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尹三问
延州的沈括,凤州的苏轼,还有蔡京等诸多地方官,似乎都与林昭有着密切的关系。原来不经意间,赵昭早就经营出如此恐怖的势力。可笑自己之前竟然毫无察觉,即便是有所猜忌,却也并未觉得会有如斯影响。
突然之间,赵顼不禁有些傻眼。更让人懊恼的是,是自己让他去西北的。他一直在借助自己的力量,培植自己的势力。赵顼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自己犯傻,纵容敌人,而是觉得林昭卑鄙无耻,着实可恶。
“仲针勿恼,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了,想办法应对才是当务之急!”高滔滔也是无奈,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与儿子过分宠信林昭有很大关系。
“是,娘娘,不若派人结果了他?”赵顼眼神阴冷,此刻是恨极了赵昭,紧张的局势让他有些乱了方寸。
“不可!行刺能否成功还两说,眼下要是秦王遇刺,会是什么影响,你想想?”高滔滔沉声道:“今日他为何把那些刺客带去太庙,就是在警告我们。来不及告诉你,那些刺客是我让濮王派去的。”
“原来如此!”赵顼沉声道:“眼下动不得,那就等以后再找机会吧,当务之急是尽一切可能把他留在汴京,绝对不能让他去长安。趁着这个空档,好调整西北人事。”
“怕的是留不住,西北他是志在必得的,之前经营了那么久,顷刻之间又能如何调整呢?千万别适得其反,反而让西北不安定了。”高滔滔沉声提醒道:“仲针啊,眼下可是非常时期,你可别忘了,郭逵的十五万大军还在邕州平叛呢,汴京的防御……”
赵顼心里咯噔一下,他竟然忽略了此事,京营禁军南下平叛,汴京空虚。西北重要将领全都是赵昭的人,把他逼急了。会是什么后果?长安离汴京才多远,出了潼关可是一马平川。郭逵还远在邕州,远水难解近渴!
此时此刻,赵顼才明白,自己这位皇叔是何等的精于算计。他选择这样一个日子发动。不仅是仁宗皇帝祭日的缘故,也是看准了汴京空虚,自己必须得投鼠忌器。
“那怎么办?”赵顼不禁有些慌了,情况远比想象的要糟糕。
“稳定汴京是当务之急,密令郭逵,只要将交趾逐出大宋就立即回师吧!还有……”高滔滔沉声道:“除了京营和西军。还有个人……”
“文彦博?”赵顼想到,大宋禁军分为三支,京营和西军之外还有河北路驻军,此时此刻,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河北边军虽然都是由各州将领统领,但是文彦博身为河北路宣抚使。自然有影响和牵连,必须要稳住!”
“不行!”高滔滔话音落地,赵顼便立即否定道:“文彦博家的老三文及渊现任长安提举常平司,他和赵昭之间……”
沉吟片刻,又喃喃自语道:“赵昭治理黄河的时候,与文彦博是见过面的……还有,欧阳修那个老不死的竟然和他……还有赵抃……”
一想到这些。心中顿时更加惊恐。欧阳修是文坛领袖,桃李满天下,一呼百应。文彦博是三朝元老,影响巨大。赵抃乃是清流名仕,德高望重。如果这些人全都支持赵昭,那后果……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眼下不是猜忌的时候!”对于儿子多疑猜忌,高滔滔实在无奈,连自己这个母亲和他的亲弟弟都要猜疑,何况是旁人了。
高滔滔道:“朝中之人与赵昭有接触者不知凡几,难不成你都要怀疑不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可是他们……天知道。他们与赵昭之间有无勾结。”赵顼有些不服气,出生反驳,心中猜疑之心甚重。
“那你想怎么样?把他们全部撤换?”高滔滔冷冷道:“那大宋朝廷还能运转吗?你骤然撤换这么多重要职位,用什么理由?没得让人诟病,还会让官员心寒……”
“可……万一他们心怀叵测。可会出大事。”
高滔滔摆手道:“眼下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什么态度总会表露出来的,你要小心观察甄别。同时要想办法将这些人拉拢过来,而不是一股脑全都撤换。那样只会生生将人心推向赵昭那边,你明白吗?”
“是!”尽管不情愿,赵顼也觉得母亲所言有理,应允的同时还补充了一句:“赵昭也有不少仇家,这些人还是可以放心用的。”
“情况还那么糟糕,一切都还来得及!”高滔滔道:“首要是先留住赵昭,当然了,若是留不住,还得另想他法!”
“娘娘是说……人质?”这一点上,赵顼倒是不糊涂。
“没错,万一赵昭走了,他的妻儿老母必须留在汴京,凡事他总是要投鼠忌器的。”高滔滔沉声道:“看得出来,他是个重情义之人,必须不会冷血罔顾亲情的。”
“哼,儿明白怎么做!”赵顼冷冷一笑,正面交锋才刚刚开始,慢慢来。
高滔滔看着儿子的表情,没来由心生忧虑。儿子的心胸连他父亲都不如,根本做不到处变不惊,做事更是……
赵昭能有今日,完全是他一手纵容的结果。更可怕的是他身边还有多少力量可用?宗室、英宗老臣,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打压下去的,自毁长城啊!
唉!这些倒也并非不能挽回,毕竟真正实施者是赵昭,他才是最直接的仇人,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只是即便如此,高滔滔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很是不安!难道自己和丈夫努力数十年的心血要付之东流吗?
一夜间,高滔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很担心,天亮之后,天下人会是什么反应?
宋王 第六一三章 天下惊
秦王赵昭认祖归宗,不过半日时间便满城皆知。
汴京百姓惊讶不已,昨日夹道欢迎的英雄林将军,竟然是仁宗皇帝的亲生儿子,是秦王殿下。
消息来的很突然,震惊之后则是无限欣喜。
毕竟才十年时间,百姓大都还记得仁宗皇帝的好,以及在位时的诸多仁厚之举。
那会主上仁厚,政令宽和,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反观现在,搞什么变法,政令隔三差五就有变化,青苗法、方田均税法、募役法,一个接着一个,搞的『乱』七八糟,生活一团糟。百姓的生活大不如从前,破产困顿,流离失所者大有人在,甚至有民不聊生之趋势,百姓心里对今上也多少有些埋怨。
越是如此,百姓就越是怀念仁宗朝时的太平盛世,越发怀念仁宗皇帝。
如今听说仁宗皇帝有亲生儿子在,都是打心底里为仁宗高兴。何况秦王殿下还是战功赫赫之人,名声素来很好。
太学学子,士子百姓也都纷纷叫好,秦王殿下收复兰州,开疆拓土,实乃大宋从未有过的功绩。
仁宗有子如此,当真是万幸,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当夜,有无数的老臣心中感慨,怀念故主。[]宋王613
一时间,汴京百姓皆是颂扬,纷纷为秦王叫好,民心所向,可见一斑。
与此同时,这一惊天消息,通过各种途径迅速传向各地……
得知消息时,河北路的百姓更是激动万分。没想到治理好黄河,让他们可以安居乐业之人是仁宗皇帝的儿子。一时间大为称颂。在有心人的宣传下。百姓对秦王感恩戴德。有许多人甚至感动得嚎啕大哭,亦有人朝着汴京的方向跪拜仁宗皇帝在天之灵,跪拜秦王殿下……
因为良好的民心基础,秦王赵昭在百姓中的威望空前高涨,广为称颂。
紧接着,各地官员将领纷纷接到消息!
大名府,文彦博愕然许久。
仁宗皇帝有亲生子?竟然是林昭!这是好事,可如此一来……
三朝元老。宰辅大臣文彦博很清楚,此事将会导致大宋皇位继承风波出现。就眼下的局势看,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毫无疑问,太皇太后是站在秦王这边的。坐镇长安,统领西军,等于控制了半壁江山,完全有分庭抗礼的实力。不过赵顼父子经营十年,根基颇深,谁胜谁负不好说。
越是如此,就越是免不了龙争虎斗。对大宋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文彦博不想评说。也无法预料,当前他在意的是自己的处境。作为三朝元老,位高权重的河北路宣抚使,身份很敏感,毫无疑问要涉及到站队的问题。
也许有些人可以明哲保身,也有人持观望态度中立,可是他不行。以他的身份,若是做个骑墙派,两边都不讨好,后果会更严重,注定了无法置身事外。
还有一个麻烦事,三子文及渊去了长安为官。西北之地多是非,尤其是这个当口上,还不知道官家会怎么想呢?哪怕人是他亲自破格提拔的。
再者,自己与赵昭见过面,六子文及甫过去与赵昭有过交往。过去的小事,如今都非同一般,必要的时候,会被无限放大。
沉『吟』许久,文彦博沉声道:“及甫,给你三兄去信,让他找个借口辞官,离开西北。”[]宋王613
“为何?”文及甫讶然道:“莫非父亲你打算站在今上这边?”
“一切都为时尚早,长安是是非之地,为父不想你兄长为难,也不想自己为难!”文彦博轻声道:“还是先看看今上的反应吧!”
文及甫默默点点头,醒悟过来,有一种手段叫以退为进,父亲此招更多是试探之意。试探今上的反应,又何尝不是试探秦王的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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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府州时,折家上下一片震惊。
此事他们是绝对无法置身事外,折文芯是赵昭平妻,并且生有一女。毫无疑问,不管愿意与否,折家已经被动地卷入局中。
好事还是坏事?折家上下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折家的女儿成为秦王侧妃,这是一个机会,借助外戚身份发扬光大的好机会。也有人觉得,这是危险。秦王与今上必定水火不容,今上若是获胜,折家必定没有好下场。
折克行不由苦笑,折家现在还有选择吗?
妹妹是秦王妃,不帮着妹夫,难道去贴皇帝赵顼的冷屁股?即便是断绝与妹夫来往,主动投诚,人家也未接受。
亲疏关系很明显,秦王坐镇西北也是大势所趋,这种情况下,如何选择显而易见。
从妹妹出嫁那日起,就注定如此了。现在想想,赵昭之所以迎娶妹妹,怕是有目的,折家等若是被绑架了。
可那又如何?折克行轻轻摇头,事已至此,还什么好说的?任何的抱怨都毫无疑问。
按照原来的节奏,长此以往,折家会逐渐衰落下去。但若支持秦王成就大事,身为外戚的折家会有新的活力。妹妹如今有个女儿,将来若是再生个儿子,情况更是大有不同。
权衡利弊和国舅爷的诱『惑』,折克行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立即给两个儿子去了书信,嘱咐他们忠于秦王,自己也打算着什么时候前往长安觐见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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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涧城,种家也是相同的感觉。
他们被绑架了,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种谔不禁苦笑,当初是他让侄子与赵昭义结金兰了,如今这成为致命的关键因素。
种家世代效忠于大宋王朝。可是如今大宋的核心却有了两个。在秦王和如今的官家出现争斗。分庭抗礼的时候。他们注定只能站在一边,择其一而效忠。
站在哪一边呢?
“秦王是仁宗皇帝亲子,乃是正统!”种咏第一时间做出了决断,也许是因为赵昭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故而心有所向。
“四伯父所言有理!”种师中沉声道:“今上善猜忌,大兄与秦王乃是金兰兄弟,一直受到重用,我们种家与秦王素来关系亲密。不管我们作何态度。今上都会认定我们是秦王的人,无可奈何,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种咏点头道:“没错,我们种家的根基之地在西北,以后是秦王的天下。”
“秦王一定能够成功吗?”。种谔担心的是这个,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掌舵人,关乎家族存亡,他必须慎之又慎。
“是啊,如今这形势,秦王得民心。威望高,大有问鼎九五之可能。”种咏是铁了心跟随赵昭。绥州之战,此番对战吐蕃和西夏之战,大为畅快,让他对这个年轻人亲睐有加,多有钦佩。
种师中沉『吟』道:“伯父,秦王当国对我种家必然是大有好处。秦王继位确实名正言顺,太皇太后一力支持,似欧阳永叔这样的大臣都心向秦王,何况还有民心所向……只要西军上下一心,以关陇之地,必可助秦王成就大业……
折家乃是秦王姻亲,自不必说,西北将来大多有秦王有关联,这种时候我们若是三心二意,反而两边不讨好。富贵险中求,何况此事风险并不很大。伯父,断不可犹豫,错过种家兴盛之机遇!”
不愧为小经略相公,种师中与种谔,种师道几人相比,更多了几分果决。
看着侄子和兄长坚定的表情,种谔沉思一会,最终点头统一。种师道已经在青唐城了,种师中又这般坚持,种家最成器的两个后辈如此一致的坚定,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呢?
兰州位于西陲之地,接到消息时略微有些晚,还是弟弟从庆州送来紧急密信,景思立才知晓来龙去脉。
林昭成了赵昭,是皇帝,即将坐镇长安的秦王!
太意外了!景思立半天才反应过来,本来也没觉得怎样,可是看见弟弟询问效忠态度时,才想到其中关节。
他是个实在人,最初竟没想到秦王和当今官家之间可能的争斗!
弟弟以他马首是瞻,询问该效忠何人?
还用问吗?肯定是秦王啊!
景思立不会想那么多的利弊,他只记得一点,是秦王拼死把他从踏白城救回来的。当初在大顺城也是如此,秦王几次于他有救命之恩。
他们兄弟能有今日,也是秦王一手提拔,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岂能不报?知恩图报,这是他做人的原则!至于秦王能否成就大业,自己未来的前程,并不在考虑范畴内……
除了他们,苏轼兄弟、蔡京、曾布等人心中都有着相似的为难,最终必须要做出一个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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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府,得到消息时,梁太后与梁乙埋都大惊失『色』。
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对手竟然是宋仁宗的儿子,如今还有个极为厉害的身份——秦王!梁乙埋不由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梁太后更是心『乱』如麻,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年绥州的一夕温柔。原以为是自己掉了身价,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高贵的身份。这样想来,那日的事情似乎不那么丢人了……
震惊之后,他们注意到了另外一个可怕的事实。赵昭何许人也,封什么王都不重要。他们在乎的是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刺客,被算到了他们头上。
很明显,这会是一个借口,一个出兵的口实。赵昭一旦坐镇长安,西夏再无宁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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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 第六一四章 争权力
西夏人觉得是再无宁日,契丹人却认为是天赐良机。
上京城里,辽主耶律洪基也是大为惊讶,愕然问道:“当年那个出使我国的年轻人是宋仁宗的儿子?”
“没错!”耶律乙辛答道:“汴京的探子紧急送回消息,已经在太庙之中认祖归宗了。”
“呵呵,竟是这样!”
耶律洪基嘴角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宋仁宗在位时,与辽国关系还算缓和。以至于驾崩之后,辽国还有百姓伤心,感叹数十年不闻兵戈之声。
正是因此,他这个皇帝也才能当舒心惬意,是以对宋仁宗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连带着他的儿子也是如此,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妻女的救命恩人。
“陛下,听说赵昭与当今的宋朝皇帝不和,大有两虎相争之趋势,此乃天赐良机,正是我大辽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机会。”耶律乙辛心思大动,多年来,他心中的南侵念头从未放弃。
“是好机会,但是却非现在!”
说话的是辽国太子耶律浚,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英武俊朗,气宇轩昂,大有人君之相。
听闻赵昭身份,耶律浚也是大为惊讶,没想到林昭竟然是大宋皇子,还是当年宋帝的皇叔。
嘿嘿,有意思!过去数次与赵昭交锋,都已失败而告终,让他愤愤不平。毕竟堂堂一国太子输给敌国的一个寻常臣子,太没面子了。
不过现在看来,彼此的身份似乎对等了。耶律浚心中更多了些许棋逢对手的感觉。辽国太子和宋朝皇叔的对决。这才有意思。
耶律浚朗声道:“如今宋朝皇家叔侄争斗才初现端倪。并非介入的好时候,还是等他们大打出手,争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作打算。即便如此,介入的方式和时机都很重要,稍有不慎,反而会让宋朝人媾和,捐弃前嫌,一致对外。那可就吃力不讨好了。”
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宋朝动荡,辽国又何曾安定?耶律浚比任何人都想要铁骑南下,入侵宋朝,饮马黄河,但他清楚地看到这样一个事实。
几年前的内部动乱才刚刚停歇,不等他们松口气,白山黑水间的女真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还有高丽也是很不安分,与宋朝之间安通款曲。态度十分暧昧。
以至于他们的东京辽阳府都有些震荡,要知道辽东可是契丹人兴起祖地。自然格外重视。为此,辽主耶律洪基特地派了耶律浚前去探查,刚刚有了结果。
“浚儿,辽东之事可有结果?”耶律洪基轻声询问,他生**玩,朝政事务大都是交给臣下来处理。耶律重元和萧胡睹之乱后才渐渐重视,但委托臣子代为处理的毛病还在,之前最为信赖之人便是耶律乙辛。
现在儿子耶律浚逐渐长大了,皇后萧观音也多次劝说,应该让太子多一些历练。故而此番辽东女真人动荡,耶律洪基第一时间派儿子前往调查。
“有些眉目了!”耶律浚禀告道:“儿臣调查之后发现,女真与高丽,通过海路与宋朝建立了一条商路。女真人将他们的兽皮、东珠、人参等特产贩卖去宋朝,然后换回铁器,兵甲,生活用品,药材等……
不过才一年的时间,规模已经很大了,如今女真某些部族已经装备齐全的骑兵,配备的都是铁质刀剑……”
“这么严重?”耶律洪基没想到一直不放在眼里的女真人,竟突然间鸟枪换炮了。
“想来只是装备略好些罢了,女真部落人口并不多,相互之间内斗不休,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耶律乙辛颇不以为然。
“王叔此言差矣!”
耶律浚摇头道:“随着商贸交换增多,女真人的生活越发富足,实力也在开始壮大,他们还会安于现状,臣服于我大辽吗?以前女真人采到珍珠,挖到人参,抓到海东青,首先是要进献给我大辽的。现在呢?他们首先会想到,卖去宋朝,可以换取钱财,换取他们想到的东西,用于生活享受。”
耶律乙辛冷冷道:“他们敢?每年给我大辽的进贡分毫都不能差,否则要他们好看!”
“王叔说的是,其实这正是矛盾之所在,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耶律浚道:“也许我大辽的军队一到,女真人就乖乖将贡品送上,但他们是心甘情愿的吗?以前进贡没什么,他们会觉得是天经地义,但是现在他们会觉得损失了财物,会觉得是我们大辽欺压他们,他们就会有反抗……”
耶律乙辛嘴巴一动,刚要说什么,耶律浚便抢先道:“也许王叔会说,女真人不成气候,只要我契丹大军前往,必可将之剿灭。眼下看是这么回事,可长远看呢?一个民族一旦有了反抗意识,力量还在增强,将会十分可怕。有朝一日,会成为我大辽的心腹之患。”
“太子殿下微妙有些危言耸听了吧?”耶律乙辛很不甘心,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都绝不让分毫。
耶律洪基也疑惑道:“浚儿,情况当真如此严重?”
“或许是危言耸听了,但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啊!”耶律浚道:“当年我契丹人何尝不是几个小部族,却能发展壮大,成为草原的主宰。今日的女真,与昔日的契丹何其相似?现在若不小心,将来会是大祸患……曾经的匈奴、鲜卑、突厥都曾经雄霸草原,可最终都……大辽可不能步他们的后尘。”
一番话入情入理,耶律洪基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向精明的赵王耶律乙辛也是心中有数,嘴上道:“是得慎重应对,却也不必将女真人太当回事,太子殿下有些过于敏感了。”
耶律浚神色微动,辽国上下敢这么说他的除了父皇外,也只有耶律乙辛了。以前他以王叔身份指导自己政务,严厉些是对的。但如今自己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他还是这般态度。
哪怕不顾及年轻人的脸面,也要顾念君臣有别吧?耶律浚不禁想起母亲萧观音三番两次的提醒,看来这个耶律乙辛必须要提防啊!
“此番还必须得慎重对待!”耶律浚道:“父皇,女真人粗笨,他们哪里有能耐建立起商道,还发展如此迅速?儿臣调查后发现,商贸兴起的时,大致与宋人出使高丽的时间相符。由此可见,此事背后,有宋朝人的身影啊!
说明这是宋朝人的诡计,若是任由他们这样下去,情况会越发的不可收拾。父皇和王叔有所不知,如今商路从高丽,经过女真向北延伸向室韦各部,向南则深入奚人和渤海人之中,长此以往,整个辽东都将蠢蠢欲动,成为大患。故而必须慎重对待,扼杀在萌芽中,才能确保无虞。”
“浚儿言之有理,女真人着实不可忽视,是该早些处置!”耶律洪基听了儿子一番分说之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道:“既然如此,浚儿就辛苦一趟,准你调动辽东驻军,打压女真各部,切断商路,并且给高丽以警示。你说的对,辽东乃我大辽根基之地,确实不敢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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