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秦臻的幸福生活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青衣
“相公……”秦臻小心翼翼地握住齐修远的手。
“娘子……我想去亲口问问她……哪怕被人嘲笑为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也甘之如饴。”齐修远惨笑着回握妻子的温软滑腻的柔荑,“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在做梦,有个从不拿正眼看自己的父亲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还很可能即将得到一个抛弃自己的生身母亲……”
话音未落,只听得窗户一阵哐当声响,对方已经突兀消失在卧室里。
秦臻望着还在不住轻颤不止的窗扉,深深的为自己丈夫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他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才回摊上这么一对奇葩的父母?!
※
眼睁睁的就这样看着儿子离开自己的齐姜氏只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被名为暂时软禁实则远远贬出百川齐家权力中心的儿子给带走了!她抱着自己唯一的嫡孙,两眼呆滞的望着远方,浑噩迟钝的连思考都不知道该怎样思考了。
以前儿子一直让她在后面跟着收拾烂摊子擦屁股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他一离了自己的视线,还是以那样一种饱受羞辱的方式……齐姜氏就觉得剜心挠肺的疼——她不明白往日即便打从心眼里瞧不上她但表面上依然愿意给她几分薄面为她作脸的丈夫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漠寡情。
她心里难受的厉害,想哭又再哭不出来了,只能像个疯婆子一样搂着这最后的救命稻草,听着他的嚎啕大哭声,看着打从她出生起就陪伴在她身边的奶妈妈一个又一个的往自己脸上重重扇耳刮子——啪、啪、啪啪,她知道奶妈妈一定疼得厉害,她应该制止她再做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可她的嘴唇就像是被什么粘黏住了一般,连个气音都发不出来!
看着这张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的沧桑老脸,她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如果她耳根子软的奶妈妈没有接受儿子的怂恿,而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荒谬请求……会不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会不会,她即便废了元核一蹶不振,但对她依然还有几分孝顺赤诚的儿子就会留在她身边,就会哪儿都不去?!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把齐姜氏当亲闺女看的姜妈妈在见了齐姜氏这副失魂落魄的凄凉模样哪里受得了,已经毫不顾惜的把脸扇得红肿不堪的她咬着渗血的牙根膝行着扑抱到齐姜氏跟前,求她为怀里的小孙孙考虑,“……这可是小少爷唯一的希望了啊,要是他在被恶人钻了空子……”姜妈妈狠下心肠恐吓她魂不守舍的小姐,边吓还扯着嗓子哭号。
齐姜氏被她说得脑门子突突的疼,但归根究底的,理智是重新回归了。
为了避免自己因为一时冲动迁怒到自己怀中这小小的人儿,她指了两个值得信赖的陪房把小孙子带到后面去休息,又让她们吩咐厨房给他做碗蛋羹又专门命人调了盏润喉的薄荷露送到后面去给他润润喉咙。
姜妈妈一边拿手帕抹眼泪一边满心欢喜的眼瞧着自家的小小姐重新振作起来——知道眼下就这一个人会毫无保留对她的齐姜氏让姜妈妈去她的陪嫁箱子里去翻那几盒从姜家陪嫁过来的消肿化瘀膏,让她自己找到了就赶紧涂,姜妈妈觉得那太贵重舍不得,被齐姜氏以命令的姿态吼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后,齐姜氏揉了揉自己依然胀痛不已的太阳穴,咬着牙凭空对着空旷冷清的厅堂道:“齐博伦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仔细去查查看,看看他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娘俩变得如此的不留情面,一副要置之于死地的样子,这里面,肯定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和阴谋!”
空气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应了,随即在靠近门口房梁的方向突兀的泛起一阵浅而淡的涟漪,一个仿佛人般的虚影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影。
齐姜氏眼神僵板木然的看着那父兄亲自转赠给她的影卫消失在空气里,嘴角勾起一个狠戾而疯狂的惨笑,“齐博伦,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你最好别让我——”
(穿书)秦臻的幸福生活手札 第121章 诱哄
齐修远因为一时冲动跑到那小庄子所在的地界就感到后悔了。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个很可能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也不知道满心愤懑委屈的他如何才能开口问她一句:这些年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如今又为什么会被……被我父亲绑回来?!
——明明你是当今天子和太后最宠爱的郡主,更是定北侯最敬慕的侯夫人,身边有的是人保护。
这些充满疑问的话几次三番涌到喉头又被他自己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就像个傻瓜一样,痴痴的望着庄子偏房内那一抹昏红烛光,久久都不愿意眨眼。
有句话说得好,一场秋雨,一场凉。
深秋的雨总是带着一股湿漉漉寒冰冰的凉意,齐修远躲在偏房门外的角落花圃里,头发和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夜行衣虽然是绸质的,但被雨一打一黏,顿时贴身的厉害,就彷佛整个人都被无形中勒住了一样,总想扯开来换件干燥的。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一个看上去还有点小清秀的妇人擎着油纸伞,端着一个托盘过来给被绑缚在床柱上的长乐郡主用晚膳。
齐修远见状连忙竖起耳朵听里面的情形。
“夫人,这人不吃东西可吃不消,您也别怪我说话直……我们老爷这些日子对您也不算坏,你在他脖子咬了那么大一个窟窿,血都流半身了,他也没说什么,捂着脖子就回去了——他是真把您当自己的媳妇儿在疼……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奴婢们家里在府里头也算是有几分颜面的,就大家说啊,就是府里头的那位正夫人也没您得老爷心呢!”
“呸!以后少说这些肮脏话来侮辱本郡……本夫人的耳朵!”里面传来一声异常恼怒凌厉地女声,“你家老爷强抢良家妇孺迟早有一天会被官府抓住,凌迟处死的!”
怎么说她都是堂堂一国郡主,那齐博伦既然敢绑她就要有死无全尸的觉悟!
躲藏在花圃里的齐修远听着里面人生硬的改口,心中顿时生出几乎虎落平阳的感觉来,同时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对方给救出去——不论是看在对方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份上,还是即使父亲再怎么过分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的情况下。以齐修远的见识,自然知道长乐郡主的这番话没打半分诳语,长乐郡主真要是被人找到的,以国家机器的庞大和威力,他父亲最后的下场绝对讨不了好……
当然,那是最糟糕的结果,不管怎么说,一个没有元核不能修炼的郡主,再怎么得今上和太后宠爱,也是要顾虑自己得名节的,更别提,她还有个未来要继承定北侯府的儿子呢,就是为了她儿子着想——思及这里,齐修远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可没忘记长乐郡主有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儿子,当初也正是为了他,她才会踏离多年不出的北疆千里跋涉跑到京城去——她也不可能就这样傻乎乎的等着皇家的供奉找到这里来,以他对这位郡主娘娘的了解,即便是他不出马把对方救出来,对方也一定会没有任何迟疑的选择自救的!
只是……齐修远不明白,若非两人有着一段世人无法明了的过往,他父亲又怎么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夺人妻?他是真的不要命了吗?!再说了,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着一份隐藏在彼此心头深处的真挚情感,如今的长乐郡主又为什么能够没有半分痛惜和难过的说出凌迟处死的话来?她就不为她曾经的恋人感到心疼感到忧虑吗?!
齐修远越往深里想就越觉得脑门生疼。
不过里间的人可不知道外面还有个听壁角的,在狠狠的发泄了一番心头的恼恨和憋屈后,长乐郡主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们老爷对谁起心思不好,偏要对我……我不但儿子都十*岁了,就连媳妇都怀有身孕好几个月了,如今我想媳妇肚子里的孙子想得慌……你说你们老爷他缺不缺德啊?!强抢他人妻子已经够无耻了!还要对一个马上就要做祖母的人胡作非为!”长乐郡主在里面顶着一张风韵犹存的迷人容颜哽咽地说,“我太太平平的过了几十年,难道临到老了还要被人糟蹋吗?!”
长乐郡主这话算是戳进了妇人心坎里,压根就不知道对方不但没有孙子,就连儿媳妇的影子都还没瞧见零星半点的她长叹一声道:“夫人,这事是我们老爷不厚道,他可真害苦了你。”同样身为女性,几乎不用脑子想,清秀小妇人都能够知道眼前这雍容美妇被夫家发现她被人挟持后的下场,望向长乐郡主的眼神也分外的同情。
生而尊贵的长乐郡主何尝被这样一个寻常的仆妇用此等怜悯的眼神看过,心中陡然蹿上恨意之火的她面上却配合的露出一副凄苦无助的模样来,“如今我被他囚禁在这里,家中也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我相公与我结缡十数载,从没闹过一次红脸,我儿子孝顺儿媳体贴,如今她又身怀六甲,怎得不让我想得心揪念得心慌……”
“夫人……”清秀小妇人越发的觉得眼前这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贵气的美妇人可怜了。
“我夫婿与娘家的身份尽皆不低,他们总有找到我的那一日,只是……真到了那一天,恐怕我也只有悬梁和吞金这两条路走了……大家族的女人没了名节丢了清誉……往后的日子我可该怎么过啊!”长乐郡主用额头去撞旁边的床柱,边撞边哭,声音嘶哑而绝望。
面容清秀望之可亲的小妇人被她这举动唬了一跳,连忙去拉拽她,让她不要做傻事。
长乐郡主却恨声道:“若非我此刻动弹不得,我宁愿撞柱而死以表清白!等着吧!你家老爷迟早有遭报应的一天!他以为他躲在这百川府就没人奈何得了他吗?等我家的人找来,怒极之下,他们定然会为我报仇——到时候别说这么一个小庄子,就是整个百川府的人都可能为我陪葬!”
“夫……夫人……您……您可千万别拿瞎话哄骗奴婢啊……”清秀小妇人被长乐郡主这一番话吓得连话都说不顺溜了,磕磕绊绊的就彷佛咬了舌头似的。
“瞎话?!我之所言可谓是句句属实,”长乐郡主狠狠咬着牙根,“你若是不信,就等着往后看吧!”
“夫……夫人……”清秀小妇人手足无措的看着长乐郡主,全身都因为她刚才所说的话而吓得不住打摆子。
“看在你这些日子也算精心侍候我的份上,我也不瞒你……”长乐郡主背靠着床柱,眼神锐利而高傲的与小妇人惊慌失措的水眸对视,“我祖父是当今少有的蓝阶老祖之一,你说……若是让他知道他最疼爱的孙女被人绑架了……你家老爷和你们这些帮凶的下场会如何?!你自己认真的掂量掂量!”
“蓝……蓝阶老祖?!”小妇人惊骇的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你家老爷因为一己私欲要把你们全家都拖入万丈深渊,这几天我也注意到了,你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儿子,他们还懵懂不知世事,你要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因为主家的错误没了性命吗?”长乐郡主目视穿着一身青色薄袄·刚出了月子不久的·梳着圆髻的小妇人,“作为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把他们生下来的亲阿娘,你忍心吗?”
长乐郡主的眼神彷佛如同实质一样,那穿着青色薄袄的清秀妇人被她这么迭声一问,居然蹬蹬蹬连退了数步。
“还有你的相公和公公婆婆,你的相公这些时日虽然从没有靠近过我这偏房,但从你婆婆和你平日里的说法来看必是个好的——更难得的是,他对你这个妻子也不错,你连生了三个女儿他不但不生你的气,还想方设法为你在公婆面前转圜说和,如此体贴良善的丈夫,你忍心他就这样英年早逝?甚至死的凄惨无比吗?你的公公婆婆也很不错,寻常人家的儿媳妇要是像你这样开了三朵花才结果,恐怕早就休回娘家去了,可他们却对你格外的体贴,你自己也说,不但一句打骂没有,甚至连一个白眼也无……这样慈爱好心的公婆,你忍心他们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吗?!”长乐郡主咄咄逼人,望向小妇人的眼神彷佛也充满着浓郁的化不开的失望和鄙夷。
“夫人,您别再说了,”面容清秀的小妇人左手用力攥着丈夫给她买的那个劣质玉镯,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哑声开口说道:“像我们这些在大户人家讨食的仆婢们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忠’字,就算是……就算是老爷让奴婢们去死,奴婢们也必须死得干净利落,不能有半点怨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长乐郡主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给触动了,青袄小妇人的语气里罕见的带上了几分不甘和苦楚。
没有检查出元核不能做女修的女子是可悲,但却悲哀不过世代卖身为奴的家生子,全家性命尽在主家掌握中的青袄小妇人一家,除非疯了,才会为了长乐郡主的几句话就做出叛主的事情来!不错,他们一大家子如果就这样枉死了是很可怜,但他们除了自己这个小家外,还有一个大家在外面与他们密不可分,比如说她娘家的那一大堆亲戚,比如说她夫家的那一大堆亲戚——这些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们如何能恶着心肠,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亲人因为他们而连坐?
“你们是真的没有半句怨言?还是不能有半句怨言?”长乐郡主耐着性子道:“如果你们愚忠的想要为一个欺男霸女的主人效死本郡……我无法可说,但如果你们并不是心甘情愿这样,那么……你们完全可以把我放走,我向你们保证,事发后定能护你们周全——你们家的那个老爷绝不可能拿你们怎么样!”
青袄小妇人闻言一脸苦笑的摇头。
(穿书)秦臻的幸福生活手札 第122章 撞柱
“到时候我还能做主给你们自由,让你们全家脱了这奴籍,从此过寻常百姓的乐呵日子!”没想到青袄妇人还是不为所动的长乐郡主不由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夫人,只要是家里老人有些个眼力介儿的,就知道这脱了奴籍做自由人的好处,奴婢家的公公也不止一次的盼望着有朝一日能承蒙主家恩典,给奴婢的儿子赎身——您的许诺对奴婢而言真的……充满无法抗拒的诱惑,但是……”青袄小妇人的眼睛落到绑缚着长乐郡主的银链上,“您错估了您对老爷的重要性,您身上的这几根链条,除非有专门的钥匙打开,刀砍不断火烧不坏,除非来个修为高深的大人物硬生生以蛮力断开,否则……”
青袄小妇人余下的话没有再说出口,长乐郡主却彻底领悟了她怀中未尽的含义……整个人都瘫软下来的她无力的望着绣着金丝牡丹的帐幔,心如槁灰的想到:难道真的要让这妇人把她在这儿的消息透露出去?让她这个被外男掳走的长乐郡主变作整个大元朝都津津乐道的桃色谈资?
只是稍微那么一想,她就不寒而栗的恨不能当场自我了断!
长乐郡主幼承庭训。又受了多年贵女教育,对自己的名声无疑是非常看重的——除非万不得已,她绝不希望夫家的人知道她目前的处境——眼看着小妇人福身离开的她望着已经重新变得空寂下来的房间,吐了口长气,百般苦闷无奈的叹息道:“如今只希望兄嫂已经发现了我的离奇失踪,正在想办法替我隐瞒……否则,还真是万劫不复。”想到这些年来一直琢磨着要抓她把柄和错误的对手们,长乐郡主清凌凌的眸子里带出了几分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阴霾之色。
从外间默默听着两人交谈的齐修远已经充分意识到他与妻子的猜忖尽数落空了——里面身份尊贵的郡主娘娘与他那位强夺人妻的混蛋父亲绝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以齐修远轮回百世的阅历来看,他绝不相信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言不由衷他还觉察不了。
而且不论是从长乐郡主的表情还是语气里,都能看出她对齐博伦的排斥和憎恶,那样的排斥和憎恶明晃晃的从她的言行举止中淋漓尽致的表露出来——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齐博伦为何会兴致勃勃而来又怒气冲天而去了。
齐修远通过掀开的瓦片,看着那个疲惫又无力的美妇,心中不由恻隐。
一切就正如她所说的一样,这简直与无妄之灾没什么区别——人家太太平平过了几十年,临到要享福做祖母的时候,反倒要遭上这么一回大罪……
想象着人们察觉当朝郡主被人掳走后又可能出现的热议以及郡主夫家极可能要承受的非难和压力,饶是作为一个男子的齐修远也有些不寒而栗。
他父亲在把人掳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方的名誉会因为他而变得一文不名呢?还是说他早就打定主意在驯服了眼前这位高贵且矜傲的郡主后,就偷梁换柱,给她一个别的什么身份替代?!只是,什么样的身份会比郡主比一位当朝侯夫人更高贵呢?!
齐修远没办法理解他父亲为何能如此自信……
不过,长乐郡主怎么说都救了他一命,又是圼翧和翎娘的亲姑姑,他完全可以找个机会把对方给救出去……
这样想着,齐修远的眼神不由得就有些闪烁又有些意动。
——于他而言,不论是给他那铁石心肠的好父亲添点堵,还是报答长乐郡主的救命之恩,都是很有意义、很值得去冒险的一件事情。
许是念及至此分了心的缘故,他的身体轻微的晃动了两下,本来就是虚虚掩盖在口子处的瓦片登时就是一松,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谁?!”怎么都没办法甘心认栽的·正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脱身之计的长乐郡主猛然抬头往头顶望去。
齐修远身上的汗登时就出来了……这小庄子上暗中保护乃至于监视的影卫虽然没有一个修为比他高,但也都是橙阶巅峰的好手,正所谓,蚁多咬死象,他们真要是一窝蜂朝他扑过来,他还不知道扛不扛得住!
知道此刻不宜久留的齐修远不敢再有丝毫留恋,轻轻漂浮着把那瓦片小心按原位掩好后,一个鹞子翻身,远纵天际而去了。
长乐郡主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忍不住狠抽自己一下!
——指不定刚才发出响动的就是兄长派来救她的人,她没事叫什么叫?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心中暗自懊恼的长乐郡主只能眼看着那小妇人满脸紧张的去而复返,问她出了什么事情——与此同时,偏房周围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长乐郡主连脑子都不需要过一下,就知道那必然是监视她的人在听到她刚才那一声喝后,在到处排查嫌疑人……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如今只希望那人能够逃得远远的,不被她牵连才好。
不过,眼下她自己也需要好好描补一下。
眼中闪过一道利光的长乐郡主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摆出了一副自暴自弃颐气指使的态度出来,“你们这庄子未免也太破烂了吧?被风随便刮一下就偌大的动静——是不是不让人休息了!”
深知对方此刻心情有多糟糕沮丧的小妇人哪里敢触她霉头,自然是连连告罪不提,那些原本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影卫们也不敢再旁若无人的弄出太大动静了,而是很快就排查完毕,然后又着了个庄子里洗衣担水的粗妇传了最后的排查结果给小妇人,说只是屋顶上的瓦片有所松动,如今已经镶配妥当,保证再不会打扰到夫人的休息,让夫人原谅。
听着小妇人如释重负的解说,长乐郡主的脸色没有半分的好转……难道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刚刚在屋顶上弄出响动的不是兄长派来救她的人?!
这样一想,长乐郡主的心里顿时滋生出了巨大的失落感——当一个人的情绪几度发生剧烈变化后,她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让自己变得冷静理智下来!长乐郡主虽然天生聪颖敏慧,但也无法抵抗这巨大的情绪低潮,当即被银链捆缚的双脚一蹬,“这样要本郡……要我怎么休息啊?!你看过人靠在床柱子上好几天的啊?!”她一副气急败坏急于宣泄的狂怒模样,“现在我腰酸背痛的厉害,你最好给我想个办法——否则,否则别怪我——”
咚!
只听得一声沉闷重响,长乐郡主已经偏着脑袋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把额头重重磕在了床柱上!
——显然,人在想自我了断的时候,即便是把她捆得再结实,她也能找到机会的。
临昏厥前,她听到青袄小妇人充满恐惧和慌乱的惊叫声。
……怎么着也要让你们知道我并不是个没脾气的,被特殊锁链锁着逃不了吗?好啊,我不逃我死还不行吗?!你们锁得住我的人,总锁不住我的命吧?!
带着一种自暴自弃般的宣泄心理,长乐郡主头一次安然无比的放纵自己陷入黑甜乡中。
她相信……以她如今这鲜血淋漓的惨怖模样,即便是那齐博伦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会有所忌惮,觉得晦气吧?
这小庄子上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还情有可原,他这个心里清楚明白的,她要真死在他的一己私欲下,他能不有所忌讳紧张才怪!
至于,刚才小妇人那很是欣羡感慨的那一句“您错估了您对老爷的重要性”她更是过耳即忘。
这些日子,她与那齐博伦也算打了几回交道,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被美色所迷之人,相反,他看她的眼神诡谲复杂的让她不经意瞟见了都忍不住浑身发寒……长乐郡主就对方为什么要绑架她·还以这样一种龌蹉的名义·思考琢磨了许久,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对方是在报复!就他嫡长子被废元核一事在以此为借口疯狂报复!
每当这样想,长乐郡主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他儿子不做好事窃夺他人灵物,他不感到羞愧歉疚也就罢了,反而倒打一耙迁怒到他们身上来,简直是岂有此理!
再说了,因为顾虑齐家的那个还在闭关的蓝阶老祖,她家廷凯即便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依然选择了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不但没有就对方窃夺他灵物的卑劣手段进行打击报复,相反只是让对方当着众多同门的面给他道歉已经算是很网开一面了——若非对方贼心不死,要对她侄女翎娘行不轨之事,他们又怎么会在一时激愤之下废了他的元核,断了他攀博长生的根基?!
在长乐郡主看来,齐修玮之所作所为,完全是咎由自取,根本就怨不得任何人——不过……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父亲,做儿子卑鄙无耻,做父亲的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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