐夫装着没有察觉,她自己的心就先凉了一半儿。”
安宁捂着嘴笑了半天,却被安康戳了下额头。
“别当成笑话去听,她身份卑微,总不能越过我去,可是沈冷栀不同,你又身在异乡,家人不能时刻护着你,所以做事更要果断,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你想想,就算那丫鬟出身不好,可若是我病了,身子不济,操持不了家务呢,男人总是要在外面当值的,不能时时刻刻看顾家里,一来二去鸠占鹊巢还不容易”
安宁闻言这才收敛笑意,她忽然想起了韩昭家的那个妾室,康卿婉许是算准了康卿妧即便不会难产而亡也要落下点儿病,而妍姬时时刻刻晃在夫妻二人跟前,产后心中郁结,病症就更难好些。
久而久之,便难掌管宅院了。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那个孩子,幸好荀域不会和沈冷栀有孩子。
“阿姐放心,我会和荀域说,叫他尽快打发了那女子。”
翌日南北两国就将铺设钱庄的事情敲定了,彼此交换文书的时候,戚长安还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儿提了一句,说他之所以让步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荀域也给足了他面子,笑着允诺会好好待安宁。
沈司徒在一旁叹气,默默挤到在家女儿身边小声道,“你不受宠,阿爷也要不受宠了,人生在世,许多事强求不来,不如顺其自然的好,趁着陛下于我尚有倚重,于你又还有些许愧意,给自己寻个好出路,不要在这深宫耗一辈子。”
“阿爷是想看我沦为笑柄么出了宫,我能有什么出路”
“陛下不是说了,会为你正名的”
“就算陛下肯,世人真的就信么,我即便再嫁,对方难道就不会对我与陛下的关系生疑,到时候闲言碎语,日子许是不会比现在好过。”
“那从前你答应陛下的时候,怎么不曾想过这些,你那时候满脑子建功立业,现在又被儿女情长所牵绊,丫头,你离初心太远了,为父就快要拉不回来了。”
春江水暖,来时两岸尚是光秃秃的一片,回去的时候却已经是满眼新绿了。傍晚时分,荀域和安宁坐在船头一边下棋一边闲话,偶有风来吹乱了她的鬓发,男人伸手替她挽了,即便离着老远看得并不仔细,沈冷栀还是能想象出他眉眼中的温柔。
“昨晚,陛下和南国的君上,下了一夜棋”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两个人身上,女子声音冷硬,像是在质问知书。
“是。”小声回了一句,知书打心里盼着荀域和安宁能收敛些,不要再刺激她家主子了。
“我说她下棋的路数怎么和陛下如此相像,原来阿爷说的没错,从前我在闺中刻苦的时候,他们大概是在南国风花雪月着呢吧,就这样还好意思与旁人定了婚约,三心二意的,都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还未等知书开口劝几句,沈冷栀又继续,“我自见到陛下便觉得从前钻研谋略的意义都是为了帮他实现抱负,助他站到四国之巅,睥睨天下,可是他却为了戚安宁,依仗外人之力,我们北国江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如今竟屈辱到向南国示好,对方得了便宜卖乖,定一起没有他们咱们就活不成了,长此以往如何能不恃宠生骄,他难道不知道,天下间就只有我待他是真心,我为了他,从未曾顾及过我阿爷,戚安宁凭什么得他如此信任,就因为他们有了孩子”
见她越说越激动,知书扶着她回到房间里,不停安慰着,“娘娘,您现在不能自乱阵脚,咱们派去的人已经随着南国的船走了,不日定会传来消息,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怎么不迟,陛下此番回去,一定会把钱庄的事情交给宋凤鸣,水利上沈家就没有插上手,如今再多一个钱庄,我阿爷这个司徒就算是被架空了,那我留在宫中又有什么意义,陛下定会很快寻个由头叫我出宫,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可是娘娘,咱们现在在船上,什么也做不得,您着急也没有用啊。”
沈冷栀按着睛明穴叹气,良久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
“怎么,是朝露殿无人可用,还是家里无人可用了,我那个表兄可还在京都你想个办法叫人传信给他,无论如何也要在陛下回京都之前做些什么,多争取点儿时间。”
“娘娘有办法了”
叫她凑近些,沈冷栀对着知书附耳轻言,女子的眉心渐渐皱成一团。
“听懂了么”见她似有迟疑,沈冷栀语气有些重。
“娘娘可想好了这招实在有些险”
“又不是害他性命,你怕什么,我若是想手上沾血,就该直接想办法杀了戚安宁。”言及于此便不再多言,她不伤那女子,除了是怕把事情闹大,也怕荀域一直都惦念着她。
若真是那样,她宁愿三个人谁都别好过,荀域心里没她,她就偏要做他的嫡妻,好好膈应一下戚安宁。
只是争这种有名无实的身份也不过是个下策,她希望的是荀域能在这期间悬崖勒马,认清自己才是那个贤内助,“南国能做的,我也能做,不就是赚钱么,又不是打仗。”
第308章 噩耗
烟波浩渺,星河迢迢,龙船静静地行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晶亮,让人不知是江波乍起,还是星星落到了水里。
荀域拦着安宁的肩膀数星星,两个人依偎在一块儿,让旁边的田心都不好意思抬眼去看。
干脆将他打发了,这样两个人还能好好说会儿话。
“你铺设钱庄,开通水路,说到底都是为了日后与西凉一役,能把伤亡减到最低是不是”若是单纯的想赚钱,哪用得着这么费尽心力,他是想震慑西凉,叫对方有所收敛,那要了韩昭命的一战能不打就不打。
“你对他也忒好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领你的情。”安宁佯装吃醋,笑容却不自觉的溢出唇角。
他该是极信任她和她的父兄,才会愿意将身后一切交予南国而不设防。
所以是他从前就没有这么排斥那段质子的经历,还是经历了这么多,终于明白阿爷的好了呢
“领不领情都要这么做,我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总不能看着他赴死,还有,康卿妧的孩子可不好养,你不知道从前朕带拥城时有多难,还好那孩子争气,不似他阿娘那般娇气。”转了转扳指,荀域没有告诉她,若是能震慑就震慑,若是不能就直接长驱直入,以攻为守,只是要换个人替韩昭。
“人家俩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要心疼些,不像现在,又多了个庶长子。”
二人说到这儿一并笑了出来,皆没有太把那个妍姬放在心上,安宁想着不过就是回京后多提醒下康卿妧,就像长姐教她那般,别太心软。
“荀域,跟我说说你和沈冷栀的孩子吧。”
忽然提了一句,将男人的笑凝在了嘴边,安宁见他忽然有些落寞,心里愈发好奇。
“你想听什么”
“就随便讲一下,你光替旁人养着孩子,那你自己的孩子呢”
“并不算上心。”叹了口气,男人手指绕着她的发梢,幽幽地开口,尘封的往事历历在目,说是梦也不为过,可梦境太过真实,让人每每想起依旧觉得锥心。
“那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聪慧果决,读书也好习武也罢,从没叫朕费过一点儿心,且他也能体会我因为韩昭的死而优待韩国公,所以并没有表现过什么,但后来他屡次提议叫拥城回到西边戍地,我便知他心里还是计较的。”
安宁感叹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之前康卿妧来宫里与她叙话时也曾提过,说沈冷栀连她的醋都吃。
真是防备心重的可以。
“然后呢,你怎么做的”
“朕应了,朕担心若是不顺着他,百年之后他也会对拥城起疑,又叫沈冷栀选了几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给韩家挑选,家世才貌都算相当,只不过大多是依仗祖上的荫封得了闲差,在朝堂上并没有一席之地。”
“拥城成婚后和妻子聚少离多,在西边戍地做得不错,朕死之前也对太子多有嘱咐,要善待韩家。”
听完他说这些,安宁心里有些唏嘘,“若是沈冷栀没有先你一步过身,韩家要受的罪恐怕更多。”
“可也因为此,许多事从前没有查明的,现在就更不明白,你也好,我也罢,还有康卿妧,咱们三个知道的事情有限,虽然多少能占些先机,但到底不能知己知彼,若是拥城或是韩昭重生,事情或许要好办的多。”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宁捏捏他的脸道,“你是贪心不足,你该想着幸而不是沈穆重生了一回,不然你又该如何”
“对了,宋凤鸣也是你找来的吧,我记得从前云含贝并没有与他结亲。”
点了点头,男人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想起从前在万安寺遇到的那个白发僧人,他说天上一星,人间一命,若星斗逆转,则人世大变。术士观天象,其实就是在看人心,提醒你何处将有祸福,就是告诉你有人萌生了什么新的念头,继而牵一发动全身。
如今他逆天改命,自然也会牵扯许多无辜的旁人吧。
“宋凤鸣是从前修水时看中的,后来几经提拔到了高位,做人做事都很不错,朕也是偶然发现他喜欢云含贝的,不过彼时云家家道中落,云含贝被未婚夫悔婚后就只能下嫁,云司空过世后,夫家待她愈发得差,她便以为祖父守孝为名回到了娘家。”
“朕瞧着他们也是可怜,想要成全又无法,她的夫家并不同意和离,也不休妻,既要占着云家从前的荣光,又嫌弃人家不复从前,反正是极难缠的主儿,后来宋凤鸣看不过眼,干脆来了个仗势欺人,朕虽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奈何朝堂上那么多人看着,只能将他贬得远远的,带着云含贝好好过日子。”
“他们后来如何我也不知道,只是沈家因此得利,在朝中愈发站稳脚跟,好在沈司徒这个人与康云海终究不同,很知分寸,也就是喜欢钱罢了,也不知为什么,这样通透的人,教出的女儿却如此执拗。”
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安宁问到,“荀域,你知不知道沈冷栀有个妹妹,很早因为风寒死了”
回忆了一下,男人点点头,“好像是,后来她做了皇后,还特意给了自己妹妹一个乡君的名号,朕也是许了的,怎么了”
“沈司徒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个女儿兴许这个执拗,那个倒是通透呢,你不是说我们不够知己知彼么,那就从现在开始多了解些情况,细枝末节也别放过,要胆大心细,我阿姐说了,不能太心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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