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为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岁末清凉
所以某个没心没肺的人终于想起回了趟苏府。
苏父显然很开心,拉着苏懿一直聊到了月上中天,不知道是怎么开的头,苏父突然说起了那夜潜入苏家的刺客。
“我记得当时下人察觉进了贼时,是在咱们苏家的宗祠外,”苏父捻着有些花白的胡须,眯着眼睛,用一种深沉的语调道:“后来清点家产,又没有少一件贵重物品,这说明那贼绝不是普通的好财之徒,偏偏又是在宗祠外,我想着估计又是一个觊觎‘玉生花’的。恰巧当时你表哥也在,他那柄唤作‘月禅’的长剑你是见过的,凡是被伤的,没有一个伤口可以自然愈合,就算是愈合了,也会留下一道宛如新月般的疤,如同烙印一般。”
苏懿点点头,忽然记起了什么,但又生怕是自己记错了,于是求证般的问道:“父亲可还记得表哥伤了他哪里?”苏父想了想,搓着衣袍袖子道:“若是没记错,应该是肩膀吧。当时天黑着,又是在……,懿儿,懿儿……”苏父看着突然跳起来慌忙跑出门的苏懿,忍不住叹了口气:“懿儿,不要怪为父。”
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只有苏懿一个人奔跑的身影被寥落的月光拉展得无限长。她记得她曾经看见景湳城的肩膀上有一道月牙状的疤痕,她问他是怎么伤到的,景湳城却只是敷衍说,是小时候不小心被火烫伤的。
她还记得,她在翻东西的时候,看见在箱底有一个被锁住的檀木盒子,她觉得好奇于是捧在手上观看,可却被一脸紧张的景湳城劈手夺下,那是一向温和的景湳城头一回对她怒目相向。
太多值得仔细推敲的事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答案。她或许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一个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真相。
苏懿喘着粗气,却在重新将那个小小的檀木盒子捧在手里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内心早已不复平静。她费尽心思打开了那个制作精巧的千机锁,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张人皮面具。
两个月后,景湳城大胜西疆凯旋而归。
而他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一早候在了承天门外的苏懿。
景湳城微微有些吃惊,但旋即便笑了起来,利落地下马向苏懿而去,银色的铠甲在并不强烈的阳光下耀眼非常。
“夫人怎么……”
景湳城类似寒暄的话还未说完,苏懿已经倾身抱住了景湳城,“我很想你。”景湳城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中的人,“我也是。”耳边是不绝于耳的起哄声。
苏懿没有告诉景湳城她已然知道了她心心念念,不肯忘却的那个刺客就是他。她只是让景湳城以为,她已经放下了过去,准备接纳他。
景湳城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她说完,拥她入怀。苏懿感受到景湳城怀抱的温暖,闻见他身上淡淡的佛手柑香味,突然觉得无比安心。所幸她发现的还不算晚,她还来得及与他共度这今后的漫长岁月。
一念为妃 福利——短篇古风小说《玉生花》【中】下
七
八月十七中元节,也是苏懿嫁入景府恰满一年的日子。
琉璃彩灯彩色的光芒下,景府美丽的犹如天上宫阙,在万家灯火中格外璀璨夺目,仿佛沧海之珠,光芒万丈。
苏懿牵着景湳城的手站在已凋零了花瓣的六瓣紫花树下,看着漫天绚烂的烟花,笑弯了眼睫。她仰头看着身旁的景湳城,忽的踮起脚尖凑到景湳城耳边道:“妾身有三愿:一愿此生平安身长健;二愿花开永年无谢时;三愿与君共偕老,岁岁长相见。”
景湳城一愣,低眉看向身边浅笑安然的苏懿,烟火照耀在她脸上,投下斑斓迷离的彩光,让人不禁心生温暖。景湳城只觉得心头一紧,下一刻,苏懿已经吻上了他的唇角,轻轻的一个吻,甚至带着六瓣紫浅淡的香气,让景湳城不禁心驰神往。
苏懿从手腕上解下一个镯子,递到了景湳城手上,镯子的样式极其普通,毫不起眼,但景湳城却是眼前一亮。
苏懿道:“这便是‘玉生花’,我们苏家一脉沿传至于今日,从未出过差错。我今日将它交予你,希望你可以用生命守护它,就像……”
就像守护我一般……
苏懿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她想她是不需要说的,因为她相信景湳城,就像她愿意将代表生命的“玉生花”交给他一样。
但事实证明,苏懿做错了。
不久,景湳城再次受皇命前去安抚已经受降的西疆军民。
苏懿又一次登上了承天门。但与第一次不同,这次苏懿心里已经不再平静,而是被浓浓的不舍与艰涩填满。她有预感,这次景湳城出门,定会有大事发生。
而就在景湳城走后的第六天,苏懿便染病去世了。
景湳城归来时,承天门下早已没了那抹娇小的绿色身影。而他的身边却多出了一个一袭红衣的女子,眉端眼角全是一派张扬的姿态,与苏懿截然不同的个性,但笑时却是同样的明媚温暖。
景湳城听闻苏懿去世的消息,只是愣愣的在灵堂前站了一天一夜,没有落一滴泪,但同样没有与任何人说一句话,包括谢红宵。
谢红宵就是那个与景湳城同乘一骑回北陵的女子,也是景湳城的青梅竹马和曾经的未婚妻。
“你爱她吗?”谢红宵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站在惨白的月光下,朦胧了神色。景湳城回身看向她,不知为何竟觉得那站在月光下的不是他爱慕了十几年,费尽心思想要救活的红宵,而是那个他不过只相识相处了短短一年零七个月的苏懿。
他惨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在笑自己痴惘,又像是在笑自己的奢望。这世上有几个“玉生花”,又有几个两年够他筹谋?他为了从苏懿手上取得“玉生花”,花了整整两年时间,而如今那些无数个精心谋划的日日夜夜却因为苏懿的骤然离世而显得那么苍白空洞。
谢红宵面色一白,转而问道:“那我呢?你爱我吗?”景湳城一顿,抬眼看向面前身体摇摇欲坠的谢红宵,沉默了许久,最终不忍道:“我会娶你,但……不是现在……”
时光就此安静下来,谢红宵听完景湳城的话,只是露出了一个冷笑,森冷地入人心魄。
八
谢红宵与景湳城相遇那年才四岁,那时,景湳城的父亲刚刚升迁,举家搬入北陵城,谢红宵便是他的邻居,也是高他父亲一级官阶的将军的女儿。
谢红宵确实如她的名字一般,从来都是一身大红的衣裙,就连性子也颇为急躁直爽。景湳城刚见她时,便吃惊于一个才四岁的女孩子便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不喊一声苦,不叫一声累。
红宵看见长得白白嫩嫩的景湳城,微微簇起眉头,喊道:“这样白净的孩子,受到了军营的脏苦吗?我们谢家军不要废物!”明明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偏偏语气锋利,神色间全是一派大人的风姿。景湳城一瞬间脸涨得通红,良久才憋出一句“我会努力不拖大家后腿的!”谢红宵愣了愣,良久,只撂下一句,“随你!”便转身离去。
景湳城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般做了,在军营里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愿意下功夫,刻苦的人,以至于连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谢红宵都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十年时间匆匆而过,而红宵与景湳城也已经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伙伴。他们在一起研究战术,切磋武功,偶尔也会策马在无边无际的蓝天下奔腾,享受难得的空闲时光。
两家父母见他们如此亲近,便定下了婚约,婚期便是一年后的八月十七。
但谁都没有想到,婚礼前夕,西疆会突然举兵来犯,谢红宵的父亲临危受命,带领谢家军匆匆赶往西疆战场。
战报每日一封的传来,情况却每况愈下,直到谢将军受伏被俘的消息传来,谢红宵终于坐不住了,当夜便带领三千谢家死士离开了北陵,不顾昼夜赶往西疆。
而三天后便是八月十七。
景湳城知道,家国面前,不容私情。所以他不怪红宵,他能做的只是带上他能运用的所有兵力,支援红宵。
在那场与西疆的背水一战中,景湳城与谢红宵用不过区区五千兵马击退了西疆二万大军,但却被剩余的西疆残兵围困在渺无人烟的清水滩整整十天。就在景湳城以为自己会亡命清水滩时,是谢红宵用自己的性命拼死一搏,换了景湳城一命。
景湳城最终活了下来,甚至因为击退西疆军队有功被拜为大将军,成为北陵城的一段佳话。
九
苏懿去世,景湳城也同样大病一场。
病好后,景湳城更是辞去了在朝中的一切职务,赋闲在家。一切都好像跟苏懿在时一样,岁月依旧过得缓慢,生活也仍旧沉浸在苦乐悲喜里,不断重复。
但终究是不一样了。
就在苏懿去世的一个月后,苏父终于听到了风声。
景湳城似乎无意隐瞒,带着苏父直接去了景家宗祠。
曾经活蹦乱跳的女儿如今却成了一块冷冰冰的牌位,对于苏父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不过三十多岁的苏父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泣不成声。
而当巨大的悲痛过后,强烈的的愤怒席卷而来,将苏父重重包裹。苏父不管不顾地冲到景湳城面前,大声斥责道:“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的保证的吗?那可是老夫唯一的女儿,老夫视如珍宝的呵护了整整十六年,在你眼中难道不过是屐下之泥,可以任意踩踏吗?!”
景湳城敛下眉眼,始终不发一言。苏父说到悲痛处,更是哑了嗓子,“你还记得那夜你来找老夫是为什么吗?你来求老夫,让老夫帮你,老夫以为你是真心爱护懿儿,所以帮你骗了懿儿,让她以为……以为你就是那夜的盗贼……可是……你骗了老夫,你骗了老夫……”
苏父最后反复呢喃的只有那么一句“你骗了老夫……”,然后被景湳城的母亲轰出了景府。
“母亲……”景湳城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玉生花’所谓的起死回生,其实是以命换命?是我亲手杀了苏懿是不是?”
景母愣了愣,转而轻笑一声道:“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罢了,城儿何必太过在意?如今红宵已得重生,我会亲自为你们操办婚礼。你要知道,这个世上,能配得上你的只有红宵一人。”
景湳城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苏懿可真是可悲。我娶她,待她千般万般好,只是为了她手中的‘玉生花’,而你……也不过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将‘玉生花’交予我……她从踏入我家门的那一刻起,得到便都是欺骗!”他说完,便失魂落魄地走开了,留下景母一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宗祠后的一角,谢红宵转身离去。
一念为妃 福利——短篇古风小说《玉生花》【下】
十
自从那天过后,景湳城不知为何夜夜都会梦见苏懿,时而是苏懿坐在六瓣紫的花树下对他低眉浅笑;时而又是苏懿满身带血的拽住他的衣袍袖子,眼神怨毒可怖……但无疑,无论是何种情景,于景湳城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景湳城突然就憔悴下去了,谢红宵日日守在一旁,照顾得无微不至。
“红宵,”景湳城半躺在榻上,突然伸手拉住了准备为他端药的谢红宵,笑着说:“我想知道在苏懿的记忆里都有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谢红宵愣了愣,但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托盘,坐在了床侧,她想了半晌,启唇道:“妾身有三愿:一愿此生平安身长健;二愿花开永年无谢时;三愿与君共偕老,岁岁长相见。”谢红宵顿了顿才接着道:“这句话已经盘旋在我脑海里很多天了,我想这大概就是她最深的执念吧,只可惜……”
“只可惜,花期不常,佳人已逝,天上人间永相隔。”景湳城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咳,模样惨淡。
谢红宵不再说话,端起药碗放进了景湳城的手里,“快喝药吧!”
景湳城看着那碗药,迟迟没有动作,良久才道:“如果懿儿还在,她肯定很恨我吧,恨我……”
“别胡思乱想了,”谢红宵突然出声打断了景湳城,站起身道:“还是快些把身体养好吧。”景湳城深深地看了谢红宵一眼,然后将碗中药汁一饮而尽。
十一
景湳城与谢红宵大婚当天,景湳城却突然消失了,景母派了许多人去找,但仍旧没有消息,眼见着吉时已到,景母更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相比起景母的惊慌失措,谢红宵表现得倒是十分镇定,一双眸子波澜不惊,穿着一身嫁衣就去了当初景湳城带苏懿去的八角亭。
六瓣紫花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景湳城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站在八角亭里,听到声响也没有回身,只是云淡风轻道:“当初我带你来的时候,这儿还是云蒸霞蔚般的六瓣紫,如今却只剩下一树颓唐。”
谢红宵听到他的话,并没有过多的惊诧,只是微微一愣。良久,才轻轻一笑道:“你猜出我是谁了?”
景湳城回过身,依稀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只是却因为病痛缠身而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不堪,“红宵从不会与我谈论别的女人,哪怕那个人已不在人世。”景湳城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更何况,你连骑马都不会,回到府中两个多月却连长剑都不曾碰过。”
苏懿低头沉默了一瞬,在抬头时,目光深沉如一汪死水,“你既然什么都猜到了,又为什么要喝我给你的药?那里面……”
“那里面有毒是吗?”景湳城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景湳城说完,突然开始咳嗽起来,再停下时,嘴角却多了一抹嫣红,景湳城抬起衣袖云淡风轻的抹去,“本就是我对不起你,哪怕你要我性命,我也无法拒绝。”
苏懿愣在原地,原本死水一般的眸子波澜又起,心脏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她从没想到,原来她还会心痛,她本以为她的心早已随着“玉生花”一同碎去。苏懿闭了闭眼,“这个世上从没有什么起死回生,我是苏家一脉的后人,也是‘玉生花’的守护者。我从出生的那日起,命运便与‘玉生花’绑在了一起。我用血滋养‘玉生花’,所以‘玉生花’中也寄宿着我的一半魂魄。你打碎‘玉生花’来救谢红宵,我寄宿在‘玉生花’中的魂魄自然便进入了谢红宵的体内。”
苏懿的手指紧紧攥住大红的衣袍,她到现在还记得‘玉生花’碎裂时贯彻肺腑得痛意,仿佛要将她活活撕成两半,她痛地晕了过去,再醒时,她已成了另外一个人。
“‘玉生花’将我与谢红宵融为一体,我看见了她的记忆,也知晓了你们过去的种种。我甚至可笑地想,即使你不爱我,爱着另外一个人也没有关系,我爱你就好,哪怕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所以,我伪装成谢红宵继续守在你身边,哪怕对于谢红宵,我除了那些记忆便一无所知。我本不想杀你的,若不是那日在宗祠听见你说……你可知道,那夜那男子是我所有的执念,而你,亲手毁了我全部的希望!”
景湳城眼里流出悲怆,还未启唇,便是一阵紧过一阵的咳嗽,有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月白色的衣襟,鲜红得刺目。
苏懿转过身,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景湳城,你去死吧!云鹤之毒,入口无解,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它渗入肺腑。从此这个世上,再没有苏懿和景湳城。”她说完,转身便走。却不知景湳城反复呢喃着三个字“百花结……”
尾声
谢红宵虽不是因景湳城而死,但谢红宵的死还是成了景湳城心中解不开的结,所以在听说了可以起死回生的“玉生花”后,景湳城那颗半死的心又开始悄然复苏。
他和心腹一同潜进苏府,却一无所获,若不是负伤之后走投无路,他也不会误打误撞遇见苏懿。他看见她手腕上的玉镯子,毫不起眼的款式,但却清透异常。直觉告诉他,那便是传说中的“玉生花”。
他为她制造了两场英雄救美,一次在湖边,一次在景府。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爱上的人会是那夜戴上人皮面具的自己。所以他只好去求苏父,求他帮自己。苏夫以为他所做一切只是因为真心爱苏懿,便应允了他。
苏懿确实相信了,可在她将“玉生花”交予他的那一刻,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欣喜若狂,相反,他甚至有些自责。他无意将苏懿扯进他的计划,但他到底还是让苏懿成为了他计划中最重要的棋子。
他和她,从相见那日起便注定是个错误。
谢红宵活了,苏懿却死了。他站在苏懿的牌位前,悲伤到极致,反而没了眼泪。谢红宵问:“你爱她吗?”景湳城想,他是爱的,但他说不出口,是他亲手害死了她,他有什么资格说爱?
在他发现谢红宵就是苏懿,喝下那一碗碗带毒的药时,他告诉自己,如今一切苦果,都是他自己酿成,他愿意去赎罪。
而她最终还是不知道,她爱的人其实就是他。
他终于可以抛下一切做梦了,梦里,六瓣紫花期无限,永不会凋零,他一身月白色长袍站在八角亭中,看着他心爱的姑娘眉目带笑,分花拂柳为他而来。
一念为妃 第40章:冲撞
时光悄悄,眼见着天色已近正午,尹初妆摸了摸肚子,突然记起自己早上晨起后只喝了碗粥,这才觉得饿,正想转头唤上冷千风一同去用饭,可转过头却见冷千风正望着一处废墟发呆。
尹初妆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是西洲阁前的那片池塘,池塘中水已近干涸,翻出厚厚的塘泥。
尹初妆愣了愣,正打算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东西在阳光里闪了一下。
尹初妆愣怔了一下,就在这时,冷千风抬脚向荷塘走去。
尹初妆紧跟而上。
而那东西不是旁物,正是一块被削去一半的金牌。
冷千风拾起金牌,轻轻擦去覆在表面的薄薄一层飞灰,望着隽刻在上的花纹,却是凝重了眉眼,将金牌递给了一旁的尹初妆,“若你真想替翻云寨报仇,估计还真是有些麻烦!”
尹初妆接过金牌,瞧了眼上面的花纹,也不禁暗暗有些吃惊。
“这是……龙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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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临川负手站在窗前,冷眼瞧着窗格外的一位女子教训宫婢。
那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绾做朝花髻,琳琅的插了许多珠翠,胭脂匀面,青黛描眉,眉间点朱砂,一袭艳红的大摆宫装,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不知多少朵牡丹,远远看去,雍容华贵至极,也艳丽娇俏至极。
而她此刻正瞪着一双眸子,丹唇一张一合的不知再骂些什么,看样子像是气愤的厉害,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她的身前,正跪着一个浑身瑟瑟发抖的小宫婢,一直止不住的磕头,像是在乞求宽恕。
洛临川突然觉得厌烦,皱眉唤道,“卫炎!”
卫炎立刻走进殿内弯腰行了个礼,“陛下有何吩咐?”洛临川回过身,不打算在看,“宸妃又是在做什么?”
卫炎透过窗格,正瞧见安繁芜抬手给了那小宫婢两个耳光,也是皱了皱眉,“那小宫婢好像是冲撞了宸妃娘娘。”
“冲撞?呵,”洛临川冷笑一声,“她被冲撞的次数倒真是多。”
卫炎听出洛临川语气里的不满,静默了一阵儿才道,“如今朝中右丞相独大,宸妃娘娘在宫中骄纵些,也是常情。”
洛临川闻言,眼中的阴戾更深了一分“这安家倒真是根毒刺,朕迟早有一天要将它连根拔了!”
如今这朝中局势,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涌动。若不是有世代忠良的冷家和洛临渊两大助力,安家只怕早就按耐不住了。
还有那左丞相尹家,尹初珩年仅十九,便靠着攻破燕国的功绩官拜丞相,足以见其谋略。
他也本想借着尹家打压安家一番,挫挫安家的锐气。可谁知那尹初珩却城府深沉的很,始终摆出一副中立的姿态来,不得罪任何一方对尹家来说倒确实是个可保平安,可得长久的方法。
想到这,洛临川出声问道,“尹府那儿,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卫炎低头想了想,“听说就在陛下离开皇宫后没几日,尹家的二小姐便丢了,尹初珩和冷将军领着亲兵亲自去了趟寒谷,说是找到了,但就此便生了场大病,一直到最近才痊愈。”
“尹家二小姐?”洛临川恍然又想起那日闻袖的话来——怎么是个男的?我不是让你们将左丞相府的二小姐绑来吗?绑错了?!
难不成……
“朕听说,尹丞相病了?不如借此机会,朕去尹府走一趟。”
卫炎愣了愣,抬起眼洛临川却已经起身向内室走去,“是!”
尹慎?尹二小姐?洛临川嘴角勾了勾,难不成,你真是个女子?
奇云斋
尹初妆坐在椅子上,反反复复的看着手中的金牌,眉头紧锁。
冷千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夹了一筷子鸡放进尹初妆的碗里,“你都看了一路了,还是快吃些东西吧,这金牌我们以后再查也不迟。”
尹初妆想了想,抬头问道,“你说这龙纹,莫不是真的只有皇家才可用?”
冷千风慢条斯理的吃了口菜,慢悠悠的道,“你真当我是百宝囊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这种事,你应该去问初珩哥,他身为丞相,自然是比我懂的多的。”
尹初妆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那我现在就回去问哥哥。”她说着,便要起身,冷千风赶紧拉过她,“我这刚回来,就陪你四处奔波,怎么着,你也该陪我把这顿饭吃完吧?!”
尹初妆皱了皱眉,看了冷千风一眼,又低头看看金牌,表情六分纠结,四分犹豫,良久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看在你给我讲了一上午故事的份上,我就陪你吃顿饭吧,吃快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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