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与女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砚
“这次你住我对面。”张君毅进了房间,浑身的架子外带对沈非的奚落全都抛到一边:“怎么样,接待你的规格不低吧?就差没让小姐给你送鲜花了。”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沈非脱去西装,松开领带,一件高品质浅蓝色衬衣更显出他的儒雅和大气。
“先去洗洗吧。趁酒菜还没送来。”张君毅也把西装脱下随手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情况怎么样?”沈非根本顾不上什么洗漱,急切地问张君毅。
张君毅知道沈非问的是什么,就故意慢条斯理地说:“还是去洗个澡。否则,你听了我的‘汇报’,估计连睡觉的心情也没有了。”
“什么意思啊你?”沈非坐下,与张君毅面对面:“说说吧。上海那几个人呢?”
“去温泉了。”
“温泉?去干嘛?他们可是来公务的啊,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沈非一听就冒了火。
“你以为你和他们都是上海人就可以管天又管地了?”张君毅起身,到冰柜里取出两瓶纯净水,递了一瓶给沈非,自己拿着一瓶旋开瓶盖,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为接你,为摆上个架子,一个多小时我都没喝过一口水。”
“活该!我又不领情。谁让你摆那个场面?”沈非也旋开了纯净水的瓶盖,喝了一口:“你倒是说说,他们几个去温泉是不是检察院不想移送?”
“去玩玩很正常。”张君毅不再跟沈非斗嘴了:“检察院目前是否移送的情况不是很明了。但是有很让人振奋的消息。”
“说说。”沈非把纯净水瓶放在了茶几上:“什么时候的事?”
张君毅就把下午洋河区检察院检察长先给王大队长打电话,之后又给刘大强打电话的情况给沈非叙述了一遍。
“为了请吃饭?”沈非问。
“就是这个意思。两次电话都一个意思。”张君毅还在喝水,那瓶水已经快见底了,看来他还真的渴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沈非说。如果我知道这个情况,坐在飞机上就可以仔细思考了。
“给你电话你又不接,现在倒怪起我来啦?”张君毅起身,又到冰柜里取了一瓶水。
沈非赶忙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在傍晚时有一个张君毅打来的电话。
“当时我在我原来的公司,搞一个联欢会,也许太吵了,没听见。”
“哼,连句‘对不起’都不会!不带这样冤枉人的!”张君毅虽然口气挺冲,但是脸上还是很轻松。他知道沈非不会故意不接他的电话,肯定是有事羁绊住了。
“你给分析分析,检察长请上海警方吃饭,从情理上说的过去。不管如何,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嘛!”张君毅又坐下了,又开始拧瓶盖、喝水。
“问题是,请刘大强吃饭就有些讲不通。老刘说他和检察长周侃是同学。同学之间任何时候都可以在一起聚聚,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想请刘大强吃饭,是不是跟吕乔的移送有直接关系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非正在思索。他的脑子里就像一张稀疏的网,通过自己的思维在慢慢地编织,慢慢地从经纬深处加进纹路,慢慢地就变成了一张细密的网。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沈非开口了:“我估计检察院对乔乔移送不会有太大的阻扰。因为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是双方都承认乔乔是我公司的员工。他们不敢改口,一改口这个案子成立不了。”
沈非的分析跟张君毅的猜测不谋而合,“我也是这样想的。你再接着说。”
“为乔乔的奔波,老刘在检察院花了不少功夫。这段时间也没听老刘谈起过有检察院哪位领导请他吃饭。”
“提醒你,大强已经是新组建的市政开发建设集团的总经理了。管辖二十多个下属单位。”
“是吗?”沈非脸上露出了笑容。尽管他和刘大强没有更多的接触,也仅仅是机场上的一次邂逅,另一次就是在检察院的食堂里。他沈非可是在刘大强的连骂带损中增加了对刘大强的印象,尤其是食堂过后的当晚,他们三个人在张君毅的办公室,交谈到最后尽管是以愉快结束,但是沈非很清楚,刘大强对自己是有很深的成见的。当然这都是因为吕乔的原因。
“嗯,很好,值得为他庆贺!”沈非拿起纯净水瓶与张君毅的水瓶碰了一下。
门铃响了。张君毅过去开门,见酒店总经理身后一溜儿排着好几个送餐车,一溜儿站着好几个服务员,恭敬地候在门外。
“谢谢,谢谢!挑一些菜端进来,其他的就拿回去吧。”张君毅对总经理说。
“那怎么行?我们带来了一张机动餐桌,可以放下这些菜。您就放心吧。”总经理指挥着服务员,鱼贯入内,条理清晰地放好了餐桌,摆好了杯碟和碗筷,留下了两名服务员,就准备退出。
“慢,两位服务员您带走吧,一切我们自己来。有需要我直接给前台打电话好不好?”张君毅对总经理说完,就把两位服务员一道请出了客房。
酒店总经理知道不好硬性塞进自己的服务员在这里当灯泡,也只好同意。走到门口,总经理又说:“今晚上我值班,如有需要随时给我电话。”
“好的。一定。”张君毅见总经理告辞,就将房门关上。
见一桌的酒菜,沈非边摇头边叹息:“没见过这样铺张浪费的,太奢侈了!”
张君毅见沈非如此说自己,就把鲍鱼、海参做的菜移到了沈非面前:“真是不识抬举。我都是为了谁?我不都是为了黄鼠狼吗?!”
“哈哈哈!——”沈非没想到张君毅在玩笑中又把自己给涮了。“黄鼠狼”是刘大强骂沈非的特有名词,张君毅用在这里恰好。
两位出门光鲜、威严,一身霸气外加倜傥的商界ceo,躲在人后却没有威风,像似刮去了一层色彩,剩下的就是原型,他们把酒对饮,嬉笑怒骂,一展男人本色。
枭雄与女囚 第六十七章 撞击心扉
沈非在公司的联欢会上可能光喝酒没吃饭,又在飞机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肚子真的饿了,索性不在张君毅面前假装矜持,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他知道,一会儿老张肯定又要灌他的酒,所以就尽量地吃菜,两只眼睛外加两个镜片,一忽儿扫过桌子的左边,一忽儿扫过桌子的右边,哪种菜好吃就尽量多地往嘴里送。
“你看你那吃样!我也不知道你们上海的组织部门怎么会看中你这种没有饮食文化的人。”张君毅被纯净水灌饱了肚皮,这会儿是一点儿东西也吃不进去。他看着沈非吃,又摇头又皱眉:“慢点啊沈总裁,别噎着了,噎死了送不赢太平间,这家酒店离医院远着呢。”
“你,”沈非夹起一筷子鱿鱼卷:“你别说风凉话,我吃东西和饮食文化没关系。”
“哼,就像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一样,哪有这么贪吃的人哪!”张君毅嘴里这么说着,还情不自禁地往沈非的碗碟中加了一筷子菜。
“这菜好吃,挺对胃口的。你知道嘛,我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进过一粒米,只喝了两杯咖啡,晚上在我原来的那家公司灌了不少酒,所以就饥不择食了,呵呵。”看样子沈非缓过了劲,搁下了筷子,用湿毛巾擦擦油光光的嘴,然后把右手伸到张君毅的胸面前:“给我一支烟。”
“我怎么看你越来越像个土匪?”张君毅似乎被沈非的毫无顾忌所打动。张君毅知道,只有在自己亲人面前才会显露出外人看不到的另一面。而这看似草莽、且又很不好看的另一面却没有任何保留地暴露在张君毅的眼前,说明这个沈非是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张君毅边在嘴里恶狠狠地损着沈非,又忙忙地站了起来走到书桌边上,从抽屉里拿出两盒“中华”。
“哎,你加拿大的烟呢?就是‘goldrush’?”
“剩下几包都给了刘大强,让他和他的朋友们分享去了。”张君毅拆开其中的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沈非,又帮沈非点燃。
“那个烟好,很有劲。”沈非抽着“中华”念叨着“goldrush”。
“我已经安排人给我送过来。你喜欢的话,下次我派人给你送到上海去。”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还当真?”沈非呼出一口烟雾,“别麻烦了。我平时很少吸烟,免了,听见了吗,不用专门给我送。”
“你说了不算,这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张君毅从沙发的侧面拿出一瓶俄国进口的“vodka”,“嘭”地一声放在了餐桌上。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这酒度数是多少?”沈非心里一惊。他知道张君毅肯定会拿出酒来灌他,没想到是伏特加。
张君毅假模假式地一笑:“度数不知道,是烈性酒全世界都知道!”
“你是想把我灌醉还是真想送我去太平间?”沈非眼珠子乱转,他对伏特加有种特别的“惧怕”,但是又不愿意在张君毅面前掉身价,所以就拿出了开玩笑的强调,权当做缓兵之计。
而沈非的小心眼张君毅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老人家放心,我不会灌你,随意喝好不好?”
“你小子真会出点子,什么酒不好,偏偏拿出伏特加来吓我。告诉你,我沈某不怕吓唬,你要跟我喝,不一定喝得过我。”沈非一听“随意喝”,胆子大了许多,嘴巴就强硬起来。
“那就比试比试。”张君毅懒得再跟沈非较劲,从酒柜里拿出两只高脚大号玻璃杯,打开酒瓶塞,就“咕嘟咕嘟”地往两个杯子里倒酒。
“真的假的?”沈非的嗓门搞了八度:“你可别乱来,我们都是有事情要做的人。”
“你有什么事可做呢沈总裁?”张君毅不露声色,侧头眯眼观察两只杯子的酒是不是一样多。“从你走进这间房,到现在你也没有分析出检察长为什么要请刘大强吃饭。”
“我早就分析出来了,就是不告诉你这个猪脑子。”
“说,你说出来我听听,这酒我们就慢慢地抿;说不到点子上,就一口气喝光。”
沈非望着张君毅,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怎么看你也像个土匪一样呢?”
“说不说?不说喝酒!”张君毅把领带扯下来,又把衬衣领子敞开,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你选择。”
“告诉你,检察长请刘大强喝酒,是因为从乔乔那里搜去的钱。”
毕竟张君毅不清楚吕乔案件的前因后果,所以他分析不出来。而沈非就不同了,他是事主,是他的公司举报的吕乔。当时自己的手下举报吕乔就是为了追回五十万元货款。
“真的?”张君毅自己喝了一口伏特加:“说说你的看法。”
“第一,乔乔出事至今,已经一年多,这一年多那五十万早就在检察院的账上趴着;第二,乔乔这次归案,检察院正准备把案子移送法院审判,假如乔乔判刑,这五十万就顺理成章地作为赃款没收;第三,如果乔乔移送上海,这五十万就要跟着案子走,如果检察院只同意人走,而款子不走,说不通。说不通怎么办,必须有人斡旋,谁斡旋,你,我,都不可能,只有这个检察长的同学刘大强。”
张君毅若有所思,慢慢地也领会了沈非的一、二、三。“有道理。我看,这笔钱是不是检察院已经用了,拿不出来?”
“我想,这个可能性不大。充其量只是不想让上海警方带走人又带走钱。要知道,案子没有宣判,是不能动用这笔钱的。”
“我看你也太天真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作为检察长没必要动用私人关系来斡旋了。既然动用私人关系,就有极大可能是我猜想的那种情况。”
“但愿不是你猜想的那种情况,否则就太阴暗了。”沈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张君毅分析的情况就是检察长邀请刘大强吃饭的原因。
“后天见机行事吧。我们到了联谊会上视情况而定,看看要不要找找市长,施加点‘压力’。”
张君毅点点头:“我看行。还有明天,再看看刘大强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说完,张君毅就拿起酒杯对沈非说:“来,随意抿一口。”
“这还差不多。”沈非喝了一小口:“不好喝,这俄国佬的酒就是不好喝。”
“想不想知道晓鹏和晓鹭?”张君毅主动提出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两个孩子还好吗?”
“孩子们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说呀。”这回轮到沈非来劲了:“孩子们怎么啦?”
“你要沉住气。”张君毅在脑海中搜索恰当的词汇,“我告诉你,晓鹭不是你的女儿,晓鹏早就知道他是你的儿子。”
“什么意思?你可别胡说八道!”沈非根本就没有沉住气:“你说,怎么回事?”
“晓鹏在读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就通过你和他的照片对比,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只不过这个孩子心里经得住事儿,从未向任何人吐露。”
“那么晓鹭呢?晓鹭是怎么一回事儿?”沈非的泪水从镜片后面的眼睛里流了下来:“你说啊,我的晓鹭是怎么回事儿?”
张君毅叹口气,就把与吕乔母亲的对话,把郑东升的原话,还有郑晓鹏不愿认沈非的一切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非。
半晌,沈非头倚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泪水一阵一阵地往下流淌。这个男人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许他的悔恨,他的讶异,他的心伤,他的一切无可挽回的逝去的岁月都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了这个看似坚韧,却脆弱的不经磕碰的人的心头。
“这一关他必须过。”张君毅心里想着,也就不劝沈非,“就让他自己和自己的心在一起纠结吧”。他从床上拿来一床毯子,盖在沈非身上。
枭雄与女囚 第六十八章 迟暮交情
晨曦从窗幔透进来,缓缓的,柔柔的。
沈非睁开眼,依然浑浑噩噩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张君毅两眼半睁半闭、头昏脑胀地盯着沈非。
沈非动了动了身躯,摸到了身上的毯子,看看斜躺在对面沙发上的张君毅,就把毯子掀到了张君毅的身上。然后站起身,伸直了胳膊,做了几个深呼吸,左右摇摆着头,走进了卫生间。
张君毅看到沈非做的这一切,心里想:这老小子看来已经把所有的苦果连血带泪地咽进肚里了。
果然,等沈非从卫生间出来,整个人都已经神采奕奕了。新换好的衬衣平平整整,西裤没有一点皱褶。他擦拭了眼镜,重新戴上,看看仍然斜躺在沙发上的张君毅:“你也去洗漱一下吧,半个小时后我们在餐厅见。”
“守了你一夜,你倒好,啥事没有,弄得我头昏眼花,失魂落魄的。”张君毅从沙发上起来,顺手把西装上衣抓在手上:“你还是在房间等我。我收拾好就来叩门。”说完,张君毅一摇三晃地走出沈非的房间,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去了。
酒店总经理带着餐厅经理等一行人早就在自助餐厅恭候着两位贵客。电梯门一开,两位精神饱满,笑容可掬的商贾让所有在场的人眼前一亮,假如有人比喻“蓬荜生辉”也不过分。但是,谁能想到,这两位在人前总是扮演威严、伟岸的人物,其内心有着什么样的煎熬和苦闷?
总经理与张君毅和沈非握了手,就说:“二位,请跟我来。”
总经理把沈非和张君毅引到自助餐厅的包房内。广式早茶林林种种摆了一桌子。
“张先生,房间我已经安排人去打扫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忙吧,服务员也可以走。谢谢你的关照。”张君毅笑着回答酒店总经理。
“那好。沈先生、张先生二位慢用。”说着,总经理退出了包房,其余在场的人也都随着总经理退出了包房。
“接着吃。吃饱点。”张君毅想起昨晚上沈非的吃相,就挖苦道:“来,这种茶上海没有,是在云雾中生长的一种绿茶,健脾消食,对你很管用。”说着,张君毅就把茶壶端了起来,往沈非面前的茶杯里倒茶。
“不客气。谢谢。”沈非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在张君毅面前装斯文。
喝过茶,两个人几乎没有吃广东特有的茶点,什么虾饺、肠粉、萝卜糕、糯米鸡……,一样没动,而是把一小盆小米粥端到了身边,“跐溜跐溜”地猛喝一气,灌了个肚饱肠热,才放下碗和筷。
张君毅到餐厨上取来热水瓶,灌进茶壶内,稍等片刻后,又拿起茶壶给沈非的茶杯和自己的茶杯里都续上了茶水。
“今天怎么安排?”张君毅问。
“我想去看看郑东升,你看方不方便?”沈非望着张君毅。
“他病得很重。我担心他不会接纳你。”张君毅避开沈非的眼睛望着茶杯里蒸腾的热气。
“应该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加重他的病吧?”
“你自己拿主意吧。”张君毅也不便阻止沈非。看来沈非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容改变的,否则也不是沈非了。“我想,你也要去看看老太太。”
沈非点点头:“下午去,下午一定去。”沈非喝了一口茶:“嗯,这茶不错,味道绵厚,甘甜。哦,对了”沈非放下茶杯,说:“给刘大强打个电话吧,告诉他答应检察长的邀请。”
“这个主意可以。我这就打。另外我给大强的两个弟弟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你要去医院。让老郑有个思想准备。”
沈非沉默了一会儿,就说:“随便。不过我想郑东升不会因为我的出现会有多大的波动。你想,我早就是他的障碍,只不过这个障碍从幕后走到前台而已。再则,我是去感谢他的,感谢他照顾晓鹏这么多年。他就是狠狠地骂我也没有关系。”说完这番话,沈非笑了起来。昨晚上那种激动,那种泪水滴答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君毅感叹沈非的心态。这个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力能够让吕乔、让他自己的员工、让他的上级既震撼又佩服?也许症结就在这里,就是沈非的心态。
“我看还是打个电话吧。”张君毅说完就按开了手机按键,当着沈非的面打完了刘大强的电话,又打给了二强和小强。
“乔乔那边已经通知了?”沈非又说。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是我亲自去看望吕乔亲自告诉她的。”张君毅看了沈非一眼:“前天我还让大强给看守所的所长去了一个电话,并且透露了上海警方已经到了n市。也就是这两三天就有结果。”
沈非笑着点点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看把你急的。我早就说过:你办事我放心。”
“哼,你多能耐呀。还‘你办事我放心’。这些事也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也有份。别在我面前装的像个中央领导。”
“我告诉你啊,你可别总是把你自己往口袋里装,别让我跟你急。”
沈非带着警告腔调的语气惹恼了张君毅:“怎么?我告诉你,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感情面前人人平等。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沈非有丰富的情感,我也有!”
“看来我们俩早晚有一拼。”沈非镇定自若,但是语气仍然咄咄逼人。
“我等着。”张君毅怒目圆睁,毫不示弱。
两个男人心中都清楚的很,他们的合作是为了吕乔,他们的博弈也是为了吕乔。只不过现在还在初级阶段,事态尚未明朗。
“可以走了。”张君毅看看表对沈非说。
“我开我的车,你开你的车。”沈非站了起来对张君毅说。
“别摆谱了,我的车已经在楼下恭候你!”张君毅瞪了沈非一眼,径直朝包房门外走去。
二强和小强还没到工地就接到了张君毅的电话。一听是沈非要去医院,好像得到了一级战备的命令一般,发了疯地往医院赶来。
等他们兄弟俩喘着气把主要意思说明白,以为郑东升肯定会不愿见沈非的二强和小强,惊讶地发现躺在病床上输液的郑东升平静得很,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早就等着他来呢。”郑东升轻松地说。他看看头顶上的挂瓶,又对二强说:“去跟医生求个情,下午再接着吊针行不行?”
“好的,我去找医生。”小强说完就蹦出了病房。
“一会儿取出针,你扶我到轮椅上去坐。”郑东升不想让沈非看到自己病入膏肓的模样。
二强答应了。吩咐两个民工把轮椅擦拭了一遍,说:“没事了,上午你们休息,到公园去转转。”
两个民工答应着刚走出病房,护士就走了进来帮郑东升撤掉了吊瓶。然后二强和小强扶着郑东升坐在了轮椅上。
二强在窗口看见了张君毅的车开进了住院部,就对郑东升说:“大哥,他们来了。”
“你们去电梯口接他们吧。”郑东升看起来状态很好,谁能知道此时的他整个心脏都在剧烈地跳动着,一阵一阵的晕厥让他几乎难以坚持。但是这个男人就是要坚持,就是要用一种难以承受的折磨迎接他的客人。
病房的门打开了。沈非出现在郑东升的面前。
“您好!”沈非的笑容不能让人怀疑是安装上去的。他快走几步,双手朝前,握住了郑东升伸出来的双手。
“你也好。”郑东升是第一次见到沈非。以前和吕乔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他只看过吕乔悄悄藏起来的沈非的照片。那时的沈非年轻,但绝没有现在的沉稳和洒脱。
而沈非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与吕乔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郑东升,也是自己儿子的养父。想到晓鹏二十几年都跟郑东升亲如父子,而郑东升对晓鹏视作己出,父子情深哪!沈非那内心深处的脆弱抑或是一种怜悯迫使他眼眶湿润了。
“您受苦了。”沈非泣不成声,紧紧握住郑东升的手:“我对不起您!吕乔也对不起您!”
“来,这里有椅子,坐下吧。咱们哥俩聊聊。”郑东升的心脏骤然间平复了,不再狂野地蹦跶了。他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劲,这股劲是沈非带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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