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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圭
我忽略那份不快,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期的《如画》推迟到二十三号的?”
他很平淡地看了我一眼说:“因为我订了一年份,所以杂志社邮寄前会发通知。”
“那么,”我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期待地看着他,“封面是溪辰的画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不是,是朱莲。”
我方才内心的期待瞬间被浓浓的失望感所替代。
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失落,他好奇地问道:“你喜欢溪辰的画?”
“对,”我认真地点点头,“你也喜欢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像打量一个奇怪的生物一样打量着我,突然发出一声嘲讽的笑:“怎么可能?”
我不悦地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他歉意地耸了耸肩膀,“虽然不太礼貌,不过你还真是没品位。”
这个人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不太礼貌,我愤怒地瞪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根本没看过溪辰的画吧。”
“我看过啊,”他像听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厌恶地撇撇嘴,“像垃圾一样。”
像垃圾一样……我怔怔地看着他。
他居然说溪辰的画像垃圾一样……
“我回家了,明天见。”他微笑着冲我点头示意,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往桥的另一头走去。
我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如果是出于恶意就算了,可他偏偏说完那么难听的话之后,又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斯文样子,彬彬有礼地对我说“明天见”。
何止不礼貌,这个人简直恶劣透了!
“你站住!”我在他背后大叫一声,然后跑过去拦住他的去路,凶巴巴地瞪着他,“不许走,你给我道歉!”
“道歉?怎么了么?”他疑惑的看着我,令我恼火的是,他的眼神清明,完全没有装傻的样子。
“你刚才说溪辰是垃圾!”我愤愤地说出原因。
“哦,那个啊,”他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我以为他会乖乖道歉,谁知道他只是淡然一笑,“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
“你……”我气呼呼地瞪了他半天,见他根本没有搭理我的意思,终于忍无可忍地点点头,“好啊,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二话不说把肩膀上的画板丢在地上,顺手把笔和颜料也掏出来扔在旁边,
“你在干什么?”他疑惑地站在原地看着我蹲在地上忙活。
“既然溪辰的画是垃圾的话,那么你画画看啊,”我抓起一支笔硬塞进他手里,然后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了不起敢说这样的话。”
“你幼不幼稚啊……”他尴尬得脸都红了,偷偷瞄了几眼从旁边走过投来好奇目光的路人。
“我就是这么幼稚,”我扬起下巴在一旁看好戏,“你快画啊,让我看看你画的多厉害。”
他拎着笔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最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不会画画。”
“哼,我就知道,”我冷笑一声,火气比刚才更大了,“既然你自己不会画,有什么资格说溪辰的画是垃圾?所以我再说一遍,请你向她道歉!”
“我也再说一遍,我不要,”他居然依然理直气壮地拒绝了,“照你的意思,难道不会做菜的人就不能说菜不好吃么?难吃就是难吃,我为什么要说谎呢?”
这个人平时看起来不善言辞,关键时候说话居然一套接着一套。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反而倒是我看起来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丑,我恼羞成怒地冲他喊道:“那是因为你自己的舌头……不对,是你的眼光有问题!像你这种没礼貌、没品位、没口德的人才是垃圾呢!”说完我就收拾起地上那堆东西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想,这次我一定彻彻底底被他当作精神病人看待了。
而这次,我也彻底地不会原谅他了。





步行桥 7.第7章 溪辰
7
我能原谅他把坐在旁边的我当空气,能原谅他认为我叫什么名字根本没必要知道。可是我绝对不能原谅他用那样轻蔑的口气说着溪辰的事情。
我对大部分事情的态度都是冷漠的,溪辰的事情却是少得可怜的能让我认真的事情之一。之前说过,因为傅雨希我决定高中后不再参加任何一个社团,尤其是美术社。曾经想要成为画家的我,虽然还喜欢着画画,但是却也理智地懂得如果连傅雨希这种来美术社打酱油的人都比不上的话,就算画下去也是没有希望的。
初三那年的暑假我去傅雨希家玩,看见他床上扔着一大堆插画杂志。他把我丢在一边,不知道和谁一个劲儿地讲电话,我闲得无聊就随手拿起一本《如画》翻起来。那几年的国内的杂志都流行那种寂寞伤感的画风,就像那个年代的韩剧一样,眼泪、破败、灰暗,是我那时总结的投稿必胜的三大法宝。我从第一页开始翻着,不出我所料全都是这一类灰色的作品,甚至让我有种在看黑白照片相册的感觉。直到我翻到被傅雨希折起来的那一页,眼睛被突然出现的大片绚烂的光芒狠狠刺了一下。
我一直不相信那种感觉,那种人们描述的‘刹那间被眼前所见震撼了、感动了’之类的感觉,我以为那是电影里惯用的煽情手法。可是在那一瞬间,我才知道这种感觉是那样真实而美好。也许是前面的画太过暗淡的原因,这幅画明亮灿烂的色彩就像穿透云层的光辉一样,一瞬间照亮了我的双眼,让我几乎要掉下眼泪。而我落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铺天盖地地出现在那幅画上的颜色,居然是和我记忆中的光芒几乎一模一样的金红色。
我低头看了一眼这幅画右下角的名字——《光芒》by溪辰。
傅雨希打完电话兴高采烈地回到房间的时候,我还在望着这幅画出神。
“这幅画很特别。”我喃喃地说。
“对吧对吧,”傅雨希把那本杂志抱进怀里,一副美得不得了的样子,“溪辰可是我的偶像,超级厉害的,我觉得他就是个天才!”
“还可以吧。”我忍住心中强烈的认同感淡淡地应道,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敞开心胸去附和傅雨希的品味。
但是我还是开口向他借了那本《如画》,回家对着那幅画看了整整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我突然发神经一样地翻箱倒柜把曾经所有被我锁起来的绘画用具找出来。
因为看着那副盛开着金红色光芒的画,我的心竟然完全失去控制地蠢蠢欲动起来,手痒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情不自禁地就想拿起笔画些什么。
我果然还是想画画。
我想亲手画出那样的颜色,亲手画出我曾经深爱着的那些光芒的颜色。
是不是真的依然想成为画家,有没有成为画家的天赋,要不要继续以这个目标努力,我全都不确定。我只知道我想继续画下去,我想试着像溪辰一样,画出曾经属于我的光芒。
那天我凭直觉用了赤红、明黄和白色,然而我把调好的颜色涂抹在画纸上时,画出来的却像一个破碎的大鸡蛋。
在美术社的这两年,除了应付作业我几乎没交过什么作品,只是一直坐在那里摆弄颜料。渐渐的,我调出的那些颜色也开始像样起来,它们亦在画纸上变幻出美丽的光芒的颜色,甚至一点一点无限地接近溪辰的那幅《光芒》,但是永远都差那么一点点。
我有时会想,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画出这样的《光芒》。我相信无论是谁,他都一定有着温柔明亮的内心吧。
我不经意地向傅雨希提起的时候,他却吃惊地看着我说:“你不知道么?溪辰是一个像妈妈一样温柔的人,听说人也很漂亮。”
“你怎么知道?”我纳闷地问。
“我看过杂志社的专访啊,我可是她的粉丝。”
高二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如画》出版社写了第一封信,希望他们能转交给溪辰。我在信里亲切地称她为溪辰阿姨,然后委婉地问她怎样才能调出那样的颜色,其实我很想问她是不是来过这座城市的,但为了不显得太幼稚,我还是放弃了这个问题,而是显得专业一点地问她创作的契机和想法是什么。我很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她没有回复给我。后来我又写了第二封、第三封,依然没有回复。
像溪辰这样天才型的画家当然不会理会我这个小人物写的信了,不仅名字不出彩,文笔也极其平淡,连“我崇拜你”都说不出口的粉丝来信谁会有回复的心情。
给溪辰写信的经历让我确信我写信的水平绝对很差。我从出生到现在现在一共写过两次信,居然两次都没有收到回复。溪辰其实是第二次。
我第一次写信是在小学一年级的下学期,那是我交友史上的第一次挫败。那时我们学校和外市的另一所小学进行了交笔友的活动,按学号抽签配对后老师给,每个人发了地址和信封,让我们写信给远方的朋友。我自信满满地写了信第二天交了上去,而半个月后老师搬来一箱回信的时候全班居然只有我没有收到回信。我完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于是不服气地一封一封地写,依然没有回音,后来因为我爸去世的事,我才渐渐把这件事忘记了。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就是个骄傲的小公主,写信的内容我虽然记不清了,只记得从头到尾都在炫耀,说了一些大家都喜欢我,我会成为大画家之类的大话,估计接到信的人一定很无语了,换位思考一下,我要是收到这种招人嫌的信会回的话才怪呢,人家忍耐住骂我的冲动没有回信真是太好了。
所以小学时候因为态度问题没收到回信我是能理解的,但是溪辰是不同的,给溪辰的信,我是怀着谦卑的心情一字一字写出来的。
但这两次经验就足以说明,人家不待见的根本不是信的内容,而是我这个人而已。
虽然溪辰没有回信给我,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调着那些颜色,在没人注意到我的喧闹的美术教室,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如果有一部摄像机在忠实地记录着我的生活的话,那么影像中的我一定永远像个巫婆搅拌着药汤一样,滑稽而悲哀地重复着那个动作。
如果我真的永远无法再看见那些光芒的话,那么我希望有一天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和笔,让那记忆中光芒的颜色我在眼前重新绽放。
我之所以对那些光芒如此执着,大概是因为我依然固执地相信是那些光芒赐予了曾经的我闪闪发光的魔法,所以在它们消失之后,我才会渐渐变得暗淡。于是我每天在桥上寻找它们的时候,心底总是暗暗相信着、渴望着、期盼着,当那些闪耀的光芒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身上消失的光芒也可以重新回到身边。
虽然我现在还是无法看见它们,但是它们一定、一定依然存在在某处为我亮起,这是我唯一相信着的事情。
我会生那么生谢安璃的气,也许是感觉用那样轻蔑的态度否定了溪辰的《光芒》的他,连我唯一相信着的事情也否认了吧。




步行桥 8.第8章 意外的拒绝
8
我去傅雨希家敲了好几遍门他都不在,我不是担心他这么晚不回家,而是担心万一明天早上见不到人,岂不是又要让我再把那堆画具再给他背回去。于是我也极没有素质地半夜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电话接通,我终于松了口气地叮嘱他:“你千万别忘了明天早上来拿你的东西!”
我本来以为他会感激我一番,谁知道他只“嗯”了一声,打了个呵欠问:“今天杜老师没说什么吧?”
我倒是难得听见他这么疲倦的声音,于是也没跟他计较,开始平淡地传达着主要精神:“就说了选社长的事,还嘱咐我怂恿你参加,下周找个时间投票。”
“马可呢?”
“不做了吧,听说在忙特长生加分的事。”
马可是现任的美术社社长,虽然画画得不怎么样,却乐于组织一切团体活动,从高一开始一直霸占着社长职位不放。
“他居然舍得啊……”傅雨希感叹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不如陈简佳你来当社长吧。”
我立刻变了脸严肃地警告他:“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像去年那样投我票,我们就绝交。”
“这么凶……”
我一直认为所有投票活动中,一票都没有的人并不丢脸,最丢脸的是那些只有一票的人。特别是当这个人恰好是个平时默默无闻的人时,就会被公认为是自己投了自己的票,总之会显得格外丢脸。而上高中以来,傅雨希就没少干这样的好事,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心想投我还是故意看我笑话。每次唱票结束,我看见黑板上在他几乎画满了正字的名字下面跟着我的名字,并且旁边配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横杠时,我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所以这次我撂下狠话,他应该就会收敛一些了吧。
第二天早上我拎着书包从房间出来,发现我妈难得坐在餐桌旁做好了早餐等我。
离上傅雨希出门还有段时间,于是我也坐下来和她一起吃。
我刚夹了个煎饺放在碗里,就听见我妈说:“今天晚上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是辛爱琳要来吧。”我漫不经心地咬了一口饺子,还不错,没有虾仁。
今天是周五,算算日子是她该出现的时候了。
“辛爱琳的爸爸也要来。”我妈平静地说。
我心里咯噔响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饺子塞进嘴里,虽然咽的时候很艰难。
辛爱琳的爸爸,我称呼他辛叔叔,是要和我妈结婚的对象。他们好像是我高二的时候认识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直到辛爱琳出现在我们家,我都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到现在我也从来没见过他本人,因为他来的次数确实很少,而每次我都故意找借口躲出去。
我见得比较多的人是辛爱琳,因为她特别喜欢我妈做的菜,而且嫌在家里她爸唠叨会心烦,所以每个周五都会来。她和我同级,在我们学校不远的崇林高中念书,是那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哪里学校校花的那种女生,漂亮而且刻意张扬。我一直以为漂亮的人是不用太打扮的,但是她却画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很浓的妆。第一次来我们家的时候她涂着紫色的唇膏把我妈着实吓了一跳,于是一直躲在厨房偷偷看她,还叮嘱我千万不要去惹她。她来我们家这么多次,我从来没见她穿过校服,总是穿着一些在我们学校绝对会被禁止的衣服,头发还染成了很明显的浅茶色。
可能是因为单亲的原因,她爸把她宠得像个公主,以至于她走到哪里都是趾高气昂、无比骄傲。她见我的第一面,立刻皱着鼻子给她爸打电话:“什么啊,你不是说找了个和我一样漂亮的女生做伴吗,我还以为终于能有意思点了呢,真没劲。”对我的外表表示失望之后,她觉得我理所当然地应该像她的同学一样对她顶礼膜拜,惟命是从。但是我偏偏不买她的帐,她示威也好,撒娇也好,吵闹也好,在我这里全部不起作用,无论她做什么,我就只是冷眼看着,根本不理她。她终于发现无论什么招数都对我不起作用的时候,反而因为新鲜感而对我态度改善起来。其实她也不需要对我另眼相看,我只是因为习惯了傅雨希平时在我身边狂轰乱炸,无论什么情况都能保持冷静。
她对我卸下了傲气,反而变得聒噪起来了。每个月来我家的时候,总会在我耳边炫耀她在学校的种种事迹,给我介绍她买的各种衣服和新认识的男生,完全没有一刻消停,某种程度上真是比傅雨希还烦人。所以我宁愿选择傅雨希呆在一起,也不想和她碰面。
何况今晚辛叔叔会来,虽然习惯了辛爱琳常常在我家出没,但是我真的没有心理准备见到他。
也许是我钻牛角尖吧,总感觉他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我爸的气息就完全消失了。
“妈,”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撒谎,“我今天晚上有事,不能一起吃饭了。”
“好吧,你尽量早回来。”她没多说什么,便走进厨房去收拾碗筷。
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感觉到我在说谎,但是我还是希望她可以挽留我一下,也许她觉得像我这种不会看场合说话的孩子不出席也好,所以完全没有不舍的意思。
下楼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周五学校总是提前清校关门的,所有社团活动都必须在六点半之前结束解散。我本想在美术教室度过晚餐时间的计划就这样落空了,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看来只能求助傅雨希,去他家躲一会儿了。
因为有求于他,我在桥上特地把比较大的那个烤地瓜分给了他,并且用我自我感觉最温柔的目光深情地望着他。他终于不自在地放下吃了一半的烤地瓜,无语地转过脸来看我:“你盯着我干嘛。”
我眨眨眼睛,充满诚意地建议:“今天放学我去你家写功课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一副为难的样子:“一定要今天去么?”
他的表情让我顿时心里一沉,以前我约傅雨希一起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从来不会这样反问我,更不会犹豫,每次总是特别开心地笑着一口答应。
“嗯,”我轻轻皱了下眉头,“不行么?”
他点点头:“其实我下午有事要出去,放学也不一定回来。”
“你有什么事?”
“我和十七中的朋友约好了,下午要去那边玩。”
十七中?那个学校是在城南区吧,这家伙的交友版图居然都扩张到城南去了。
我还是不甘心地拉住他的袖子:“那,我在学校等你回来……行么?”我都低声下气到这份上了,他要是敢拒绝我,我绝对和他绝交!
“嗯,好吧。”他沉默了一会儿,识趣地低头答应了。
然而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我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不耐烦。我是第一次在傅雨希眼中看到这种神情,所以一时间有点懵,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开始笑嘻嘻地说着其他事情了。
但是我知道我没有看错,就算是只有一瞬间。
不知为什么,在看见那一丝厌烦神情在他眼中闪过的时候,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我却刻意地回避了这种感觉。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马上质问他:
“你刚才那种眼光是什么意思?”
“谁稀罕去你家做功课?”
“你不同意算了,以后我也都不会去了。”
“不行就绝交!”
像连珠炮一样凶完他之后扭头就走。
而今天的我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也许是因为我今晚放学绝对不想回家。
但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下午刚下了第一节课,傅雨希就背着书包出去了。他走的很急,连个招呼也没和我打,让我忍不住好奇他到底要去见什么样的朋友。
不过他不在这里,耳根真的清净了很多,但愿他在十七中这样的学校再多交点朋友吧。
课间几个男生抱着球走到我旁边问:“傅雨希呢?”
“哦,他……”我刚要说点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他们根本不是在问我,而是在看着傅雨希的同桌赵岩。
赵岩摆出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神秘兮兮地说:“谁知道呢,大概是校外情人什么的。”
“真的!”以副班长为首的几个女生冲过来,像要吃了他一样瞪着他,“傅雨希有女朋友?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快说!”
这个赵岩绝对后悔刚才编了那样的谎话,他现在被几只母老虎围着,吓得都从凳子上滚下来了。
而抱着球的那些家伙还在煽风点火,嬉皮笑脸地冲女生们做着鬼脸:“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还好我没多管闲事,才避免了被卷进这场狗血的讨论中。




步行桥 9.第9章 星期五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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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我在美术教室等傅雨希。因为清校的规定,美术社一般周五的六点就会结束活动,而周五放弃欢快地跑回家开始轻松的周末而选择社团活动的人本来就是极少的,所以周五傍晚的美术教室从来都是最安静的。
再加上今天傅雨希不在,那些女生也都扫兴地走了,教室里就只有我和两个男生。快六点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平时我是很珍惜一个人呆在美术教室的机会的,但是现在看着窗外渐渐变黑的天空我开始感到不安,傅雨希那个家伙不会在外面玩疯了,把我还在这里等他的事情忘记了吧。我烦躁地拿出cd机开始听今天的课程。
为了打发时间,我选了最无聊的历史课。可是我远远低估了历史老师讲课的枯燥程度,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让我睡着。她真应该转行去做催眠,这是我睡着的前一秒钟,脑子里响起的最后一句话。
我醒来的时候,教室里一片漆黑,只有耳机里的声音响得格外真实。
我伸了个懒腰把耳机拔掉,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不对,我猛地一怔,刚刚我睡着的时候灯明明是开着的,现在为什么关了?这样想想,刚才耳机里面已经是下午数学老师的声音了,难道说……
我看了一眼cd机上的时间,已经七点半了。
糟了,我急忙跳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跑向门口。果然,门被上了外锁。一定是清校的时候保安没发现我在里面睡觉,以为没人所以顺便关灯锁门了。
周五学校清校后,所有教室的灯统一拉闸,只有走廊和楼梯才有灯,所以我再怎么用力地去按开关也根本没用。
我急得团团转,本想回到自己的座位,却发现那里放着一尊石膏像,人像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吓得我尖叫一声蹲在地上。
我怕黑。
我害怕一个人呆在黑暗的地方。
我抱着脑袋把脸埋进膝盖里,尽量不去想那些恐怖的事情,但是它们就是不停地往我脑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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