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持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鱼
外交大臣向后伸出自己的.右手,示意亚历克斯停下,停住了马,跳了下来,向那个迎接者与他身后的帐篷大喊:“愿在你我之间保持和平!”一边展开右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拿着武器,接下来,他还用右手向空中掷了一把沙子——这是当地世代相传的表示和平的方式。
“我带着朋友来,以真主的名义,希.望受到朋友的招待。”外交大臣吼叫道。
迎接者从岩石后面出来,他很.年轻,面色不像他们所见到的西兰游牧者那样黧黑粗糙,也没有像外交大臣那样留着整齐而威严的胡子,不过他确实有着西兰人所独有的那种骄傲与不羁,在仔细地打量了亚历克斯一番之后,他严肃地点了点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他举起步枪,横过头顶,表示“一切都好。”然后向亚历克斯等人行礼——右手放在胸口,稍稍低头。
迎接者在前方引路,外交大臣看了看亚历克斯和.维尔德格,眼睛在他们在巨大突然的响声中仍然保持常态的黑马上停留了一瞬,主动介绍道:“也许您们会对这种迎接方式有所不理解——但这就是西兰人的传统,我们一贯是这样做的——以坦率地姿态与胸怀来访的才是真正值得尊敬与受欢迎的客人,他就有权分享我们的一切:食物、茶、歇息和相互关照。”
“那如果是敌人呢?”维尔德格懒洋洋地问道。
“西兰人能够以最隐秘的方式监视他们所要注意.的一切,”外交大臣骄傲地说道:“在我们无法看见的地方,主人的侄儿与儿子都在看着我们呢,如果您们没有我的带领,又不愿意表现出友好的话,那么一颗又一颗的子弹就会一点点地向您kao近——直到您明白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维尔德格真诚地点了点头——死灵骑士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沙丘后面那些鲜活的生命,不过他还是有些惊讶:“如果可以的话,我挺有些奇怪的……为什么您们要将您们的王储放到这里来呢?”无论如何,沙漠里的医疗设施与警卫都是无法与一座现代化的医学大楼所比拟的吧。
“这是长老所转.达的,属于真主的旨意,包括我向您们出的邀请。”外交大臣说道:“亚历山大殿下,您慷慨赠予的药物已经产生了如您所说的效用——我们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征兆……”他沉默了一下,艰难地将一些不应该让外邦人知道的东西吞下肚子——:“看!”他突然喜悦地喊道:“那就是赛格绿洲,您们可是第一个踏上这里的外邦人哪。”
呈现在亚历克斯面前的就是西兰人所说的“有森林覆盖的沙漠”。
在一片浩渺无垠的大沙漠中的绿洲,它一个顽童在金黄色的画纸上点下的一个不规则的圆点——它并不像一些徒有虚名的绿洲那样只有些可怜巴巴的沙地柏,梭梭,红柳之类的低矮沙生植物,而是一处真实存在的海市蜃楼——主人与客人在绿洲边缘就跳下了马,徒步进入——在绿洲的中心地带,数十个白色的帐篷掩映在枣椰树、棕榈树和橄榄树的荫影中,在距离它们不远的地方,有着一个美丽阴凉如蓝宝石一样的湖泊,纯净的湖水一直伸展到沙地的边缘。
在帐篷外迎接他们的都是男人,几个帐篷中虽然有着生命的反应——那应该是西兰的女性,她们不会在客人面前出现——但当亚历克斯和这里的主人,骨瘦如柴但精神尚可的西兰王储握手,并接受他右手抚胸的谢礼之后,一个披裹着黑色的长袍,戴着面纱的年轻女性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打开帐篷,快地走了出来。
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向亚历克斯大步走来——黑色的传统长袍翻起了气势惊人的波浪……她在距离他足有两英尺的地方稳定而优雅地停下了脚步,并且拉下了面纱:“亚历克斯。”她喜悦而意外地叫道。
维尔德格挑眉。
应该还在西兰新城中心医院观察治疗的莉莉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亡灵持政 第十一小节 绿洲(2)
亚历克斯在经过莉莉时,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维尔德格紧随在后,如法炮制,唯一与亚历克斯不同的是,他用的力气大得多,莉莉蓬松的黑被他弄得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最为恶劣的沙尘暴——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但莉莉紧绷着的肩膀陡然放松了下来。
男人们走进了帐篷,西兰的王储和他的客人们盘腿坐在幼驼羊皮毛制成的精美地毯上,**被焚烧,参杂着蜂mi与枣椰粉的红茶被端上来……人们把自己携带的枪支摆放在帐篷的一角。
“以真主的名义,感谢您对我的帮助。”西兰的王储虚弱地说道,并且保证,因为他们的友谊,那两个被自己起伏不定的病况无辜牵累的医生必将安全地被释放——他还向亚历克斯介绍了那些坐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都是他的儿子,侄儿,包括外交大臣。其中一个,也就是迎接他们的人,他的名字是埃米尔.萨特. 达比.艾卜.扎法尔.艾哈迈德.伊本.叶哈雅,一个有着特定含义的兀长名字,埃米尔是王子,亲王,酋长的意思,一般前缀在名字前面,而第一节的萨特则代表着坚定或说固执,后面的一长串名字源于他的祖先,最后一个才是姓氏——这个没有蓄留胡须的年轻人全神贯注地看了亚历克斯好一会。
亚历克斯记得在费力为自己整理的近二十年各国大事记中有看到过这个名字,虽然与之有关的信息只有寥寥数百个字,其中还被西兰人独有的,其长无比的名字占据了大半——但巫妖总是习惯将任何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讯息储存在大脑的某个角落以备不时之需——不死者记得那数百字简单地描述了一个相当悲惨的伦理故事,这一点在随后与莉莉的交谈中获得了确认。
“萨特.莫尔斯,一个自由撰稿者。”莉莉说,她仍然穿着宽大的黑袍,带着面纱——不这样的话她会被西兰男性视为可以轻慢亵渎的对象——她和亚历克斯坐在距离湖边不远的地方谈话,每个人都能看到他们,两人保持着即便伸出手臂也不能在第一时间触摸到对方的距离说话,以免刺激到西兰人过于敏感的神经,虽然对他们来说,一个未婚的姑娘直接与一个非直系血亲的男人说话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但莉莉和亚历克斯毕竟都不是信仰真主的本地人。
莉莉向亚历克斯简单地叙.述了前面生过的事情,流畅,有条理,只是最后变得有点结巴:“……我不能看着一个人就在我的面前死去,在我有拯救他的力量时——但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一个人看见我做了什么,或者了解之前他受了多重的伤,没人能够为他作证,就算他把这件事情记述下来,表出去……呃,我想,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末了几个音节几乎在咽喉中就即告湮灭了,如果不是不死者的卓越听力,根本无法听见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亚历克斯曾经要求过,尽量不要.暴1ou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莉莉一直很听话,即便有所必要,她也一定会选择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方法,地点时间……但在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莽撞地伸出手去——也许是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没关系。”亚历克斯将手肘撑在.盘坐的双腿膝盖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细长漂亮的手指遮挡着他沉静的面孔:“也许是我的建议太过模糊了,莉莉,”他用一个法师的声音说道,:“我只是需要你小心,谨慎,以正确的力量使用这个力量——并不是说让你压抑自己的本能……是的,这正是你的本能,每一个法师,每一个身体里有这种不属于普通人的力量的非人,都会有着将这份力量使用出去的本能,就像一个有着眼睛的人会去看,有着耳朵的人会去听,有着鼻子的人会去嗅一样……没什么可紧张的,”亚历克斯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中央:“你要记得,你随时都能寻求我的帮助。”
莉莉吐出一口长长的气,黑色的轻薄面料随着她.的动作鼓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她抓住了掩藏在衣襟下的那个坠子,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橄榄石,只要她说出亚历克斯的名字并捏碎它就可以来到亚历克斯身边(注释1),无论何时何地。
“但我真的没有想到萨特.莫尔斯会是西兰王储的.儿子——一个真正的沙漠王子。”安下心来的莉莉出久违的傻笑,:“还有……呃,你肯定想不到,他向我求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直接见到王储——当然,”亚历克斯看见嫣红的色彩几乎蔓延到了她的眼角:“我拒绝了,所以他送了我一份礼物,在所有人面前,宣布我是他的妹妹,才把我带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见到王储——抱歉……刚才,我有点紧张……”
“没关系。”亚历克斯第二次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情——被打断一下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关系,不过她的自信似乎还需要好好培养一下——对于一个法师来说:“只要你没忘记每天记忆的法术,对此没有防备与预估的人类很难伤害到你。”
“不过……”不死者想.了一下,补充道:“在西兰的话,行事要更加谨慎小心一点——这个国家的民众似乎还是相信妖魔的存在的,如果在施法之中,之后被人抓住的话,大概会连个辩解机会也没有的立刻被处于极刑吧……西兰人大概不喜欢用火刑架处死女巫,但很喜欢斩与石刑……。”他开始详细介绍这两种刑罚。
“……”莉莉……
***
“你在看什么,我的儿子?”西兰的王储走出帐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凝望着那一对年轻的男女。
看上去,他们相谈甚欢。
“来吧,我的儿子。”王储疲倦地说道,虽然他与亚历克斯有着相似的身分,但他的年龄却已经足以成为亚历克斯的父亲,而毒品的折磨加重了他的衰弱与老迈:“陪你的老父亲在外面走一走,我们谈一谈你以前的生活,我的儿子,你离开了我,整整十二年,连一封信,一个电话也没有,我真应该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拿鞭子来抽打你,就像抽打那些从母马身边逃走的马驹一样。”
萨特站了起来,他的眼睛中起初还有点愧疚,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没有母马,没有母马……你们杀死了她,就在这个绿洲上,难道你忘记了吗?”
王储严厉地注视着自己的儿子,直到他沉默着伸过手臂来,中年,但看上去即将迈入老年的王储在他的扶持下缓步前行:“接受这件事情吧,如果不能接受,就遗忘它吧——这是真主的旨意,是先知的指示,愿他安息——正因为如此,我们深爱的家园才能够依然存在,我们的光荣才能够得到持续与弘扬。我们倾听真主的旨意,我们服从他,因为我们什么也不是,在伟大的真主面前,我们只是卑微的、无力的造物。而真主说过什么?我问你们!真主说过什么?真主说,对每种罪行,都应量刑,给予恰如其分的惩罚。这不是长老说的,也不是我说的,也不是我的兄弟说的,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尘世间的人所说的。这是真主说的!”
他严肃地向灼热的太阳伸出右手,骨节清晰的手指指向天空,而他一直看着他的儿子,萨特只是讥笑般地闭上了嘴巴,什么也不说,眼神中充满了憎恨与愤怒。
“我只能这么做,萨特——对于通jian者,对于这些亵渎了婚姻的神圣的人,那些往真主的脸上吐口水,往他的房间丢掷石头的人,我们只能这么做,只能将石头掷还在他们身上!”王储的声音嘶哑而低沉,西兰语言中特有的喷音让他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射出去的子弹——他收回指向天空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萨特的手,他似乎比自己的儿子更加的愤怒:“而你却为了一个罪人,与她早应接受的惩罚而怨恨我,离开我,离开你的兄弟,离开你的国家与真主,甚至抛弃了你父亲给你的姓氏。这是一个西兰人应该做的吗?”
“那么你们所做的就是应该的吗?我的母亲背弃了您们的婚姻,逃到一个你们无法对抗的异国,你们没有办法抓她回来,所以你们就让她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给她写信,给她打电话,欺骗她自己正处于无可救药的重病中,用母亲对孩子的爱胁迫她,用孩子对母亲的爱诱惑她,直到她就像是一头愚蠢的驼羊那样一头撞进你们埋伏着刽子手的帐篷——你们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主的旨意,为了先知的荣光,为了让一个失职的母亲回到自己的孩子身边,永不离开——唉,我竟然相信了你们的话!我是杀死了自己母亲的凶手!”
萨特不去看老人的面孔,半强迫地将他带到一个被石榴树包围的空地上。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王储压低了声音叫喊道:“从这里走开!”
“为什么要走开呢?”萨特喃喃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母亲和我的姐妹们为什么从来不用这里的石榴制作脂粉,我的叔叔与兄弟也从不在上面摘石榴来解渴。明明它们是那样的鲜红,那样的多汁……那样的香甜……啊,直到那天我才明白,它们的鲜红,多汁,香甜都是因为吸吮了罪人的血。”他看着地面,铂金色的沙地干干净净,看不见一丝污秽。
他记得,母亲被男人们从自己的身边拖开,她一路尖叫,而自己跟随着这样的尖叫拚命地奔跑,赤着的脚下踩着母亲挣扎中扯下的碎叶断枝——这片空地上有着原先就挖好的洞,一共四个人,他们把年轻女性的身躯塞进那个洞里,那个洞很深,她进去后只有胸部以上1ou在外面,手臂被束缚在身体两侧,完成这个任务后,人们退后,让这个罪人一个人孤零零地突出在这个空地上……长老率先扔出了第一块石头,然后是他的祖父,父亲,接着是他的叔叔——血肉模糊的母亲出的尖叫他终此一生也难以忘记,因为自此之后,他每天夜里都能听到好几次……成年后,他迫不及待地逃离了这个地方,逃到了西大6联邦,在能够养活自己之后,他与西兰断绝了所有联系,甚至改变了自己的姓氏。
“所以我愿意伸开双手欢迎你的归来——我的逆子,我也愿意补偿你。”王储口气坚决地说道:“我可以说服长老允许你娶一个非西兰王室血脉的妻子——作为你的第二妻子,你的第一妻子应该是你的表妹,这件事情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确定下来了,不过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要警告你,这样的姑娘并不适合西兰,她或许会令你痛苦终生。”
“就像我的母亲给您留下的?”萨特暴躁地反问道。
王储看上去就像被自己的儿子突然捅了一刀——在心窝上,但出乎萨特意料的,他答道:“是的。”
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
父子两人之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这种沉默几乎可以将他们活活窒息而死——如果它没有被一声高亢的喊叫打破的话。
“起来祈祷,起来拖!真主伟大!我承认,真主之外,再无神灵!”祈祷报时人喊叫道,太阳在身下投下的影子已经缩短了一半,正是今天第二次祷告的时间了。
王储即刻挣拖了儿子的手臂,面向太阳升起的方向虔诚的跪下,开始念诵**——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只是后退了一步,将自己隐藏在树林的阴影中。
在母亲死亡的那一天,他就不断地向真主祷告,祈求母亲能够复活过来——真主从没有回答过他——来到西大6联邦后,他才知道自己过去是多么的愚蠢:神是根本不存在的,他只是被那些贪婪的凡人伪造出来骗取人们财物与劳力,身体与思想的东西;长老只是些自欺欺人的混蛋,除了用拇指数念珠,背诵那本根本就看不懂的经书,受人尊敬,膜拜,供养……他们什么也不会……他们早应该和那些腐朽的经书与神一起被丢进世上最为污秽的坑洞里永远埋葬。
如果那样的话,严苛的宗教法律也必将被真正智慧的人们所抛弃,废止,他的母亲也不必死去……他依然可以享受母亲温暖的怀抱,而不是在手上沾上她的血。
他在西大6联邦几近忘我地进修生物,历史,物理,化学——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让西兰人张开眼睛,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这个根本不存在神的世界!
萨特的视线转向营地中另两个没有匍匐在地祈祷的两个人——撒丁的王储,还有莉莉——他曾经极度敌视与轻蔑后者,在他所得到的一些非公开的资料里,记载着她是一个拥有非人力量的存在。萨特认为她也只是个借助着人类的愚昧与无知谋求个人利益的神棍,就像西兰的宗教长老与西大6联邦层出不穷的“灵媒”或者“自然能力”者,但在飞机上的事情让他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莉莉——美丽,聪慧,善良,果断,拥有一个男性也难以企及的勇气。
她或许有些特殊的力量,但萨特记得她触摸自己胸膛的手,还有那双充满了关切与焦急的眼睛。
她是人,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是个温暖的,活生生的人类。
亡灵持政 第十二小节 人类
沉溺于过去与礼拜中的父子都没有注意到,一点细小的黑影正在他们上空盘旋。
那是一只鹰隼——在这片浩瀚的沙漠中,有着水源的地方就会形成绿洲,有绿洲就会引来昆虫与鸟类,小动物,以它们为食的捕猎者也会随之而来——深灰色的凶禽在天空上继续盘旋了几周,就逐渐隐入了云层,它的身型逐渐变得暗淡……与此同时,在帐篷里休憩的维尔德格稍稍耸起了自己的肩膀,与斑鹫形状的魔法刺青同步的视觉,听觉涉及的范围越广,释放与收取的速度也会越慢,两者等比例。
不过这种感觉相当奇妙,维尔德格觉得自己不是分了一部分出去,而是增殖了一个自己——他可以看见“自己”如何kao近“自己”待着的帐篷, 一边慢慢地收起翅膀,一边从容地落到“自己”的脊背上——死灵骑士的灵魂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哝声,既为了那些新鲜空气,温暖的风与自由自在飞翔的美妙感受,也为了刚才得到的讯息。
撒丁同样无法忍受背叛,不过……用一个孩子……维尔德格轻轻地啧了一声。
***
想要拯救西兰王储的性命,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有一颗纯粹的正能量结晶作为后盾,除了消散的灵魂无法拉回,莉莉甚至可以让一个白骨嶙峋的骷髅再度容光焕发,生机勃勃。
但那样的结果与亚历克斯,.还有莉莉原本的目的完全不同,或可说是背道而驰——他们是为了证明新药的安全(只要按照规定服用)与有效而来的,所以莉莉只是每天穿戴得严严实实,在萨特与他兄弟的保护或监视下将定量的药物亲自交给西兰王储。他们之间接触既短促又轻微,但足够莉莉施放一个巫妖修正过的“提取毒品”,这个小法术原本只能用于物体。那些根深蒂固的毒素会变化为灰色的烟雾缓慢地从王储身体内飘散出来,混合在几乎每个祈祷时刻都要焚烧的**雾气中,并不显眼,另外莉莉也并不需要去吸取它们(注释1)——这个法术大大地减轻了新药的二度副作用,王储的戒断期由此得以不那么痛苦,七十二个小时后,他已经可以被确定为初步拖瘾,对于一个原本有着长期毒瘾并且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二度复吸的吸毒者来说这是一个奇迹,一个真主赐予的奇迹。
略为恢复一点精神的王储要求.他的儿子与侄子们不要都陪伴在他的身边——一个西兰人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病痛而怠慢远道而来的客人。
“真奇怪。”维尔德格在心里说道。“.我以为他是一个严苛的家伙。”
“西兰人一向以待客慷慨为荣。”亚历克斯回答道。
“那么前三天呢?”
“药物生效前我们还不是他的客人。”
维尔德格满怀讽刺地吹了一声口哨,无声的。
***
即将落下的太阳将沙漠与被梭梭,红柳,胡杨干瘦.的植物组成的荒漠灌木丛,还有岩石下和坑洞,以及里面隐藏的蜥蜴、避役、石龙子类动物渲染上一层紫罗兰与玫瑰红的颜色,已经被暗蓝色占据了大半的天空中飞翔着零星的波斑鸨,沙云雀,灰岩燕以及棕色颈和扇尾的渡鸦,它们正准备回巢——几只寻找猎物的隼迎上了它们——它们就像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钩子,一下子就攫住了自己的猎物。
仰望着天空的人们喜悦地高喊起来,他们呼唤着.自己猎隼的名字,让它们落回自己的手臂上,只有两只隼还停留在空中,它们对付的是一只体型较大的仓鸮,这种鸟也是肉食的凶禽,有着锐利的喙与弯曲坚硬的爪子,而且仓鸮比起与其他鸟类一样到了夜间就不能视物的猎隼来说有一个很大的优势——现在落日只余一线,光线暗淡,而仓鸮有着卓越的夜视能力。
惊心动魄的空中争斗持续了整整五分钟,对于.飞禽来说相当难得,三支生满了羽毛的生物几乎是扭成了一团,它们用尖利的灰攻击对方,用锋利的爪子撕扯对方的羽毛和身体,用有力的翅膀拍击对方——最后一种攻击方式几乎让它们一起翻滚着跌到地上——在即将同归于尽之前,纠缠在一起的毛球忽地迸开,在羽毛与尘土中三道犀利的身影再次冲上天空,在帆布撕裂般的尖叫声中开始新一轮的打斗。
势均力敌的战.斗在另两只仓鸮的加入后开始向数量较多的一方倾斜,战斗中的猎隼的主人关切地注视着战况——他没有呼唤自己的隼降落——西兰人将隼标注在自己的国旗与国徽上,就是因为这种猛禽的锐利,凶猛,骄傲,即便没有人会因为这次失利而嘲笑或者轻视这两只隼,他也不会命令它们放弃战斗——其他的隼主人不得不安抚在自己肩膀上躁动的隼,它们习惯于在黑暗中保持安静,但空中同类充满敌意的嘶叫却让它们无可遏制地处于一种极度紧张与警戒的状态中。
隼主人不愿在这种不稳定的情况下放自己的隼出去,他们爱惜自己的隼甚至超过了子女与妻子。
就在此时,两只小一点的仓鸮从远处飞来,不仅是猎隼的主人,他身边的人也发出了一声悲哀的喊叫,现在是5:2,仓鸮是一种群居鸟类,侵入它们势力范围的生物必定会被它们全体驱逐——两只猎隼已经被它们包围了,但性情暴躁的它们并没有逃离的意思,而是继续和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缠斗——但无论是谁也看得出,它们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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