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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圭
我把cd机的音量调大,对着课本开始画重点。其实听录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cd机是藏在包里的,本来老师的声音就不是很清晰,再加上傅雨希的声音一直在里面干扰,所以我的cd除了记录老师的课堂内容,也忠实地记录了他的聊天内容。因为他就坐在我后面,所以他的声音在回放中远远盖过了老师的声音,而且从头到尾贯穿了整个录音。我真是服了他了,真想不通他每天怎么会有那么多废话可讲,那些话题通过他的演绎就像是念经的和尚把一大堆枯燥的经文声情并茂地朗诵出来一样让人无法忍受。
“我昨天晚上买了一个豆沙包……”
第三遍!他和豆沙包的故事!我暴躁地想把cd机扔在地上使劲踩!
我烦躁地拔下耳机躺在床上,把cd机扔在一边打开外放让里面的傅雨希自己讲。我盯着天花板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已经是第几天晚上了,明明知道不该睡的,却还是这样毫不抗拒地放任自己睡着了。也许是因为听傅雨希说话实在太无聊了,实在让人打不起精神,也许是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坚持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想想,我算是每天都听着傅雨希的声音入睡吧。记得高一时候同桌的女生很喜欢傅雨希,她常常红着脸对我说,她好想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能听到傅雨希在她耳边低语轻喃,然后她就在他温柔的声音中慢慢入睡,这是她想过的最幸福的事。不知道她如果知道我每天都享受着这般待遇会作何感想。到现在我也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幸福的,在我听来,她口中傅雨希充满磁性的声音就像一只苍蝇嗡嗡的叫声,不但聒噪而且层出不穷,吵得我头都晕了。
迷迷糊糊中,卧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我伸直手臂去接电话。
“是我!”电话那边传来傅雨希精神饱满的声音。
“我知道是你,”我嫌弃地说。抛开我狭窄的人际关系圈不说,能够在深夜完全没有社会责任感和道德观念理直气壮地拨通别人家电话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什么事?”
“我刚刚……咦?”他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打住了,“我好像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啊,”我惊觉cd机还处在外放状态,赶紧一把抓过来关掉,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那是因为你平时废话太多幻听了吧。”
“是么……”他疑惑地问。
“就是这样,”我生硬地转移开话题,“你有什么事赶紧说。”
“我没事啊,”电话里传来他的笑声,“我们来聊天吧。”
“再见。”
“等等,”他急忙对着电话喊道,“我开玩笑的,我是真的有事啊。”
“你说吧。”我看他临时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他用极其神秘的语气小声说:“我正在准备你的生日礼物,猜猜看是什么?”
“你每年送的都一样好不好,”我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突然灵机一动,“难道今年换了?”
“没有啊。”
我就知道不该对他报任何不该有的期待。
“我还差一点就画完了,是不是很期待?”我看不见他也能想象到他此时哈巴狗一样的表情。
“是,我先睡了,你慢慢画。”我毫不期待地说出这句话,不等他回话就及时挂断了电话,再次躺回床上打开收音机的外放。
从我和傅雨希小学开始学画画之后,我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他画的名为《我的朋友陈简佳》、《可爱的陈简佳》、《我的同桌陈简佳》这类名字的我的画像作为生日礼物。其中最醒目的是七岁生日他第一次送给我的那副《我的朋友陈简佳》,如果题目里没有陈简佳三个字,一定没人能看出他画的是个人,也看不出那个说圆不圆说扁不扁的巨大图形是我的脑袋。那张脸上涂了至少十种颜色,眼睛还有好几只,牙齿画的像吃人的怪兽一样,我现在看到都怀疑他那时候是不是很恨我。虽然几年之后他画的渐渐像样起来,但名字依然很没水准。忘了是从哪一年生日开始,我收到的画像就不再有题目了,我觉得比起他意识到那些名字起的很瞎所以放弃了,我更相信是他词穷了这一可能性。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画越画越好了,甚至厉害到了让我不甘心的程度。明明当年是一起开始学画画的,却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厉害,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我并不期待生日收到傅雨希的画,尽管他会把我画的很好看,但在我看来他纯粹是在炫耀自己的画技精进而已。
我和傅雨希都是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学画画的,准确的说,我比傅雨希还早开始学了两个星期。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画家,其实现在我也没有放弃,只是不再宣之于口了。
不过客观的回想一下,学画画应该是我的人生走向失败的第一步。
而我是怀着骄傲的心情,心甘情愿、蹦蹦跳跳地迈出这一步的。
这归功与我爸高超的说客天赋,他并没有像其他父母一样凶巴巴地把哭哭啼啼的小孩子拉去报名地点,强迫他们不报名就不许回家。他只告诉我只有特别有天分的小孩子美术班才肯收,我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得意的想像傅雨希这样的傻瓜一定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而且如果参加了美术班,不仅可以向肖扬他们炫耀,晚上回家也不用被那个讨厌的傅雨希缠住了。
谁知道两个星期后的美术班上,我拿着自己第一次画的画站在讲台上听着老师的表扬笑得无比开心的时候,却看见傅雨希背着画板提着小桶和颜料站在门口。
“你来这儿干什么?”我狐疑地问。
“和你一起学画画啊。”他笑着举起他的小红桶,换来我没好气的一瞪和满肚子的纳闷。
不是说只有有天分的孩子才能来的么,那傅雨希这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事实对我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难道说他真的有什么我看不到的特殊才能?我闷闷地想着,但是不到一个星期我就得出了答案:没有,绝对没有!
他每次上课他就只有三件事可做:盯着我傻笑,盯着我的画板傻笑,盯着自己的画板傻笑。有一次我实在被他盯得烦躁,就无奈地问他:“你不画画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啊?”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我一个人回家会害怕嘛。”我听了这话肠子都悔青了,暗暗骂自己前几天晚上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回家,结果带来这么个大麻烦。但实际上,我也没吃多大亏。美术班总是在七点下课,冬天的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因为有傅雨希在身边,我可以不用再手里紧紧攥着小桶冰凉的提手,眼里噙着泪水一个人回家,当然这些我永远不会告诉他。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是在我去美术班的第二天开始住院的,他之所以送我到美术班去也是因为我妈要在医院照顾他回来比较晚,担心我放学回家没人给我做饭。至于天分什么的,自然也是他编出来哄我的。
一个学期之后,傅雨希终于也学会摆弄颜料了,但他大部分的颜料最后总会弄到自己身上,所以我中间休息时总会无语地看着他慌慌张张地擦着自己衣服上的颜料,否则回家一定会被他爸痛揍一顿。
我以为他在美术班呆不了多久就会自觉退出了,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呆了下去,更没想到他的画竟然越画越好。五年级我有一次翻他的画本,惊讶地看着里面的画问他:“这是你画的?”他很不好意思地抢过来说:“这些画的不好,我准备收起来的,你别看了。”但是那些他口中不好的画,绝对已经不是一个小学美术社的孩子能画出来的水平了,无论是笔法还是色彩都相当的成熟,甚至比我在一些中学的插画刊物上面看到的画都要专业。那年暑假,我们同时参加了一个国家级的少年绘画比赛,傅雨得了第二名,美术班还有几个孩子也获奖了,而我却什么名次也没得到。第二天在学校,一向对我亲切的美术老师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每次和她对视的时候她眼里都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也许是我多心,我总觉得那眼神里有几分鄙夷的成分。而老师和同学们对傅雨希却开始关注了起来,老师还向他道歉说以前完全没发现他是这么有才气的孩子。
那是我第一次做事情输给别人,而且是输给我那么看不起的傅雨希,这让我感觉十分没有丢脸,第一次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天生就带着光芒,否则怎么会连傅雨希都赢不了。
我坚定的退出了美术社,很不屑地告诉肖扬他们我早就觉得画画没意思了,坐在那里一天腰酸背痛的不说还弄得全身脏兮兮。我当时心里计划的是等升了初中不用和傅雨希读同一所学校的时候我再继续参加美术社,因为我知道那所重点中学是全班倒数第一名的傅雨希打死也考不上的。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真的以吊车尾的成绩考进了那所中学,老师和全班同学都惊呆了。最不敢相信的人是傅雨希他爸,开家长会宣布成绩的时候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早就习惯了每次家长会拿着傅雨希全科不及格的成绩单压抑着怒火,计划着回去该怎么收拾他,而那天我看见他坐在那张小桌子后面一脸茫然,好像老师正在夸奖着的人不是他儿子一样。
初中我悲催地和傅雨希再次分到了一个班,而且继续做同桌,我重新画画的计划也因此破灭了。我在眼花缭乱的社团选了半天,最后选择了小提琴社,结果过了两天,傅雨希也加入进来了。我们第一支曲子学的是《洋娃娃的摇篮曲》,傅雨希虽然第一节课拉得乱七八糟,但练了不到一个礼拜就拉得滚瓜烂熟,我却一到换把的地方就拉不准音。看来我是没什么学音乐的天赋吧,所以学了不到两个月我又退出了,然后报名了围棋社,让人恼火的是跟屁虫傅雨希又跟来了,再次在围棋社的众人面前证明了他的围棋天分。于是围棋、网球、书法、笛子……几乎每个社团我都转了个遍,然后像是恶性循环一样一次次输给傅雨希,终于我决定不再参加任何一个社团了,因为我不想再输给他。
而现实是,我已经输了。
会画画,会拉小提琴几乎无所不能的傅雨希,不仅有一张迷人的俊脸,成绩也好的让人没话说,理所当然成为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
而我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为了路人一样的存在。
有时候我会从抽屉里把傅雨希送我的那些画拿出来一张一张地翻看,从七岁开始算起来大概有十幅了吧。而翻看这些画时我最直白的感受并不是他画技的精进,而是我的脸从最上面绚丽生动的水彩慢慢变成最下面苍白平淡的素描,大概连傅雨希也能感觉到我越来越暗淡的变化了吧。我轻轻抚摸着去年收到的那幅画,画上的女孩干净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铅色涂抹得细腻均匀,阴影也处理地相当完美。整张脸显得十分精致、漂亮,但与最上面那张像傻瓜一样大笑着的脸相比,却是那么黯淡无光,如果缩小几十倍,就是报纸灰白照片中一张平淡的路人的脸而已。
七岁有着最灿烂笑容的陈简佳,你会不会想到十七岁的那年,在镜子里看到的会是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呢?
每个女孩在小的时候都会幻想自己十七岁的样子吧。十七岁,一定有着齐腰的长发,漂亮的容颜,动人的笑容,无数个公主梦里面的王子也已经来到身边,他站在马车前面向你垂下眼帘缓缓跪下,等着你掀起衣裙轻轻迈上去。而现实是,等着你迈上去的只有高考这架人满为患的马车。
我也幻想过的吧,十七岁的我会是什么样子。我曾经那么幸福地想象着,那个时候神的使者一定找到我了吧,他慢慢走向我,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陈简佳……”
“陈佳简。”
“陈佳简。”
“陈佳简,陈佳简,陈佳简,陈佳简……”
什么啊,我吓地从床上爬起来,原来是正好放到数学老师叫我名字的时候cd机卡住了,于是那个名字被一遍一遍诡异地回放。
我懊恼地关掉机器,快进了一会儿又重新打开。这次是班主任的声音:“这是这学期转到我们班的新同学,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大家好好相处。”
这就是那个叫谢安璃的转来的时候吧,我把声音调大继续听。
“我是谢安璃,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干净斯文的声音,却听不出一丝想要好好相处的期望,完全只是顺着班主任的话说而已。
班主任的声音又响起来:“我来安排一下座位吧,你坐哪里好呢……”
“那里好了,那边不是有空位么。”依然是平静的的语气,没等班主任说话,脚步声就响了起来并且一步一步逐渐靠近,最后我听见书包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居然就这么坐过来了,还真是嚣张。
我摇摇头,今晚我是怎么了,居然净挑这些没用的东西听。我拍拍脸从床上坐起来,重新打起精神认真地听着录音画重点,直到听到那声突如其来的“滚回去!”
真丢脸……我尴尬地差点把自己的舌头。
怪不得那个谢安璃是那种态度,任谁都不会给我好脸色的吧。人家坐过来的时候趴在那里一个劲睡觉就算了,居然醒来第一句话就让人家“滚”。
总而言之,明天还是跟他道个歉再好好地打招呼吧,毕竟是我失礼在先,这一年还是要和平相处的。





步行桥 4.第4章 交恶
4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妈已经睡了。经过饭桌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粉色的饭盒摆在那里,上面有一张纸条——“给雨希的包子”。
不知为什么,我从中听到了一种强调的语气。
我叹口气,悻悻地把饭盒装在书包里出门了。
不出所料的,在二楼我又和傅雨希不期而遇。
“早!”他笑嘻嘻地冲我招手。
“嗯。”本来就一夜没睡,看到这种精神饱满的人,我反而感觉更累了。
我就这样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前迈着步子,连他在旁边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楚,直到站在桥上吹着风我才稍微清醒一点。傅雨希去旁边的摊位买吃的去了,我倚在栏杆上等他。
我们每天早上都在桥上吃早餐,坐在栏杆上吹着晨风,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早晨七点,是这座桥最拥挤的时间,到处都是神色匆匆奔走着的人群。我不禁感叹城北区的发展真是不得了啊,小时候明明在这里翻跟头都没问题的,因为这么大的地盘上只有我们几个人而已,那时候我们都有一种自我认定是这座桥的主人的感觉。而现在这座桥却变得拥挤不堪,我们也早已被人群淹没,成为了路人中的一部分。为了错开高峰期,我和傅雨希每天都特意提前一会儿出发,但还是像现在这样拥挤地不成样子。
“嗨,我们是地瓜~”两个烤地瓜突然在我眼前晃过,我抬头看见傅雨希满脸笑容地把它们捧在我面前,“喏,你要哪一个?”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傅雨希总能在一大群人中一下子就找到我,我刚才等他的时候找了他半天,根本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我仔细盯着那两个烤地瓜看了半天问:“你喜欢哪一个?”
“这个!”他毫不客气地指着那个比较大的。
“好吧,我要这个。”我抢先一步抓起那个抱在手里。
他愣了一下,接着不满地抱怨道:“那你刚刚直接拿去不就好了,还虚伪地问我干嘛。”
“抢别人喜欢的东西才有胜利感啊。”我开心地吃了起来。
在别人面前,陈简佳永远是沉默的,性情平淡没有什么起伏,但只有在傅雨希面前,我才会表现出如此任性和蛮不讲理的一面。也许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常常忘记我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无论怎样任性都可以被包容的陈简佳了,也许又只是因为我特别喜欢看他平时意气风发却在我面前总是吃瘪的样子。
我想起了他昨晚的电话,于是手心向他一摊:“给我吧。”
“你连这个也不放过……”他一副受欺负的样子,紧紧捂住他吃了一半的地瓜。
“不是说这个,”我顿时一阵无语,“我是说我的礼物,你不是快画完了么,现在就给我吧。”
“现在?”他惊讶地看着我,“可是我还没画好呢。”
“你昨天晚上不是只差一点点了么?”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你这么想要啊,早说嘛,”然后他一本正经地扬起下巴,“但是这是生日礼物,生日当天才能给你,而且我的大作怎么能如此草率地交出去。”
“怎么,”我没好气地讽刺道,“难道你还指望着有什么交接仪式?”
他听了立刻两眼放光地望着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交接仪式?”
“随便你,”我冷冷地说,“反正不许在学校里给我。”
我和傅雨希吃完早餐从桥上下来就立刻分开了。每次到了桥下面的第一个路口我们就会兵分两路,傅雨希会绕远路大约晚我四分钟左右到学校。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和傅雨希一起去学校,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很熟,从小学开始这个立场就从来没有改变过。小学时候是因为单纯觉得和他在一起感觉特别丢脸,我曾经严重警告过他,在学校不许和我说话,不许拉拉扯扯,不许告诉别人我们住的很近,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他,他虽然百般委屈还是同意了。而十年过去了,任凭谁看我们傅雨希都不会是那个应该被嫌弃的人,但是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是微妙地维持着。一旦技不如人马上陪着笑脸放低姿态的事情我做不到,这估计也是为什么我都没什么朋友的原因。另外,我非常善解人意地了解,总有一天傅雨希也会意识到这一点,到时候说不定嫌弃我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与其等那个时候他带着歉意重新提出来,还不如一直保持这种默契。
升了高三之后,班上自愿来上早自习的人明显比以前多了许多,我一向是很早到教室的,高一这个时间教室常常是空的,现在却坐了将近一半的人。
经过近几年的观察,我发现坐在教室里的人往往不是靠视觉和听觉,而是靠直觉来感知外界的。证据就是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教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低头翻书。但几分钟后傅雨希进来的时候,大家却齐刷刷把头抬了起来。
真是怪事,难道人人都像数学老师一样长着后眼?
教室里马上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后排的几个高个子男生爽朗地大笑着冲过去勾住傅雨希的脖子猛揉他脑袋上的毛,然后他们高调地绕过讲台直奔他的座位。那些女生也不加掩饰地看着他,我认为他现在还没有修炼成偶像剧男主角那种让女生们不顾一切哇哇大叫的功力,因为有些时候女生比男生更要面子,所以她们也只到看着他傻笑的程度而已,至于边笑心里还幻想了些什么,我就不敢揣测了。但是在我看来这就够傻的了,哪有一群傻瓜围着一个傻瓜傻笑个不停的。
我早就发现我们班每天开始进入吵闹模式就是从傅雨希早晨进门那一刻开始的,他就好像是被扔进炮仗堆里的那根火柴一样,让整个教室都炸了锅。很多人就算不来找傅雨希说话,也通通放下书三三两两抱成团热烈讨论着什么,但无论如何也响亮不过傅雨希这个中心。我一直想向班主任建议,如果想要改善班级学习环境,拔除傅雨希这棵毒草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傅雨希一就坐,我就赶紧把准备好的棉球塞进耳朵里,因为我知道他今天的演说又要开始了。
早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谢安璃才迟迟来到教室。我用余光看见他从书包里斯里慢条地拿出书来一本一本摆在桌子上。
“早上好。”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跟他打招呼。
他愣了一下,然后冲我淡淡地笑了起来:“早上好。”
看来他不是像我想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冷漠怪,我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已经快一年没人坐在我旁边了,所以我还是挺想和他好好相处的。
不过主动和人说话几乎是我从未有过的,我在一旁憋了半天气,才鼓起勇气小声说:“昨天我那种态度,对不起了。”
如果有人远远地看见我的样子,一定会以为我是在告白。我自己也尴尬地掐自己,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话,为什么要说的扭扭捏捏的?
“没关系。”他头也不抬地拿出作业本。
“还有一件事……”我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
“嗯?”他轻轻挑起眉毛,虽然是一副认真听我说话的样子,但是能看出来他很不耐烦。
我硬着头皮忽略他不欢迎的目光,继续说着:“昨天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
“不用了。”
“什么?”我愣愣地看着他。
“没这个必要啊,”他边说边继续翻着作业本,“抱歉,我功课还没写完,一会儿再聊吧。”然后他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飞快地写起作业来。
“陈简佳”三个字被我含在嘴里,变得无比苦涩,却怎么也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咽下去。
胸口,久违地微微作痛。
“好可爱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陈简佳!”
我曾经那么骄傲地告诉每个人我叫陈简佳,这个曾经闪着光芒的令我自豪的名字,我不知道有一天我会连说出来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他还在生昨天的气,我可以理解;如果他真的是我想象中的冷漠怪,我也不会介意;如果他是个爱找茬不良少年,我更不会计较。可是他偏偏那么礼貌,那么认真地回答了我,仿佛在语重心长地教育我:没有这个必要,你的名字没有人想知道,你是谁,没有人在意。
为什么没有必要?如果很多时候,像这样的问题能够这样直接问出来就好了。没有问出来的原因,也许是害怕对方会同样直接的回答。而真正鼓起勇气准备好要问出来的时候,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所以我就只能在早自习剩下的时间两眼发直地盯着课本边后悔边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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