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桥

他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孩子，他们也都附和起来：“对呀对呀，他在这里画了好久呢。”
“是么，”我出神地望着地上的画，然后苦涩地笑了起来，“那雨希哥哥有没有哭？”
“没有没有，”一个孩子抢着回答道，“雨希哥哥一直在笑。”
笑？
他的回答让我有点吃惊。
是什么样的笑呢？悲伤的笑，灿烂的笑，还是傻瓜一样的笑呢……
可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雪中画下我灿烂笑容的傅雨希，是笑着和我说再见的。
所以陈简佳，现在你泪眼婆娑的又像什么样子呢？
我擦擦眼泪继续逗那些孩子：“那你们知道这个人是谁么？”
“我们知道！”他们异口同声地喊。
不会吧……这次我是真的震惊了，傅雨希这家伙连居然这种事情都对这些小孩子宣传，我这几个月是怎么在邻居的目光下生存的啊。
之前生气的那个女孩开心地说：“这是雨希哥哥喜欢的女生！”
“才不是呢……”我赶紧脸红着否认。
她不服气地撅起嘴：“雨希哥哥就是这么说的，他还让我们帮他保密呢。”
保密？这家伙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姐姐你知道么，”张奶奶的孙子冲我眨眨眼睛，“雨希哥哥画完之后，把所有画画的工具还有剩下的颜料全都给我了。”
“所有的工具和颜料？”我惊讶地看着他。
“嗯，”他诚实地点点头，“他说他以后不再画画了，所以都送给我。”
旁边的女孩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哼，人家也想要来着。”
傅雨希他，不再画画了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打开行李箱找出里面那个放画画工具的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开始倒水，调色。
然后我跪下来，在六岁那年的陈简佳旁边画了一个六岁那年的傅雨希，一样鲜艳的夸张，笑起来一样灿烂明亮。
当然，直到最后我也不能忍受自己的颜色比傅雨希暗淡，于是我又把自己的脸上了一遍颜色。
那些小孩子一直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画完之后我把所有的笔和剩下的颜料都给了刚才那个不服气的小女孩。
“可以吗姐姐？”她惊喜地叫起来，却把手放在后面不敢伸出来。
“嗯，”我点点头，“姐姐的行李太重了，已经装不下它们了。”
“可是……”
“你该不会是嫌弃吧，”我故作生气地板起脸，“觉得我画的不如雨希哥哥好对不对？”
“没有，”她赶紧摇头，然后一脸笑容地接过去，“谢谢姐姐。”
“但是有一个条件哦。”我微笑起来。
“咦？”
我温柔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如果有一天他们的颜色变淡了，就请你们帮我重新涂上颜色，只要是你们喜欢的颜色就好，可以么？”
“只能涂颜色吗？”旁边的男孩失望地说。
我想了想说：“如果你们喜欢，还可以在旁边画些气球或者小动物之类的装饰。但是如果真的很想在脸上涂鸦的话，只准涂我刚才画的那张脸，胡须啊眼镜啊什么的任你们画。”
“太好了！”他们开心地叫起来。
“还有，”我拉住那个收下我画具的那个小女孩的手，轻轻在她耳边说道，“不要输给他哦。”
她愣了一下，然后使劲点着头。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出神地望着她天真的脸，用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你真的不小心输给他的话，也不要生他的气继续和他做朋友可以么？”
“好。”她笑着答应道，然后和她的朋友们一起拿着球跑远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懂了我的意思。
一个人拖着箱子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我又想起那个约定。
那个我和傅雨希都没有遵守的约定。
在步行桥上我和傅雨希说好，要一起笑着重新出发去新的城市。
而在很久以前，我们似乎也有过类似的约定，只是那时候我并没有把傅雨希的话放在心上。
在肖扬他们全部搬走后，最后连苏梦柯也离开之后，初二的夏天我蹲在院子门口难过地大声哭泣。
那个时候傅雨希拉住我的手说：“你忘了还有我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走的！”
我一边哭一边瞪他：“少说大话了，你难道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么？”
那时的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人要走也要一起走。不管最后要去哪里也一定要一起开心地笑着离开这个院子。”
“哼，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我别扭地甩开他回到了家，但心情却变得没有那么难过了。
一起开心地笑着啊……傅雨希的意思大概就像现在画在地面上的有着最灿烂笑容的的两个人一样吧。
可是我们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个人，却都有着一张如此悲伤的脸。
我们有过这么多约定，最终居然连一条都没有遵守。
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地上那两张灿烂的笑脸，请你们代替说话不算话的陈简佳和傅雨希，永远开心地笑着留在这里吧。





步行桥 219.第219章 生日
2
大学开学的第一个月，我买了一部手机。
当天晚上，我把以前记在本子上的高中同学留的电话，现在室友的电话，还有家里的电话一个一个输入到手机通讯录里面。
输着号码的时候，傅雨希生气的脸无数次在手机屏幕上跳跃出来：“我不管，你一定要把我的号码存在第一个！”
“我才不要呢。”我轻笑着撇撇嘴。
至少，你也要把你的号码告诉我才对吧。
但最后，我还是把通讯录最上面的位置空了出来。
尽管记了这么多号码，但是除了室友之间偶尔通知一下上课安排互相联系一下之外，我没有接到其他人任何一通电话或者短信，包括肖扬他们也没有。
我有时会想，如果我和傅雨希直到上大学之后才分开，没有吵架并且互相留了电话说了再见互道珍重，我们会不会也会因为距离而渐渐疏远。
但意想不到的是，我居然在生日的早上收到了苏梦柯的短信。
虽然只有“生日快乐”和落款短短的名字，我却觉得很想哭。
结果最后唯一记得我生日的，只有苏梦柯这个我以为再也不会再互相讲话的人。有点开心，有点感激，却仍然有种悲伤的感觉。
生日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陌生城市的路边坐了好久。
虽然一直都觉得自己孤单，但生日的时候独自一人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有傅雨希在，这些年的生日我才能不是孤单一个人。
我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没有早发觉到这一点呢。
我之所以固执地不愿意回宿舍，是因为我还在隐隐地希望着，希望傅雨希能突然从哪个角落里走到我面前对我说“生日快乐”，就算是嘲笑一下我现在狼狈的样子也好。
可是我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如果他想出现的话早就会出现了。开学的时候我偷偷查了整个z大的新生名单，都没有找到傅雨希的名字。傅雨希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想缠着你，你永远也摆脱不掉，但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他，只能说明他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被彻底讨厌了呢，我悲哀地笑笑。也对，一个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的朋友，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轻手轻脚地在门口找钥匙。这个时间，她们应该都已经睡了吧。
我正准备开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屋子里的灯光刷地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生日快乐！”宿舍里的女生把头探出门外一齐喊着，隔着她们我看见屋子中央有一个不大的蛋糕。
“谢谢。”见到这样的阵仗我有点手足无措，只能任睡在我下铺的杜萧把我拉进去。
“看，这是什么！”舍长于娜举起一个大袋子，里面至少有十几瓶啤酒。
这三个家伙胆子真不小，我有点怀疑她们只是想借我的生日尝试喝酒而已。
这也是我第一次喝啤酒，很新鲜的感觉，虽然不怎么好喝，但就是停不下来地往嘴里灌，和除夕在傅雨希家里喝的那几口白酒完全不一样。
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的时候，杜萧举起一个空瓶子嚷嚷起来：“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嘛！”
“好！”其余两个人也醉醺醺地拍手叫好。
于是我们四个人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把瓶子放在中间玩了起来，简直就像四个喝醉了酒的大叔。
也不记得转了多少次，瓶口转到我这边停了下来。
“该你了，小简，”杜萧开心地笑指着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懒懒地依着床柱打了个呵欠：“真心话吧。”
“提问，”于娜兴奋地用筷子敲了敲地板，“请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诶？”我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来。
“快说啊陈简佳，”三个醉鬼都满脸期待地看着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啊……”我揉揉脑袋，迷迷糊糊地笑起来。
我好像什么时候回答过这个问题……
对了，去年美术社写生的时候在那个拥挤的帐篷里，瓶子在我面前停下来，那些女生也是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会画画的男生，很安静的那种，但是笑容却很温柔，很干净……”
“你说的是我嘛？”傅雨希扭扭捏捏地低下头，一副害羞的样子。
我打了个酒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你了，你才不是那样的呢。
你的话，应该是这样才对……
我闭上眼睛微笑起来：“会画画的男生，总是很吵，一天到晚讲着废话，每天都傻笑着……”
“咦？”于娜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表情，“这样的男生，听起来蛮讨厌的啊。”
我点点头笑着认同：“是啊，最讨厌了……”
“你品位可真怪。”杜萧笑嘻嘻地搂住我的肩膀。
那晚我们喝了好多酒，最后都躺在地上睡着了，于娜睡着的时候趴在了了蛋糕上，于是我唯一的生日礼物就这么报废了。
后来听杜萧说，我那天喝醉后居然发了酒疯。
她说我本来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一边抱着酒瓶子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后来于娜拿来相机说大家一起拍照吧，我便走过去笑嘻嘻地在最中间坐下来。结果于娜数着“一、二、三”的时候，我突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管别人怎么劝，我还是一个劲地哭。
“你还抱着我说了句让我超感动的话。”她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说了什么……”我尴尬地低下头。
“你说‘我不要她们，我只要你’，”她开心地捂住脸颊，“讨厌啦，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看你平时对我淡淡的，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那天才知道，原来我对你来说还是挺重要的吧。”
“是啊，”我喃喃地说，“原来你对我来说这么重要啊。”




步行桥 220.第220章 辰溪
再后来，杜萧就这么成为了我大学的朋友，每天和我一起听课，一起吃饭，偶尔会一起去逛街。她有很多和傅雨希相似的地方，尽管有时候会很吵，但是看着那张总是有着单纯笑容的脸，不知为什么心情就会变得晴朗起来。
有那么一次她说想看我画画，但是去美术社呆了没半个小时就没有耐心地走了。但是每次我从学校拿回来的作品她都很兴奋地吵着要看，然后就瞪大眼睛“好厉害，好厉害”地称赞个没完。我每次都被她夸奖地很不好意思，但是她却一本正经地说：“厉害就是厉害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末的时候，她也会陪我去书店买插画杂志，一年来每一期的《如画》我依然会买，期待着能有一天看见溪辰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上面。
每次我买杂志的时候她就在书店闲逛，不一会儿就不耐烦了。
“奇怪，这边这么多杂志，你为什么每次都只买一本。”她好奇地提出疑问。
“因为只有一本的预算啊。”我叹了口气，把钱递给老板。
她不放弃地追问道：“那为什么你只买《如画》，每次买不同的换着看不好吗？”
“那是因为……”我还是放弃了解释，否则不知道要解释到什么时候。
“你看这本的封面多漂亮，比你买的那本好多了。”她说着把手上的书举到我面前。
“我都说了没预算了……”我头也懒得回，无奈地示意她走开。
她没趣儿地在一边端详着手里的书，突然说道：“不过这幅画上的脸和你长得有点像哦。”
“是么，”我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就算把我照片印在上面我也不会买的。”
“不过人家的名字比你好听多了，上面写着叫叫辰溪哦。”
我的身体在瞬间僵住了。
“给我看看！”我恢复行动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扑向杜萧。
杜萧战战兢兢地把那本书递给我，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我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那不是一本杂志，而是一本画集，画集的名字叫《辰溪》。
封面是一个女孩的脸，她笑得无比灿烂，金红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幸福，让看到她的人一瞬间也仿佛能感到无言的美好。
而作者的名字，是溪辰。
“小简你怎么了？”杜萧担心地把手在我眼前晃晃。
“哈哈哈……”我突然蹲下大笑起来，边笑边掉眼泪，但我知道这是开心的泪水。
开心到，连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没事吧你……”杜萧的脸上除了担心还有尴尬，她一定做梦也想不到陈简佳会在公共场合像个神经病一样大笑吧。
“没事，”我擦了下眼泪，然后猛地抱住她往她脸上亲了一下，“杜萧，我好爱你呀！”
“啊？”她顿时石化了，不敢相信地用手捂住了脸。
“所以，你能借我二十块么？”我厚颜无耻地把手向她一摊。
3
溪辰，不对，是谢安璃成为了新生代画家中最早自立门户并且取得最大成功的画家。他的作品越来越精彩，受到了比在《如画》时期更高的评价，人气也一路猛涨。在出版了画集《辰溪》之后，又相继出版了《瓶》、《无茎之花》等作品集，预计会在未来三年内举办个人画展。
我在升入大学之后更加努力画画，并多次投稿给《如画》，终于在大一结束的夏天，我的作品被《如画》录用了。编辑徐杰对我的作品十分欣赏，他在杂志上每月为我设计了固定板块，如果能收到更多读者认可的话，今年冬天我也能参加高中时陪谢安璃参加的只允许杂志人气作家参加的画展。
而韩默萧和我一起考进了z大，我们在不同的学院，就算偶尔见到也从来不打招呼。一年之后她成了学校人气最高的女生，每次出行身后总陪同着“千军万马”。有一次在餐厅我偷偷观察过她，她衣着打扮、举止动作、说话方式都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颇有曾经秦夕颜的味道，甚至青出于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应该主动告诉她我很为她高兴。但当她有一次带着几个女生昂首挺胸地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唯有傅雨希，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一年来了无音讯。




步行桥 221.第221章 噩耗
我在新的城市一呆就是两年，假期也从不回家。上次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是两个月前，听说了她准备再婚的消息，她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我就笑笑说过一阵吧，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自己也没想好。
我不是不能接受她再婚，也不是想躲避什么，只是本能地为试着适应新的家庭而提前到疲惫。适应新的环境我觉得还好，但是适应已经习惯的环境改变，我就会觉得很累。
我妈结婚的对象，结果到最后还是辛爱琳的爸爸。听说她已经从原来的房子里搬走，现在住在辛爱琳家里，但是她并没有卖掉原来的房子，因为还有一些我的东西放在里面没有收拾。
曾经的院子彼此熟悉的邻居，终于连最后一家也搬走了。
今年的元旦前夜我躺在被窝里玩手机，杜萧她们用电脑看着某台的跨年晚会，等待着她们喜欢的明星出场。零点的那一刻由于网络迟钝，音响里播放出诡异的跨年钟声的时候，我给苏梦柯发了短信道贺新年，一分钟后也收到了她的短信。
“新年快乐~
今年过年你还是不回来么？”她这样问道。
“可能吧，”我回复道，“大家都好么？”
“大家指谁？”
“还能指谁，肖扬他们啊。”
“不知道，好久都没联系了，但是那天和大旗见了一面，她更瘦了。”
“是么，那……”
那你和傅雨希见过面么？我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把“那”字删掉，加上一句“我倒是胖了不少。”
那天晚上我们又聊了很多，彼此现在喜欢的东西，身边新认识的朋友，还有好多好多有趣的事情，让我想起了小学我们挤在一张小床上说悄悄话到深夜的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动，直到那条短信出现在我眼前。
“对了，你知道么，我们以前上学经过的那座桥要被拆掉了。”
什么……
我顿时感到胸口的的暖水袋变得冰凉。
“为什么？”我用颤抖的手指好不容易按出这句话。
“听说好像那边人流比以前多了很多，改成普通交通道更方便一些吧，我觉得挺好的，以前还要爬台阶累的要死。”
“为什么？”
我恍恍惚惚又把这条短信发了一遍，我不是在问苏梦柯，也不知道是在问谁，甚至我根本不想知道答案。
步行桥要被拆了。
我和傅雨希十年来每天都一起走过的地方，那个留下我们无数笑容与泪水的地方，就要不在了。
我一直执着的相信，终有一天我还会在那里遇见他，在某个清晨，他还是会嘴里叼着豆沙包，或者手里拿着两个烤地瓜站在那里等我，然后笑容满面地向我奔跑过来。
可是以后，我该去哪里等他回来？
4
今年的春节，我回到了橙市。
看见在火车站接我的妈妈，我有点惭愧，因为我回来的初衷只是为了再看一眼那座步行桥。
我跟着我妈上了一辆出租车，本来想在车路过步行桥的时候下来，但车窗外却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
“妈，回家不是走这条路吧？”但问出来我就后悔了。
“嗯，今年在你辛叔叔家过年。”她也没有多做解释。
走进新家的门，就听见里面一个房间的门“砰”地打开，辛爱琳像颗炮弹一样兴冲冲地冲出来迎接我，热情地从我妈手里接过行李。
“喂，好久不见了。”她超级自然地搂住我的脖子。
她的语气完全没有好久不见的尴尬，完全是一副我刚下楼去了趟超市的感觉。不过她的样子倒也变化不大，虽然依然漂亮但比以前看起来顺眼了许多，眼睛的妆还不如高中时候化的浓。
“嗯，好久不见。”反而是我尴尬地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好在她对我行李的兴趣远远高于我，她立刻就把我晾在一边在客厅里翻看起我的箱子来：“有没有给我的礼物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不要熟络到这种地步好不好。
“爸，你干什么呢，她们回来了！”她边翻我的箱子边喊。
辛叔叔也在家？我顿时有些紧张，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等一下，我把火调一下，”男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简回来了？去洗洗手，饭马上就好了。”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个要见陌生女儿的继父的紧张感。
难道这个屋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别扭吗？
“尝尝叔叔做的鱼，看比不比你妈做的强。”说话的人端着菜从厨房热气腾腾的雾气中走了出来。
只是那张戴着沾满雾气的眼镜的脸有点面熟……
“辛老师？”我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不是我高中的数学老师么？
“陈简佳？”他同样惊讶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妈，然后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你看我，就只知道你小名叫小简，也知道你在一中上学，但真没想到会是你，不好意思啊。”
他向我道歉，我却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他。
他刚才，是叫我陈简佳么……
原来最后，我的数学老师终于记住了我的名字。
“而且，您连我的小名都知道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人都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只有我一个人笑得起劲。




步行桥 222.第222章 重逢
除夕那天下午，我终于成功甩掉辛爱琳对我的纠缠打车来到步行桥下，
我想用我的方式，和这座桥告别。
我想再在这座桥上走一走，再一次走上我曾经无数次走过的路，即使只有我一个人。
我想站在桥上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去回忆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在这里相遇，在这里失去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