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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与女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砚
“吕主任,您是否还记得十五年前一辆公交车在市内主要道路上违规停车的的事?”张君毅给吕乔点上了一支烟,坐在吕乔身边望着吕乔。
“是你?”吕乔马上明白了这个见面就说认识自己的人是谁了。吕乔的眼神和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你不是去香港了吗?”
“是的,是经香港到了加拿大。”张君毅顺手拿起酒瓶斟满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了吕乔:“没想到在机场会遇上你。原来打算等我公司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就去看望你的。这是上天的安排啊,呵呵……”
吕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压低了声音:“张先生,我出事了。时间紧急,有件急事请你一定帮助我。”吕乔边说边用眼角扫了一圈围着饭桌坐着的这伙人,“待会儿我给你电话号码,需要办理的事情我已经都写好了。”
张君毅从吕乔的态度中,知道事不宜迟。他突然站起来给桌上已经空了的酒杯都斟满了啤酒:“我提议,为了相逢,大家干了这一杯。”趁大家都站起来碰杯的时候,吕乔很顺利地将刚才在盥洗间写好的字条塞进了张君毅的手中。
李平和张君毅碰了杯之后又和沈非碰了杯。他心里觉得这个吕乔真的不简单,已经徐娘半老还有这么些人围着她转。他观察了沈非的表情,无奈、嫉妒;又观察了张君毅的表情,兴奋,殷勤。而此时,吕乔和张君毅谈得火热,那份久别相逢的情愫都有点感染李平。李平在心里笑了:谈吧,聊吧,过了这一村就没有这一店了,李平这么想着,又看了看沈非,很有些同情这个情场和事业都失落的人。但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给沈非一点安慰。李平很明白目前这种场合,吕乔就是再遇到熟人也无济于事,她已经没有逃脱的可能了。再过几个小时,吕乔进了看守所,一切就安全无恙了。
吕乔近距离地和张君毅谈笑自如,沈非知所以然,那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但是他不知道其所以然。沈非如坐针毡,进退两难。他越加感到自己这次的行动实在是太愚蠢了。一个领导着数千职工的国企董事长不仅在情人面前搞的被动不堪,还在这么一个场合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弄得人鬼不是。玩感情已经没有必要了,吕乔早已恨透了他;玩事业也不行,已经把吕乔玩成了嫌疑人。
没有吕乔的交代,女儿也许就找不到了。沈非是很清楚吕乔的个性的。这也是沈非听说吕乔归案,不得不“礼贤下士”,跟着吕乔来机场的主要原因。自从女儿出生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吕乔只是带着晓鹭让他看过几次,在一起吃过几餐饭,去过一次游乐园。但是孩子始终没有称呼过他“爸爸”。现在吕乔出事了,孩子理所当然应由他来抚养。但是吕乔并没有“托孤”的意思,而且还很不正常地当着他的面与那个十多年没见面的张君毅谈笑风生!想着想着,沈非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那心底深处居然又泛起了一股酸涩。
而检察院的这帮人,沈非也没有打算能起多大的作用。为了举报吕乔,为了向检察院要回吕乔交出的50万元公款,沈非交待有关部门,已经与检察院交涉多次。沈非公司的意见:吕乔交出的公款理应由检察院退回自己的公司;而检察院的意见:这笔公款是吕乔挪用的赃款,应该在吕乔判刑之后上缴国库。为此,自己公司与检察院已经有些矛盾。现在请李平等人帮助从吕乔口中打听晓鹭下落,估计李平不会帮忙。沈非很清楚,李平肯定会说:这是你们的私事,与案件无关,自己协商解决。
如何是好?沈非想起了自己的老父老母,膝下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与苏素丽结婚后,一直没有生育。有了晓鹭后,沈非真的下过决心要与苏素丽离婚,但始终没有进展,仅一个“无生育能力”的理由并不能让苏素丽知难而退。
当然,沈非知道吕乔就是因为这一点恨他,所以女儿晓鹭也就成了吕乔手中的王牌。现在看来,吕乔的这张王牌又有了新的内涵:王牌加上犯罪嫌疑人再加上今后的判刑岁月。沈非突然感到,心已不是心,而是一泓浑水,他在晃荡,拼命想捕捉住脑中闪过的点点滴滴。
沈非晃悠着,搜索着。究竟怎样才能得知晓鹭的下落呢?吕乔的母亲?可能性不大,老太太已经快80岁了,吕乔出事后,老人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不可能再照顾一个孩子。交给晓鹏?也不可能。晓鹏左腿高位截肢,已鉴定为一级伤残,自顾不暇,更不可能照顾一个刚上小学的小女孩。寄养在吕乔前夫那里?更不可能。他知道,自从吕乔离婚后,几乎没有与前夫联系过,再者,前夫也不会养育一个前妻跟别人生的孩子,这太有悖于常理了。突然,沈非的眼睛亮了,大脑骤然清晰。他两眼死死盯在了张君毅的身上,他明白了吕乔当着他的面与张君毅表现得过分热情的原因!
知吕乔者沈非也。沈非不着急了。他舒缓地呼出了一口挤压很久的浊气。他心中有底了:只要跟着张君毅,就能找到女儿!
登机时间到了。同张君毅一起来的小尹忙着去结账,然后又来到张君毅身边,接下了张君毅帮吕乔提的一个小旅行包。
吕乔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自信是张君毅带给她的。她深信张君毅会为她善后,也十分感谢李平他们决定带她乘飞机返回n市,否则,她与张君毅也许不再有相见的机缘。
高跟鞋在候机大厅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嚓嚓”声。在张君毅的陪伴下,将沈非和李平等人甩在身后。
“乔哥!乔哥——!”登记口有三个人高声喊着。只见吕乔“哎”的一声,答应的又脆又甜,并轻松地向他们走去。
这一声“乔哥”,惊愕了吕乔身边的所有人。就连已在登机口排队的旅客都循着一声呼唤“乔哥”之后的女声,齐刷刷地望着向他们走来的没有任何“乔哥”外形的吕乔。
章立明望着李平,眼神里有些惊慌,唯恐难以控制局面。李平也用眼神安抚章立明和小王。那意思是:沉住气,别慌。
沈非却有些吃惊。他知道吕乔有不少哥们,也有很多生意上的伙伴。沈非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极力向集团公司推荐吕乔的。要不,n市的业务量能够做到公司的半壁江山吗?沈非吃惊吕乔对待她的哥们的态度。一个张君毅已经让他有些头痛,又出来三个膀大腰圆的家伙,只认识吕乔,却不认识自己这个当董事长的。这次跟着吕乔到n市,既尴尬又忐忑,唯有寻找女儿的渺茫希望在支撑着他,或者他都没有勇气再跟着吕乔踏上飞机。
“这是干嘛呢?三兄弟一块儿回去呀?”吕乔已来到喊她“乔哥”的三个男人身边。
“老大的女儿考上了杭州大学,我们来送孩子,顺便在这儿玩了几天。”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告诉吕乔。
“乔哥”,三人中的老大叫刘大强,“货款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
“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回n市的吗?”刘大强惊讶地看着吕乔身旁、身后的一伙人说道。刘大强四十五、六岁的模样,憨厚的、已有富态的外表给人一种安全感。另外两个同行的是他的同胞兄弟,二强和小强。三人在n市是小有名气的建筑商,兼作市政工程,也是吕乔的老客户。
“都是熟人,在机场巧遇。”吕乔边说话,边回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李明一眼
从杭州到n市一天只有一个航班,机场候机遇上熟人的概率是比较高的。这一点,对经常乘坐火车出差的李平他们来说确实是始料不及。李平毕竟老辣些,在这乱哄哄的场面上依然很冷静。他想到乘坐飞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这一点,最终还是让他放宽了心。李平想,只要上了飞机,吕乔就无法脱身了。到了目的地,检察院的车子直接到停机坪接机,确保万无一失。于是,他又用眼神暗示章立明和小王,做了一个让人不易察觉的动作,章立明和小王心领神会,悄悄地分头站在了吕乔的侧。
“乔哥,我又接了一个工程,排水管设计上仍采用夹砂管道,但刚度和压力还未最后确定。”
“数量大不大?”吕乔边问便随着登记的人群往前走。
“大概在5公里左右,口径在800……,哎,别挤。”刘大强见章立明挤在他和吕乔中间,就用手拍了拍章立明的肩膀,示意他走开点。
“刚度和压力确定后,直接找一下小孟。售后服务、现场技术指导都按以前的合作模式,但是品牌要换一下了,我给你推荐一个更好的供应商。小孟会具体与你们谈。付款方式还是按照以前的惯例不变,质量确保。你看行不行?”
“价格上可要优惠啊!”刘小强说出了关键性的一句话。
“没问题。”吕乔洒脱地笑着说。
“乔哥,这个周末,咱们在一块儿聚一聚怎么样?”刘二强将手中的登机牌递给验票员,边对吕乔说道。
“恐怕不行。这样吧,这是我的朋友张先生,从加拿大回来投资的。”吕乔将张君毅介绍给刘大强他们,“你们不是有名片吗?互相认识一下吧。在生意场上好有个相互关照。”吕乔在说这话的时候,对张君毅使了一个眼色。
张君毅点了点头。他明白吕乔的意思,是希望他遇到困难就找刘大强他们。于是他快步走到刘大强身边,与刘大强他们在摆渡桥上边谈边向机舱走去。
飞机开始降落,失去自由的时间已进入倒计时。吕乔仿佛在轰鸣的引擎声中听到自己心中那无可奈何的哀叹声。她心悸般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又睁开那无助的双眸,先用余光扫了一下坐在她左右的章立明和小王。李平坐在过道的那一边,与自己左侧的小王一直聊着天。章立明也许还真的没有坐过飞机,腰身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头偏向舷窗,贪婪地观望着地面上流光溢彩的斑斓夜景。他的嘴角微微张着,像孩子似的吞咽着从天上看“人间”的惊异。模样有些傻,傻中又带着土气。吕乔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为自己被章立明这种“傻根”般的人弄得灰头土脸而沮丧。作为主办案件的人,吕乔同时也十分佩服章立明的韧劲,她也很清楚章立明是非常尽职的,但是作为对手,一丝混乱的恨意总是排解不开,尤其是这次倒霉的杭州之行,偏偏又落在了章立明的手上!
飞机刚刚在停机坪停稳,从舷窗看到地面上有几辆车顶闪着红灯的警车的身影。吕乔明白那是冲着她来的。旅客们已站立起来准备下飞机,而吕乔的两只胳膊却被章立明和小王按住,三个人依然坐在座位上没有动。李平开启了手机,似乎是与地面上接机的人在联系。
沈非、张君毅和他的助手小尹从前面的商务舱返进经济舱,刘大强兄弟三个从后机舱也走过来,但是都被李平用严肃的手势制止了。
吕乔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沈非的眼神里有同情、伤心和遗憾,吕乔读懂了,但是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沈非。“都是你!都是你呀!走,你给我走开!……”吕乔流着泪,声嘶力竭,将头扭向舷窗,口里不停地喊着“给我走,走,走!——”
张君毅在与李平交涉,那意思是想跟吕乔再说一句话,只听李平说:“张先生,你还是走吧,我在办公事,请不要干扰。”口气倒是很平和,但是也很严厉。
“张先生,快走吧,希望你事业有成,心想事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再见!”见张君毅还在跟李平商量,吕乔抹去了满脸的泪水,就用了一句双关语,催促张君毅赶快离开。
刘大强兄弟三人已经意识到出了大事,“乔哥,有什么事要交待吗?我们三兄弟为你跑腿!”
“关照我的加拿大朋友,你们可以合作做出一番事业的!”
刘大强似乎明白了,给二强和小强使了一个眼色,从李平他们三个人的身边穿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机舱。





枭雄与女囚 第五章 心碎无痕
没有人知道这个已到中年,花白头发的郑东升以前是干什么的。反正现在的他有着一个庄园。那一大片柑橘园郁郁葱葱,果实缀满了枝头;散养的土鸡在果树林里欢快的跳跃、觅食。除了周边的农户与他熟悉并在他的柑橘园和养鸡场干活外,人们还知道他有一个儿子,每当寒暑假的时候,这孩子就住在庄园,还帮着父亲干些杂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发现他那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居然锯掉了一条左腿!什么原因,郑东升没有说,人们也不便打听,只有为这个孩子扼腕叹息。
自从儿子截肢后,郑东升整个人都变了形,有些偏瘫后遗症的躯体仿佛更难以协调;眼角的皱纹一条条的似乎用刀刻划的更深邃、更沧桑。只有从那侧面的轮廓里还能看出一丝岁月都无法抹去的韧劲。郑东升一个人独处时,人们往往会从他那黝黑的、坚毅的脸庞上读出痛、恨、忧、伤几个字。每当炊烟袅袅的暮鼓时分,人们看到这个男人独自在山涧溪水旁徘徊;每当晨钟惊醒鸟雀的那一刻,人们还是看到这个男人呆立在果树丛中。人们还知道一点,郑东升没有老婆,当然也没有人给他介绍老婆。因为大家发现了一个秘密,在他修缮得很不错的一幢楼房里,整个二楼装修豪华,卫生间嵌有“toto”商标的卫生洁具;客厅有索尼牌家庭影院。但一直空在那里,没有人住。为郑东升打扫卫生兼做饭的当地农妇说:好像老郑在等待着一个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常看到老郑一个人待在二楼的卧室内,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照片出神。不过,农妇说:反正老郑配不上照片上的那个女人。
一大早,郑东升接到儿子打来的电话后,表情越发凝重。没有吃早饭,他就发动了那辆只能塞进他自己的小昌河面包,急匆匆地往市区赶去。
这是郑东升以往进城时常与儿子见面的一个临江的咖啡厅。晓鹏看见父亲,吃力地从桌边站起来,“爸爸,在这里。”他边向郑东升招手,边用手撑着桌角,以免身体失去平衡。
“儿子,快坐下来,快!”郑东升努力协调着自己摇摆的身躯,三步两步跨到儿子身边,用手扶住晓鹏,慢慢让儿子坐下。
“爸爸,是一个姓张的叔叔打来的电话”,晓鹏还没等郑东升在他对面坐稳,就小声地对父亲说:“他说,妈妈已经被送进了看守所,是他亲自跟着检察院的车子后面看到的”。
“是不是你在电话里告诉我想跟你见面的那个人?”
“是。他说我妈有托付的急事,是关于姥姥和晓鹭的,希望尽快见到我。”
郑东升端起了服务生刚送来的兑过柠檬汁的凉水,一口气喝光了。这个让人感到苍老的男人,心里掠过一丝心酸。他有一万个理由恨吕乔!但是,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要不这样,你赶快请那位姓张的先生到这里来,我到另外一个座位上去,等姓张的先生走了,我们再商量对策。”
“爸,我看你没有必要回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这样,时时处处考虑妈妈的处境和立场,你怎么就不为自己着想?”
“那……,”郑东升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有想到儿子会这样说。“那好吧,就这样,你赶快打电话,邀那位张先生来这里。”
郑晓鹏自打记事起,父母亲之间似乎很少沟通,母亲总是带着他回姥姥家。在他的印象里,基本上没有一家三口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很明显,妈妈确实能干,长得也很漂亮。郑晓鹏为有这样一位妈妈而感到骄傲。相比之下,爸爸就差得多了,不但相貌平平,而且五大三粗,与妈妈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听姥姥说,妈妈和爸爸结婚,是姥姥和姥爷撮合的。当时,妈妈并不情愿,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妈妈,习惯了一切事情都是由姥姥和姥爷来安排,比如,为了读大学,姥姥、姥爷坚决让妈妈放弃了参军到部队文工团的向往;按照姥姥、老爷的意向,妈妈又很顺利地考取了大学,读了姥姥、姥爷设想的专业;毕业后,又按照姥姥、姥爷的设想,在机关从事行政工作。然后,又按照姥姥、姥爷的设想,早早地就与同为老乡的爸爸结了婚,又早早地完成了生育孩子的任务。姥姥、姥爷的愿望很简单,那就是,“女儿就一个,早点结婚生孩子,趁我们还不是太老,替女儿把孩子带大,也就了了为人父母的心愿了”。但是姥姥、姥爷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女儿也有省悟和**的时候。当两位老人知道女儿没有再按照他们的设想延续婚后的生活,而是与郑东升离了婚的时候,他们才如梦初醒,知道是他们的草率,葬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也因为这个原因,当女儿若干年后,抱着一个白白的、胖胖的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尽管十分惊诧,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就连晓鹏也明白姥姥、姥爷的宽恕意味着什么。
张君毅一夜没有睡好。与吕乔机场偶遇,既惊喜,又目瞪口呆!与刘大强他们一起跟踪检察院的警车得知了吕乔被关押的地方后,又与刘大强兄弟喝了不少啤酒。从刘大强兄弟的口中知道了吕乔的一些近况以及他们合作的情景。但是,吕乔究竟犯了什么事,刘大强他们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和刘大强兄弟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吕乔一定有事情需要帮助。所以,他们决定,待与吕乔儿子联系后再作定夺。
第二天一大早,张君毅通知小尹取消所有的安排,根据吕乔字条上的电话号码,与郑晓鹏取得了联系。并告知了吕乔被关押在看守所的消息。一小时之后,接到郑晓鹏的来电,按照郑晓鹏告诉他的地址,自己开车来到了吕乔儿子所说的这座咖啡厅。
张君毅沿着旋梯上了二楼,一眼就认出了坐在靠窗位置上的郑晓鹏,因为那孩子的眼睛和眉毛像极了吕乔。尽管张君毅做足了见面的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吕乔的儿子拄着双拐,晃晃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有礼貌地迎着张君毅走过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也一样起身,随着郑晓鹏朝着张君毅走过来。
“您是张叔叔吗?您好!”
“是晓鹏吧?真像你妈妈。”
“这是我爸爸。”郑晓鹏向张君毅介绍郑东升。
“你好啊!我叫张君毅”张君毅十分得体地向郑东升伸出了手,然后抢先一步,扶住郑晓鹏在座位上坐好。
晓鹏长的既像吕乔,也同样很像坐在自己身边的花白头发的人。1米八的个头,宽宽的肩膀,白净的肤色,文静而又不失谦逊。这孩子既有母亲的那份睿智,也有父亲的那份憨实,还有点孩子父母亲都不具备的东西,似曾在哪里感悟过。张君毅看着晓鹏,眼里噙满爱怜。
“你妈妈说,你学的是给排水专业?”张君毅尽量克制住内心的痛楚和叹息。
“是的。省规划设计院已经在我们学校和我签订了就业意向,但是我还想考研,没想到我……,”郑晓鹏没有说下去,下意识地看了看放在桌边的拐杖,“妈妈吃苦受罪,都是因为我。”
“是吗?你妈妈没有谈到这个方面的问题,只说自己遇到了麻烦。”
“大哥,你好。很高兴能认识你。”张君毅转而边向郑东升打招呼,边将自己的名片递给郑东升和郑晓鹏。
“我没有名片,对不起。”郑东升边看着张君毅递过来的名片,边笑着随手拢了一把花白的、硬生生的头发,“服务生,来一杯龙井,两杯南山咖啡,三块三明治。”
“不客气了。大哥,这是吕主任给你们的字条,你们看看。”
郑东升很明白,无论如何,吕乔都不会给自己写任何字条,所以他接过字条就交到了晓鹏手里。看见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就帮着招呼张君毅用茶点。
郑晓鹏以最快的速度阅读了妈妈写的字条,然后将字条递给郑东升:“爸爸,这是妈妈写给你的。”
“看来,我无法躲过这一劫。故你想办法按照下面的地址,找到妈妈她们。晓鹭在寄宿学校,周五接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马上就被带上飞机了,估计就关押在n市的某个地方。如果接回了老小,给我一个平安回家的信息。
妈妈住:c市锦绣花园k座302室
晓鹭的学校:c市凤凰屯外国语学校一(五)班。
快!快!快!!!
乔匆匆于即日“
“你妈妈在第一看守所,昨晚上我们一直跟在检察院的车子后面发现的。”见郑东升在看字条,张君毅对郑晓鹏说道。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今晚必须要赶到c市,否则明天来不及接晓鹭。”郑晓鹏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查看日期。
看着吕乔熟悉的字迹,的确,这张字条分明就是写给自己的。
郑东升的心里涌起了些许暖意。“我看这样,晓鹏回家给你妈妈找些衣物和被褥,我们一起去看守所给你妈送去,然后就开车到c市去接姥姥和晓鹭。”
“爸爸,你有高血压,能行吗?再说了,你的车子太小、太旧了,400多公里的路程,恐怕不行。还是想办法去借一辆大一点的、车况好的车子吧,否则,就怕耽误功夫。”
“什么也别说了,我一定要去。”郑东升情绪很亢奋,“你姥姥住处的电话你有吧?要不要先通知你姥姥?”他问晓鹏。
“我不敢给姥姥打电话,怕在电话里说漏了嘴让她受到惊吓。有了地址,还是直接去比较好。”
“晓鹏说得对。吕总的一位客户有一辆新的面包车,我已与他们商量好了,一块去。我现在就去准备,你们也回家收拾一下,两小时后,我们还在这里集中,行不?”张君毅边说边站了起来,“事不宜迟,大哥,晓鹏,我先走了,一会儿见。”
“太谢谢你了,张先生。”郑东升送张君毅到楼梯口,又忙着到吧台边去付账了。
与吕乔对话,如果吕乔的字条能够作为是一种对话的话,他很欣慰。尽管与吕乔共同在一起生活的岁月留下的只是争吵、冷战的记忆,但仍然有美好的东西在郑东升的心里扎根,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爱吕乔。还有一个原因,正是因为吕乔,才让他真正走出了身心和病痛的阴霾。说白了,没有吕乔那傲气的目光,也不会有他今天的成功。当他从开始记恨因为吕乔的粗心和忽略直接造成了儿子晓鹏的伤残,到他理解了吕乔作为母亲进行反击的一系列手段,以及与沈非反目成仇的过程,一点一滴,通过儿子晓鹏的言谈,他了解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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