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尹三问
秦王妃所言是真是假?是借口,是另有图谋?还是怎么样?饶是王安石在朝堂上沉浮了数十年,此时依旧是一头雾水。
“老大人,或许是我唐突了,今日冒昧前来,也有可能会给大人带来些许不必要的麻烦。”柴敏言沉声道:“但秦王府上下对老大人与元泽公子绝无恶意!”
“不知王妃今日前来,是秦王的意思,还是……”王安石小声询问。
“夫妻本为一体,自然心意相通!”柴敏言道:“秦王早就有意来拜访,只是一直不曾有合适机会。如今秦王征战西北,抽不出空,得知元泽公子卧病,吾略尽绵力,也代表秦王前来问候!”
王安石不由轻轻摇头,这话不是白问吗?若非秦王点头,王妃怎会登门?或许人家秦王殿下真是一片好心,秦王有什么必要图谋一个岌岌可危之人?今天怎么有点小人之心了。
柴敏言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有些许疑惑,天知道夫君是如何料定王雱会重病不起的。临走的时候,曾经特意叮嘱,让自己想办法保全王雱的性命。
唉!想起当年在金明池边,王雱的那《眼儿媚》,柴敏言难免有些许尴尬,不过为了夫君的大业,少不得都做出些许牺牲了!
“老大人,元泽公子病情要紧,拖延太久怕是不妥!”看着王小夫人眼巴巴的期盼,柴敏言小声提醒。
是啊!有什么能比儿子的性命更重要呢?
王安石当即躬身道:“那就有劳王妃了,若能救得犬子一命,老臣感激不尽!”
“老大人言重了,还请带路吧!”
王小夫人立即兴冲冲地头前带路,走到门口时,又迟疑道:“男女有别,如此是否会唐突了王妃?”
夫君曾有意柴敏言,王小夫人是知道的。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人家如今是尊贵无比的秦王正妃,再无可能。不过越是如此,就越是要小心,否则有损了王妃或者夫君的清誉,都不大好。
柴敏言摆手道:“无妨,医者父母心,今日吾以医者身份前来。何况,诊治之时,老大人,少夫人,王府的随从与侍女都在,如此可避嫌疑,如何?”
“那就有劳王妃了,感激不尽!”王小夫人感恩戴德,如今只要能留住夫君一条性命,怎么样都可以。
柴敏言这才随众人进屋,王雱早已陷入昏迷,气息微弱。柴敏言不由眉头一皱,诊过脉之后,沉声道:“元泽公子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又心气郁结,气血凝滞,外加背疽作,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还请王妃大恩大德,就我夫君一命!”看着昏睡的王雱,王小夫人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忧虑与悲伤。如果柴敏言再束手无策,她真就绝望了。
“少夫人请起,元泽公子虽然病重,却也并非无法医治,稍安勿躁!”柴敏言取来几根银针,在王雱头、颈、胸前的几处穴位刺下,说道:“一刻钟后,元泽公子会醒来,然后会呕血,但不必担心,胸中淤积的气血与凝滞排出,性命就无大碍了!”
“果真吗?谢过王妃!”王小夫人大为激动,眼神中满是期盼。
“嗯!”柴敏言道:“稍微我会开个药方,逐步治疗调理,渐渐就能恢复。至于背疽,我已经调好了外敷之药,还请少夫人亲自为公子涂上,精心照顾,一个月时间,便能逐步痊愈。”
“多谢王妃!”听到儿子有救,王安石老泪纵横,悬在心口的大石,总算是落地了。
“只是……”
听到这两个字,王安石与王小夫人顿时神色凝重,忧虑不已!
柴敏言沉声道:“元泽公子之所以病重,乃是因为心气郁结的缘故,药石之可治外伤病痛,心病还需心药医,还请老大人与少夫人想方设法,加以开解,才能真正痊愈!”
“是!”王安石自然知道儿子心病在何处,是以丝毫不奇怪!
柴敏言随即起身到前厅开药,一刻钟后,王雱果然悠悠醒转,口吐黑血,精气神却好多了。得到验证,王小夫人对柴敏言的话那是深信不疑,夫君有救了!激动之下,泪水夺眶而出!
王安石也是感慨:“王妃救命之恩,王安石无以为报!”
“老大人说哪里话,吾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报恩,老大人不必介怀!”柴敏言道:“只是今日唐突登门,官家必然知晓,或许给老大人带来些许麻烦,还请见谅!”
“哪里!”王安石摇头道:“元泽卧病,老夫对庙堂权力已经不在意了,何来麻烦之说?”
“如此,那请老大人善自珍重,告辞了!”柴敏言此行只为救人,达到目的之后并未过多停留,即刻离开。
看着秦王妃的仪仗离开,王安石目光复杂,或许自己真是错了。他觉得,该重新审视赵昭其人,重新审视自己,审视变法……
坚持许久的东西,在一日之间,全部崩溃了!
宋王 第六五六章 宰相人选
秦王妃竟然亲自登门为王雱诊治!
消息传开,舆论反响强烈!
有人提到了礼仪和男女之防的问题,但并非主流。毕竟两者身份相差悬殊,虽然男女有别,但一个是重病垂死之人,另外一个是名满汴京的神医。确实有不少人赞赏秦王妃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为大多数人所接受的。
大家更为关心的是这件事背后的意味!
秦王与王安石本该是仇敌才对,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不错了,怎地还以德报怨呢?
秦王夫『妇』大度,胸怀宽广,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啊多人为秦王的气度所折服,赞赏之人不少。
也有人说,此事可能不简单。王相公是官家的人,秦王与之密切接触,非同寻常啊!
官家赵顼就是这样认为的,原来还只是怀疑王安石与赵昭安通款曲,没想到他们如今还明目张胆来往了。
王安石啊,枉朕对你宠信有加,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君恩的吗?加上吕惠卿的弹劾,赵顼更是暴怒,欺君之罪,必须要从重处置。[]宋王656
“官家当真打算以欺君之罪,查办王安石?”皇太后高滔滔对此提出了质疑。最近一段时间里,儿子有意与她疏远了。高滔滔心里清楚,儿子这是防备自己,防备次子赵颢。
为了不损母子兄弟间的情分,高滔滔也就有意避开。让儿子自己去处置。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局面却是越发的糟糕了。以至于皇太后终于有些坐不住,亲自驾临垂拱殿。
“王安石小人也,与赵昭来往密切,欺君罔上,证据确凿,难道不能治罪吗?”赵顼听出了母亲言辞间的质疑与反对,他正在气头上。哪里愿意让步?
高滔滔沉声到:“官家意欲问罪王安石,到底是因为他欺君罔上,还是与秦王过从甚密呢?”
赵顼冷哼一声,便是最好的回答。毫无疑问,自然是后者!
“吕惠卿呈上来了几封书信,吾亦观之,‘无使上知’之言确实有欺君罔上之说。只是信函中涉及的大都是变法与朝政的见解,并未有什么十恶不赦之语。”高滔滔沉声道:“其实此事可大可小,说白了不过是政见不合。王安石的表达的态度与方式不合规矩而已罢了!”
“可是……”赵顼哪里肯服气,这些年来,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在他眼中。王安石已然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背叛者。
“欺君之罪并不充足,如果强行问罪,百官会怎么想?”高滔滔到:“柴敏言刚刚登了王家门,王安石就获重罪,外人很容易就联系到秦王身上。如今他刚在西北打了胜仗,正是得意的时候。为天下人所关注,轻举妄动,反而落下口实!”
“是吗?”赵顼似乎并不太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
“我在想,柴敏言到底是为什么登王家大门,官家不觉得此时颇为蹊跷吗?”
听到母亲的问题。赵顼不屑道:“定然是王安石早就与赵昭安通款曲,如今更是明目张胆!”
“王安石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与赵昭之间原本有嫌隙,他们之间密切来往有多大可能?”高滔滔到:“至于说是捐弃前嫌,以德报怨,也不大可能。若说是拉拢,王安石已然岌岌可危,还有拉拢的价值吗?所以,只有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为何?”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高滔滔到:“如果我猜得没错,赵昭是故意通过此举激怒你,然后让官家动杀心。不管怎么说,王安石都是你昔日最宠信的大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问罪于他,会让人觉得你凉薄,翻脸不认人。你也知道,如今有许多大臣的心可都不安定,如此一来对谁有好处?
赵昭倒好,落下个以德报怨的好名声,王妃之尊,不计前嫌,亲自登门诊治。礼贤下士,施以恩惠啊!如此居心,实在歹毒!”[]宋王656
赵顼也猛然醒悟过来,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这样,那赵昭就当真是用心险恶。而自己也险些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赵昭之心确实复杂,却与高滔滔的想法不同。他是真心想要救王雱一命,毕竟昔年曾是朋友,互相帮助。眼看着他英年早逝而无动于衷,实在有些做不到。何况王雱本身是个难得的人才,加以培养,是可堪大用的,岂能让他就这般死了。
当然了,秦王妃登门,消息传开之后,赵顼必然会愤怒,此举对王安石没有好处。赵昭也知道,他并非想要以此来害王安石,反而是要保全他。仔细说起来,落入其彀中的并非赵顼,而是高滔滔。与此同时,还能落下胸怀宽广,以德报怨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如今,事情正按照秦王的期望在发展!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过王安石?”赵顼迟疑了许久,似乎还是心有不甘。
“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因小失大,因为一个王安石,失了人心!”高滔滔语重心长,对于儿子的凉薄与小肚鸡肠,她很无奈,也很担忧。
就在赵顼为难的时候,王安石的奏疏上来。以年老体弱,精力不济,加之儿子卧病在床登理由辞官,并请官家责罚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这罪名该怎么治?
想起母亲的话,赵顼不寒而栗,岂能再中了赵昭的圈套?当即顺水推舟,很人『性』化地免除了王安石的罪责,准许你辞官回乡,王雱的官职也一并解除,在家养病。赵顼还表现的很厚道,赐金给王安石,准其回老家颐养天年。
诏书一下,标志着王安石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让王安石滚蛋。曾几何时,这是旧党官员们的心愿,可当真发生的时候,却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兔死狐悲的感觉油然而生,过去的几年,王安石何其风光?如今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官家看起来是优待,很礼貌地送其回乡荣养,可尝不是厌弃之后的放逐呢?
曾几何时。他们将熙宁变法的所有罪责都算在王安石头上。可当王相公真正黯然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注意到了背后的官家。虽然嘴上不敢归罪于君王,但是心底里已经开始有看法了!
高滔滔得知情况后,不免感慨。儿子终究还是气度不够,心胸狭窄,做事难免自欺欺人的流于形式。
赐金回乡比之问罪下狱强了多少?她本来的想法是罢免王安石的宰相之位,还是让他回去当江宁知府就是了。难不成他王安石还能第三度起复为相?一个江宁知府,便可体现官家之气度,天家恩德。皇恩浩『荡』。可是儿子就是想不明白,拿他有什么办法呢?
高滔滔有种感觉,长子再这么下去。大好基业在他手中。自己一心想要帮他。可他竟然对母亲百般怀疑,始终不信任。
甚至连再垂拱殿呕血这样的大事都不让自己知道,连请太医治疗都是悄悄的,瞒着大臣,瞒着秦王是应该的,可是有必要瞒着亲生母亲吗?既然身体不好。就该好好养着。可是他是那样的不检点,滥用虎狼之『药』,时常流连于妃嫔的帷幕之间。长此下去,身体迟早会被掏空的。
以前,高滔滔始终迁就着长子的猜忌之心。为了一家子能团员和睦,隐忍不发。但如今看来。自己的决定是错误了。如此下去,终究会害了他。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与自己并不十分亲密,可他终究是儿子的儿子。天下间,哪有母亲不爱儿子的道理呢?
唉!
高滔滔再次来到垂拱殿的时候,赵顼再发愁。却并非是因为王安石罢相,百官议论而发愁。不过也与此有关,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文彦博辞官,王安石罢相,吴充去了大名府,富弼已是垂暮之年,曾公亮已经告老还乡。大宋政事堂里中骤然间少了许多宰相,失去了最有力的助手,赵顼一下子有信了神了。
宰相之位可不能空缺,可是让谁补上去呢?赵顼一时间有懈难了,掰着指头都找不出几个替补来,更没有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官家为何烦心?”
“宰相人选啊,不知娘娘可有什么建议?”赵顼也顾不得许多,看看一向见多识广的母亲是否能帮上忙。
“官家可有预备的人选,我也好帮你参谋一二!”高滔滔并未着急着举荐人选,而是想听听儿子的想法。
赵顼沉声道:“目前只有不多几个人选,一个是枢密使韩绛,从西府到东府;一个是司马光,他历任翰林学士,参知政事,乃是三朝老臣;还有便是西京留守王圭,资历倒也勉强足够;再有,就是吕惠卿了!”
高滔滔轻声问道:“那官家觉得,他们几个人谁更为合适呢?”
“韩绛为人倒也谨慎,有才能,只是他的才能大都与军事有关,处理政务怕是会比较勉强。”赵顼一手撑着头,低声到:“司马光各方面到时很合适,论资历,论经验都没问题,只是他一贯反对变法,若是登上相位,会怎么做呢?怕是会惹来满朝动『荡』。何况此人也颇为执拗,人称司马牛,与王安石一路人,不好驾驭啊!
王圭的资历勉强也可以,但是其能力实在不好说,无论是昔年为开封府尹,还是如今在西京留守,表现平常,怕是难以服众。再者,朕有心让他来固守洛阳,防备关中的,不好轻举妄动。再有就是吕惠卿了,他的资历是最浅的,为相肯定会有人不服气,不过他的忠诚到时最难能可贵,如今正好能用得上。”
“是啊,韩绛不熟悉政务,王圭能力有限,司马光倒是各方面都符合,只是官家却不愿意用他!”高滔滔对司马光绝对看中,并且“情”有独钟。在原本时空的历史上,宋哲宗即位,高滔滔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辅政,首先便启用了司马光为宰相。
只是儿子在新旧两党上分的很清楚,有着独特的用人原则,哪怕自己有心推荐,也不好说什么。再者,太平之时,司马光兢兢业业,倒也是个守成的宰相。但是如今内忧外患,需要有个人出来力挽狂澜,就这一点而言,司马光似乎做不到!
“至于吕惠卿……”高滔滔摇头道:“官家为什么喜欢此人,我也知道。他是有用处,但却还不至于为宰相的地步吧?先不说他的能力了,但是他的资历与品行,就实在说不过去。说到底,他多少有些小人之态,如何能为百官只之首,宰执天下呢?王雱弹劾他的那些事情,虽然并不严重,却也足可见其品行有亏,如何可为宰相?
官家可以宠信他,但抬举也要有度,否则只会惹来百官非议与反对,反而没有什么好处。耽搁了政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顾虑,赵顼也心里有数。吕惠卿最大的缺点就在于品行,哪怕自己心底里不计较,可对外还是要顾及的。任命一个德行有亏得宰相,那就是皇帝的失误了,赵顼可不想因此被人诟病,影响到自己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可是……
赵顼叹到:“娘娘,可是如此一来,岂非无人可用了?政事堂总不能空置吧?无论如何,大宋需要一位领衔的宰相!”
“那你准备怎么办?矮子里拔将军吗?”高滔滔轻声反问。
“否则如何?”赵顼苦笑道:“除非有个更加合适的人选,否则就只能将就着来了。”
“那官家准备提拔谁呢?”
赵顼练练苦笑道:“这正是儿为难的地方,选哪一个似乎都不是很妥当!”
“既然官家选不出合适的人选,不若让为娘推荐一人如何?”高滔滔看着儿子,眼神凝重。
赵顼惊喜道:“母亲有合适的人选?”
“是的,有!”高滔滔回答的笃定!
“何人?”一时之间,赵顼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高滔滔沉『吟』片刻,灼灼目光看着儿子,轻声道:“韩琦!”
宋王 第六五七章 动之以情
柴敏言不愧是神医高足,医术精湛,别的医者束手无策,只能等死的沉疴之症,她竟然妙手回春,生生给救回来了。
王雱的命保住了,王小夫人亲自敷药,亲眼见着夫君的背疽一点点的愈合,最终完全愈合了。
至于虚弱的身体,则需要好好调养,至少性命则是无虞了。相比于原时空里英年早逝,抑郁而终,王雱是幸运的。
儿子的性命保住了,王安石的也是大为安慰。老年丧子,无意人生最大的悲剧,一个无法承受之痛。
在原时空,他之所以二度罢相,虽然有宋神宗信念动摇与吕惠卿的暗算,可最大的打击还是因为儿子王雱病亡。
如今宰相之位仍旧未能保不住,但是儿子还在,这便是最好的安慰了。
也不说豁然开朗,突然顿悟,只是最近一段时日,王安石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庙堂之事他已经看的很淡,也许唯有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才是最弥足珍贵的。
这是历尽沧桑之后的感悟,又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无奈呢?宏图大志实现不得,以至于只能被动地逃避,将所有的心思转移到天伦之乐上。
到底是无奈还是感悟,或许是兼而有之,王安石自己也弄不清楚。但他真的有些厌倦了,此刻他最在乎的便是躺在病榻上的儿子。
官家已经同意让他离开,没有治罪。王安石没有格外的高兴,也没有丝毫的沮丧。他打算回临川老家去。在外漂泊多年,如今年岁大了,该早些回去,颐养天年,落叶归根。
王安石想要带上儿子一起走,儿子虽然才华横溢,还很年轻,有着莫大的空间可以施展才华。但王安石还是想要带他走。这一片天空确实绚烂,可是生活在这里也更压抑。
儿子太过执着,心高气傲,承受不起强烈的落差,留在这里并不合适。
总以为庙堂才是人生的追求,现在想想,一世平凡。江湖之远,或许也有特别的动人之处吧!
王安石已经想明白了,但是他担心儿子想不通。
这些年一直忙于朝政,以至于有些忽略了对儿子的教育,或许是自己太过溺爱他了。以至于他太自尊,太要强。不知道过刚易折,不知道淡然处之。如今这般情形也不知道能否劝动他,关键还是要看他自己是否已经想明白。
只有看开了,才能放下!
此刻,自己去给他讲一番大道理。他不见得能听得进去。但是换一个,也许他能够被感动。
很多时候。晓之以理不如动之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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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王雱无力地靠在榻上,妻子王小夫人端着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喂夫君服用。王小夫人的动作很细腻,细微之处便可见体贴。
总是先将汤药吹凉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喂给夫君。
“秦王妃果真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吃了几服药之后,夫君的气色明显好多了。想来再调理些许时日,就可以痊愈了。”王小夫人喜滋滋的,见到夫君病情好转,别提有多高兴了,笑靥如花的眼神里满是期盼与幸福。
是她开的药,是她救了我!
王雱听闻是柴敏言亲自登门诊治,从鬼门关把自己拉回来之后,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曾几何时,他爱慕柴敏言,那年七夕在金明池,以一《眼儿媚》向其表明爱慕之心。只可惜败给了赵昭的《鹊桥仙》,从此再无缘分。
柴敏言成为了赵昭的妻子,继而成为秦王正妃,已经不是他所能企及的,王雱也只好将一份倾慕之心默默地隐藏在内心深处。
却没想到,在自己为危险的时候,是她的回春妙手救了自己。难道这就是注定的“缘分”吗?彼此的生命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交集?
病好了,一瞬间的感动与痴心之后,王雱也知道,一切都是虚幻的。她对自己,不过是一颗医者的父母心,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图谋吧!何况人家现在是尊贵的秦王妃,而自己只是个垂死挣扎之人。
至于她别的什么图谋,或者赵昭借她之手,使用什么诡计,他并不在乎,也不想去追究!毕竟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即便是有什么图谋,那也是活命的代价!
王雱黯然沉默,目光全都集中到夫人身上。当初迎娶现如今的妻子,只是形式而已。王雱对她并无多少感情,婚后对其也一直多有忽略,感情更说不上。
可是王小夫人一直不理不理,毫无怨言地跟随着自己。当自己生病的时候,她会为了自己而着急,伤心,衣不解带,没日没夜地守在身边照顾。如今见到自己病情逐渐康复,脸上便是自内心的笑容。
她的喜怒哀乐的核心就是自己,王雱已经清晰地感觉到。
突然之间,他很感动,很后悔,很自责,王雱啊王雱,有一个女人为了你这般全心全意地投入,你竟然视而不见?是否太混蛋了?
为什么没有早些注意到妻子的这份真情?忽视了她那么多年,当真是不该啊!
也许这样的相濡以沫,这样平淡,这样真挚的恩爱才是真正的幸福。
王雱默默地看着妻子,渐渐地,眼角竟然湿润了,继而还有泪水滴落。
王小夫人看着这一幕很是不解,愕然道:“好好的,夫君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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