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影梧桐
“田中君,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在郊外的寓所里,河合操一脸兴奋地跪坐在田中义一面前。
“好机会?”田中义一脸上全是苦笑,“虽然我很渴望成为首相,可眼下这个局面,你让我怎么出面?”
河合操大惑不解:“你不是对内阁软弱的方针看不顺眼么,现在为什么机会在面前了却不抓紧?皇太子殿下和我想的几乎是一样的,……殿下可是对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期望?”田中义一冷笑道,“我可是听说五相都要辞职——事情还不是坏在他身上?”
河合操颇有些尴尬。辩解道:“殿下某些做法是有些太……”本来说的是“过分”两字。话到嘴边,又想起“尊卑有别”的训导,硬生生堵在喉咙口不说出来了。
田中义一却没有这样的顾忌,继续说道:“局势恶化的太快了。如果十天前我处在这样的位置。说不定还是满怀踌躇。可现在……”
河合操的脸瞬间拉长了:“田中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殿下的命令你也不听了?”
“殿下的命令当然要服从,但是……现在的局势光是服从命令就能解决问题么?”田中义一神情冷峻地站起来。“我想,殿下是要找能解决问题的首相,而不是只会唯唯诺诺的首相吧。”
“你……”河合操一时语塞,原以为田中义一觊觎首相宝座许久,现在有这样一个天赐良机摆在面前肯定是欣然从命,没想到整出这么多幺蛾子来。要知道,裕仁之所以在原敬和重臣面前如此,原来是准备把田中义一这张牌打出去的,没想到这张牌并不这么好打。不过,他也听出了田中义一的弦外之音:对方不是不肯接受这个职位,而是有一定的要价。同为陆大第8期的同学,河合操自认为自己对田中义一还是了解的,既然如此,不妨听听再说。
他舒缓了自己的情绪,用略带随意的口吻问道:“田中君,我也知道目前局势不容乐观,但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我辈臣子奋起,皇太子殿下可是对你寄予厚望。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要求,不妨一并说出来,我也好去向殿下覆命。”
“三条。”田中义一也不含糊,直接举起三个手指头道,“第一,内阁成员任命以我的意见为主,殿下不能干涉太多,至于陆相一职,在此关键时机,军事为第一要务,就由首相兼任;第二,国家立即进行局部总动员,集中物力人力,转入准战时体制;第三,发行10亿日元特别国债……”
“什么?”河合操吃惊地站立起来,田中义一的条件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心理预期,这样的条件,不要说三条,只怕一条都非常困难。这样的狮子大开口,太子殿下能答应么?他本能地想拒绝,又觉得这样一来局势就会更加混乱,一时间,讪讪地说不出话来,只机械地解释道:“这样的条件很让人为难啊,不要说殿下这边,就是议会那里也过不了关的。”
“过关?”田中义一冷笑一声,“那是我的事,我既然敢提,就有办法过关。”
“你打算采用什么办法?”河合操忽然来了兴趣,即便有天皇敕令,田中义一要想当上首相也需要议会表决通过,他和自己一样,也就是一介军人出身,政界的关系当然是有的,山县有朋衣钵传人的地位可不是浪得虚名,但没听说有什么特别强有力的政治派系支持他,他能有什么办法扭转乾坤?
“日本社会已经病了……”田中义一一字一顿地说道,“必须加以改革,刷新政治、改造国家。”
“刷新政治、改造国家?”河合操苦笑一声,“这么做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唇枪舌剑不行就用竹枪木剑,再不行就用钢枪铁剑。”田中义一重重说道,“难道你不认为支那的崛起之道就是他们的政治体制?”
“嗡”地一声,河合操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原以为田中义一充其量只要求更大的权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政变……”两个字在他脑海里久久盘旋不去。
赤坂离宫内,裕仁几乎是紧咬着牙关听完河合操的汇报。
虽然河合操已将田中三原则阐述地够婉转、够迂回了,但他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裕仁头上青筋突起、手也在微微颤抖,这是出离愤怒的表现,他只能装作不知,一点一滴地将与田中义一的谈话呈报上去。不过有一点河合操是估计错了,裕仁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映,完全是一个小时前受气的累积——数位元老和重臣刚刚拜见了裕仁。
元老和重臣们虽然无法阻止原敬辞职,但对裕仁不打招呼就独断专行的举动还是异常不满的,话语间不免多了抱怨之心。元老们的意见差不多是一致的,关东州、朝鲜战事打到目前这个局面,日本的颓势已基本上不可挽回了,只有寄希望于政治解决,而要政治解决就不能不依靠国际协调。所以原敬抛售黄金兑付国债以讨好列强投资者的举动在他们眼中并无多少不妥,相反认为这多少还保证了日本的国际形象,对于促进国际协调的好处不少,重臣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看重的,对裕仁借着这个由头逼迫原敬辞职抵触情绪很大。更何况,裕仁本身并没有就后续事态提供一个成熟的解决方案,五相辞职之后,内阁几乎陷入了瘫痪,忧心忡忡的元老们更是不满。
受了元老们的冷嘲热讽再来听田中三原则,怎么看都像是受夹板气的味道,裕仁恨不得当场起来暴走,所幸还是压住了脾气,只冷冷地问道:“卿怎么看这几个条件?”
“殿下……”河合操迟疑了半晌,还是接口道,“就臣下认为,第一个条件完全正常,田中君自己是陆军出身,又担任过陆相,一人身兼二职看似有点令人惊诧,但在眼下的非常时期,并无不妥;第二个条件么,其实帝**队已动员到一个比较紧要的地步了,所缺的只是名分;第三么,打仗不可能没钱,只要打赢了将来一切都能收得回。”
“你的意思是这些条件都是合理的?”
“我……”河合操硬着头皮道,“这些条件我个人基本上是认同的,我担心的是,议会这边通不过。”
“田中自己打算怎么解决?”
“他说,他有办法。”想来想去,河合操决定还是不把田中义一“刷新政治、改造国家”的口号端出来,只含糊不清地说道,“至于具体什么办法,他没有说。”
裕仁点点头,这点上面他还是愿意相信田中的能力的,殊不知河合操根本就没有把话说全,他话锋一转,问道:“如果田中不行,卿还有合适的人选么?”
河合操想了一下,坚定地摇了摇头,解释道:“就臣接触到的,有资格担任首相的人物中间,大部分都是主张通过国际协调来谈判解决问题的,不主张战争继续下去,尤其是关东州失陷之后,这种倾向愈加明显……”
裕仁却大光其火:“要和谈的话,,让原敬去谈说不定还能谈的更好,换首相干什么?”
河合操立即表态:“殿下说的太好了,臣也是主张打到底的。”
裕仁站立起来,在室内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的决策,河合操就跪坐在一边静静地等待出接口。许久之后,才见裕仁仿佛是用下定决心的口吻说道:“田中的要求都准了,让他火速上任吧……”(未完待续。。)
国势 【第093章】 苏俄出兵
“啪”地一声,一只上好的波西米亚水晶杯被摔的粉碎,然后是咆哮如雷的声音。
随行人员只是略微愣了一下,随即又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除了安排仆人去收拾,也不见得有剧烈的反应。
不知道这算是第几次了,但所有人都明白,大英帝国殖民事务大臣、脾气素来不怎么好的丘吉尔爵士最近的状态很糟糕。
说起来也是可怜,在香港发了一通被秦时竹评价为“屁股不正”的讲话之后,堂堂的大英帝国内阁大臣居然没什么人前来搭理。中日两国倒是各自给和谈开出了价码,可这价码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更别说,中日两国居然没人邀请他前往访问,让满肚子“热情”、兴冲冲地赶来的丘吉尔着实吃了闭门羹,不得不在香港百无聊赖地滞留了几天。
既然中日两国如此表现,丘吉尔原本心里发狠,你们打吧,我乐得眼不见为净,是故也没有在香港傻等,而是托了视察印度的藉口,一溜烟跑去新德里了。大英帝国在印度的统治还是很稳固的,特别是在第一次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已被压制下来的当口,三哥们对主子尤为毕恭毕敬,印度总督也对他的到来也表示了极大的欢迎,热烈的场面多少“慰藉”了爵士受伤的心灵。只是可惜,大英帝国在印度的威风却传导不到远东去。
丘吉尔嘴上说着要视察印度,但实际上无时不刻都在关注中日之间的军事进展。在他看来,只要这场战事再持续下去,中日两国中一定会有一个国家支持不住而出面来央求自己,到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可以痛痛快快地报现在受冷遇的仇恨。
所以,在听到关东州被华军攻占、日本原敬内阁倒台的消息后,他只是略微惊愕,但还是颇为期盼地等待东京方面的消息。但是,东京的消息没来,滨海共和国发出来的紧急电报却是收到了:红色苏维埃出动了数十万兵力。分成三路对滨海共和国发动大举进攻。猝不及防之下,滨海共和国防线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继续资源。
论说滨海共和国的战斗力。丘吉尔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一群渣。要不是靠着国际共保以及中日两国直接的军事威慑,只怕早就被红色苏维埃给碾成平地了,只是目前这个局面的演化让人不由得感慨。**分子们还真是找了一个极好的时机!
“共和国需要武器,共和国需要支援……”电文上差点就直接喊出要让各国派兵援助了。
“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连红俄都跳出来捣乱……”丘吉尔恨得牙痒痒,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找水晶杯撒气。如果单纯论起法理来,滨海共和国的地位是包括英、法、意、中、日等国联五常国家保证过的,但这番保证又有什么用?苏俄根本就没有加入国联,更不可能承认这种保证,所唯一认可的就是实力——丘吉尔可是清楚地知道红俄与白俄间军事实力的差距,如果没有英法美的军事和经济援助,没有中日两国在一旁制约着苏俄,只怕对方早就打过来了。
现在这个当口,要让英国介入战争是绝不可能的,先不说英国有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有,多半也肯使出来——因为一战牺牲过大,英国国内的民众对战争抱有最深切的痛楚,保守势力们慑于社会压力也不会赞同直接干涉,更不必说派遣英**队远赴重洋来打仗。唯一能指望得上,而又具备足够实力的,只有中日两国,可偏偏现在这对冤家陷入了不死不休的恶斗。
现在想来,这事情还真是焦灼
“阁下,帝国不能承受失去滨海共和国的后果……”
废话,这道理还用你教我么?丘吉尔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秘书,口气却松了下来:“你有什么建议?”
“日本内阁更迭,再加上关东州事实上已经失守,或许他们会更为容易接受新的条件?”
也只有如此了,丘吉尔狠狠抽了一口雪茄,半晌后说道:“让我们的外交人员与中国方面接洽,就说我有意去北京访问。”
“北京?”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反问了一句,“不是东京?”
丘吉尔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他可没耐心开导这个脑子依旧处于糊涂状态的秘书,只强调道:“去北京,北京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地方。”
“用什么理由?”秘书迟疑了一下,“对方似乎并没有发出邀请,甚至对我们的暗示也视而不见。”
“就以商谈威海卫租借地的名义,这个地方的租期到今年10月份就到期了,中国人想着收回,我可以和他们探讨一下。”
秘书不无惊讶地看着丘吉尔,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善意提醒道:“需要和伦敦方面先请示一下么?”
“当然……”丘吉尔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过不用等唐宁街的答复,我们今夜立即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动身。”
苏俄大举进攻滨海共和国的消息也在第一时间传入了国防军大本营,在一干大佬中掀起了波澜,张绍曾道:“托洛茨基这个机会找的不错,前段时间还传出消息说苏俄有意与鬼子联手对付我们,结果一转身就去打白俄了,看来深得虚实之道。”
蒋方震皱着眉头,一字一词地斟酌道:“谁都知道滨海的白俄是由五大国保护的,现在如果对苏俄举动不理不睬的话,只怕国联的威信就全完了。”
“国联就是个笑话,难不成英法还派兵帮白俄打仗?”夏海强翻着白眼道,“这闲事我们就不管了,只管打鬼子要紧。”
陆尚荣摇摇头:“也不能太便宜了毛子,必要的压力还是要施加一下的,不然只怕将来边境麻烦不断。”
众人点点头,这一点大家都有共识。滨海共和国作为中国与苏俄之间的缓冲,说一点没用当然是假的,多少也是一个屏障,虽然白俄更喜欢依赖英法,但对中国而言也不是毫无裨益,最起码这两年靠着卖军火、卖粮食、卖各类物资也赚了不少钱。一旦打破了现在这个平衡,将来就将直接承受苏俄的压力了,《鄂木斯克条约》可是毛子的心头大恨。可现在也不能直接出兵去解决这个麻烦,一来国防军心有余而力不足,主要兵力都要用于对日作战,蒙古、新疆方向的兵力更多是制约和监视,委实拿不出资源来支持一场对俄战事了;二来即便出兵也没有意义,白俄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国防军只能是白白耗尽力气,更不必说连补偿都没有,哪里来的动力?三来形势也不允许,真把毛子逼急了,万一对方在中亚、新疆动手的话,就会与日本形成呼应,那样腹背受敌,局面可就大为不妙了。
何峰叹了口气:“还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啊。”
秦时竹点点头:“白俄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太多,只能命令部队提高警惕,防止苏俄捞过界……托洛茨基还是有能耐的,这机会找的真好。不过,也不必太过悲观,滨海共和国落于苏俄之手对我们而言仍然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英法还得依靠我们遏制苏维埃不是?援助白俄还不如援助我们呢。”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谓总统的观点当真是一针见血。
正说话间,秦时竹收到了外交部转来的请示,谓英国殖民地事务大臣丘吉尔爵士欲来北京商谈威海卫租借地后续事项,
他见状笑道:“人家托洛茨基还是立了功的,你看他这一动手,丘胖子就坐不住了,紧赶着上前要为我们调停,而且还深怕我们拒绝,连访问的理由和借口都给我们找好了,行啊,你来吧。”
众人捧腹大笑。
秘书转身要走,秦时竹又叫住了他:“等等,在邀请中明确告诉对方,到北京访问可以走两条路,一是在香港登陆,然后到广州换火车沿广京铁路直接北京;另一条是坐船到天津登陆,然后到北京来;前一条路我们可以为其提供沿路安全保证,万一选后面一条路的话,考虑到现在正值战争期间,随时有不测风险存在,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劳驾丘先生自求多福了……”
这几句听得众人笑得差点连眼泪都掉下来。
苏俄出兵的消息同样也到了日本,本已焦头烂额的日本当局因为内阁更迭,压根就没有什么想法和反应,但河合操却震惊地坐不住了。
他清楚地知道,为了扭转对华作战的不利局面,日本可是向苏俄方面递过某些条件的,当时传来的消息说苏俄方面有意与日本合作,只是在合作条件和代价上尚未谈拢,这边还在谈,这边出兵的消息已传了过来,等于是日本狠狠地被人涮了一把,让他如何不恼?
看来新政府成立一天也不能拖下去了,可为什么田中义一还不向殿下提交组阁名单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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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势 【第094章 】 北上之行
一列黝黑发亮的蓝钢列车拖着长长的笛音缓缓地驶离了广州站,在炙热的日光投射进来之后,第5号车厢的帘布才恋恋不舍地被拉满,这是一节头等车厢,里面全是一间间隔离开来的软卧,通常都是给在华外国商务贵宾准备的,不过今天整节车厢都成了丘吉尔代表团的所在。
天气很热,空气中仿佛能直接拧出水来,虽然车站反面已尽可能地为头等车厢的旅客们准备了冰块,但依然显得无济于事。丘吉尔的大胖圆脸上时不时有一滴汗珠滚落下来,偏生这家伙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死活不肯将那身绅士礼服脱掉——也不知道已吸收了多少汗水。
不过,虽然天气糟糕的可以,但丘吉尔却没有任何不适应的神情流露出来,亦或者说,他的心思全在如今微妙的国际形势上了。
对北京方面传递来的消息及背后可堪玩味的潜台词,他当然是心知肚明的——这是中国政府在*裸地摆谱!不过,眼下大英帝国还真的不能在这种问题上与中国较真,充其量只能捏着鼻子装不知道了。
所谓走海路风险大的借口是他压根不会采信的,再借给日本政府10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海上攻击英国船,但海路的速度实在是慢了点,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速度还是越快越好,广京铁路相对而言就具有比较优势。从另外一个角度,丘吉尔也能隐隐约约推测秦时竹的想法:历来各帝国主义列强都是凭借着坚船利炮直入大沽口在天津登陆的。在天津这个地方,不止一次地发生过战斗。满满地都是仇恨。而除了战斗之外,哪怕是各国使节从大沽口平和登陆,也被看做是屈辱的象征,因为这往往意味着这些“洋大人”又要提出中国方面所不能容忍但又不得不接受的要求。在中国已是国联五强的时代,这种屈辱更加地不能令人接受。
此次丘吉尔动身赴京,当然是抱着交好中国方面的立场去的,无意再在这个关键点上失分。这只是旅途开始时的小插曲,丘吉尔也算得上是能屈能伸的人物。不会太在意这些个小节,他现在满脑子盘算的如何完成使命——伦敦方面在第一时间就对他的请示予以了同意,并且反复告诫他务必要实现两个目标:第一,尽快推动中日议和,使远东地区能够形成有利于英国的新的均衡;第二,务必要遏制住布尔什维克的势力,滨海共和国眼下的局势更是当务之急。
在他看来。这两个目标无论哪个都不好实现,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形成成熟的预案,更谈不上与自己的随从们商量,好在到北京至少还有2天2夜的时间,他没有任何忧虑或者困惑,反而换上一付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见鬼的天气。简直就在蒸笼里面一样。”嘟囔了一句不列颠最擅长的天气,他拉开了话题,“都说说看吧,先生们,对于今天我们所将面临的情形有什么观点?”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你们观察到了什么与众不同的变化。要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中国呢……”
“大臣阁下,我很愿意就一些话题谈谈我个人的看法。”作为外交部常驻香港的官员,莫德迅经常往来两地,也给自己取了一个看上去异常中国化的名字,“中国的变化很多、很大。仅以广州为例,这座城市作为南方革命党的心脏城市,在中国革命以后变化得非常快,特别是在秦时竹政权确立全国统治后更是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作为近在咫尺的殖民地官员,莫德迅对于广州的认识有着直观的感受,他从黄花岗举事开始讲起,一直讲到陆战队进广州城定乱,将十余年将广州城的政治动荡讲述了一遍,同时又描绘了现今的广州经济情况——广州是华南地区首屈一指的经济中心,已形成了造船、机械、纺织、外贸和建筑五大支柱产业,在中国国内的重要地位仅次于上海。
“听上去发展得不错。”丘吉尔点点头,“有多少是北京方面的功劳?”
“谦虚一点的说,北京方面占了50%,香港方面占了30%,本地精英占了20%。如果不谦虚的说,北京方面的功劳在95%以上。”
“这样是否太夸张了一点?”随行的秘书插话道,“虽然广京铁路的开通加深了与北京的联系,但两者间毕竟间隔遥远——这个距离可是比伦敦到巴黎或者柏林的距离要大得多。”
“丝毫没有夸张。”莫德迅认真地解释道,“广州的秩序,是国防军带来的,在他们入驻以后,没有任何大规模的不稳定情况;广州的资本,是辽阳集团引来的,确切地说,在辽阳集团投下巨资后,南洋的中国华侨才被吸引过来投资;广州的社会秩序与管理制度是北京方面确定的,甚至于派遣官员到香港学习市政管理办法的决策也是北京方面制定的……”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丘吉尔把玩着他心爱的烟斗问道,“秦时竹不是号称最讨厌租界和租借地么?怎么会派官员向我们学习?”
“这一点上我没有夸大,无论是城市规划还是治安管理,无论是市政建设还是社会维护,广州一直以来都在学习香港的做法,一些年青官员——通常受过良好教育,被派遣过来学习,回去后过不了几年就变成了所在部门的骨干。您要知道,在中国的官僚体系里,真正掌握实权的不是一两个最高长官,而是密如织网、毫不起眼的部门负责人及其关系圈。因为市长3-4年就会更换,但局长和处长们只要他们愿意,可以在这些位置上呆个10、20年。更要紧的是,他们面临的利益集团不大甚至还来不及形成,因此在很多方面,政策的推行甚至比我们更彻底、更直接……”莫德迅耸耸肩,“各位也许会将其视为民主体制的不健全,但从我理解的角度出发,这么做保证了决策效率和行政执行能力。更何况,谁都承认,秦时竹政权压根就不算民主体制,充其量只能说是威权体制吧。”
恰好有人补充证明莫德迅讲的是实情,不仅香港,上海的工部局、天津的公共租界中都有派遣过来学习考察的中国官员。丘吉尔的笑容就有点儿僵硬,他原本以为秦时竹只是个自信心膨胀的民族主义者,如果真如莫德迅所言,应该是个不太好打交道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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