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良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风歌
“夫人说得对,是老奴想茬了。”邱嬷嬷道,“现在既没有其他事需要夫人分心,夫人正可以将侯爷的心拉回到夫人身上。夫人昏迷的时候侯爷十分焦急,可见侯爷的心还是在夫人这边。”
凤云宁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邱嬷嬷见她倦了,不敢再多打扰,点上安神的香之后便退了出去。
仁信堂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两个身形纤细的女子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人还戴着面纱长长的帷帽。
仁信堂里正在排队看诊抓药的人见了她们,纷纷热情地打着招呼。
“简六小姐来了。”
简六小姐微笑着向众人点头示意,向着迎上前来的一个药堂小伙计道:“我来找冯老,不知冯老可有空闲?”
“简六小姐快请。”伙计忙引路向药堂后院走去,“冯老如果知道简六小姐来看他,一定高兴极了。”
半夏笑道:“就你嘴甜。冯老这么看重我们姑娘啊?以前冯老还说要给我们姑娘和谢世子保媒呢,结果还不是让一个外面来的人抢先了。”
简六小姐轻斥道:“半夏,不要乱说。”
从屋子里迎出来的冯大夫却已经听到了半夏的话,笑着道:“简六小姐不用训斥这丫头,她说的倒也没错。”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引进厅里坐下,让下人奉茶。
“简六小姐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啊?”冯大夫笑道。
简六小姐道:“冯老客气了。半夏,把方子拿出来。”
半夏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冯大夫,简六小姐道:“冯老,这是我们这一次给两位夫人和郡主解毒时,我从简家药方里研究出来的新方子,比绿豆甘草汤更能解百毒。以后如果再有中毒之事发生,这个药方便能派上用场了。即便不知道毒物种类,也能解了大部分的毒。”
冯大夫迅速地看了一遍,激动地连连捬掌。
“好,好。简六小姐果然天纵英才,又如此深明大义,老朽在这里代所有可能受益之人,谢过简六小姐高义!”
简六小姐忙起身相让。半夏嘻嘻笑道:“冯大夫,我们小姐比起您那时一直挂在嘴边夸赞的凤大小姐,又如何呀?”
冯大夫抚须笑了笑:“这却如何好比?凤大小姐的简六小姐的医术同样登峰造极,但却是不同的方向,不好比,不好比的。”
“可是这一次,凤大小姐明明知道那些人中了毒却不愿意出手救治。”半夏皱了皱鼻子,“这哪里像个大夫?我看她医术再高也是惘然,一点也不懂得怜惜生命。”
简六小姐斥道:“半夏,你的话越来越多了。”
冯大夫摸了摸胡子,笑容也有些淡了些。
半夏不服气地道:“我哪里说错了?小姐不是常说吗,无论贫穷富贵,无论高官平民,无论罪人凶徒,生命都是一样的可贵。即便是有罪之人,也应该死在刑场之上,而不该死在一个大夫的眼前。”
冯大夫闻言,双目一亮,连连点头。
“难得简六小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怀气度,老朽自愧不如。”冯大夫道,“简六小姐说得对,这才是为医者的本份。见死不救,的确是有失医者天职。”
简六小姐笑了笑,道:“不过是幼时狂妄之语,让冯大夫见笑了。”
半夏笑道:“这下子冯大夫知道到底是谁更好了吧。”
冯大夫哈哈大笑,指着半夏道:“这个丫头恁地伶俐,难得又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好好,你说得对,你家小姐这样的人,的确是世间无双的。”
半夏道:“那是自然。可惜我们小姐向来就只懂得闷头行医,也不会说也不会跟别人表现,再好别人都看不到,唉。”
冯老自然知道半夏说的是谁。
谢世子年长未婚,许多人都好奇最后的世子妃会是谁。
外面的人都认为明珠郡主最终会得偿所愿,冯老却知道元王妃和简夫人之间早有结亲之意。
简大夫的早逝可以说是为了救谢世子,谢世子也因此向来对简家母女照顾有加。这些事情冯大夫都知道,他也认为简六小姐最终会嫁给谢世子,那也算是天造之合。
谁都没有想到,最终居然会一道圣旨直接赐婚谢世子与凤大小姐。
简六小姐起身告辞:“冯老,您不要听这个丫头瞎说。药方就交给冯老了,要如何处置全凭冯老作主。我就不打扰冯老看诊了。”说完便带着半夏离开了。
冯大夫亲自将人送到门外,看着二人上了马车,这才回了仁信堂。
第二日,冯大夫应召到元王府请平安脉。
元王府的几个主子向来都是由冯大夫亲自诊脉,从他还是太医院判时就是如此。如今他致仕了,元王府仍按旧例。
比起新任院判凤云飞,自然还是冯大夫更值得信任。
冯大夫先去了元王妃处,元王妃对别的人冷冷淡淡,面对冯大夫却也十分客气。
冯大夫诊完脉,收起脉枕笑道:“王妃身体无恙,只需将那养生药膳接着吃下去,定可益寿延年。”
“多谢冯老。”元王妃笑了笑,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冯老请坐。”
冯太医见她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坐了下来。
元王妃道:“冯老也听说了景修赐婚之事吧?那孩子向来懂事,没想到在终身大事上却如此任性。”
冯太医笑道:“世子向来沉稳,这也是少年心性,至真至纯。”
元王妃道:“他向来不用我和王爷多费心,这件事却办得如此草率。我听说凤大小姐在淮迁时有神医活菩萨之称?这却巧了,简六小姐也早以医术闻名京城。冯老也知道简六小姐的品性,那真真是天下少有的好孩子。”
冯大夫点了点头:“简六小姐的确非一般女子可比。”
“简六小姐虽然好,却向来克守礼法,即便与景修从小认识,也从不在景修面前多说一句话。”元王妃轻轻摇了摇头,“不然,哪里还有别人插足的余地。有时候性子太好了,也是吃亏。可惜了简六小姐这样的好孩子,以后也不知能有什么样的姻缘。”
二人心知肚明,简六小姐抛头露面行医,即便名声再大,也注定与好家世的高门世家无缘。
本来元王府是极好的归宿,却被凤大小姐横插一脚。
以后,还不知道简六小姐会花落谁家。名声再大的女子嫁人之后也要三从四德,若是所嫁非人,那也与普通女子的遭遇无异。
冯大夫沉吟着,元王妃又道:“听说这一次明珠郡主和凤大夫人,安国侯夫人的急症,也是冯大夫和简六小姐一同医治?”
冯大夫道:“正是如此。”
元王妃道:“简夫人说简六小姐这些天没有一日睡得安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治疗的方子。也不知她想得怎么样了?”
冯大夫惭愧道:“不瞒王妃说,简六小姐已经将解毒的方子交给老夫,由老夫代为公布给其他大夫。”
元王妃点了点头:“对了,凤大小姐也在凤府吧?凤大小姐既然医术高明,她开的方子,难道没有效用?”
冯大夫迟疑地摇了摇头:“凤大小姐……并没有参加诊治。”
元王妃垂下眼睫:“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冯大夫见元王妃面露倦色,忙起身告辞。
冯大夫走了之后,元王妃身边的嬷嬷替元王妃换上一杯热茶,低声道:“王妃觉得冯老会如何做?只是谈上几句话,他真的会帮简六小姐吗?”
元王妃笑了笑:“他会的。”
嬷嬷道:“若果真如此,那便太好了。世子向来敬重冯老,由冯老去说服世子,是再合适不过。”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三个衣着简朴,脸蛋黝黑的孩子与这个繁华的京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女孩紧紧拉着弟弟妹妹的手,仔细地打量着沿街的招牌。
庆收包子铺,京阳酒楼,老边茶馆……
琳琅满目,却没有她要找的那几个字。
女孩停下脚步,咬了咬唇:“这样不行,这样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小男孩和小女孩一齐抬头看着她,女孩道:“你们俩乖乖地跟着姐姐,姐姐去跟人打听一下哥哥住的地方。”
两个小的连连点头,女孩朝四周看去,想要找个人来问问路。
只是看到他们三人的打扮,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甚至远远地绕开走路。
好不容易拦下了一个买菜的中年女子,女孩忙问道:“大姐,我想问一下,城里有没有一户姓凤的人家啊?”
女子停下脚步想了片刻:“妹子想问哪个凤府啊?这京城里姓凤的可多了去了。”
女孩一下子被问住了,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来仔细看,纸上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
母亲跟她说过,她怀孕的时候呆的那个庄子是一户姓凤的人家的,那还是母亲自己乱走的时候不小心发现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线索呢?——
女孩正着急地看着纸回想,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叫声。
“五姐!”一道凄厉的哭叫声将女孩惊得猛一回头,却发现刚刚还在身边的妹妹此时竟然不见了,小男孩拉着她的衣角大哭,指着前方歪歪斜斜停下来的一辆马车,哭得说不出话来。
“小婉!”女孩目眦欲裂,嘶声大叫一声,拉着小男孩朝着马车前方狂奔过去。
一道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马路边上,周围被马车惊吓到的行人早已退开了十几步远,女孩挤出人群奔到那身影旁边,颤着手将那具小身体抱了起来。
小女孩原本光洁的脸上被鲜血染红一片,眉头紧皱着闭紧双眼,呼吸又急又快。
“小婉,醒醒啊小婉。”女孩带着颤音喊道,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跪下朝着四周叩头,“各位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们,求求你们告诉我医馆在哪里?!”
御赐良医 第84章 世子之意
仁信堂里,冯大夫正与前来看望他的谢景修对面而坐,相谈甚欢。
所谓的相谈甚欢,基本上就是冯大夫在说,谢世子在听。
谢景修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从小就是如此。冯大夫并不觉得谢景修的态度太过怠慢。
冯大夫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只有七岁。
小小的孩童身受重伤,和他一起受伤的两个侍卫都疼得哼吟不止,他却一声不吭,小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冷汗浸透了三层衣裳。
冯大夫救治他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元王爷的长子,直到在他的宅子里养好了伤,谢景修才说出他的身份,很有礼貌地请求冯大夫将他送回元王府。
没几日便奉上了高额的诊金。
元王爷一直以为谢景修失踪那几天是贪玩出了京城,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他的儿子在那几天里从鬼门关外绕了一个来回。
因此待人漠淡的元王府世子,惟独面对冯大夫时会给几分薄面。
“谢世子最近一直在为大婚准备?”冯大夫笑道,“不知钦天监可推算出娶亲的吉日?”
谢景修道:“暂时没有。”
梁国百姓之间嫁娶时,男女双方合八字时往往要在佛前供奉三天再虔诚卜算,以示诚心。
钦天监将谢景修和萧御两人的八字供在了问天灵台之上,也是一番郑而重之的态度。
只有合出八字吉凶,推算出婚嫁吉日,婚约才算正式生效。
从取了两人八字到现在也有将近半个月了,早该卜算出结果的,却不知为何至今没有动静。
冯大夫皱了皱眉头,他想起元王妃与他相谈时的态度。元王府上下只怕都不赞同谢世子的这门亲事,就是不知这卜算拖延之事,有没有元王府的手笔了。
其实比起凤大小姐,冯大夫的心里自然也是倾向于简六小姐的。
毕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一直都以为简六小姐会是未来的世子妃。简六小姐和谢世子都是从小就与他相熟的,又都是内敛懂事的孩子,他看着他们时也有一种看着晚辈的心情。
况且他初见凤大小姐时,凤大小姐分明是个公子,猛然听到这两人赐婚时,冯大夫也吓了一跳。
虽然凤大小姐也很好,但是亲不隔疏,后不僭先,冯大夫始终觉得,简六小姐在这件事上,的确受了委屈。
“世子,容老夫多嘴问上一句。”冯大夫抚了抚胡须,道,“你娶了凤大小姐,只怕王府上下,都阻挠重重吧。”
仁信堂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堂里的伙计这两天经常会看到这辆马车,早都认熟了,这是简六小姐的马车。
伙计殷勤地迎上前道:“简六小姐,快屋里请,外面怪冷的。”
“我来找冯老一起参详一个药方。”简六小姐笑了笑道,“不知冯老可有空闲?”
“冯老在后院里跟谢世子说话呢。”伙计笑道。
半夏道:“呀,世子来了啊。那我们小姐今天岂不是白跑一趟。”
伙计忙道:“看半夏姑娘说的,冯老可是说过,简六小姐是我们仁信堂的贵客,让谁白跑一趟也不能让您白跑一趟啊。小姐快快请进,我去通禀一声。”
半夏扶着简六小姐迈步走进仁信堂,一边叫住伙计:“不用你去通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多狂妄呢。让冯老先跟世子说话吧,我们在一旁的暖阁里等会儿就是了。你自己去忙吧。”
伙计笑着应声,带着二人进了后院,便自己忙去了。
谢景修道:“凤大夫要嫁的是我,与别人无关。”
冯大夫发现谢景修从不称呼凤大小姐,一直只唤她凤大夫。难道谢世子是因为见识了凤大夫行医救人的风采才心悦于她?那早就与他相识的简六小姐又差在哪里?
简六小姐甚至更有美名,京城内外的百姓都赞不绝口。
“世子还年轻,说是与他人无关,又怎么可能真的无关?”冯大夫叹道,“以后世子在外,而凤大夫大半时间要拘在王府里,镇日与王妃相处,只怕烦心事不少。”
谢景修垂下眼睫,嘴角似是挑了挑,却又归于平淡。
“不会的。”
冯大夫知道谢景修无意多说。他从来不向别人做多余的解释,冯大夫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却从没看透过他。
“唉,老夫也不跟世子兜圈子了。其实王妃找老夫谈过,虽然王妃没有直说,老夫也看得出来,她希望我劝一劝世子。”冯大夫道,“王妃属意简六小姐,世子应该知道吧。”
谢景修不置可否,冯大夫只能继续道:“以前老夫也以为简六小姐与世子是天作之合,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哪。自从简大夫去世,简六小姐一肩挑起简家医馆,在外行医济世,虽是医名远播,却也坏了姻缘。多少世家公子想要将简六小姐纳入后宅,只是因为她行医之事,大部分人只想娶作侧室,愿意娶她作正妻的又不过是些平庸之人。”
所以冯大夫才更加怜惜她。
“自从简大夫去世之后,世子对简六小姐多有照拂,京城中人多是默认简六小姐是未来的世子妃。如今这般,只怕简六小姐处境更难了。”
谢景修看向冯大夫:“那依冯老之见,该当如何呢?”
“老夫毕竟是个外人。王妃既找到老夫劝解一二,老夫也只能向世子坦言。”冯大夫道。
谢景修理了理袖口,微微垂首:“虽是圣旨赐婚,只要卜算出来八字不和,便是天命不可违,因此而退亲,皇上也不会降罪。”
冯大夫抚须不语。王妃必定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所以才敢找他来劝谢景修回心转意。只是没想到谢景修在这件事上考虑得如此通透。以前他分明是个万事不管的性子,但为了这桩无人看好的亲事,他倒是费尽了心思。
“若退亲另娶,冯老以为凤大夫会如何?”谢景修道。
冯大夫顿了顿。
他只觉得凤大夫比简六小姐大气开朗得多,何况凤大夫逼父和离之事已是众所周知,可见凤大夫不是个拘腻于这些虚名的人。退亲之事对于凤大夫,应该比简六小姐更容易些。
简六小姐不但是柔弱的一方,还是与他亲近的一方,选择偏向哪一边,不言而喻。
只听谢景修轻声道:“我可以告诉冯老,如果退亲,凤大夫不会感到任何困扰。他足够强,可以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冯老是不是觉得,更加怜惜简六小姐了?”
冯大夫苦笑一声:“世子向来参透人心。”
谢景修站起身道:“但是,会困扰的,是我。求而不得的,是我。是我费尽心机,才将凤大夫留在身边。任何一个想要让凤大夫离开我的人,都是在向我宣战。你们以为要对付的是凤大夫。错了,你们要对付的,是我。冯老,我没想到连您也要让我失望。”
冯大夫震惊地看着谢景修。
比起他向来惜字如金的态度,这几句话对于谢景修,已经算得上长篇大论了。
虽然他的声音仍旧平淡,可是冯大夫听得出来,谢景修其实……很生气。
向来对任何事情都淡漠得不似一个正常人的谢世子,他几经杀身之祸都完全未曾放在心上。可是却为这件事动了怒。
“世子,老夫只是……”冯大夫有些意外,有些张口结舌。
谢景修却有些冷淡地告辞离去。
这是谢景修自七岁那年相见起,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待他,冯大夫也有些怅然。
冯大夫送谢景修出了院子,正好看到简六小姐和她的丫鬟正站在院外的小径边。
因为刚才说起了简六小姐,冯大夫一时也有些不太自然。
简六小姐带着丫鬟上前来,盈盈一福。
“谢世子安好。”
谢景修向她点了点头。
“冯老,您招待客人吧,不必送了。”说完便朝外走去。
“世子且慢。”简六小姐道,她看向半夏:“将东西拿出来吧。”
半夏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香囊和一张信纸,恭敬地呈到谢景修面前。
简六小姐道:“谢世子,这是我为王妃调理身体的新方子,香囊里是一味罕见药材,按着新法炮制的,比原先更有效用。炮制之法也写在了方子里。我不方便登门,既世子在此,便交由世子带给王妃吧,也是一样的。”
谢景修看了看那张方子,却没有去接。
“简六小姐费心了。冯老,您先收着,改日王府派人来取。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只有大氅的袍角带起一丝冷风,吹开地上轻浮的积雪。
冯大夫知道谢景修不让送并不是客套,便也不再送了,忙将简六小姐请进屋去。
简六小姐面无异色,也没再提谢世子,只是淡然地拿出一张新方子来,诚恳请教冯大夫。
冯大夫方才放下心来,拿起方子仔细参详。
这是一个止血震痛祛邪的新方子,原是三个方子,都出自简家医方,张张都是极为高明的处方。如今被简六小姐巧妙地合三为一,冯老看了,也只能啧啧称奇。
“简六小姐对于药草的研究真是苦心孤诣,老夫都要甘拜下风啊!”
简六小姐笑了笑道:“冯老过奖了,您看这个方子如何?”
冯大夫连连顿首:“妙极,妙极。只需穿心莲一味再多一两,许是效果更好。如果能够将三种药效合为一体,制成成药,以后医治外伤时,就十分便捷了。”
简六小姐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正说话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叫嚷,一个小伙计跑到后院来禀道:“冯大夫,外面抬来了一个被马车撞伤的小女孩,看上去伤得挺重,您快过去看看吧。”
冯大夫慌忙起身:“走,去看看。”
简六小姐也移步跟上前去。几人一路来到药堂,只见药堂门前已经被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堵起来,一个打扮简朴的农家女孩跪坐在地上,半抱着躺在一片门板上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大夫?哪位是大夫?求求大夫快救救我妹妹,她流了好多血啊!”女孩着急地哭道。
大堂门边站着两个男人,正是帮着女孩把伤者送来仁信堂的人,此时也放大了嗓门道:“我们看到简六小姐的马车停在外面,简六小姐在仁信堂,她一定可以医好这个小姑娘。”
冯大夫急步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身道:“小姑娘别着急。老夫就是大夫,让我来看看。”
简六小姐一席帷帽遮面,走到女孩身边:“姑娘别着急,我们会尽力治好令妹的。”
女孩向后退了退,给冯大夫留出空地,仍旧抽噎着,看向简六小姐。
“你就是简六小姐?”
简六小姐笑着点头。
女孩道:“我叫陆容容。简六小姐,求求您一定要治好我妹妹,她还那么小,她不能有事!”
“陆姑娘,不用担心。”简六小姐轻声安抚着。
冯大夫已经让药堂学徒端来了马齿苋煮的药水,小心地给小姑娘额头上的伤口冲洗着。
不多时便露出一道鲜红色的伤口来。
陆容容看着那道伤口,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简六小姐却吁了一口气,道:“陆姑娘不必担心,令妹的伤口看着可怖,其实不算深。只要敷上止血药包扎好,等伤口自然愈合就好。令妹还小,以后可能连疤都不会留。”
陆容容惊喜道:“真的?!”
简六小姐点了点头,上前站在冯大夫身边。
“冯大夫,用新方子吧。除了止血之外,还能镇痛祛邪,正适合这种伤口。”
冯大夫点头同意,让配药的学徒拿着方子去配药,又取了常规的止血药粉,先给小女孩包扎好伤口。
门外的人见几位大夫治得轻易,知道小女孩多半是没有大碍了,也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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