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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圭
这么想想,心情马上释然了许多。
我回到操场,本以为傅雨希一定等急了,没想到他居然和一群小孩子在放风筝。他笑得开心极了,和那群小学生一起又喊又叫一脸兴奋。
这家伙真是找到他的天地了啊……我不禁汗颜。
趁他玩得正欢,我赶紧去找埋盒子的地方。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地方在离操场不远的地方,球门东北方向靠近栏杆的位置,旁边有一棵很高的柿子树,树下有一块被埋得很深的大石头,我的盒子就埋在那块石头旁边。那时的我为了以后能找到埋盒子的地方,费了好大力气在石头上刻下了我的名字,现在想想这真的是一件很晦气的事情,弄得就像我给自己立了一个坟墓一样。
才几年的时间而已,石头上的名字现在已经不见了。我想起小学课文那句“把名字刻在石头上的人,他比石头腐烂得更早”,讽刺的大概就是我这种人吧。
我挖了半天,弄了一身土却一无所获,边擦汗边奚落着自己:“陈简佳你真是天才,你是怎么把它埋得这么深的?”
我又拼命地挖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那个红色的饼干盒子。我像找到什么宝藏一样开心地把它捧出来,轻轻拂去上面的土。盒盖曾经鲜艳的红色已经变淡了,盒身的部分也生了锈,不过这怎么说也是我小时候最宝贝的盒子啊,虽然它现在看起来也不比当年我嘲笑的傅雨希的那个药盒子好多少,但是那些铁锈看起来更多了些复古的味道。
我在草地上坐下来,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我就像打开盒子的潘多拉一样,兴奋地翻看起这些东西——
一大堆满分的考卷,
还有收到的数不清的贺年卡和生日卡片,
还有小学的日记本,
得奖的那些作文,
还有我在学校被展览过的那些画,
里面还有班上的合照,我和每个同学的照片,大家都笑的好开心。当然也有我抱着杜宾的照片,还是那时候的杜宾讨人喜欢啊。
盒子最下面有一张被我画了花边的纸,是班主任张老师写给我的毕业留言。
“给我最喜欢的学生陈简佳:
你是老师遇见的最善良、最努力、最有天分的孩子,我以成为你的老师而骄傲。你无论做什么都那么出色,仿佛天生就有着给人惊喜的力量,老师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加油吧,相信你未来的道路也一定会充满阳光!”
我把那张泛黄的纸轻轻贴在脸上,心里淌过阵阵暖流。
我怀着这种感动的心情收拾好盒子,心想该回去找傅雨希了,我可不想他在操场上当着一群小学生的面大声嚷嚷我的名字。我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却看见树后面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刚才那个人好像是……大概是我眼花了吧,我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哈哈,看我这一招!”不远处传来傅雨希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他居然和一群小男孩踢起球来了,看来我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完全没有找我的意思。
这家伙还真是适合小学的生活啊,这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可他小学的时候却明明和大家都处不来……不如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偷偷地回去如何?
操场旁边坐了些为那些男生加油的女孩,叽叽喳喳地吵成一片。
一个梳双马尾的女生兴奋地说:“你看那个踢球的大哥哥好帅,长得像模特一样!”
我不屑地撇撇嘴,这小孩长得这么可爱,怎么这么没眼光?
“什么呀,还是二班的李航比较帅!”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反驳道。
“就是就是,李航太酷了!”周围一片赞同声。
说得好!我暗自赞同道,不过这些不能让傅雨希听见,否则那个叫李航的小男孩一定会被这个幼稚的家伙纠缠个没完。
一个女生从教学楼方向跑过来,一看就是班长之类的人物。她站在操场旁边拍拍手:“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了,大家回小礼堂吧。”
所有的孩子都不情愿地过去排队了,傅雨希这才想起我来,他跑过来盯着我手里的盒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我随手把它放进书包,他果然不记得了。
“给我看一眼吧。”他边装撒娇边趁机来抢,却被我一下子躲了过去,因为我对他的这些招数再熟悉不过。
“梦楠,队伍整好了么?”
我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们走来。
“张老师……”我喃喃地说,脚却停在原地无法挪动。
傅雨希也看见了张老师,他想也没想地和那些孩子一起跑过去,几步跳到老师面前,满面笑容地问:“老师,您有没有想我?”
张老师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宽容地笑了:“原来是雨希啊,这么久不见,还总是调皮捣蛋的。”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张老师伸手摸摸他的头:“都长这么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
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和蔼,只不过以前觉得和蔼是因为她的温柔,现在是因为她真的看上去老了一些。
我低着头走过去,站在傅雨希旁边小声叫了声老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是……”她打量了我半天,然后会意的笑了,拍拍傅雨希的肩膀,“雨希啊,不好好学习,居然这么早就交女朋友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我最喜欢的学生陈简佳。
你是最善良、最努力的孩子。
老师永远不会忘记你。
可是……你却忘记了我。
“老师,”傅雨希尴尬地看了我一眼准备澄清,“你不记得了啊,她是……”
“老师您好,”我抢先打断他的话,微笑着望着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的老师,“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





步行桥 31.第31章 被记忆遗忘的我
8
在桥上遇见杜宾,是二年级的暑假。
那天下午我和傅雨希正提着小桶去美术班上课,傅雨希嘴里叼着冰棍摇摇晃晃地走着,突然眼睛一亮跑到栏杆下面的一个纸箱子旁边:“陈简佳快看,这里有一只脏兮兮的狗!”
我好奇地走过去,看见盒子里有一只浑身是泥的白色小狗,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
“真可怜,”我抢过傅雨希的冰棍,蹲下逗着小狗,“肯定是被人丢在这里的。”小狗很饿的样子,泪汪汪的眼睛直盯着那根冰棍不放,不时举起毛茸茸的爪子拨一拨。
我妈和傅雨希的妈妈都怕狗,所以两家都不能养它。所以我们只好把它留在那里,每天下午都会去给它喂点东西。
也许是因为天天睡在外面的原因,小狗变得一天比一天没精神。我虽然看着心疼,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一天苏梦柯看着小狗掉毛担心地说:“它会不会快要死了。”我听了突然害怕起来,因为我爸爸的事,我害怕所有不期而至的不幸,害怕第二天再来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死掉了。我害怕那种场景出现在我眼前,所以后来几天我都没有去看它。
几天后的傍晚,我和肖扬他们在院子里玩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我们躲进楼道以后我突然想起了那只小狗,担心地问:“它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吧,”傅雨希犹犹豫豫地说,“说不定有什么好心人会救它呢。”
“不可能的吧,”肖扬想也没想地否认道,“谁会救它啊,连小简都没管它不是么,这样的天气肯定没命了。”
肖扬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心上。
“谁说我不管的!”我瞪了肖扬一眼冒着雨跑了出去。
“等等我!”傅雨希也追了上来。
赶到桥上的时候,小狗全身都湿透了,在盒子里蜷缩成一团浑身发着抖。
“太好了,还活着。”我松了口气把它抱起来,却发现它全身滚烫滚烫的。
“傅雨希,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我想也不想地命令着。
他犹豫地看着我怀里的小狗:“不要吧……好脏……”
真是派不上一点用场。我咬咬牙,脱下自己的小外套把它紧紧包住,不再理会傅雨希转身就跑。
“喂,你去哪里啊,”哗啦啦的雨声中隐约听到他在背后大喊,“你妈不是说了不让你养吗!”
“去学校,”我回头大声喊回去,“先看看校医能不能帮忙!”
那天的雨好大,大到我们跑到学校的时候,全身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又冷又湿,满脸的雨水使我连眼睛都睁不开。我一直紧紧地抱着蜷缩在我怀里的那个小家伙,感觉到它微微的颤抖,让我既担心又庆幸。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那样快,也许那时候我想起了我爸,只是不想再看着什么眼睁睁地消失在我面前而已。
整个暑假我一直把小狗寄养在校医那里,开学后张老师不但没有批评我,还向校长申请允许我们班在学校养它,学校还为它建了一个宠物屋。
后来小狗有了“杜宾”这个奇怪的名字,还有了一大群孩子每天和它一起玩。但是我知道,它只把我当成它的亲人。无论有多少人在,只要我一出现,它就会摇着尾巴开心向我跑过来,钻到我怀里不停地撒娇。
可是重新相遇的那一天它没有向我跑来,而是没有一丝犹豫地,扑进傅雨希的怀里。
扑进拧着鼻子说它好脏,曾经想把它丢下不管的傅雨希怀里。
却把在雨中紧紧抱着它的我忘记了。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时间的力量,可是至少有些东西,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改变,我一直是这样相信着的。
我一直以为即使我的光芒已经消失了,即使我成为了不会发光的人,但是那些光芒确实在我的生命中存在过,这是我一直以来唯一能够确认的事情。可是现在我第一次动摇了,那些光芒,也许只是年幼的我自以为是的幻想。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张老师,为什么杜宾都忘记我了呢?
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相信的东西,就算曾经真的存在,也只能被看做是谎言。
甚至连我自己也已经不敢去相信了。
桌子上放着那篇只写了题目的作文——《绝对不能遗忘的记忆》。
真讽刺啊,我暗暗地想,虽然本来也没准备认真写,但现在确实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因为我曾经相信着的,拼命珍惜着的,以为绝对不会遗忘的回忆,已经把我忘记了。
9
周一我没有交上作文,语文课不出所料地被朱老头赶到走廊上罚站。
可能是我这个人真的不怎么会说谎,我胸有成竹地骗朱老头说我周五就把作文写好了放在桌子上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结果他看了我一眼问道:“好吧,那你告诉我你写的什么。”我就被无情地拆穿了。
唯一令我欣喜的是,谢安璃居然也没写,和我一起被赶了出来。
但过了一会儿傅雨希也出来的时候我就不是那么欣喜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我没好气地问。
“我忘了写,”他打了个呵欠,“估计一会儿还会有人出来。”
果然,一会儿又出来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个叫吴畅的高个子男生是篮球队的,和傅雨希十分要好,都是巨能吵的那种。他们两个都坐在最后一排,一上自习课就聚到一起说个没完。
“喂,你是故意的吧。”傅雨希笑着推推他。
“当然了,”吴畅惬意地说,“跟上朱老头的课比起来,在走廊罚站简直是天堂一样。”另外那个男生也赞同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吴畅冲我们眨眨眼睛:“我说,上课也有十分钟了,估计朱老头不会出来了,”他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来四副扑克,“我们来打牌吧。”
为什么这个人随时会准备着这种东西,我正无语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傅雨希却立刻附和着在地上坐下来:“好啊好啊,反正也是闲着。”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感觉什么荒唐事都能做出来。
我好心提醒他们:“这可是在走廊上,万一有人过来看见怎么办。”
“不会的,”吴畅冲我轻松地摆摆手,“高三这么紧张,大家一定都在专心听课,连上趟厕所都怕听漏什么,谁会出来啊。”
你还不是跑出来坐在这里打扑克……我无语地撇撇嘴。
“来吧来吧,我们六个人正好可以分组嘛。”他热情地招呼着,大家都半推半就地靠过去。
“我就不用了。”谢安璃倚着窗台淡淡看我们一眼,一副不想被拉下水的样子。
“没错,”傅雨希立刻咧嘴笑起来,“你可不要过来,我才不想跟你一组。”
“陈简佳你跟我换换位置,”谢安璃走到我身边坐下来,冲吴畅友好地笑笑,“算我一个。”
“你这个人怎么……”傅雨希嫌弃地瞪着他,谢安璃却根本不理他。
现在是怎样一副情境,我居然和傅雨希在高三上课时间坐在教室门口打牌,而且谢安璃和傅雨希还是一组。
我一般摸牌的运气都很差,但这一次却第一张就摸到了大王牌,顿时心情大好。但后来牌运就马上恢复了正常,甚至比平时更加倒霉,都是些凑不成阵的小牌,连k以上的都没有。可惜大王牌在手不能弃局。
本来指望对手那边的傅雨希能像以前一样稍微给我放一下水,结果我冲他不停地使眼色,他却装作没看到。估计是不爽我和谢安璃换位置的事,堵我比堵其他人来得更狠。我中间想偷着扔掉两张七也被他抓个正着。
“哈哈,我们赢了,”傅雨希开心地笑起来,他做人累得很,向我炫耀的同时不忘挑衅谢安璃,“要不是你拖累,我们就赢得更多了。”
“是啊,”谢安璃平静地说,“要不是我刚刚给你让牌,你就垫底了。”
我看着傅雨希涨的通红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作为垫底拖累全组的我实在不适合在这时候面带笑意。
“不是吧你,”和我同组的那个男生随手翻开我的牌,“原来大王牌在你手里啊,这样还输了?”
我心里暗暗喊冤,不过反正都是输了,解释也没什么用。




步行桥 32.第32章 我痛苦的理由
10
如果像很多伟人说的,人生是一场纸牌游戏。
那么我则是幸运地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第一张就摸到了鬼牌,却在之后再也没有摸到一张像样的牌。
这样的我,该怎么办呢?
明明是作为幸运的象征而出现的鬼牌,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输掉的瞬间成为了让我尴尬纠结的东西。
就像那些对我来说曾经代表着幸福的闪着着光芒的回忆,现在却让我无比悲伤。
那张叫做《破船》的画依旧保持着一星期前的样子放在我的卧室里,现在的我就像那艘还未上色的破船一样,早已衬不起调色盘里的明亮色彩。
不愿再在房间里想这些麻烦的事情,我决定出去帮我妈做饭,毕竟今天晚上又是辛爱琳大驾光临的日子。
“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我站在厨房门口问。
她忙着切菜,头也不抬一下:“先把手洗干净,从柜子里拿点木耳。”
“好。”我听话地洗了手打开食品柜,从最下面的一格取出了木耳,然后发现木耳袋子的旁边有一个看上去很精致的盒子。
对了,是那天晚上我发现的松茸。
“妈!”我兴奋地喊道,“我们家有松茸啊!”
“嗯?”她走过来看了一眼盒子,“哦,这是过年时候同事送的。”
“那我们为什么不吃呢?”我好奇地问,“这么好的东西,过期了多可惜。”
“哪有机会吃啊。”她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今晚不就可以么?”我期待地看着她,“反正今晚有客人来。”
我妈想了想问:“那你要放在哪个菜里呢?”
“什么?”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我也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是我们没有能配的起它的菜啊,硬要放的话,恐怕也很难吃吧。”
“那单独做成一个菜就好了啊。”我还不肯死心。
我妈瞥了我一眼:“那本来桌子上其他菜本来还算丰盛,突然有这么一道菜摆在桌子上,不是显得其他菜都没味道了吗。”
“那……就这么放着么?”我不情愿地把盒子还给她。
“所以这种东西最棘手了,”她把盒子重新放进柜子关上门,叹了口气,“不能吃却也舍不得丢掉,只好放着等到保质期过了眼睁睁看着变质。”说完她又回去继续切她的菜了。
变质啊……我怔怔地望着那个柜子,那样的话还真是糟糕。
饭桌上依然全是辛爱琳喜欢吃的菜,她边吃东西边说话这一点是我最讨厌的,而且我总感觉她吃的比傅雨希还多。现在饭桌上的三个人在一起吃饭简直就是最糟糕的组合,她从头到尾都在自说自话,我妈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我则是低着头自顾自吃饭,让我感觉是一只母鸡、一头牛和一只兔子凑在一起吃草。
今天心情实在不好,所以吃完饭后我也没有主动要求洗碗,而是以周末作业太多为借口回了房间,一进门我就毫无干劲地躺到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辛爱琳鄙夷地看着我:“你都是这样躺在床上做功课的么?”。
“那你都是不敲门就直接进别人房间的么?”我不满地瞪回去。
“那也比吃饭的时候摆一张臭脸还让客人洗碗的人强吧。”她边抱怨边向我走过来,走到半路时她发现了我摆在架子上的画,一脸吃惊地问:“这是你画的?”
“嗯。”
她仔细地盯着画看了半天,又看看我,很真诚地对我说:“原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谢谢夸奖。”我悻悻地白了她一眼。
“嗯,不客气,”她完全没听出讥讽的意思,依然认真地端详着画,好奇地伸手摸摸上面的铅笔痕迹,“这个我知道,这种黑白的画就叫素描对吧。”
“不是,”我淡淡地说,“我只是还没来得及上色而已。”
“哦,”她尴尬地把手拿了下来,没趣地坐在一边,然后指着我调色盘里的颜料惊喜地叫道:“这是什么啊?”
“颜料啊,”我无语地回答,“你以为这是用来蘸大葱的酱吗?”
“太漂亮了这个颜色!”她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这些颜料由衷地赞美着。
“嗯……谢谢。”没想到她会这样称赞我,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挺高兴的。
“这个颜色的话,涂到指甲上一定很漂亮,绝对会受欢迎的,”她勾起一点抹在手指上细细观赏着,然后像是感叹着人家的身世一样叹了口气,“当颜料可惜了……”
“那如果涂到这艘破船上呢?”我想了想问道。
“啊?她愣了一下,“你是说这幅画么?”
“是啊,你觉得怎么样?”我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
她歪着头看了那幅画半天:“怎么想都不搭的吧,涂上去肯定很丑而且还怪怪的。”
“你刚刚不是说很漂亮么?”我不解地问。
“就是因为漂亮才不能涂在这样的破旧的船上啊,”她理直气壮地说,“你想把这个金灿灿的颜色涂在哪里,船底还是破栏杆上?这个颜色应该配漂亮的城堡什么的才对吧。”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这个光芒的颜色应该配更漂亮的东西。
谢安璃在画中女孩的眼睛里缀满了漂亮的金红色,虽然她和我有着一样的面容,但我知道,她不是我。
傅雨希画里灰色平淡的瞳孔,才是最适合我的颜色。
“那我要怎么办呢,”我迷茫地自言自语着,“明知道放到哪里都不对,但是却又很喜欢这个颜色一直在纠结,所以现在根本没办法继续画了。”
辛爱琳想了想说:“那把颜料丢掉好了。”
“开什么玩笑……”我刚要骂她,却发现她的表情是那么认真。
“你很困扰不是么?”她理所当然地看着我,“丢掉它不就不用一直烦恼了么?”
“可是……”我居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你不是也觉得它很漂亮么,而且我花了好多时间才调出来。”
“再漂亮也没用啊,”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不是也知道没有合适的地方么,你就丢了当从来没见过不就安心了吗么?因为纠结这个颜色弄得整个画没法画下去,你不是白痴是什么?”
你不是白痴是什么?连辛爱琳这种根本不会画画的人都可以一眼看明白。
上一瞬间以为不可置信的回答,其实是那么理所当然。
丢掉好了。原来是那么简单的答案。那盒松茸也好,这些颜料也好,甚至是那些记忆也好,其实只要丢掉,根本就不用那么烦恼。
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也许是因为太珍惜了吧,珍惜到就算放弃画完这幅画,也不舍得丢掉这些颜料。
珍惜到就算逃避现实的生活,也一直死死盯着那些发光的回忆,就算除了我自己没有一个人记得。
如果说……虽然不想这样假设,但如果从来没有过那些记忆的话,现在的我会是怎样的呢?
是不是就会像辛爱琳说得那样安心地多。
我也许会成为对平淡的生活心怀感激的人。
也许会成为因为很细小的事情而露出幸福的微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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