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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寇十五郎
就是多了这一点,造成天波水师出现不小的伤亡,十条小舢板,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生生撞翻、挤压损毁过半,只剩下四条了。
乌延蒲卢浑不断大嚷大叫,准备再接再厉,把剩下四条小舢板也收拾掉。随即悲哀发现,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有八条小船的船工或金兵被射杀大半,失去再战之力。
就在此时,天波师诸将也发现了已方损失,同时将目光锁定到乌延蒲卢浑这支船队身上。
“干掉它!”孟威让旗手在桅杆顶上打出指令。
随即,李宝与燕七郎的指挥船,同时打出“收到”的旗语。两艘大战船,四艘艨艟,转帆扭头,甩开金军船只的纠缠,向乌延蒲卢浑船队冲去。其余艨艟与舢板,结成一条防御线,为本军歼敌创造战机。
不得不说,天波水师船只在手旗旗语指挥下,协同反应远较韩家水军快捷而有效率,能又快又好地完成水上各船只的聚散队形——这在水战中。难度相当于陆上野战时,步兵阵形的“聚散如常”。
韩家水军都做不到这一点,更不要说金军这群被硬赶着上架的旱鸭子了。
天波水师以高出金军不止一筹的战术队形,迅速包抄,六条战船,两翼张开,象螃蟹的两只大钳,夹向仓皇欲逃的金军船只。天波水师同样也采取一个一个吃掉的法子,象猎豹袭击黄羊群一样,不断将一艘艘敌船从船队中咬出来。然后六船合击。十几根巨大拍杆砸下去,水面上就只剩下飘浮的木屑与血糊糊的肉饼了……
任是乌延蒲卢浑的船队拚命逃蹿,怎样都甩不掉身后杀气腾腾的“吞噬者”,不到半个时辰。十二艘船就毫无反抗之力变渣渣了。
这样逃下去不是办法。早晚玩完。乌延蒲卢浑心一横。将包括本船队在内的附近船只全部集结起来,回头反冲,要以十打一之势。将天波六船中,最前面的那只“钳尖”吃掉。
这只“钳尖”,就是李宝的指挥船。这是一艘中型艨艟,四面包裹熟牛皮,船舷两侧安装六具巨锤拍杆;全船乘员一百二十人,辅兵、船工四十,战兵八十,其中火枪兵四十。
乌延蒲卢浑率十余艘船只杀一个回马枪,面对的,就是这样一艘专业战船。
双方接近三十丈,金军方面就有两艘临时加入船队的船只,被头顶乱飞的弹丸,以及不时有军兵发出惨叫、摔下江流的场面吓坏,立即转舵逃跑。有人带头,随后又跑了好几艘船。最后随乌延蒲卢浑杀到李宝船下的,就只得那十艘突击船而已。
身陷重围,李宝瘦削的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之色,正相反,能将敌船吸引回来,为后面的队友创造围歼良机,固所愿也。
“火枪射击不要分散,一次专攻一艘船,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李宝看到因为十艘敌船四面合围,船上士兵有些慌乱,四面八方放枪,当即加以更正。
“拍杆手,敌船一近,全力槌击。近战兵,做好接舷战准备。”李宝紧了紧身上的铠甲,接过卫兵递来的六尺朴刀,霍霍挥劈了几下,适应手感,目光与刀光一般冷冽。
啪!咔嚓!
第一艘试图接近的敌船,被拍杆巨杵重重击下,两个躲闪不及的金兵被拍扁,船只断为两截,其余金兵惊叫着纷纷跳水,抱着残破木板,随着江水沉浮。
有两艘金军船只,急于搭救落水同伴,仓促靠近,结果噼哩啪啦,连人带船全被拍扁。
“别管落水士兵,靠上去!靠上去!”乌延蒲卢浑狠了狠心,命令剩余的七艘船不顾一切,全体黏上。
艨艟战船上的拍杆手挥汗如雨,吃力地拽着潮湿的粗绳,将拍杆砸下、收起。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砸中敌船还好,若是击空一次,则意味着少一次打击……
噗噗噗!金军船只上的船工们纷纷抛出铙钩,搭上艨艟船舷,金兵弓手拚命放箭掩护,近战兵则背斧咬刀,拽拉绳索,向上攀爬。
呼噜——噼啪!
拍杆带着巨大的声威,压顶而下。
在指挥船崩解前刹那,乌延蒲卢浑咬着弯刀,抓住绳索纵身跳起,重重磕碰在艨艟船壁上。乌延蒲卢浑强忍肩膀的麻木,一点一点,往上攀爬。头顶上方不断响起震耳的枪声,还有突刺的枪尖。一个个爬到半途或刚刚冒头的金兵,惨叫着摔下江中,江浪翻涌,泛起一团团血晕。
金兵的拚命没有白费,还是有不少士兵得以登上战船,与天波近战兵展开撕杀。
乌延蒲卢浑终于攀上船舷,甫一冒头,倏地一枪刺来,将他头上铁盔挑落,正待补上一枪。嗖嗖,金军船只飞来两箭,那天波战士晃了晃身体,从高高船上栽下江中……
乌延蒲卢浑抹了一把冷汗,纵身跳上战船——立足未稳,一刀削来。乌延蒲卢浑慌忙举刀格挡。
铛!一声大响,乌延蒲卢浑被震翻了个跟斗,对手的朴刀疾风暴雨般刷刷劈砍,杀得乌延蒲卢浑气都喘不过来。
呼!又一刀横劈,乌延蒲卢浑猛低头。吭!刀锋深深陷入身后桅杆,一时竟拔不出来。
乌延蒲卢浑这时才有空看清,眼前这名强敌,居然只是一个瘦小个子的将领,看不出竟有恁大气力。不过,再有气力,刀法再娴熟,也到此为止了!
乌延蒲卢浑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哪里会放过这般好机会,弯刀一亮,狞恶大笑:“受死吧!”
李宝急松刀撒手,但赤手空拳,已无法抵挡——在刀光临头的一刻,李宝双目圆睁,他要看着自己的血是如何喷出来的。
砰!一声枪响,一腔热血喷在脸上,但是,竟不是自己的血……
李宝抹了一把脸,心有余悸摸摸头——弯刀从头顶扫过,削飞了头盔,蹭掉一层头皮,只要再低上一分,不死也重伤。
乌延蒲卢浑眼睛凸出,弯刀掉地,双手卡住脖子,大股鲜血不断从指缝溢出。壮硕的身体,摇摇晃晃,终于砰然栽倒——显现出身后另一条施施然而过的战船船头,举着袅袅生烟鹰嘴铳的燕七郎。
李宝重重一抱拳,正想说句感谢话,突闻桅杆台上的瞭望手红旗一指,兴奋大叫:“来啦!我们的援兵来啦!”
远远江面,三十艘大小战船,正乘风加速而来。
星芒旗与波浪旗,迎着春日的朝阳,分外耀眼。
狄烈的战船队终于赶到。
兀术,即将被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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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第三百六十四章 穷寇更要追
狄烈强有力的生力军加入,战争的天平,毫无悬念地向天波水师倾斜。
在粉身碎骨的无情炸药与枪林弹雨之下,兀术军兵败如山倒,大量船只四散而逃,溃不成军,逃不了的,就地掷桨投降。光是黄天荡内,二百余艘运输船尽数投降——不投降打不下去啊,这些都是运输米粮马匹的船只,除了船工就是役夫,怎么打?
至正午时分,狄烈已经登上了兀术的座船。
锦椅是兀术坐过的;舱壁悬挂的雕花漆金大弓,是兀术用过的;桌案上天青玉瓷杯,是兀术饮茶专用;手摸上去,还有一丝温热……但是,兀术却跑了。
狄烈神情悠哉,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这里不是河北平原、不是长白老林,这里是长江。只要封锁南北两岸,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命令。”狄烈一开口,身后的参谋立即取出纸笔,做好记录准备。
“一、张荣、郑渥率第二编队开进老鹳河,以快舰舢板进入黄天荡,与我部两面夹击,扫荡残敌;二、将投降的金兵集中看守,尽量腾空并收集船只,装载黄天荡内的物资;三、封锁大江南北两岸,不放一船一卒上岸;四、水陆全力搜索,追查敌酋兀术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命令下达,全师行动,大江南北,侦哨四出。
兀术,今次插翅难飞。
……
日落时分,江右。真州,宣化镇外。河滩荡泽里,密密匝匝的芦苇中,隐隐可见四艘渡船,横亘其间,随着潮水轻轻晃荡,似是无人野舟。
芦苇晃荡,倏地窜出一人,一身金人甲束,手持弓矢。神情警惕。这人奔出百余步。冲上一个小土坡,伏地探查良久,确认四野无人,才回头含指打了个响哨。不一会。荡泽内沙沙作响。忽啦啦冲出一大票浑身又是泥又是水的泥人来。
这些人无一不是体格强壮、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细细一数,竟有百余人之多。每一个人都是髡头细辫、耳坠金环,肩扛大斧或狼牙棒等重武器。背负一个沉重的大包裹。
人群中,最显眼的,就是一身白麾金甲的兀术,以及紧随其后的耶律马五。
日间大战,兀术在狄烈船队出现的一刻,便知大势已去,当即放弃最为显眼的座船,携其合扎亲卫、即二百铁浮屠,转乘五艘中型渡船,趁乱冲出重围,拚命划向江北。途中被追击,沉了一艘船,船上近四十名精锐铁浮屠士卒,根本没有展示武勇的机会,直接沉底喂鱼。
兀术的合扎卫队,全是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的一等一骁勇壮士。在船工指导下,轮番摇橹,亡命划船,竟甩开追兵,登上了长江北岸的土地。
不过,他们并未能真正甩掉追兵,这个时候,后面正有五艘船只沿岸搜寻。兀术等一众残兵败将,不得不躲藏入荡泽内,暂时避过搜寻船只。
“将主,咱们是不是往北走?”合扎统领上前请示。
兀术坐在河滩大石上,神情疲惫,眼睛布满血丝,胡须凌乱,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但眼神依旧锐利,闻言缓缓摇头:“方才在江上你们也看到了,敌军在北岸布置了大量骑兵,沿途搜寻,我们往北,正是自投罗网。”
耶律马五目光闪动:“那么,我们往南?”
兀术重重点头:“对,往南,去黄州,与乌林达泰欲会合。”
话音刚落,在河滩上放哨的金兵匆匆奔来:“江上有敌船,是方才追击我们的五艘敌船中的三艘,好像是发现我们藏在荡泽中的船只……”
合扎统领急忙催促道:“将主,快,快走……”
耶律马五回望河滩上满是泥泞的斑斑足印,苦笑摇头:“踪迹如此明显,躲是躲不过了,须留下一支兵力断后……”
“说得好!马五,我给你一百五十铁浮屠,打垮他们,速速与我会合。”兀术起身,重重拍了拍耶律马五的肩膀,再解下身上白麾,亲自为其披上,“此次我等若能生还江北,马五,你就是河北路都统。”
耶律马五脸上肌肉抽动两下,赶紧深深一鞠:“马五敢不戮力豁命。”
兀术走了,只带着十个铁浮屠护卫,余下一百五十个铁浮屠军士,包括合扎统领,一并留下来阻击。
耶律马五整束了一下身上铠甲,将腰间宝剑抽出半截——这的确是一把宝剑,剑阔如掌,双刃耀目,剑脊暗纹鳞鳞有光。这是一把夏国剑,早年夏国进贡故辽皇室,天祚帝赐予自己的。有多久没用这把剑亲手杀敌了?希望今日此剑能饱饮敌血而不是自己的血……
一声尖锐的唿哨传来,这是发现敌军的警讯。
铮!宝剑还鞘,耶律马五振声号令:“着甲!准备应战!”
号令发出,但一百五十名铁浮屠军士却没有动,而是一齐看向合扎统领。后者点点头,重复一句:“着甲!准备应战!”
铁浮屠军士们才将背上的大包裹嘭地砸在地上,解开,里面是一具完整的全身重甲……
耶律马五没吭声,脸上肌肉又开始抽动。
当追兵们翻越土坡,出现在河滩时,骇然发现,眼前竟出现一支全身重甲、形如铁塔、手持长斧重棒的重装步兵,兵力更是与己方相当。
合扎统领请示道:“忒母孛堇,请发令出击。”
耶律马五手刚举起,倏地停住,借着夕阳最后的余光,他看到眼前这支追兵似乎有所不同:“等一等,好像不是天波师,倒似南军。”
“南军?不是全被赤盏晖打散了吗?”合扎统领想想摇头,“不管他。南军也好,天波师也罢,一样要打。”
“等一下。”耶律马五瞪着合扎统领,厉声道:“莫要忘了,眼下不是我等横扫江南之时;莫要忘了,我们此刻是逃亡;更莫要忘了,右监军此刻身边不过十卒——你把部队打残了,还怎么保护右监军?”
耶律马五每吼一句,合扎统领脸色便难看一分,咬紧牙关。不敢发作。大概是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合扎统领。咬牙道:“忒母孛堇,你要怎么做?”
耶律马五冷哼一声,边解剑边道:“先让我去谈谈。”
合扎统领望着耶律马五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耶律马五走出重步兵阵。把手中连鞘宝剑高高举起示意。然后重重往松软的河滩一插。用北地宋语高声道:“我是大金国东路军忒母孛堇,耶律马五!对面是那支军队?何人率领?报上名来!”
对面也步出一将,亢声道:“大宋右武大夫、忠州刺史、知楚州军州事。赵立!”
这支追兵,竟是赵立所率的二百牙兵。
一战击溃兀术数万大军,整个江面全是追亡逐北的场面,看在赵立眼里,有如做梦一般。如此千载难逢,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赵立怎肯放过,当即向孟威请求加入追击战。
孟威自无不允之理,当即调拨了三艘缴获的敌船,插上本师旗帜,让赵立率二百牙兵,加入追击序列。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赵立无巧不巧,竟然一头撞上兀术这个**oss,并且在郭大石所率的两艘搜索船的协助下,击沉其中一艘。但是,这个时候,无论是赵立还是郭大石,都不知道前方逃跑的四艘敌船中,就有此役最重要的目标——兀术!
出于是敌人就要追击的本能,赵立与郭大石穷追不舍。在兀术一行躲藏入荡泽内时,赵、郭二人一时遍寻不着,当下分头搜索,约定一旦发现敌踪,立刻给对方发信号合击。
赵立部队首先发现了荡泽中的敌船,循迹登陆后,又发现敌人遗留下的大量踪迹。当即按照约定,发射天诛军专用的旗花火箭——半空中爆开的烟花旗火,不光能召唤郭大石船队,其他在附近搜索的水陆舟骑,同样会被吸引而来。
信号发出,一贯勇猛的赵立,生怕敌兵逃逸,不等增援集齐,毫不畏惧率先追击下去。结果,没成想,等待他的,竟是这么一个铁甲方阵。
赵立勇猛不假,却绝不是愣头青,一见敌军的阵容,就知道不是自己这二百兵能对付的,当下也不愣充大瓣蒜进攻,而是黏住敌军,等待后援。
就在此时,恰好耶律马五出阵谈判,赵立要拖时间,正中下怀,当即出阵答话。
“赵知州,你们是南……宋军,为何与天诛匪军沆瀣一气,你们的建炎天子如果得知,恐怕会大大不高兴啊!”耶律马五边说边走到两军阵前,摊手示意自己并无武器。
赵立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自不甘示弱,也扔下手中刀弓,走近耶律马五对面十余步,淡然道:“抗击北虏,无分南北朝野,凡我宋人皆有责。天子闻知,只会开颜,何来不悦。”
耶律马五一指身后铁甲阵,厉声道:“赵知州自问能敌我之铁浮屠杀阵么?”
赵立坦率道:“我不能——但天波水师能。”
耶律马五瞳孔收缩,呼吸一紧,记起先前看到的那道冲天烟火,忍不住目光惊惶四下扫视。少倾,咬咬牙,道:“赵知州,看到我军的重甲了么,你看如何?”
赵立冷然道:“很不错,那又如何?”
“我把铠甲全给你,你让开一条路——我军得以逃生,你平添一支重甲精兵,两全其美,如何?”
“不行!”没等赵立开口,那合扎统领已大声反对,出阵奔前,“速战速决,把这些南兵剁了,咱们还来得及退走。”
被那合扎统领这么一搅和,哪里还谈得下去?赵立见状,立即后退。
耶律马五大急,伸手大叫:“赵知州,等一等,再商量……”
噗!半截沾血的刀尖从左胸突出……耶律马五愣愣低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艰难扭头,想说什么,但一张口,鲜血便喷出,兀术所赠之白麾,瞬染朵朵红梅,随即身体慢慢软倒。
那合扎统领将刀抽出,信手一甩,长长一串血珠,仿佛溅入最后一抹夕阳里……
“将主说得不错,契丹人,就是靠不住!”合扎统领朝耶律马五的尸体呸了一口,长刀一指,“铁浮屠,杀!”
铠甲铿锵,刀斧映光,如墙而进,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二百牙兵面露惧色,牙兵统领急劝赵立:“使君,快走吧!金人甲厚斧利,恐难抵挡,请使君上船暂避,属下为使君断后。”
赵立却从牙兵统领手中夺过一把槌枪(宋枪九色之一,其实就是“锤”,即一个长柄上装一个锤头,跟枪没什么关系),纵声大笑:“又可以杀北虏了,痛快!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天诛军可以死战,我赵立也可以战死!你们敢不敢随我战死!”
“敢!敢!敢!”
将为兵之胆,将敢战,兵又怎会不敢?!
河滩之上,两支决死的军队重重撞在一起……夕阳,沉下。





狙击南宋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缺英雄
夜色如墨,宣化镇外的河滩,却在无数火把映照下,亮如白昼。
江心处桨帆齐动,五艘大战船破雾而出,快速驶向江岸。
接近河滩时,战船桅杆台上的旗手,用红亮的灯笼向岸上发送信号。夜色愈暗,灯火愈亮。
“军主到了,快去迎接。”郭大石吊着胳膊,拖着疲惫的身躯,向正坐在大石上,由军医士包扎腿伤的梁阿水打招呼。
“好,这就来。”梁阿水正要站起来。
军医士忙道:“梁指挥使,再等一会,马上就好……”
梁阿水怒道:“怎么搞那么久?老胡,俺记你手活不错的嘛,怎地一道口子就折腾得恁地久?”
胡军医士苦笑道:“处理伤势,黑夜怎比得白昼?而且,指挥使,你这伤口也未免深了些。若非有军主提出的高温消毒法包敷,还有曲针缝合之术,便不感染,伤愈后也会留下一道疤痕,牵扯肌肤,影响行走……”
“行了行了,知道你手活好,别扯了,快快包扎,军主下船了……”
由于此地没有码头,五艘吃水较深的大型战船没法靠岸,只能驶到近岸处,转乘小船登陆。
除了还在搜杀残敌的孟威与燕七郎之外,天诛军首脑人物,狄烈、张荣、郑渥,在三百全副武装的各兵种混成战兵护卫下,一一登岸。
这小小河滩之所以吸引天诛诸将与近千天波战兵齐聚,不仅仅因为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更是因为郭大石发射了五道火箭警讯!
按全师统一指令:一道火箭,表示遇敌,需后援;三道火箭。表示遇强敌,大部队火速支援;五道火箭,专为一种情况而设——发现兀术!
狄烈刚登岸,见郭大石匆匆而来,正要开口询问。目光一落,却转口道:“伤势如何?”
“多谢军主关怀,俺还好,不过……”郭大石神情黯然,“弟兄们死伤不少。”
“打仗不是打渔,死伤在所难免!”张荣摘下头盔。抛给卫兵,张口就问,“发现兀术了?在哪里?”
郭大石躬身肃手:“军主、张中郎将、郑郎将,这边请。”
当狄烈顺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走上山坡,借着火光向河滩一望。终于明白郭大石为何如此黯然神伤了。
河滩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来不及清理,保持着原战场的惨烈。断首残肢、血染赤地、枪折刀裂、盔甲破碎。那些身披厚甲的,明显是金兵,着皮甲,或铁叶甲裙者。是宋兵。宋兵死状甚惨,许多都死无全尸,被金兵大斧、骨朵或狼牙棒这样的重武器击中,脆弱的身体,就会像积木一样散架……
金兵大多死相要好看得多——因为夺走他们性命的,只是一颗手指头大小的弹丸或破片。
面对这样一支几乎包覆到牙齿的铁浮屠军,赵立的二百牙兵简直就是以生命在拖延敌人,他们给敌人造成的杀伤微乎其微,而自身却损失惨重。但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代价,郭大石率百人队赶来了、梁阿水率第三营赶来了、更多见到警讯的天波骑兵与战船赶来了……
缺乏重装兵种的水师战士。同样付出了刀牌兵与长枪兵的巨大牺牲,为火枪兵与掷弹兵最终歼灭金军最后的铁浮屠,创造了战机。
在郭大石的引领下,狄烈一行来到战场中央,那里围跪着二、三十个泣号不已的幸存宋兵。他们所伏拜的。是一个浑身浴血、坐地垂首、至死不倒的将领——从其所在的位置上看,他一直冲在战斗的最前方,他手中的槌枪柄已砸断,但他的手却握在断柄上,很显然,是抓着断柄槌继续搏杀……
狄烈从跪泣的宋兵中间走过,来到那将领跟前,蹲下,翘首,透过那将领血迹斑斑的蓬乱散发,看到的是一双死不瞑目的怒睛。
郭大石俯声低语:“他就是赵立赵知州。”
狄烈轻轻点头:“我知道,孟副师长说起过,赵知州有一句话‘天诛军可以死战,我赵立也可以战死’,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身后的岳云走上前,啪!对赵立的遗体行了个天诛军式叩胸军礼。
狄烈摘下凯夫拉头盔,缓缓伸手合上赵立圆睁的双眼,慢慢站起,环顾周遭,道:“把所有战死的宋兵遗骸收殓起来,与我军战死士兵一起,火化之后,送回天枢城,一并葬在英烈峰上。赵知州单独埋葬。尽量找到他们的家人,按照我军的标准发放抚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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