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桥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影响已经在这里了，”她推了推眼镜，即使隔着镜片她的眼睛也像盯犯人一样弄得我很不舒服，“而且凡事无风不起浪，就算你们是被冤枉的，如果不是你们平时的某些行为让别人产生了这样的误解，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问题呢？”
“那我也没有办法。”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还以为她有多慈悲为怀呢，就算她是老师，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我定罪吧。
刚才还心平气和的老师，现在却激动地拍起了桌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弄得人心浮躁，所有同学的精力都不在复习上，又怎么会考出好成绩？如果是那样，你们又怎么负起这个责任！”
我真想大笑，他们精力不在复习上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们去传我的谣言的，她描述的一切的起因就好像是我和傅雨希拿着大喇叭在走廊里边跑边宣传我们两个关系非比寻常一样！我紧紧地捏起拳头，气得说不出话来。发生这样的事似乎我们才是受害者吧，我们平白无故地被抹黑，平白无故地被羞辱，平白无故地成为众矢之的，谁又来为我们负责呢？
她看我不说话，情绪平息了些重新端起了杯子：“总之，你们两个最近不要再接触了，座位我也会帮你们调开，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我知道了老师。”我强忍怒火站起来，实在不想再和她费口舌。相信你的人，你一言不发他也会相信你。不相信你的人，你说破了嘴他也不会相信。
“陈简佳。”
我刚要转身离开，听见她叫我便又退了回来。老师的脸变得可真快，居然又变成回刚开始谈话时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饶有兴趣地想听听她又想说些什么。
她推了推眼镜，像是商量，又像是无奈地望着我说：“傅雨希的成绩一直很好，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这几年不比以前了，我们在他身上寄予了很高的厚望，希望他高考能拿到市状元，为学校争光。”
“那老师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就算不是为了学校，我也知道雨希那孩子很有潜力，他的未来是不能被耽误的……”她尴尬地咳了两声，“老师可能措辞不当，但是现在的时间很关键，请你尽量不要去拖他的后腿可以么？”
拖傅雨希的后腿……
这句话我以前也听过无数遍。
只是主语和宾语的位置不太一样。
“傅雨希你不要拖陈简佳的后腿行不行！”
这才是曾经的我烂熟于耳的版本。
陈简佳，你不要拖傅雨希的后腿。这句话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悄悄变成这样的呢。
我和傅雨希的位置完全互换，这一天终于来了啊……
可是为什么，我面前的老师能如此语重心长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
傅雨希是伟大的，傅雨希是了不起的，所以傅雨希的未来是耽误不得的，
其他人的未来也是很重要的，
那我的未来呢，我的未来就是无所谓的么？
为什么我就莫名其妙成为了别人成长道路上的污点？
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冷冷地起来：“老师您不是措辞不当，您的意思表达的够明白了，只不过对我来说全部都是屁话。”说完我无视身后的怒吼声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傅雨希在别人眼里是什么。
直到今天，我才清楚地了解了。
我回到教室，一个小时前想跟傅雨希道歉的心情现在全部烟消云散。
特别是当我看到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和吴畅他们在教室里说说笑笑，而那些女生钦慕的目光仍旧毫无褪色地投向他的时候，我的气就会不打一处来。
我这才发现，这些天的冷眼和嘲笑全部是我一个人照单全收的。
我知道我不应该生傅雨希的气，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甚至和我一样是受害者，可是我还是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怪他。
也许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如果有两个同样闯了祸的顽皮孩子被人们抓了起来，而他们只围着一个孩子指责毒打，而另一个孩子却被无条件地宽恕，并在一旁晃悠着双腿看他挨打。那么那个被打的孩子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就自然而然地从那些大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孩子身上。
即使那个孩子极力地帮他求情，但是那些声音却听起来格外刺耳。
就好像，被背叛了一样。





步行桥 140.第140章 意料之外的回答
11
因为我们在学校刻意保持距离，放学的时候也没有一起走，所以傅雨希也没有机会发现我对他的不满。
我最后一个收拾好东西准备从美术教室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画板上夹着一张纸条。
我正好奇是什么时候夹上去的，却发现了更让我吃惊的事情。
那张纸条上字的颜色，居然是那种特殊的金红色。
虽然和谢安璃《光芒》的那种金红色很接近，但是仔细一看还是会有差别。
纸条上的字，故意写的方方正正掩藏了笔迹：
“亲爱的陈简佳同学：
你对我的作品是否满意？
从你这几天的悲惨表情来看，你应该很喜欢吧。
如果想要感谢我的话，就周一早上六点半在教室对我当面道谢吧。
期待与你的愉快会面~”
是那个恶作剧的人，我立刻反应过来。
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不应该藏起来天天害怕东窗事发么，居然还公然给我留言挑衅，真是个嚣张的家伙。
可是我最在意的，始终都是那些字的颜色。
这个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颜色？这个颜色是我心里最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我只十年前通过信纸告诉过谢安璃，可是我用的是辰溪的名义，所以就连谢安璃都不知道这个颜色对我的意义，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更何况他是从哪里弄来这个颜料的。如果不是喜欢溪辰的人，几乎都不会知道这个颜色，能调出这个颜色的一定是有一定绘画功底的人。我调了那么多年，也只能调到这种水平而已，而我调好的颜料都一直藏在家里没有人能碰到。
等等，我记得几个月前我去记忆当铺存盒子的那一天，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带来教室的几瓶颜料不见了。这些颜料该不会就是……
我把纸条重新展开检查着，虽然不能确定，但真的跟我调的颜色很相近。如果说这些颜料就是那时被偷走的那些，该不会那个人在偷颜料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这一切了吧。
我后背一阵发凉，几天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谢安璃说的没错，这已经不是一场恶作剧而已了，如果不及时把这个人揪出来，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12
星期六我在家睡了整整一天，果然第二天心情焕然一新。
傅雨希这次特别会挑时间，他来我家的时候正是我吃饱睡足心情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于是我也就忘记了前几天心里的那些小别扭，痛快地给他开了门。
不过即使是痛快地开了门，我依然没有什么欢迎的意思。
“我妈已经去上班了，菜也被我吃的一口不剩了。”我做出一副逐客的架势提前告知他。
“我又不是来蹭饭的，”他一脸不满地撅着嘴，“我可是好心给你送东西来的。”
“什么东西？”
“锵锵，”他笑嘻嘻地举起手里的一个牛皮纸袋，“照片！”
照片。这两个字现在对我的震慑力就像晴天霹雳一样，我像看鼻屎一般冷冷地盯着那个纸袋：“你不会是故意来找麻烦的吧，我好不容易才忘掉照片的事情。”
“不是那些照片，”傅雨希无语地把纸袋递给我，“打开看看。”
我将信将疑地打开，看到那些照片顿时眼睛一亮：“是我生日的照片，你都洗好了？”
“早就洗好了，就是总忘记给你，”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还不忘嘱咐道，“不过你要记得还钱给我。”
真是小气。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迫不及待地把照片倒在茶几上看了起来。傅雨希见状也靠过来和我一起看。
“你看这张吕大旗照的真好笑，”他边把水果往嘴里塞边取笑，“眼睛眯的都看不见了。”
“我还是觉得大于气质最好，”我找到一张跟她的合照，“你说她现在有多高，会不会比你还高？”
“开什么玩笑，”他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感觉身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她要是和我一样高就成怪物了。”
“有什么奇怪的，”我不解地说，“女生一米七以上也不算很夸张吧。”
“我一米八六好不好，”他委屈地为自己伸张正义，“你总是把我看得这么扁。”
“哦，”我悄悄吐吐舌头，赶紧转移开话题，“这张我闭眼睛了，你也不给我挑出来。”
“电脑上哪看得那么清楚，所以我才都洗了拿过来嘛，”他不服气地申辩道，“我们把最好的都挑出来，我再洗给他们。”
我把所有人都在一起的几张合照都挑了出来，大概是当时拍照的时候傅雨希急匆匆跑过来的缘故，大部分都有些模糊，只有一张照的特别好。除了我是一脸的惊讶之外，每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看什么呢，是不是被我高超的摄影功力震慑了？”他得意地说。
“有什么好震慑的，”我不屑地把另外几张照片扔给他，“你看看，这几张都照花了。”
“这就叫抓拍啊，快门一秒钟好多次，”他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有话说，而且摆出一副大师的姿态拿着那张清晰的照片当小扇子“嘎啦嘎啦”地扇着风，“天才如我也没办法保证每一张都像这张一样完美嘛。”
我没好气地揭穿他：“明明就是你相机没放稳吧，你当时老老实实用手拍不就没事了。”
“不关那个的事好不好，”他傲娇地撇撇嘴，“就算是再厉害的人来拍也做不到每张都……”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估计是词穷了干脆就放弃了辩解。我满意地想把照片从他手里抽出来，他却一直盯着那张照片出神。
“想什么呢？”我疑惑地推了他一下。
他像是被惊醒一样战栗了一下，偷偷瞟了我一眼后轻轻摇头：“没什么。”
“对了，你看看这个。”我想起来纸条的事，从书包里翻出那张纸条递给他。
“这是……”他看到之后果然像我想象地一样惊讶。
我点点头表示他想的没错：“怎么样，我们明天早上一起去会会这个人吧。”
我正在思考着要怎么劝说他才能放弃明天带武器去和这个人拼命的打算，结果他没像我想象地那样激动地跳起来，而是低着头一直没说话，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不要。”
“为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
“陈简佳你是傻瓜么，”他翻了个白眼，“这个人把我们害的那么惨，我们找遍了所有的线索都找不到他，他为什么要自己站在我们面前呢，肯定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又怎么样？”我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是埋伏在教室里准备揍我们一顿，明天也可以面对面了不是么，总比一直被躲在暗处的人牵着鼻子走好吧？而且我觉得他很可能是想当面嘲笑我们来显示一下自己的胜利成果，要不怎么会有成就感呢？”
“那你就要去被他白白嘲笑？”
“当然不能让他白白得意，”我愤愤地握起拳头，“所以我们要一起去抓住他，让他当着学校的面亲口承认自己的谎话，难道你自己不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吗？”
“不想。”
“什么？”我怔怔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我。




步行桥 141.第141章 圈套
“因为没什么兴趣啊，而且又很麻烦。”他一副懒得听我说话的样子，躲到一边继续吃着水果专注地看电视。
“这跟兴趣没关系吧，”我愤怒地把电视关掉，“难道你都不生气了吗，这个人把我们害的那么惨！”
“怎么说呢，”他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看着我，“虽然很生气，但是我们也不能忘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快高考了陈简佳，你不能总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就不好了。”
我有没有听错，现在这个像老师和长辈一样拖着长腔教训我的人，是傅雨希么？
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不冷不热的话。当初最生气的人，嚷嚷着要把那个人揪出来揍一顿的人不就是他吗？
为什么他现在可以如此悠闲地坐在我面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事不关己……我心里重重落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因为和自己没关系，所以没意义么？”我充满戏谑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什么意思？”傅雨希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冷笑起来：“因为傅雨希你发现，这件事就算这么放着不管，也没有人会来刁难你，没有人会来讥讽你，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困扰，所以才会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话不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表情慌张起来，“我是觉得这件事真的不重要……”
“没错，对你来说是不重要，”我发出一声破碎的嘲笑，“我的处境如何，正在遭遇着什么样的困扰，对你来说怎么会重要呢。”
说什么是和我站在同一阵线的人，说什么要和我一起对抗恶势力。
还不是发现自己没有遭到谴责，就完全原谅了那些莫须有的纷纷议论，还反过来谴责我的心胸狭窄。
叛徒！从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一个阵营里的人。他和那些嘲笑着我的人，伤害着我的人是一伙的，他们站在一起，高高在上地欣赏着我痛苦的样子。
也对，遭到冷眼和嘲笑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被老师看成学校之耻的只有我一个人！
被关在厕所里泼冷水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就算他也是名义上的受害者，可是和那些伤害我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就知道他只会说漂亮话，明明早就知道他只会说漂亮话，我居然还满心感动地相信了……
“不是这样的……”他咬着嘴唇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却被我不耐烦地打断了。
“好了，”我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你傅雨希没有任何关系。”
“陈简佳……”他马上泪眼汪汪地嘟起嘴，求饶般地去拉我的手。
“你可以回去了。”我冷冷地甩开他的手，一路把他推出门去，“很抱歉刚才对你提出无理的要求了，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了。”说完我就把门重重地关上了，不管他在外面怎么喊也不再打开。
13
周一一大早我就到了学校，进校门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半。这个时间一般是没有学生到的，传达室的老大爷还特地从窗户探出头瞄了我两眼。
我走在走廊上心中不停忐忑，那个人还没来么，还是他已经在教室里等着我了？我从书包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擀面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我知道我拿着沾满面粉的棍子的样子一定很好笑，但是家里又没有其他工具，为了防身我不得不带着它。
就像傅雨希说的，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我算准时间，一般六点四十左右老师和最早来上早自习的学生就会来学校，所以就算他想对我不利时间上也来不及。
我走到教室门口，心跳越来越快。
门没有上锁，也就是说里面真的有人。
我屏住呼吸刚要把门推开，突然听到走廊那头有奔跑的声音，我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墙角闪过。
对啊，那个人怎么可能真的在教室等我，一定是躲在附近偷看着我的行动。
一定就是他！
我想也没想，拿着擀面杖就往走廊那头追过去，然后听到楼下响起类似瓷器之类的东西摔碎的声音，我便往楼下跑去。
跑到一楼，我立刻就知道了那声音的来源。被摔碎的东西是一个玻璃奖杯，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我们班新年晚会获胜发的那一个，被班主任特别宝贝地一直放在讲台上。
我看了看四周，除了地上的碎片，一个人影都没有。
正当我准备放弃守株待兔回教室，教学楼门口再次响起了声音。我戒备地举起手里的擀面杖，随时准备着反抗。
而令我惊讶的是，走进来的那个人居然是班主任。
“陈简佳？”她被我举着棍子的样子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
我赶紧把擀面杖藏在身后，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吃惊地问：“是你把奖杯打破的？”
“不是……”我赶紧否认。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她愤怒地看着我，“这是班级一起挣来的荣誉，是高中三年的纪念，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现在终于知道那个人往这边跑的用意了，为的就是把我引到这堆碎片这里。
我真是个傻瓜，居然连这种当都会上钩。
我们正僵持着，又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女生，居然也是我们班的。她们看见碎片也被吓到了，听许老师描述了一番她们都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准确的说是许老师想象中发生的事，然后都用一种“人类怎么能堕落到如此地步”的目光看着我。
“陈简佳！”我听到了这时候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傅雨希远远地向我跑过来，他没管老师和那两个女生在场，径直跑到了我身边焦急地摇晃着我，“没事吧？”
见我不说话他更着急了，然后他终于发现了地上摔碎的奖杯，脸色变得很难看
许老师盯着傅雨希看了一会儿，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因为我那天在办公室里跟你说的那些话感到不满，所以就做出这种事来报复，”说着她摇摇头，“可怕，真是太可怕了。”
“我没有！”我刚要和她争吵，却被傅雨希一把拉住了。
“先回教室再说。”他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们一行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中间又遇见了班上几个因为体育训练早来学校的男生，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不会看脸色地一路吵吵闹闹跟我们一起回了教室。
站在教室门前，我迟迟不敢推开门。
如果刚才在走廊上的那个人影确实是为了把我引开，那么除了把打碎奖杯的事情嫁祸给我，会不会还有别的目的？
许老师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不进去？”说着就把我挤到一边，自顾自推开门进去了。我刚要跟在她后面进去，就听见她失声尖叫起来。
后面的人听见叫喊全部冲进教室，下一秒所有人都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教室里几乎的课桌都被掀翻在地上，有的甚至被砸断了桌腿，原本课桌里的书和私人用品被扔的满地都是，甚至还有很多人的东西被撕坏了。
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有一张课桌依然干净地立在原来的位置，桌子上的东西整洁得格外显眼。
那是我的课桌。
可是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欣慰。
因为和它一样显眼的是在人群中拿着擀面杖傻傻站着的我。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去死。”我旁边的女生喃喃地说，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她。
她用颤抖的手指向黑板上面的墙壁：“那里写着啊。”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那面墙上我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字迹，只是它们比酒店登记簿上的放大了无数倍，大到占据了整个墙面。那些字是用无比美丽的金红颜色写的，而内容却恶毒到让人不忍直视：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去死！”
我从来不知道有一天我看见这美丽的颜色，感到的只是满心的冰冷和恐怖。




步行桥 142.第142章 颜色
但有一件事我现在是确定的，如果这些字用到这么多的量，我几乎肯定那些就是我丢失的颜料。
“陈简佳，”刚才那个女生用颤抖地声音说，“我在美术社待过一段时间，我没记错的话，你每天都在不停地调这个颜色。”
我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特地要用这个颜色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死无对证。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么，陈简佳。”许老师的眼神冷冷的，连愤怒都没有了，只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是啊，我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她们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教学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更何况还有还有属于我的这独一无二的颜色。
14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他们进门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惊讶表情，然后又用一致的厌恶表情看着我，没有人回到座位，我能感觉到我身边围绕着的人越来越多。真是久违的感觉呢，能被这么多人紧紧环绕着，只不过他们的眼神能友善一些就更好了。其他班的学生路过，看到我们班的人汇集在门口也都过来凑热闹。
那堆奖杯的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捡了回来，像是故意烘托我的罪行一样摆在我脚边，我唯一庆幸的是那根擀面杖没有被人揪出来要求我拿在手里摆个造型。
那几个早来训练的男生作为第一目击者，被人缠住问这问那荣幸得红光满面，于是现在他们正穿梭在人群中添油加醋地讲述着我的故事。像是看见我猛地拿起奖杯往墙上一砸，大笔一挥在墙上龙飞凤舞等等，完全不在意我在他们旁边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