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之蓝颜如玉

我心中有些微感动，真心屈膝一礼，谢道：“谢谢姨母怜惜，这样琥珀就更觉得应该告诉您实情了。”
长史夫人诧异道：“实情？什么实情？”
我清清喉咙，一正神色道：“就如姨母所说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想请表嫂教我，可是表嫂居然比我还不懂闺房之事……”
长史夫人奇怪道：“这话怎么说的，平彤都结婚三年多了，怎会比你还不懂闺房之事。”
我就等着她问我呢，闻言假装为难的咬唇，道：“因为……因为……表嫂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自然不懂闺房之事……”
“什么？你说什么？”长史夫人因为太过震惊，而无法置信的连声追问道：“琥珀你方才说的是什么，平彤她……她怎会还是……还是……”
我郑重点头，道：“这种事，琥珀不敢胡说，我请表嫂教我如何……如何做个好妻子，表嫂一开始不肯说，后来被我逼急了，只好告诉我实话，她不懂这些，因为从来没有和表哥同过房。”
长史夫人面色精彩无比，先是红然后白最后变得铁青，喃喃的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个逆子真是要气死我了……”
我恭顺的道：“琥珀是新妇，本来不该和姨母说这些，但想了又想坐立难安，怕表哥表嫂一直如此下去，日久天长积怨渐深难免闹出什么事端，那就悔之晚矣了。”
长史夫人拉住我的手，感激的道：“我的儿，你说得太对了，我不知真情，还一直埋怨平彤不能给长史家开枝散叶，没想到却是那个逆子不争气，真是委屈了平彤这孩子，两下交迫若真逼出点什么事岂不是我的罪过。”
我点头，道：“琥珀虽然才来不久，但也知姨母心肠最好，若知道真相断一定会为表嫂主持公道。”
长史夫人被我奉承得面上又露出些许笑容，连连颔首道：“那是自然。”





七色之蓝颜如玉 047 绯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上柳梢，却没有人约黄昏后，不单是没人约，也实在是心力交瘁。从早上回到归海府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几乎没有片刻清闲。返回听云台后，我直接瘫倒在床上，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小六，我今天可不可以不洗澡？”这时代没有热水器，而听云台也没有温泉，天天烧热水洗澡，真是挺麻烦的一件事。
“当然可以，大冷天的本来就没有人天天洗澡。”小六在床沿上坐下，伸手为我推拿，心痛的道：“小姐您不要再管她们的事了，依奴婢看这些夫人小姐丫鬟嬷嬷满打满算上，没有一个省事的，根本就不用您帮忙，心中全有计较，都比您会为自己打算。”
我张手张脚毫无形象的趴在床上，被小六捏拿得很舒服，又缓过来几分精神，懒洋洋的道：“喏，小女谨遵六姑娘的教导，以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为自己打算。”
小六手下一重，急道：“小姐您怎么没个正经的，奴婢为您着想，您反而逗奴婢。”
她这下重手捏得我生痛，我不禁一缩身子，告饶道：“六姑娘手下留情，小女再不敢没正经了。”
“哎呀，小姐你……你……”小六气得跺脚，脸上却再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大人般的轻叹道：“不过这样也好，有您又活过来了的感觉，才出白国时您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真是吓死人了。”
我眸光一滞，硬生生的把浮上心头的往事硬压下去，转移注意力道：“晚饭前让你打听的事打听了么？”背上推拿的手一顿，小六声音有些迟疑，“打听是打听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我微微诧异的回头看她，奇怪的道：“你还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小六轻轻咬唇，道“不过没有打听到长史表少爷的事，都说他端正守礼，是难得的君子，从来不和丫鬟调笑，更没有什么情史。但是……”
“哦，奇怪了，没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不沾妻子？”我不禁诧异，反应过来望向小六道：“但是什么？难道你要说但是他有喜欢的男人？”
小六扶额，娇嗔道：“小姐呀，您那里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表少爷怎么会喜欢男人哪？我要说的是别人。”
“别人？”我眼珠一转，举手道：“停！你是说没打探到长史·伟奇的绯闻，却听说了别人的花花事？”
小六点头。
我颓然再趴成一个大字，打哈欠道：“不用说了，没兴趣听。好困，明天还要早起，我们洗洗睡觉吧。”
小六声音有点奇怪，慢吞吞的道：“也不能算是别人……”
我闭着眼睛，睡意朦胧的道：“你是说小叔吗？那么出色的男子没几段情史才奇怪，不关咱们事，困死了，你给我端盆水来简单洗漱下，咱们睡觉吧。”
小六却仍然坐在床边不动，期期艾艾的道：“不是归海家主，是……是是……”
我被挑起好奇心，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侧首看向她，道：“是谁？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小六被我一逼，脱口道：“是大将。”怏怏不乐的嘟唇，道：“奴婢虽然不喜欢，但毕竟是新姑爷，听见那些嬷嬷说起，便仔细询问了下。大将算不算别人，小姐您要不要听？要是不听，那奴婢就不说了。”
“大将？归海·云开？”我猛的翻身坐起，瞪大了眼睛道：“听听听。你快说！”我根本就没打算在归海府长留，归海·云开要是有喜欢的人是好事，我会走得更加心安理得。
小六却怏怏不乐，皱眉问道：“您不想听归海家主的事，却这么在意归海大将的事，您不是喜欢上归海大将了吧？”
她最近太燥，总是说错话，我不敢实言相告，怕她一不注意说出去，便回道：“没有呀，才认识几天一点都不了解，怎么可能喜欢，只是他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自然较对别人关心。”
“不喜欢就好，否则小姐您只怕又要伤心了。”小六担心的道：“听嬷嬷们说，大将有个两情相悦的女子，就是为了等她才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因为那位家世显赫是个侯爷家的郡主，其父母不同意女儿嫁给个庶出的商人后代，那位郡主却情有独钟，不肯服从父母的安排嫁给门当户对的公子，因此一拖几年，郡主今年已经20岁，眼见就要过了适婚年龄，侯爷夫妻无奈口风已经开始松动，本来商量过完年便让他们完婚，结果大将却突然态度冷淡，并娶了小姐过门，郡主很伤心，几次来找大将，大将却避不见面，现在天天以泪洗面，闹得家宅不宁，侯爷震怒说要找大将理论呢。”
“是位郡主？真有本事！”我眼睛闪闪亮，一丝困意也没有了，心思电转，想起伴晚听见归海夫人不同意长史·晓晓嫁给归海·月明，说不能比别人差，想必就是由此而来。庶子的爱人是位郡主，那么爱面子讲排场的归海夫人大概就真得给儿子娶个公主了，自然看不上家道中落的长史·晓晓。
小六瞪眼，道：“还有本事？小姐您到底听懂了没呀，归海大将有喜欢很久了的人，还是位家世显赫的郡主，您即使如何努力，他也未必会喜欢上您，依奴婢看您还是早做打算，不要再在他身上耗费力气了。”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放心吧。”我知道小六自从得知真相后，便一直担心我，语言虽然有些过激，但却瑕不掩瑜忠心可嘉，所以我从来没有真的怪过她。现在这个世界真的只有她和我相依为命了，她真心为我，我亦会尽其所能护她周全让她快乐。
小六怀疑的道：“真的么？以后也不会天天给大将送饭了？”
“饭自然还是要送，我说过要帮他重新站起来，但保证不会喜欢上他，这样总行了吧？六姑娘，我要困死了，打水洗漱吧。”我推小六站起，想了想又拉住她道：“你继续打听打听那个郡主叫什么名字，父亲是那位侯爷，有什么喜好，性情怎样，经常在那些地方出没。”
小六狐疑，“您又不喜欢大将，打听这样仔细做什么？”
“自然有用，你只照办就是，等以后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我松开手，催她快去打水，因为我真的是太困了，想早点休息。
一夜沉睡，连梦都没有做，第二天醒来好似又活转了一般。
梳洗罢去归海夫人处请安伺候早饭，却没看见长史夫人和平彤、长史·晓晓，只二夫人和归海·星河在，说是长史夫人昨夜突然不舒服，平彤和长史·晓晓都在长史夫人处侍疾。人少，归海夫人又不待见二夫人和我，所以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吩咐我和二夫人先回去，只归海·星河留下和她说话解闷。
我巴不得赶快走，告辞退出，跟二夫人一起走出归海夫人处。二夫人见左右无人，拉住我的手红着眼眶说多谢我照顾归海·云开。原来她昨日伴晚去看望归海·云开，辛嬷嬷等把我着实夸奖了一番，并且告诉她说归海·云开终于肯吃饭了，虽然只吃了一口饭一口菜，但对于二夫人来说不啻于一个大喜讯，因此十分感谢我。




七色之蓝颜如玉 048 对垒
回到听云台吃过早饭，稍事休息后，便去小厨房找大厨研究今天做什么给归海·云开吃。
因为昨天做的炒菜归海·云开没有吃，所以又做了一份我觉得特别滑嫩的小炒鹿肉，再加上今天新做的鲜虾滑蛋、五香素三丁，又搭配上两个归海·云开喜欢吃的炖菜金瓜排骨和八珍煨茄子，并大厨准备好的补气飞龙汤。荤素俱全、菜汤都有，希望我今天能斗赢归海·云，让他多吃几口。
虽然没有多做饭菜，但还是拿进去了十个空提盒以壮声势，以为万事俱备却在走入归海·云开的房间刹那省起没有桌子，不禁暗暗懊恼自己不长脑子，怎么早没有想起来去跟归海·月明要那个铜桌子，这会儿只怕他已经又走了。就在此时，我突然看见一张款式古朴的蔓枝镂花青铜桌子端端正正的摆在归海·云开的床前。
我不由惊喜的道：“咦，司刃你把桌子要来了。”
拿着提盒紧随我走进来的司刃躬身回道：“不是奴才去要的，是今早家主亲自送来的，并说以后再需要什么只管去跟燕舞姑娘要，家主已经吩咐过燕舞姑娘，大奶奶要什么便给什么，不用等他回来再决定。”
“嗯，知道了。”我轻轻点头，心中有些许感动，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归海·月明毕竟待我不薄，若无他处处维护，我的处境一定比现在艰难百倍，将来若有机会倒真该还此恩情。
归海·云开已经醒来，正厌厌的斜倚在床头上，面色虽然仍然很不好，但酒气却比我们初见时淡了许多。人的惯性是可怕，虽然才十来天，但他已经习惯我来之前不要酒喝，因为要也没用，没有人敢给他。
“大将洗漱过了么？”我看看归海·云开头发胡须纠结成一团的脸，实在看不出来洗没洗过，心中暗转一定要把这些毛发剃掉的念头。
夷乌屈膝回禀道：“手和脸擦洗过了，但……”
我微笑道：“姑娘以后不用这么拘礼，有什么直说无妨。”
夷乌偷着看了眼完全无视我们的归海·云开，小声道：“但是大将好久没有擦身子了，自从腿断后，大将便再不许人碰他的身体。”
我一愣，脱口道：“这么久不擦洗，岂不是要臭掉了。”我的声音有点大，夷乌吓得马上望向归海·云开，好在他眸光呆滞，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呼……”夷乌轻轻吐气，哀伤的道：“以前大将最爱干净，自受伤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抬手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大将现在的状况不是一两天能好起来的，你别急，慢慢来。”
彼时司刃已经把饭菜拿出来摆在青铜桌子上，室内立即饭香扑鼻，归海·云开亦醒神望向满桌佳肴。
我解下披风递与小六，拢发整衣在铜桌的另一面坐下，向归海·云开微笑道：“大将请用餐。”
归海·云开冷冷看着我不言不动，眸光锋利如刀，若有实质我大概早被捅出几十个血窟窿了。
我早有心理准备，吸气挺腰，全然无惧的望回去，屈指轻叩桌面，勾唇笑道：“第一次用铜桌子吃饭，不知道味道是否更好。”其实我想说的是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有本事你把这铜桌子也拍碎。
归海·云开多么聪明，那能不明白我的意思，浓眉一皱，冷笑道：“我的确拍不碎这张铜桌，但你也没办法强迫我吃饭。”
我甜笑道：“琥珀岂敢强迫大将吃饭，大将若是不想吃，我就一个人慢慢吃好了，不过饭菜这么多，我一个人不知道要吃多久才能吃完。”我特意把“慢慢”两字拉得长长的吓唬他，他那么烦我，自然不想我一直在他眼前。
归海·云开果然变色，握手成拳，手背上青筋暴流，咬牙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琥珀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大将不觉得饭菜实在有些多么？”我怕他再掀翻饭菜，暗示的转首望向地上摆着的十个提盒，意思是你爱摔就摔，反正饭菜有的是。
归海·云开随着我的眸光望向地上提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牙齿可疑的咯咯响，似乎要择人而噬一般。
我素来胆大，但也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掩饰的低头拿起竹筷，夹了一片鹿肉放入嘴中，猛嚼两口，满意的道：“嗯，好吃，又滑又嫩，比昨天炒的还要好。”再夹起一个虾仁，举到眼前，道：“哇，只看样子就知道一定好吃，祥叔的手艺真是不错。”
就这样吃一口赞两句，过了一个对时半碗米饭也没吃掉，归海·云开终于忍不住怒喝道：“你有没有完了？赶快吃完滚。”他声色俱厉，本来很吓人，但肚子却几乎在同时发出清晰之极的咕噜声，完全破坏掉了恐怖气氛。
我夸张的用力咀嚼，假作享受道：“离吃完早得很呢，大将莫急。”实际上早已经饱了，不过在拖延时间而已。
“你你……”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碗碟都跳了起来，汤汤水水洒了一桌面，铜桌却完好无损，只留下一个寸许深的掌印。
我心中暗赞铜桌给力，更加有恃无恐的笑道：“大将不要激动，我知道你不想我走。”
归海·云开气极反而恢复冷静，道：“还是一口饭菜，我吃完你滚蛋。”
我心中大喜，面上却假作非常不满，道：“那是昨天，今天要吃一碗。”
归海·云开勃然剔眉，“一碗？你简直是狮子大张口。”
我本来也没打算他会接受吃这么多，只是在跟他讨价还价，一敲青铜桌，仰首道：“怎算大张口？昨天没有桌子席地而坐，今天有这么结实的青铜桌，当然不能一概而论。”
归海·云开看了一眼铜桌，皱眉道：“两口。”
他漫天要价我落地还钱，露出商人嘴脸，道：“不行，如此名贵的古董青铜桌怎能就值一口饭，最少三分之二碗。”
归海·云开咬牙，“最多三口，三口饭三口菜。”
我抛出心底价，“最少半碗！”
归海·云开断然道：“三口，否则你就慢慢吃吧。”
我一见买卖要黄，眼珠骨碌几转，回转话风道：“三口和半碗有什么区别，大点口三口就能吃掉半碗饭了。”
归海·云开看看我为了拖延时间特意挑的海碗，挑眉道：“你三口吃掉半碗饭给我看看。”
“呃……”我眼睛发亮道：“我若能三口吃掉半碗饭，你就吃半碗么？”
归海·云开冷笑道：“你先吃了再说。”
我道：“吃就吃，但我若吃了，你可不许反悔。”
一直静候在我身后的小六担心的道：“小姐您嘴小，三口如何能吃下半碗饭，当心噎着。”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就半碗饭么。我吸气挺腰，气吞山河的一拍胸口道：“没事，我有数。”就不信了，周星驰一口都能吞下自己的拳头，我三口还吃不掉半碗饭。我用勺子先把半碗米饭分成三份，松散着的确有点多，估计嘴里放不下，想了想用勺背把米饭拍实，好似饭团一般，大小基本就能吞下了。
“吃不下就弃权，别拖延时间。”归海·云开靠坐在床头，看不见我用手挡着碗在鼓捣什么，见我迟迟不开始吃，以为我在为难。
此时我已经拍完饭团，闻言挖起硕大的一个，抬首望向他道：“看清楚了，第一口。”努力长大嘴，把饭团塞进去，两颊立时圆圆鼓起，撑得嘴巴都合拢不上。




七色之蓝颜如玉 049 完胜
此时我已经拍完饭团，闻言挖起硕大的一个，抬首望向归海·云开道：“看清楚了，第一口。”努力张大嘴，把饭团塞进去，两颊立时圆圆鼓起，撑得嘴巴都合拢不上。
众人目瞪口呆，小六急得大叫，“哎呀，小姐您还好吧？”拿起桌上汤碗递与我，道：“快喝一口汤，往下顺顺。”
“呜呜……”我摇头，嘴里太满完全说不出话来，根本就没有余地放汤，用双手托住有撑爆危险鼓得像包子一样的脸颊用力咀嚼。我本来嗓子就细小，粳米糙米类的粗粮都咽不下去，要一口吞下这么多饭，简直是酷刑一般。
“咳咳咳……”涨得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嚼了多少口，才勉强咽下去，但最后还是噎得咳嗽不止。
“小姐快喝口汤。”小六一手给我敲背，一手把汤碗送到我嘴边。
我抱住碗狂喝了两口，才觉得堵在嗓子眼里的米饭顺了下去，颓然靠进椅子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归海·云开讥讽道：“吃不了就别吃，逞什么强。”
我坐直身体，又挖起一个饭团，勾唇笑道：“能吃下第一口，自然就能吃下第二口，大将就等着一会开饭吧。”虽然还是因为太大而噎得脸红脖子粗，但有了上次经验，到底顺利许多。
小六伶俐，知道劝不住我，早又把汤碗盛满，候着我囫囵吞下好喝汤顺气。
“呼……”我喝完汤，靠进椅子里吐气，抬起脸笑眯眯的望向归海·云开，道：“第二口。”
归海·云开神色虽依然镇定，但眸光中却透出些许不安。
我微带恶意的向他一呲牙挖起最后一个饭团，用力塞进嘴里，肚子很饱，非常想吐，但努力忍住使劲咀嚼，直了好几次脖子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饭。活了两辈子都没这样吃过饭，真是牺牲大了，不过这点小痛苦能换来归海·云开自此正常进食值得。
我接过小六递来的汤碗，连喝两口，气是顺了，却感觉饱胀得食物好像要从嘴里溢出来。因为我不仅仅吃了这三大口饭，起先为了拖延时间还吃了许多菜，再加上顺食物的三碗汤，真的是满满一肚子的食物。
“我吃完了，三口半碗饭，该大将遵守承诺了。”我站起来，亲自动手帮归海·云开盛了半碗饭，放在他面前，抬手作势眯眯笑道：“大将请吧。”
归海·云开浓眉紧皱，盯着饭碗不言不动，眸光好像怀有深仇大恨一般。就在我越来越紧张，以为他要反悔的时候，他突然一手端起饭碗，一手抓住筷子开始吃起饭来，竟然真的遵守承诺说话算数。
我使劲抿唇才没咧嘴笑出来，一直侍立在旁的辛司刃和夷乌却没能忍住，发出几声细不可闻的呜咽声，竟然喜极而泣了。
我见归海·云开埋头只吃饭，便夹起一片小炒鹿肉偷偷放到他的碗里，他没在意和米饭一起扒拉进嘴里，咀嚼了几口才吃出味道来，不禁抬头瞪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趁他不注意又扔进碗里一个虾仁，他这回早有防备，挑起虾仁又扔回盘子里。
我不服气的理论道：“昨天一口饭包括一口菜一口汤，今天半碗饭自然也包括半碗菜半碗汤，你只吃米饭不吃菜是赖皮。”
归海·云开冷然道：“你才也没吃菜。”
我道：“才我们赌的是三口能否吃掉半碗饭，为了把饭吃掉自然不能吃菜了。现在我赢了，你就该愿赌服输，吃掉半碗饭，而这饭是包含菜和汤的。”
归海·云开浓眉紧皱却没有反驳我，亦没把我又放进他碗里的菜扔出来，显然真的愿赌服输，倒是不愧于众人对他的评语，是个真汉子纯爷们。但他越好我反而越愧疚，恨不得有根哈里·波特的魔杖，一下就能让他重新站起来。
一顿饭耗去两个多对时，简直就是劳心劳力斗智斗勇，眼巴巴的看着归海·云开吃掉半碗饭，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散架了一般，连安慰抱在一起掉眼泪的辛嬷嬷和夷乌的力气都没有，便在小六的搀扶下回了前进。
今天是历史性的突破，思维惯式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至无数次，我也大概有些了解归海·云开的脾气秉性，他虽然没有归海·月明温柔可亲，但比之青狸的机诈百出、雪无伤的冷血无情要好对付的多。俗话说君子可以欺其方，他军伍出身刚直重诺，是优点亦是缺点，好好利用不难对付。
眼见天色发暗，便是再累再不情愿依然还得去归海夫人处请安。我不禁暗想以后若真结婚，一定找个没娘的，不是我没孝心诅咒婆婆早死，而是真受不了这晨昏定省伺候吃饭。我现在能忍是因为有期限，归海·云开再难搞定，一两年也总完事了，但若真结婚那可是要捱几十年，对于散漫惯了的21世纪地球女来说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噩梦，任谁也受不了。
一路盘算，来到归海夫人处，还是只有二夫人和归海·星河在，长史夫人那系仍然都没有来。归海·星河一如既往的没有好脸色，只见面时勉强行了个礼，再就仅和归海夫人说话，当我和二夫人都是空气，不过好在她也不主动生事，只要无视她的臭脸，倒也没什么妨碍。
我今天在归海·云开处呆的太久，来得有点晚了，跟归海夫人请完安，落座不久，丫鬟便来传饭。
归海夫人慵懒的斜倚在靠榻上，厌厌的道：“一点胃口也没有，不吃也罢。”
一句话没说完，只见毡帘掀起，归海·月明唇噙浅笑衣袂飞扬的走了进来，刹那间只觉室内一亮，好似把外面的月光也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