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长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心情很down
开始祁青院还觉得奇怪,一是流言散播的速度和传播的范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二是在他看来,以国公府的权势,要查到些蛛丝马迹应该不难。
他知道赵氏在被祁高格怒斥一顿后,就哼哼唧唧的生起了病,而她的拾新院,除了贴身伺候的黄嬷嬷几人外,其余的下人都被拘了起来,国公府的管事日夜审问,想找出那个吃里扒外的人,可所有人都大呼冤枉,刑讯一点进展也没有。
但他并不知道,祁国公府的管事在外面也是什么都没查到,所有的线索都被人抹了去,就算祁高格曾经怀疑过他,但一点证据也找不到。
所有的疑问,是在管霄翰和夏信鸿来看望他之后,解答开的。
自祁青远回京,立马就守孝,没来得及和几个朋友相聚,郭金熙和郑业都写了信宽慰他,没想到管霄翰和夏信鸿会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门,要知道现在国公府情况有些特殊,何况他有孝在身,按理是不方便待客的。
“你们怎么来了?”祁青远有些惊讶的问。
管霄翰仔细打量他一番,见他只是略微消瘦了些,但精神并不颓废,才放心的道:“我们知道规矩,我今日上门是有正经理由的,恭喜你祁把总,我奉我父亲的命,来通知你升官了,并带来神机营全体将士的慰问。”
祁青远扯了扯嘴角,轻唔一声道:“我的任命不是早就下来了么。”
夏信鸿见表弟不自然的撇了撇嘴,笑道:“帝都都快被你家的事吵翻了,我们就是有些担心你,加上霄翰受人所托,就不请自来了。”
在他们二人面前,祁青远自是不会隐藏情绪,看了看神道道不肯说受了谁托付的管霄翰,哼了哼道:“说说,怎么个吵翻法。”
夏信鸿随着管霄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斟酌的问道:“长生班的新戏你知道吧,那戏文里演的都是真的?”
祁青远点点头,道:“想想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你不就知道了。”
夏信鸿想到当年护国寺的初见,眼神黯了黯,自嘲道:“我们真是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总是同病相连。”
管霄翰见两人都沉默下来,连忙对祁青远说到:“我来真的是有正经事,海大师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你惹的麻烦他替你解决了,让你放心。”
祁青远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疑惑道:“海大师?我惹的麻烦?”
管霄翰也是一脸茫然,“对,海大师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说的时候心情还颇好。”
祁青远心里反复琢磨,不解其意,难以置信地想:海大师说的麻烦,难道指的是戏本子和流言的事?他们曾经派人调查过他,知道祁青远通过伍氏兄弟的手卖戏本子的事,要查到流言一事的始作俑者是他一点也不难。加上他一直觉得流言传播的太快了些,如果海大师有从中推波助澜,那就说得通了。
可是海大师为什么要帮他,他们只有几面之缘,就因为他成了神龙卫中的一员么,祁青远有些不确定的想。
事情当然不是如祁青远想的那么简单,海大师帮祁青远不过是顺手为之,任何给祁国公添堵的事他都愿意干。
他和祁国公是同龄人,少年时期更是一个军营里的战友,两人之前也是生死相交的挚友,只是在当年的夺嫡之中两人站到了对立面。
祁国公更是利用海大师和他的兄弟情谊,曾经陷害过他,让海大师险些失去性命,后来二人反目成仇,几十年来一直较着劲。
海大师是神龙卫的头目之一,一直关注着祁国公府的风吹草动,流言一经传播,海大师就查探清楚是祁青远的手笔,提前一步把伍家兄弟请来和长生班交易戏本子的中间人,给送出了京城。
并在得知祁国公府的二老爷祁高恪,为了阻止祁世子顺利袭爵,也掺和到了其中,就暗自引导,让祁国公的人把探查的方向放到了祁高恪身上。
祁国公府孙子要造嫡母父亲的反,兄弟阋墙,百年清誉毁于一旦,祁国公气得半死,一直筹谋的袭爵之事也落空。海大师乐得当晚多喝了一壶梨花白,末了还要祁青远记得他的人情,真是老奸巨猾。
管霄翰伸手在祁青远眼前晃了晃,拉回他的神智,问道:“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还要请动海大师帮你解决。”
祁青远也不瞒着,轻描淡写道:“我也不知道海大师指的是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估计是长生班那出戏,那个戏本子就是我写的。”
夏信鸿张大了嘴巴,失声道:“真的是你写的,你胆子也太大了,若是让国公府的长辈知道,估计能打断你的腿。”
祁青远认真的说道:“我的姨娘为我付出了生命,难道我还要一直龟缩下去,任由那些人作贱我们母子么。从我看到触碰到我姨娘冰冷的尸首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为我姨娘出这一口恶气。
现在虽说国公府一片乱麻,国公爷病倒,世子爷愤怒,赵氏也闭门不出,可在我看来,都还不够,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管霄翰看着一脸冷酷的好友,喃喃道:“这都是怎么了,都疯了,都疯了。”
夏信鸿却是浑身一震,不自觉的说道:“对,青远说得对,我的母亲何尝不是为我付出了所有,我也一定要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祁青远点点头,问道:“信鸿,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夏信鸿摇摇头,苦笑道:“姨夫有派人注意我爹的行踪,张婆婆一家也已经由姨母安排好了。但是这么久来毫无头绪,有时候我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我爹了。但是今天听你一席话,我更坚定下来,不过真相为何,我一定会查清楚,为了我娘。”
祁青远默然,转头看到管霄翰还是一脸纠结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你纠结个什么劲儿,我的事儿我自己有分寸,信鸿想必也是如此。要是真的需要帮忙,会找你的,现在你还是别多想了。”
管霄翰叹了口气,颓然道:“你们也知道我脑子没你们转的快,这些破事我还真没办法,不过说好了,要是有我出力的地方,一定别跟我客气。”
祁青远颔首,正要出声,夏信鸿就道:“对了,今天来最重要的事,还没跟青远说呢,表弟,也就是我们管校尉,他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还是皇上赐婚。”
祁青远看向管霄翰,见一向大大咧咧的糙汉子,居然红了脸,也觉得好笑,打趣了几句后,管霄翰二人不好久留,告辞而去。
太阳东斜,祁青远在院子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后,汗津津的准备沐浴,力行端着木盆往桶里加水,低声说道:“少爷,昨日镇国公大寿,世子爷携夫人亲自上门贺宴,小的听人说,夫人回府的时候颇为高兴。”
祁青远眯了眯眼,微微哼了声,暗想:人都是健忘的,距离那场流言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已经鲜少有人再说起祁国公府的八卦,虽然闹得人尽皆知,但赵氏接触的人都是大赵顶尖的贵妇人,哪个不是人精,私下如何想是一回事,当面是绝不会予人难堪的。
赵氏在那场风波后第一次出门,祁国公府自会有准备,参加的又是镇国公府的寿宴,镇国公府可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是功勋之家的领头羊,哪个不给点面子,自是不会在镇国公府的寿宴上,让赵氏下不来台。
估计赵氏和那些贵妇人相谈甚欢,感觉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所以她心情才不错吧,祁青远眼里闪过一丝晦涩。
忽地,力勤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少爷,世子爷传话来,请您去松柏阁一趟。”
力行忙把木架上挂着的干帕子和衣物拿过来,递给祁青远,祁青远扯了扯嘴角,十分好奇,他那个爹是想关心关心他,还是想秋后算账呢。
六月的天已经有些微热,祁青远在里衣外直接套上缌麻丧服,系上絰带,穿上麻履,带着力勤踏上去松柏阁的路。
因在孝期,祁国公早就发话免了祁青远的一应礼节,算来他已经有许久不曾出过门了,走在夹道上,四周佳木葱郁,鸟叫虫鸣,心里的抑郁忽地淡了几分。
祁青远一边感受久违的生命力,一边问力勤:“府里近日来可有什么事?”
力勤父母都是国公府的家生子,消息自是灵通,他仔细想了想答道:“国公爷病愈,府里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国公夫人前日还亲上护国寺上了香,世子夫人也安好。”
祁青远微微点头,那就是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那祁高格为何召他,祁青远心思百转千回,寻思着自己面对祁高格的态度。
庶长孙 第58章 添堵
“给父亲请安。”祁青远进门朝盘坐在窗边,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祁高格行礼。
祁高格抬头,见祁青远的打扮皱了皱眉,但想到伍姨娘的死到底没说什么,把手里拈着的棋子放下,召他向前,温声问道:“守孝礼节多,可还习惯?”
祁青远挑了挑眉,意外世子爷一脸和蔼的样子,答道:“为姨娘守孝乃是青远该尽的孝道,青远一切都好。”
祁世子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儿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他轻咳一声道:“虽说你有孝在身,但你祖父、母亲都是大病初愈,不能在旁伺候汤药,晨昏定省也免了,但你还是该派人去关心一二才是。”
祁青远一滞,不明白他的用意,木然的答:“是。”
祁高格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外面流言甚多,不过都是些无稽之谈,市井之徒听风就是雨,你不可当真。你母亲虽说有的地方做得不好,但还是关心你的。”
祁青远心里嗤笑,世子爷是真的把他当孩子哄,还是说惯了漂亮话,闲着没事来当和事老?他嚯的抬头,一字一句道:“母亲的恩德,青远自是不敢忘却,一点一滴都铭记在心里,等着日后好好报答呢。”
祁高格自是能听出他的言不由衷,想训斥一番,但想到祁国公的吩咐,国公府现在需要做出父慈子孝的姿态来,起码表面不能再让人拿到把柄。
又想到祁青远一直以来的听话乖顺来,知道他因为伍姨娘的死,内心肯定有怨气,祁世子叹了口气道:“为父知道你心里肯定不舒服,不过你母亲给你寻的那门亲事,的确不错。是你姨娘误会了,裴家小姐系出名门,知书达理,又是嫡长女,除了身子有些弱之外,哪里配不上你。
是你姨娘听信谣言,思虑太过。男子立业,除了要有家族的帮衬之外,第二重要的就是妻族,裴家可是世代名门,不然为父也不会同意这么亲事。”
祁青远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为父的人,一脸为他着想的样子,努力压下怒气,质问道:“冲喜一词可是三妹妹亲口说的,难道三妹妹还会冤枉世子夫人不成。”
祁高格把手边的棋篓一推,提高声音喝道:“荒谬,你也跟你姨娘一样愚昧么,自古以来,只有女子为男子冲喜的,什么时候有男子为女子冲喜一说。你三妹妹还不满十岁,她懂什么,听到下人乱嚼舌根,学语而已,这你都不懂么。”
祁青远猛地上前一步,狠狠的盯着祁世子,咬牙切齿道:“愚昧!那照你的说法,我姨娘的死是她自找的,是她自己活该吗!”
“放肆”,祁高格怒斥道,把手边的茶杯砸到祁青远跟前,“你读的书都读到哪去了,这就是你跟你父亲说话的态度。”
祁青远眼睛里都充了血丝,看着眼前色厉内荏的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和他歇斯底里一点意思都没有,一直挺直的背脊忽地松了下来,轻声道:“儿子失礼了,父亲勿怪。儿子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父亲。”
祁高格冷哼一声,不悦道,“何事。”
“父亲说外面那些流言都是假的,儿子也不敢不信。外面传言说,世子夫人曾给儿子下毒,虽然儿子现在健健康康的站在您面前,但是儿子院里有一个丫鬟叫翠妞,她的母亲是儿子的乳娘。
这个丫鬟脑子有些呆呆的,总是生病,一个小风寒都要在床上躺十多天。说来也巧,四妹妹跟三妹妹同年,总是呆呆愣愣,没有一点三妹妹的活泼好动不说,也是三天两头生病,就跟我那丫鬟一样,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注意到过。”
祁高格眼里闪过一丝利芒,沉声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一个丫鬟怎么能和国公府的小姐相比,把你这些心思放到你的差事上去,别整天盯着后宅。滚回旷心斋好好反省,出孝之前不准出来。”
祁青远躬身退了出去,眼睛瞟到祁高格紧握的拳头,暗讽道:糊弄我无所谓,只是在知道赵氏毒害他所有的庶子女之时,再怎么没良心也会触动一二吧,更何况,听说他的一个爱妾近日又怀了身孕。
祁青远慢慢走在回旷心斋的小路上,有些贪婪的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前几天一直下雨,好几天没有出过太阳了,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就像母亲的抚摸一般,祁青远不禁想到伍姨娘为他缝的最后一套衣服,是一套厚实的冬衣,现在不是穿它的季节,不过,想必穿上去,也是温暖得紧。
祁青远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和世子爷的这一场谈话,丝毫没有影响到祁青远的决心,他只是忽然想起今日还没有为伍姨娘抄写佛经。
于嬷嬷见祁青远回来,忙关切的问:“世子爷请您去,可是有什么吩咐。”
祁青远接过梨雨递过来的茶,抿了两口道:“奶娘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父亲让我好好守孝,出孝之前就别乱走了。”
梨雨接过茶盖的手一抖,力勤也是一脸担忧,想来在外边等祁青远的时候,听到世子爷训斥他的话了。
祁青远打断于嬷嬷要说的话,叹道:“你们都别担心,好好呆在旷心斋就是了,外面的事情多听少说,我自有分寸。”
说话间,翠妞端了一盘素点心进来,献宝的呈给祁青远道:“大少爷忙了半天,肯定饿了,快尝尝这金丝枣糕。”
于嬷嬷见祁青远神色并不凝重,女儿又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叹了口气,带着梨雨准备午膳去了。
祁青远见翠妞眼巴巴的样子,给面子的尝了两块,夸道:“还是翠妞贴心,知道少爷饿了,送上这么好吃的点心,你也吃一块。”
翠妞笑嘻嘻的摇摇头道:“娘特意做给少爷,还是少爷吃吧。”
祁青远含笑的看着翠妞,轻声道:“翠妞,等几天世子爷可能会派大夫来,给翠妞看病,翠妞不要怕好不好。”
要是祁高格真的会怀疑赵氏,可能会悄悄派人来查探翠妞的身体。祁青远并不担心世子爷会把翠妞怎么样,堂堂国公世子,是不会跟一个傻呼呼什么都不知道的丫鬟计较的。只是翠妞怕生,要提前安慰她一番。
翠妞疑惑,“为什么会有大夫来给翠妞看病,翠妞都没有生病。”
祁青远温声的解释道:“因为翠妞经常要喝苦苦的药,世子爷听说了,可怜翠妞,会派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给翠妞看看,看能不能让翠妞以后少吃苦药。”
翠妞咧开嘴笑起来,直保证,“那翠妞一定乖乖的,听世子爷的话。”
祁青远赞许的拍了拍翠妞的头,夸道:“翠妞真棒,来,这盘点心就奖给翠妞吃了。”
看着翠妞高兴的把点心端了出去,祁青远失笑,片刻后起身,走到书房,开始给伍姨娘抄佛经。
至于祁高格会怎么对赵氏,等着瞧就知道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又有之前那样的流言,想必祁高格定会忍不住吧。
时间不紧不慢的流逝,祁青远安分守己的为伍姨娘守着孝,不时听听力勤打探回来的消息,日子格外悠闲。
祁高格果然有所行动,虽然不明内情的人,对他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祁青远一眼就能看懂他的做法。
他倒没有派人来把翠妞找去,只是把目光放到了大房庶女祁曼丽身上,先是在祁曼丽又一次感染风寒的时候,亲自为她请来了信任的名医,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情况,得到的消息估计不尽人意。
所以听说世子爷曾在拾新院大发脾气,把赵氏院子里的下人又清洗了一遍,换上了世子爷的心腹,本来之前因为流言一事,拾新院已经撤换了不少下人,现在更是只留给了赵氏几个贴身伺候的人。
还把他那怀了孕的妾室挪到了新院子里,离赵氏的拾新院远远的,祁曼丽母女的生活也好过了些。
祁青远知道,赵氏是有诰命的一品国公世子夫人,不说她出生宗室,她还生了两个儿子,祁高格更是要顾忌府里虎视眈眈的二房和国公夫人,是不会和她彻底翻脸的,最多也就是训斥一番而已。
而他作为庶子对嫡母更是要恭恭敬敬的,不然一顶大不孝的大帽子就会盖在他头上,他现在也只算是不时的给赵氏添添堵。
要怎么才能彻底打垮赵氏呢,祁青远心思飘忽,本来在练字,手里失了轻重,墨迹在纸上晕开,力行小声的出声提醒。
祁青远看着歪歪倒倒的几个字,无奈的叹息一声,放下笔,朝力行问道:“荷雨回来了没有。”
力行忙点头,“回来了,少爷可要叫她过来。”
祁青远摇摇头,叹道:“算了,不必叫她来,也不算什么事。”
荷雨被祁青远派去给祁曼珂送回礼去了,自从珂姐儿失言,当着伍姨娘的面,在世子爷面前说出冲喜二字后,就被赵氏管束了起来。
在流言爆发后,更是受到了赵氏的指责。那丫头估计也听到些府里的议论,知道伍姨娘的死可能是因为她的话,所以一直有些不敢面对祁青远,他回府这么些日子,国公府的人他基本都见到了,就是没见着珂姐儿。
昨日忽然使人送来自己亲手做的锦囊,那蹩脚的针线让祁青远心思复杂,他并不怪珂姐儿,只是也不能再向以前那么对她了,思虑一夜之后,还是派人送了回礼,就这样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就好了。
庶长孙 第59章 出孝
武顺二十一年一月三十日,国公府为祁青远举行了简单的除服礼。请出伍姨娘的牌位,祁青远三拜六叩,在灵前行完礼后,护国寺的高僧在惜颜阁做了法事,又撤去了惜颜阁的白幡,祁青远一年孝期算是完结了。
换上常服,给国公府的大佬们一一请安,听完那些假惺惺的漂亮话,第二天祁青远就回了神机营。
曹大洋在神机营府衙外迎接祁青远,他已经升为营总,不过依旧在祁青远手下当差,见到祁青远的马缓缓驰来,连忙迎出来。
祁青远把马鞭扔给力行,笑着说道:“大洋,怎么没去操练。”
曹大洋憨憨的朝祁青远行了一礼道:“管校尉有事在身,特命末将在这里侯着您。”
祁青远点点头,回头对力行嘱咐几句,伍姨娘去了,他对国公府只有厌恶,以后估计是常住军营,能不回国公府就不回了,可府里还有于嬷嬷他们,旷心斋所有下人的荣辱都系于他身上,他不能弃他们不管。
力行听着祁青远的叮嘱,不住的点头,他从小伺候祁青远,自是明白他家少爷有多不易,一一记住祁青远的吩咐,力行提醒道:“少爷,小的都记住了,时辰也不早了,您的正事要紧。”
嘱咐完毕,挥退力行,祁青远跟着曹大洋先去了文案处消了他的孝假,又去印务处领了他的新腰牌,他已经是正七品的把总,算是低阶武将了,一应的腰牌、衣甲都要换,连住的营舍也从十人间,换成了四人间。
整个上午都在处理琐事、更换床铺,好容易收拾妥当了,祁青远向曹大洋打听,“大洋,海大师今日可在衙门?”
曹大洋摸了摸头,“海大师已经好几日没上衙门了。”
祁青远有些失望,他本想亲自感谢海大师一番,不管为何原因,海大师的确是帮了他的忙,不过以海大师的身份,可能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小事一桩,这样一想,祁青远释怀,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一年多没来神机营,对着满桌子的器械、图纸,祁青远脑袋有些发胀,正准备去营房外透口气,就见魏荠之在门口向他招手。
魏荠之也是神机营的一个把总,是祁青远新的舍友,祁青远今天才搬到他们营房去,是一个豪爽的汉子。
摸了摸有些酸软的脖颈,祁青远几步走到他面前喊道:“魏大哥。”
“嘘”,魏荠之朝他做了个不要多言的手势,示意他跟在身后,走到空旷的地方,确定附近没人,才咧开嘴笑道:“青远兄弟,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
一头雾水的祁青远眨了眨眼,“魏大哥的意思是……”
“哦,”魏荠之拍了拍脑袋,解释道:“忘了你还不知道,我也是神龙卫一员,神龙卫执行任务都是分成小组,万大师把你分到我们这一组,我们小组还有两个人,都是一个营房的,尹自然和黄澜舟搭档,我们俩一起,有什么任务,相互支援。”
祁青远明白过来,两个人不仅好支援,恐怕也有相互监视的意思,他笑道:“那以后麻烦魏大哥多多照顾了。”
魏荠之豪爽的一笑,道:“青远兄弟过谦了,大伙谁不知道青远兄弟少年英才,苏州一行任务完成得漂亮,说来不怕你笑话,哥哥我别的本事没有,能进神龙卫,凭的只是一身蛮力而已,以后有什么事,还得青远兄弟拿主意。”
见魏荠之豪爽不羁,祁青远不禁心生好感,摆摆手,“魏大哥谬赞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多多商量,总是没错的。”
魏荠之拍手叫好,说起了正事,“青远兄弟,今天来找你,就是有事要做,大将军吩咐下来,要我们停下手头上的事,探查私盐走私一案。”
“噢”,祁青远打起精神,仔细听魏荠之说,盐作为老百姓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之一,一直掌握在朝廷的手中,历来都是官营。
户部衙门下辖盐运司,地方设都转盐运使司,由商户持朝廷特批的盐引卖盐,除此之外的其他途径都属于贩卖私盐,按大赵律例是要砍头的。
不过盐业暴利,自是有人为财铤而走险,武顺二十一年才刚刚开始,但皇帝陛下的脸就黑了起来,去年国库盐业收益明显有所减少,归根究底就是对于老百姓来说,官盐的价格比私盐要贵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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