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桥

几个不良少女把我围在中间，不断地缩小圈子。我捏紧发抖的拳头怒视着她们，虽然不知缘由，看来无论怎样一顿拳脚是少不了了，但我也不至于跪地求饶。
看见我不认输地瞪着她，徐湘似乎有些惊讶。她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她本来就没粘牢的假睫毛有些松动，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可笑。
“我问你，”她盯着我冷冰冰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抢我妹妹喜欢的人？”
妹妹？我瞥了眼俆遥，原来她们是两姐妹，怪不得都一样简单粗暴。
“说！”她用力捏住我的脸，“你们两个是不是那种关系？”
说实话，这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天愿意问我真相的人。如果是其他人，我一定会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你愿意听我解释，然后把我和傅雨希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但对于这种人，我真的一个字都懒得辩解。
我抬起眼冷冷地看着她：“是又怎么样呢？”
“你找死！”旁边白色头发女生的靴子猛地踢在我的胸口，我疼得像虾子一样缩起身子。“你算什么东西！”她尖声尖气地指着我，“傅雨希居然能看上你这种****！”
刚才的那一脚，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多委屈，而这句质问却刺痛了我的心。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认为，我和傅雨希在别人眼中的差距真的如此巨大么？而且明明同样是受害者，为什么我还要为他遭受这样的羞辱？
“我是****？”我讥讽地笑了，“在你们面前我可不敢以这个词自居。”
我本来等待着一顿拳头落下来，却等来她们面面相觑的沉默，终于俆遥一脸怒气地喊道：“姐，她骂我们！”看来这些人的脑袋真的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
不出所料身上又挨了狠狠几脚。
“贱人！”又一个巴掌甩过来，另一个短发女生警告地挥挥拳头，“你要是再敢接近傅雨希，到时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我接近他？我心里不禁冷笑，硬要说的话从来都是那家伙赖着不走吧！
你们为什么不去警告他离我远一点？
下一秒我的领子被徐湘猛地揪住了，她的长指甲划破了我脖子上的皮肤，她强硬地提着我的领子强迫我站起来，恶狠狠地威胁道：“说，说你不会再接近傅雨希，说了我就放过你。”
本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顺我心意的事情，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让我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也毫不犹豫地照做，就算当着傅雨希的面也毫不在乎。但是，在别人的威逼下说出口，我是绝对无法做到的。这是我从小的原则，就算我本来要去上厕所，如果幼儿园的老师这时大吼一句：“陈简佳，你给我去上厕所！”，那么我就算憋到尿裤子也绝对不会往厕所迈一步。
“说！”徐遥也在旁边帮腔起来。
真可笑，这群睁大眼睛期待着我的答案的人真可笑，可笑却又可怜。就算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我不接近傅雨希，他也对俆遥这样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吧。更何况她们本来就找错了人，因为傅雨希喜欢的人又不是我，要找也应该找苏梦柯吧。都怪傅雨希那个别扭的家伙对自己喜欢的人别扭的不理不睬，对我又过于殷勤，结果让我替她背了这么大黑锅。我真想告诉她们其实让傅雨希喜欢上徐遥最有效的方法是强迫傅雨希本人才对，说不定他真的会吓得妥协呢，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屁啊！”很明显我不合时宜的笑被误会成动机不纯，彻底激怒了她们。在那三个女生架着我准备动手揍我的时候，徐湘仍然冷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虽然在这个时候称赞敌人是件很不合时宜的事情，但是我还是默默地感叹着，果然啊，处变不惊的才能当首领。但是徐湘下一秒的决定让我脑中的钦佩之情马上变成了冰冷的绝望——
她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数码相机冲我晃了晃：“既然你这么不配合，我们就只有扒光你的衣服拍几张写真照，明天贴上墙让你再火一把，看傅雨希会不会再要你。”





步行桥 146.第146章 都是因为你
“做得好，姐！”俆遥立刻欢呼着接过相机。
“你敢！”我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开始用力地挣扎起来。那些伸向我衣服触摸到我皮肤的手让我知道她们并不是在开玩笑。她们不是不良少女么，不是只会揍人的么？电视可从来没有告诉我她们会做这种事情。
校服外套被生生地扯下来，衬衫领子被猛地撕开。一个人的长指甲在我的脖子上又划了重重的一道。我痛得捂住脖子的空当，居然有一只手伸向了我的裙子。
“住手，别碰我！”我拼命阻挡，手脚却被几只手禁锢住了。
“放心，”俆遥笑着向我摇摇手中的相机，“我会把你拍的很漂亮的。”
“救命！”我竭尽全力地向门口呼喊着，“有没有人在！”
门外寂静无声，这个时间所有人绝对都走光了。和屋外的寂静相反，屋内的几个人像是嗜血的饿狼一样，上了瘾一般地撕扯着我的衣服。我惊恐地看着俆遥拿着相机向我越走越近。
“不许拍！“我挣扎着去抢相机，却再次被推倒在地上，脸上又结实地挨了一下。相机的闪光灯在昏暗的教室里快速闪烁着，快门”咔咔咔”的声音在我耳中分外巨大而恐怖。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直隐忍的眼泪也彻底崩溃流下来。
“你们在做什么！”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我隔着眼泪看见了站在门口一脸惊讶的韩默萧。她趁着她们发愣的时候冲到我身边，迅速帮我整理几乎快被扯掉的衬衫。
而俆遥她们也只是慌乱了几秒钟，就迅速确定了只有韩默萧一个人冲进来，完全对她们没有任何妨碍。徐湘走到韩默萧旁边低声喝道道：“快滚，不然连你一起扒光了拍照！”
我能感觉韩默萧因为害怕已经抖得站不起来了，那一刻，我虽然不希望韩默萧受到伤害，但是如果她真的走了，我一定会崩溃的吧。
但是她没有，她虽然害怕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却还是紧紧护住我：“我不走，我不许你们欺负小简，你们……你们小心我告诉老师的！”
几个女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哈哈大笑起来，那个染了白发的女生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朋友，你不会真的要告诉老师吧，我好害怕啊……哈哈哈。”
“既然这样，”俆遥嘴角浮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在亲爱的老师到来之前，我们可要争分夺秒了……小白你去把灯打开，阿罗，你来拍。”说着把相机丢给旁边的短发女生。
“ok。”那个叫阿罗的女生自信满满地接过相机，我看着重新对准我的镜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却在下一秒听到一声惨叫。而发出那是惨叫的，是那个去开灯的白头发女生。
她捂着肚子倒在门边痛苦地呻吟着，谢安璃和傅雨希站在门边冷冷地看着她。
一直沉浸在恐惧的心在看见他们的那一刻瞬间安定下来，我知道我没事了。
“啪”的一声，傅雨希从那个叫阿罗的人手里夺过相机狠狠摔在地上，银灰色的相机顿时碎成一片。
“那个很贵的……”阿罗心疼地对了下手指，却不敢发脾气。
徐湘倒是颇具大将风范，她邪笑着走过去摸他的脸：“你就是那个傅雨希？我妹妹眼光果然不错。”然而她话语刚落就被他一把抓住肩膀，使出狠劲一推摔在桌子上，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他看无视她微弱的咒骂，径直走向俆遥。
“雨希……”她尴尬地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
没有丝毫犹豫的，傅雨希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重重地把她按到墙上，用恶狠狠地声音逼问道：“是你吗？照片、教室，奖杯，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吗？”
俆遥的脸因为不能呼吸而憋得通红，她试着用手去缓解脖子上的束缚，而傅雨希的手劲却完全没有减轻的意思，反而越勒越紧。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俆遥快要喘不过起来了，她惊恐地喘着粗气，“我是收到了一张字条说晚上陈简佳会来这里，所以才想让湘姐帮我教训她一下，只有这一次……”
“教训她？”傅雨希的声音充满厌恶，“你凭什么教训她？”
“我是为了你……”徐遥的眼睛都开始翻白，“她这种人……居然敢背叛你……所以我教训她……”
“你再说一遍‘这种人’试试看！”傅雨希的手掐的更紧了，脸阴沉地像从地狱里走出来一样。也许因为教室太暗的原因，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傅雨希，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让我感到陌生。
“傅雨希，已经够了，”谢安璃理智地拉住他的胳膊，“她毕竟是女生。”
“她要是男生，我早就杀了她了！”他终于不甘心地松开手，恶狠狠地瞪着她，“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那阿罗她们架着徐湘狼狈地跑了出去，而俆遥是慢慢走出去的，我看见她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遭受了这样的侮辱，我也并不恨她。
因为我知道，她只是为了她喜欢的人而已。
看见傅雨希向我走来，韩默萧赶紧伸手挡住我：“等等雨希，她衣服还没穿好……”
“刚才说的话没听见么？”他冷冷地看着她，“你们两个也滚。”
“傅雨希你发什么疯？”谢安璃不悦地皱起眉头，“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很生气，但你也不能见谁咬谁吧。”
“你们？”傅雨希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们出的馊主意，让我和陈简佳保持距离，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半个月，我一直忍耐着离她远远的，结果又怎么样呢？谣言消失了么，照片不见了么，没有！他们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韩默萧红着脸在一边想劝又不敢劝：“雨希，你冷静一点……”
他完全没理会地一把推开她，然后蹲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我裹起来拥进怀里：“我也真是傻瓜，居然会听你们这种胆小鬼的建议，”他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管了，从此以后我就呆在陈简佳身边，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要是谁敢找麻烦我就跟谁拼命。至于你们，看不惯也好，躲开也好都无所谓，陈简佳身边才不需要这样的胆小鬼！”
“你不管……”我抬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苦涩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你当然什么也不用管，因为无论别人说什么，受到侮辱和伤害的人都不会是你。”
为什么明明都是受害者，只有我要承受这些莫名的侮辱和指责。
而你却可以依然被大家宽容和保护着。
谣言已经让我心力交瘁，却还要因为你遭受更多的伤害。
其实我不是不明白，只是因为强迫自己不去面对而已，怕一旦面对了就会忍不住责怪你，忍不住去恨你。
被学校的女生憎恶和孤立是因为你。
被人锁在厕所里泼冷水是因为你。
被班主任叫去指责是因为你。
现在被人脱掉衣服毒打拍照也是因为你。
而你却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出现拯救了我，还这样温柔的拥抱着我，这样的你却让我连一句抱怨都不能说出口！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呆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他回头瞪了谢安璃一眼：“你们快滚，我有话跟她说。”
“该滚的人是你吧，”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算我求你了，离我远一点好不好？”
“陈简佳……”他像被主人无端责骂的小狗一样委屈地看着我。
“那么，我滚。”我推开他扶着墙站起来，浑身痛得像被车子碾过似的。我拿起书包，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拜托你，让我一个人静静。”




步行桥 147.第147章 无法掩藏的谎言
18
事情过去很多年之后，我又回想起那个晚上。
如果那天傅雨希肯好好听我的话没有追上来的话，
如果那天我就那么跑着，一口气跑回家关上门，而不是在桥上就控制不住而蹲在地上失声哭泣的话，
如果我们没有在那时候遇见的话，
那么一定、一定，之后那些悲伤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我对傅雨希的谎言，就像对苏梦柯承诺的一样，直到我们分开都会成为秘密。所有的人都不会受到伤害，所有的回忆也不会因为失去虚伪的色彩而挫骨成灰。
可是仿佛是上天注定一般的，我们在那时那地相遇了。让我亲手为所有的故事画上了悲伤的结点。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桥上，几乎所有的路人都偷偷打量看我披着两层校服邋遢又古怪的装扮还有脸上那些明显的红肿，从他们之间发出低沉刺耳的嘲笑声。
是啊，我这个样子一定很可笑。
我扶着护栏慢慢跪下来，望向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城市，眼泪在我的眼睛上糊成一团，所以我除了大团大团的光芒什么也看不见，它们那么亮，刺得我的眼睛生生地痛。
我用力地敲打着栏杆，都怪这些光，都怪它们！
它们遮住了我的光芒，也把我的狼狈也照得无所遁形！
我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再加上那光耀得我头晕目眩，胃重重地拧了一下，我无法控制地蹲下呕吐起来。
“陈简佳！”
是傅雨希的声音，他果然追来了，看见我蹲在地上立刻一脸担心地过来扶我。
我没有抹掉脸上的泪水，而是任它们不停地流着，然后甩开他的手勉强爬起来倚在栏杆上，对着他甜甜地笑了：“还满意么，傅雨希？”
他愣了一下，把手缩回去不解地看着我。
我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其实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我在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离开了我，而傅雨希你却还是在我身边呢？但是刚才，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是什么？”似乎是我的呼吸让他感觉不舒服，他装作不经意地闪躲了一下，但还是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啊，”我像个醉鬼一样转了一圈，笑的花枝乱颤，“为了像现在这样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十年来，你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吧。”
他狐疑地挑起眉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在教室里看的不够过瘾吧，所以就跟到这里来，”我摇摇晃晃地伸开双臂，“怎么样，我的眼睛是不是还不够肿，样子是不是还不够狼狈，还是说仍然没有达到你的期待？那么你告诉我要怎么做好不好，我让你一次看笑话个够，看够了，你就可以离开了吧？”
傅雨希黑着脸抿起嘴唇：“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当真的。”
我不放弃地又绕到他前面：“真的不看？再不看就没机会了哦，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只有这几个月了。”
“什么意思？”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轻巧地跳到栏杆上坐好，神神秘秘地把手放到嘴边，“本来想毕业的时候再告诉你，但是觉得现在说也不错。我把志愿表改了，我不要跟你一起去z大了。”
“你说什么？”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是开玩笑的吧？”
“没有啊，我是真的改了，”我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不信你去问许老师。”
“可是……为什么？”他顿时慌乱起来，“我们不是说好报同一所学校的吗？而且，读z大不是你从小的梦想吗？”
“没错，读z大是我的梦想，”我的笑容慢慢从脸上消退下去，“可是只要不和你在一起，我连梦想都可以放弃。”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半天，那张好看的脸上受伤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吧。我拍拍手由衷地赞美道：“演得真好啊傅雨希，明明是不甘心以后没有好戏看，却做出一副被背叛的样子。每次都被你骗到，都忘记你是天生的骗子了。什么来着，撒谎大王！”
“不许这么叫我！”他果然生气了，不过被揭穿的人应该都是这样恼羞成怒吧。
“难道不是么？”我抬起头紧紧锁住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身边，抢走我所有的东西，却用一副完全不知情的圣人表情笑着看我失去一切，看着我迷茫，看着我挣扎，看着我痛苦。为什么偏偏是我啊，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到底要抢走多少才会满意，到底怎么样你才能离我远远的？”
“抢走你所有的东西……”他满脸的疑惑，“什么东西？”
“我所有重要的东西，我所有骄傲的东西，”我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想和我妈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就一定要叫上你？你知不知道我想和别人做朋友，都要卑鄙地透漏给她们我和你傅雨希私下里很熟？就连谢安璃都是……明明我才是真正的辰溪，却不得不在他面前说谎被你取代。还有以前参加的那些社团，每换一个社团，你就会跟过来，然后证明给我看你比我强多少，害的我不停地放弃。是啊，每当我重新拥有重要的东西，你就会装作一脸无害地跟上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们夺走，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不是的，”他喃喃地说，“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就是这样我才不甘心啊！”我沙哑着嗓子冲他大喊，然后苦涩地闭上眼睛，“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么？看着我最重要的东西，看着我最心爱的东西，一点点离我而去，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挽回。而你呢，就这样傻笑着，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它们从我这里夺走了。你能理解这种感觉么，一个饿得要死的小矮人拼了命地想要跳起来去摘树上的香蕉，他试尽了所有的方法，摔得遍体鳞伤。这时候有个高大的人走过来，他就那样当着他的面轻松地把香蕉拿到手，可是只是尝了一口，嘴里说着“味道一般般”就随手丢到一边，你懂得这种感觉么，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么！”
“我……”
“你又知道我因为你忍受着什么样的羞辱吗？”我抓住傅雨希的领子用力摇晃着他，“你听过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陈简佳，你不要耽误傅雨希的前程；陈简佳，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凭什么和傅雨希在一起；陈简佳，你不要以为你自己待在傅雨希身边就了不起了，在他眼里你不过就是颗小石子，随时都能丢掉……这些议论的话你一定也听到过吧，听到这些的你很得意吧！”
“我没有，真的没有……”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声音却小到几乎听不见。
我苦笑着松开手，无力地靠回栏杆上：“傅雨希你还记得去年秋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你把我拖出来然后我们在桥上散步的那天么？那天我就在这里给你讲了一个故事，我说我想寻找的光芒被城市里越来越明亮的光挡住了，”我望向远处那些绚烂刺眼的灯火，声音因为痛苦变得颤抖起来，“你知道么？对我来说你就像那些该死的光芒一样！只要有你在旁边，没有一个人会注意我的存在，没有一个人会正视我的努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存在，我的光彻底地被挡住了，就连我自己也看不见了！我相信着的东西，引以为傲的东西，深爱着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是的陈简佳，”他失声否认道，然后抓住我的肩膀焦急地想解释什么，“你别这样说好不好，其实我……”
“真是碍眼！”
喊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然而我依然无法控制地向他发泄着愤怒：
“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的话，这些事情全都不会发生了，这些痛苦就全都不会存在了！”
别说了……我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拼命阻止自己讲下去，但是声音完全停不下来。
“如果傅雨希你消失就好了！“
求求你，别说了！
“如果从来没遇见过你就好了！”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过后，四周变得格外安静。
傅雨希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我，脸色像纸一样苍白。他仿佛是一具抽干了灵魂的木偶，不会呼吸，也不会眨眼，就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步行桥 148.第148章 后果
1
我像个失魂的女鬼一样倚在房间墙角，直到外面的天空渐渐亮起来都不敢相信我昨晚真的说了那些话。
如果只是气话的话，是可以补救的。可偏偏，这是我心底最真实的话。
明明都已经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最后没有忍住呢。
我整个晚上把脑袋一下一下往墙上撞着，不知道去学校该怎样面对傅雨希。
而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傅雨希第二天根本没有去学校。
我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担心起来。看来昨天我的那些话，是真的伤害到他了吧。
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在学校出现。虽然完全没准备好怎么跟他解释，我还是不放心地去敲他家的门，结果敲了很久也没有人开。我遵从他的习惯半夜打电话过去，也始终没有人接起来。
正当我犹豫着该不该报警的时候，苏梦柯却来我们班上找我，不容分说地抓着我去了天台。
我正为傅雨希担心，根本没时间跟她叙旧，于是很不耐烦地问：“找我什么事？”
“啪！”我话还没说完，她却突然回头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愣愣地捂住脸看着她，我觉得我这个月真是把这一辈子的巴掌都挨尽了。
苏梦柯狠狠地掐住我的胳膊，红着眼睛愤怒地冲我叫着：“你跟傅雨希说了什么？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你见到他了？”我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