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桥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因为都是笨蛋嘛。”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我翻出口袋里已经被手揉的有些皱的信封递给他。
“信么？”他接过来，然后开玩笑道，“不会是情书吧。”
我没在意他的玩笑，突然自顾自地问道，“谢安璃你想继续画画么？”
他怔了一下，狐疑地点点头，“当然，你知道的吧。”
“好，”我认真地交代道，“这封信你一辈子也不许打开，如果打开的话，你一辈子都画不出画，就算画了也没有任何杂志或出版社肯要。”
他无语地挑起眉毛看着我：“你这只是送了一个诅咒给我而已吧。”
我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什么也没说。
“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他说着递给我一个信封。
“也是信？”我惊讶地接过来。
“嗯，算是吧。”
我自嘲地撇撇嘴：“呵，想不到最后终于能收到你一封回信了。”
“什么意思？”他疑惑地挑起了眉毛。
“没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那么这个我要多久以后才能打开？”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现在打开吧，没关系。”
我心里一阵失落，看来没写什么重要的内容。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白纸。我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地址：“城南区江宁路567号，3号楼31层3101。”
“这是什么？”我晃了晃，不解地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傅雨希现在的地址。”
“我不要。”我面无表情地丢给他。
他委屈地扁起嘴接过去：“你不要小看这个地址啊，我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然后他严肃地看着我，“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但是我想有一天，你一定会需要他的。”
我别扭地向他伸出手：“那我姑且跟你说声谢谢。”
“不客气，”他温柔地笑了，然后轻轻把纸放在我的手心，“如果有一天，你想清楚了并且愿意去这里找傅雨希的话，你会找到你想寻找的所有东西的。”
他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是说傅雨希对我很重要的意思么。
“对了，”谢安璃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栏杆上跳下来定定地看着我，“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要告诉我吗？”
我心里一阵慌乱，却仍然强装镇定望着他：“你想听么？”
“我想听。”他清澈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玩笑，而是满满的认真和期待。
他是那么认真地在询问我，并且在渴望着我的回答。
所以，告诉他也没关系吧。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不想在最后都对他说谎。
我好想告诉他我是辰溪。
我是辰溪。我是辰溪。我是辰溪！
“其实，我是……”
我望着那双期待的眼睛，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喜欢谢安璃温柔的笑容，坚定的眼神，和他此时心里充满的勇气，因为傅雨希，而再次拥有的勇气。
我喜欢着这样的谢安璃。
所以，我想要守护这一切。
“其实，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
就让这个秘密，永远地成为秘密吧。





步行桥 175.第175章 那个梦
9
我和谢安璃一起去了火车站，而这次不是和他一起远行，而是分别。
送他上火车的时候，一瞬间我有着幼稚的期待，期待他拉住我说，跟我一起走吧。
像上次一样对我说“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像上次一样问我“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
可是我知道，即使他真的这样说，我也不会跟着他离开。
就像我最后也没有把那个秘密说出口一样。
我曾经无数次地想把这个秘密说出口，又无数次地把这个秘密咽回去。
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自卑和胆怯。而是真心懂得，比起和傅雨希去争那个记忆里的名字，有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东西。
辰溪这个名字，带给了谢安璃勇气，这是最重要的。
那是我曾是的名字，这虽然也是最重要的，但是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原来真正的强大不是不失去任何心爱的东西，而是为了保护心爱的东西，愿意选择放弃。
给谢安璃的那封永远不会被打开的信里，写着这样几句话：
“亲爱的溪辰阿姨：
现在的我不再是学校最漂亮的女孩，
现在的我也没有几个朋友，
现在的我几乎没有什么才华可言，
可是现在的我依然想成为一个画家，一个像你一样的勇敢坚强的画家。
所以这一次，请换我来为了你努力！
辰溪”
10
还有几天高考成绩就要公布了，我居然一天傍晚接到了班长打来的电话，说今天晚上全班在步行桥上集合，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希望我能参加。
“我们不会是要在桥上跑越野赛吧。”我一脸狐疑地问他。
而他说出来的答案更加让我惊奇，他说最近学校都在谈论狮子座流星雨的事，说是今晚的步行桥上是最佳的观测地点，而以他为首的班干部们一致觉得最后全班一起去看流星雨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比其他班级一起吃饭什么的庸俗活动要强的多。
我简直不能相信这么狗血的计划能从班长嘴里说出来。在我看来没有比狮子座流星雨更不靠谱的事了，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月整个网络都在疯传，更奇妙的是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些傻瓜相信，过了这么多年我除了电视剧里到底也没见过那个流星到底是长什么样子。高一一个冬天的早晨傅雨希拿着张报道流星雨的破报纸一脸兴奋地对我说“这次是真的，这次绝对是真的”，然后缠了我整整一天。半夜三更又打电话把我吵起来，于是我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提着个马扎跟他去楼顶坐到天亮，结果什么也没看到还听他讲了一晚上冷笑话，第二天还感冒了。所以流星什么的，在我看来就是一个令人失望过无数次，最后连傅雨希这种笨蛋都不会再相信的谎言。
“其实我觉得，吃饭这种庸俗的活动大家会比较支持。”我委婉地提出意见。
“我也这么想过，”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但是你要知道吃饭的份子钱是很难凑的，万一抵赖掉毕业之后让我去哪里讨。”
这是三年来我听他说过的最真性情的一句话。
我没想到的是如此无聊而且节约经费的目的一清二楚的活动居然真的有人捧场，晚上班里的同学几乎都到了。
好在大家不至于真的愚蠢地像班长安排的那样排排站在桥上仰望星空，而是分散开来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也许大家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毕业前能多见一次面而已吧。
我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桥去，扶着栏杆走了很久，最后终于在桥中央的地方找到了韩默萧。
她安静地坐在栏杆上，两条纤细的腿一摇一晃地前后摇摆着。看见我她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只是冲我微微一笑：“你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我淡淡地回答，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来。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里有一丝诧异。
“感觉而已，”我轻轻闭上眼睛，“最近的网络和电视上都没有提过流星雨的事，有能力把流言在学校里扩散得如此深入人心的人也没有几个，而这种好事还能惦记着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她没有否认地耸了下肩：“那你还出来，不怕我再害你么？”
“没关系，因为我刚好也想见你，”我定定地看向她，“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轻蔑一笑：“怎么，终于想好怎么骂我了？”
我摇摇头：“我是来谢谢你的。”
她愣了一下，大概以为我是在讽刺她，便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意思，”我释然地微笑着，“谢谢你承认是你做的，谢谢你让我知道傅雨希原来一直那么努力地在保护着我。虽然我会感到愧疚，但是比起认为被傅雨希背叛的那些日子要好太多了。多亏了你让我知道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知道被人重视的感觉有多幸福。我承认被你背叛的感觉很痛苦，但是背叛我的人是你不是他，真的太好了。”
“是么？”她自嘲地笑笑，“虽然都被你称作朋友，我比起傅雨希终究还是差远了吧。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简单就原谅了我。”
“我没有原谅你。”
“什么？”
我的表情瞬间冰冷下来：“我感谢你是一回事，可是你对傅雨希做的一切，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就像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一样。”
她怔了一下，然后抬头望向天空：“陈简佳你还记得除夕夜么，那天你用傅雨希的风筝做流星给我看，就在那一瞬间，我差点想放弃所有的计划，”她的嘴角露出苦涩而诡异的笑容，“因为我喜欢流星，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它和我一样，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可至少它生命中有那么一个瞬间能燃烧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在那一刻，所有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它，期待着它，赞美着它，尽管那是它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我一直幻想着，从来就不被人看见的我，生命中会不会也可以有那么一个瞬间像流星一样，即使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也好，可以照亮所有人的眼睛。”
“不会的。”我想也没想地回答。
“你说什么？”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冷笑起来，“陈简佳，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现在的你明明跟我一样生活在看不见光的角落里，居然还在这里否定我。”
“你说的没错，”我认同地点点头，“但是看不见也是有区别的。虽然我一直为生存在傅雨希光芒下的自己的光芒是否存在而纠结，但是一直生活在黑暗里面的你如果依然看不见光的话，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至少有一件事我是确定的，”我同情地看着她，现在她给我的感觉就只有可怜而已，“默萧你知道么，从你开始去伤害真心对待你的朋友的时候，你的光芒就已经全部消失了。”
说完我所有想说的话，我便大步离开了，只剩韩默萧一个人在桥上发呆。
“为什么！”我刚下了几层台阶，就突然听到身后韩默萧凄厉的喊声。
我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喂，为什么你们都不看我！”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这句话，这个声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喂，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见我！”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
远处的女孩正浑身颤抖地在栏杆上站起来，慢慢地朝着远处发光的城市张开双手。
这个场景，这个身影，都无比熟悉……




步行桥 176.第176章 救赎
这个场景，这个身影，都无比熟悉……
是那个梦！
只不过梦中那张模糊的脸渐渐变得清晰。
韩默萧的脸上全部都是泪水，却依然掩盖不住她目光中的悲愤和绝望。
她闭上眼睛，一只脚微微向前迈去。
“不要！”无数个梦里的呼喊从我嘴里吼了出来，只可惜这次梦没有醒来。
我像疯了一样地推开旁边的人拼命往前跑，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摔下去，只有这一次我不能让她摔下去！
11
我在最后一刻拉住韩默萧的手把她从栏杆上拽了下来，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疯了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声音依然抖得厉害，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掉下去了，如果我刚才没有回头的话，是不是一切都完了！
韩默萧倒是淡定地很，她冷静地挣开我的手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不紧不慢地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要跳下去。”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为什么？就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
“你这个人还真是爱把自己当回事，”她叹了口气，凄凉地笑了起来，“我不过是想让你看看，即使只有最后一瞬间，我也可以像流星一样发出光芒，让你们震撼，让你们不得不看着我，让你们永远忘记不了我最后的样子！”
我呆呆地望着她：“这就是你今天把全班同学都聚集到这里来的原因？”
“没错，”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所以你不要管我，即使是悲剧也好，你也不要打扰我唯一能成为主角的这场戏。”
“那你先来看看我的这场戏吧。”我不由分说地重新把她拉回栏杆边。
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你也要跳？”
她那一副我要争着跟她跳桥一般的表情让我觉得格外好笑，我无语地苦笑一声：“放心吧，我不跟你抢。”
然后我就开始解自己的扣子，在她震惊的目光下把衬衫脱下来只剩里面的一件背心。
“韩默萧，你给我仔仔细细地看好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她说，“还有就是，不要忘了陪我衬衫的钱。”
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我用力手一扬，把衬衣从桥上丢了下去。
“你……”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件衬衫被我扔出去。
“怎么样，好看么？”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衬衫像一块灰色的抹布一样毫无生气地皱成一团，在夜晚的稀薄的空气中慢慢坠落，最后消失在城市的灯光中。
她嫌弃地皱起鼻子：“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有什么好看的，”我认同地微笑起来，“所以换了你也一样。”
“你想说什么？”她眼睛里的神色变了，终于听出了我话里的嘲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想说你自以为华丽的壮举，在别人眼里可能就像这块破布一样这样丑陋地掉下去而已，没有人注意到你，因为你一点光也没有，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这样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即使第二天哪家不景气的报纸末版登出你死掉的消息，你给其他人带来的也只有麻烦、笑料和八卦！”
“够了！”她捂着耳朵尖叫起来，泛红的眼睛里全是恨意，“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这一辈子第一次能鼓起勇气去做一件事情，就差一点我就能被人看见了，就差那么一点点！结果全被你给毁了，全都是你！”
“真是伟大啊，”我情不自禁地为她拍起了巴掌，“你这辈子第一次鼓起勇气就是要去死么，说的这么伟大，还不就是为了逃避么？”
“我没有……”她紧紧地抱住头，拼命否认着，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韩默萧你听我说好不好，”我使劲掰开她的手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既然你为了让别人看见你连死都能鼓起勇气，为什么不鼓起勇气活下去为了让别人看见你而去真正的努力呢！”
“没有用的！”她沙哑着嗓子喊道，“你刚才说过的，我的光芒，我的光芒早就已经消失了不是吗！”
“消失了又怎么样，”我强迫她冷静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只要你愿意努力的话，一定可以再找回来的！”
“是么……还可以找回来么……”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一直反抗的力量终于渐渐变弱了。
“当然，”见她终于放弃了那个念头，我终于放开她浑身疲惫地靠在栏杆上，“我相信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倾斜下去，栏杆断裂的声音在耳边恐怖地响起来，我整个人向后重重倒下去。
糟了！
还好在最后一秒钟，我的手紧紧抓住了旁边的栏杆的下缘，身体在半空中惊险地晃荡了几下，总算是稳住了。
明明悬空在夏天的空气中，我却觉得浑身因为寒冷而毛骨悚然。
差一点，我就从桥上掉下去摔死了。
我右手握住的是栏杆断裂的地方，截面断开处的金属把我的手刺出了鲜血，但是我不得不忍着剧痛继续攥紧，一点也不敢放松。
这点程度都受不了的话，一会儿怎么爬上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用脚去试探着踩上记忆中一块凸出的砖块。
没问题的陈简佳，绝对没问题的。记得小时候，我也和肖扬他们刻意地走在栏杆外面，也像这样冒着危险逞能吊在栏杆上面玩，十年前小小的我能当游戏做到的事情，现在的我也一定可以做到！
碰到了！踩到了那块凸起，我便知道自己得救了。
“陈……陈简佳……”韩默萧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她把头探出来，整个声音都在发抖，“你没事吧？”
“嗯。”我现在的力气也只够回应一声了。
“手……手给我……”我的视线上方出现了一只颤抖着的手。
老实说韩默萧肯出手帮我我真的很惊讶，但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只淌满鲜血的手几乎不能再支撑下去了。然而我把手伸向她的瞬间，美术教室里韩默萧画本的最后一页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被划得面目全非的脸和纸页上铺天盖地的“去死”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
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你不相信我？”我看见她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心不由得缩成一团。
“怎么会，”我摇摇头，“我只是闪了一下。”说着我又尽力地去够她的手。
然而终于抓住她手的那一刻，我看见她嘴角闪过诡异的笑容。
“陈简佳，”她的笑容渐渐绽放开来，“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天对你说的那句话。”
看到她的表情，我身上的血液重新冷却，但还是装作不在意：“那天你说了很多句，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我来提示你一下吧，”她的眼睛渐渐被黑暗笼罩，“我说我恨你，就算……”
“就算是我死掉你也不会原谅我对你的伤害。”我淡然地接了下去。
“原来你记得很清楚嘛，”她微笑着把手指稍稍松开了一点，“可惜刚刚你忘记了。”
她的手在一点一点松开着，一旦她的手完全放开，我的另一只手绝对没有办法支撑突如其来的重量，我的整个身体一定会在一瞬间坠落下去。
我轻轻笑了起来：“我并没有忘记。”
“什么？”没在我眼中找到她想要的恐惧感，她有些诧异蹙起眉头。
“因为那是你说的话，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依然不紧不慢地说着，“我要记住的，只有我刚才说的话。”
“你刚才说的话？”
“刚才你大概没仔细听吧，不过没关系，最后我再告诉你一遍，你一定要听好了，”我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我相信你。”
“什么？”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
“我说，我相信你。”我在她惊讶的目光下突然松开左手，和右手一起握住她的手，把全部重量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如果她愿意，那么我会毫无悬念地跌下去。
“我相信你，韩默萧。”我坚定地望着她。
“真是个疯子！”她气急败坏地低叫了一声，拼了命地把我往上拉。拉到一半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是手却依然紧紧地抓住我，恶狠狠地说：“陈简佳，你敢掉下去试试看！”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后，我的双脚才重新接触到了地面，但是腿已经完全软得没有了力气，韩默萧也跌坐在地上不停喘气。
即使狼狈到这种地步，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最后还是舍不得我死吧。”
“哼，”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掉下去而已。”
我眯起眼睛审视着她：“难道不是把我当成朋友了么？”
“开什么玩笑？”她嫌弃地瞥了我一样。
“以前你说过的不是么，”我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当一个人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一个人从黑暗里挣扎出来的时候，他就需要另一只手来帮助他把他从黑暗中拉到光明的地方，而这样的人就叫做朋友。”
她愣了一下，然后别扭地别过脸去：“那个是骗你的。”
“是么，”我不以为然地笑笑，“可我想告诉你的是，虽然你不把我当朋友，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可以真心喜欢的朋友，刚刚的你已经有了可以把他从黑暗里拉出来的力量不是么？”
她呆呆地望着我，然后恼羞成怒地站起来：“都跟你说是骗人的了，白痴！”
可是我明明看见，她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步行桥 177.第177章 焉知非福
12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这个真理我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
我差点从桥上掉下来的事情再次传遍了整个校园。这是我高中时代第二次成为学校八卦的主角，而这次我终于可以脱离傅雨希共分版面的命运，却并不感到荣幸。
但是我很明显低估了傅雨希的影响力。因为这件事从单纯的行为表象上升到了人文关怀，大家并不满足于探讨事件本身而思考起了其中的背景渊源，我的事迹不知是自然演变还是被刻意扭曲成了跳桥未遂。而跳桥的原因我听到的最有群众基础的有两个版本。一个是高考失败，另一个则是殉情。而傅雨希自然成了我殉情的对象，结果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和他扯在一起。韩默萧是自然不会出来帮我作证的，所以官方的版本一直占据主流。等等，到底谁是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