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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想见江南
薛向刚把绳子绕在过道尾处的立柱上拴住,便听见身后急速地脚步声,和呼喊声,追兵近了。咣,几只手电筒亮了,耀眼的灯光直直打在薛向的身上。
“姓薛的,你跑不了了,给老子站住”那人说着,手就往腰间探去,似乎要掏家伙。
“五百块钱,你狗r的这下没地儿跑了吧,大伙儿追啊,谁逮住了就是谁的。”这位已经激动地忘了薛向姓什名说,只知道追的这人就等于五百块钱……薛向却不搭话,纵身就跳了下去,眨眼的功夫,薛向就到了半空,忽然他手中的绳子陡然绷紧,立时一股剧痛传来。薛向丝毫不为剧痛所扰,却是头清脑明,双脚猛地朝墙上一蹬,落地山凹,立时一个前滚翻,就滚到了花坛边上,接着,便弹身就跳了起来,一个加速,就到了院墙边,飞腿蹬在墙面上,身形陡然一高,双手暴涨而出,抓住墙头,一个大回环就翻了过去。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点生息也无,满院子的灯光,几乎都来不及朝这边晃动。人就翻过墙去,如果非要有什么声音的话,那就是薛向怀里揣着的小白虎,不住地低声咆哮。可惜那声音实在太低,又被军大衣捂住,就薛向能听见。
薛向刚跃过墙头,三楼上一梭子子弹射了过来,噼里啪啦,打得墙上满是弹孔,却没伤着薛向一根头发。枪响声提醒了满院子的老虎皮,也惊动了整个楼层。此地可是县革委家属大院。住的都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先前来了军车,再加上天也晚了,没人愿意生事儿。就各自紧闭了门户。可这会儿,居然响了枪,立时各家齐齐拉亮了灯泡,涌出门来,七大姑八大姨。围着一群老虎皮,吵成了一锅粥。
却说薛向翻过院墙,刚奔过拐角,就见一辆军用吉普急速奔来。探照灯开得晃眼,薛向冷笑一声。还真有不怕死的,迈开腿就对冲了过去。他打算夺了这辆车跑路。
一人一车眼看就要撞上了,薛向正待出手,那吉普的车门突然打开了,从窗外探出个头来:“薛老弟上车。”说话间,车身急摆,打了个拐弯儿,车门对着了薛向。
“徐队长!”薛向又惊又喜,一弹腿,就跨上车来,把门拍死。
徐队长扭头笑笑,急打方向盘,油门儿一踩到底,车身猛地向前飙射而去。
徐队长接过薛向丢来的烟,叼上,“薛老弟,你可真不够意思啊,瞒得我好苦啊。”
薛向知道徐队长这不过是客气话,那种情况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自然不会当真,但依旧抱拳笑笑:“怪我,怪我。”又问:“徐老哥怎么这么巧就撞上我了?”
徐队长笑笑:“薛老弟这话就小看老哥我了,我在武装部这些年又不是白混的,郭民家想背着老子玩儿阴的,这不,他刚一动,老子就收到消息,知道你老弟暴露了,就开车在外边守着呢,里面有我的人,那几声枪响,就是给老哥我发信号呢。听见枪响,这才守着你老弟,要不咋能这么巧。”
薛向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已经翻过了墙头,那边还打枪呢。现在想来,自己结识的几人,人人都有后手,还真没一个简单的。
车又行出一段路程,徐队长又问:“过二道庙了,再有几分钟,就该出城了,薛老弟,想好去哪儿没,回京,还是到哪儿寻个地儿,继续猫着,老哥我保准一送到底。”
徐队长虽然看不出报上的博弈,却是知道耿福林都舍得下注,自己有何不敢搏的!//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
“去省城!”
“薛老弟,那地儿可危险,我劝……”
“正是危险,我才去。”
“你这是?”徐队长皱了眉毛,拧过头来。
薛向笑笑,轻声道:“自首……胡黎明这几天过的很颓废,几乎是醒了吃,吃了睡,睡了再醒,就这么玩儿循环。就连新进家门没半个月的电视机,也再难让他提起兴趣。本来前个把星期,胡黎明不是这样的,而是整天对着一堆报纸如癫似狂,精神亢奋得宛若神经病,整宿整宿不睡,念来叨去,弄得胡夫人和女儿胡明明几乎要叫医生。哪知道没亢奋两天,胡黎明彻底懒散下来,整个人就好似和床合二为一了。
可谁又知道胡黎明心中的烦恼呢,好容易搭出一架天梯,转瞬这梯子就塌了,换谁谁都郁闷。本来,胡黎明半个月前,还去京城拜会过薛向家人,高官将军也见了不少,最让他得意的是,竟是能登上z组部副部长的大门,还与之亲切交谈,在部长家吃了饭,这该是多么美妙的奇幻之旅。
哪想到,刚回家,就爆出靠山屯大发展的消息,胡黎明正想着怎么替薛向出力鼓吹,转眼薛向成了逃犯。本来以为,这回薛向犯下的是天条,必死无疑,哪知道薛向竟然使出惊天手段,在报上开始了论战。这让胡黎明沉下的心又跳了起来,那几日如癫似狂,就是在研究每一份报纸,每一篇论文,每一个论点,希望能找出薛向胜利的可能。
眼见着,有了持中之论,有了力挺之说,胜利就在前方,黑夜已现曙光,忽然,又没了薛向的消息,一连五天,再没了薛向的文章。后来,几经辗转打听,得知z组部的副部长许子干居然被停职了,z宣传部的安在海被撤职了,这二位可都是他在京城见过的,都是顶儿尖儿的大员,他们都倒了,薛向还有希望么。
是以,胡大主任彻底颓废了,广播不听了,电视不看了,报纸送来,就被垫了桌子,当桌布,连班也不去上了,反正他是一把手,职务也早超出了定时坐班的限制,每天就是不断地睡,睡,睡。
这天中午,胡黎明又睡到自然醒,饿得胃有些抽筋,挣扎着爬起身来,到了厨房,寻了几根油条,就转了出来,打算吃完再睡。
忽然,叮咚一声,门开了,胡夫人提着菜篮和刚放学的闺女胡明明一起回来了。母女看着胡黎明蓬头乱发,拿着根油条往嘴里猛塞了模样,齐齐心中一惨。
胡夫人放下菜篮,就到了沙发边上,拉着胡黎明的手就劝了起来。她一个女流,不关心政治,胡黎明也从不和她谈工作,她自然不知道胡黎明的心病,劝来劝去,尽是那几句话,什么“知足常乐”、“活着是福”,压根儿不得要领。
胡黎明知道夫人这是好心,虽然满心不耐烦,却也舍不得喝叱她。
胡明明见了爸爸这个模样,心中也极是难过,却又找不着说词,正无端纠结之际,脑子里忽然浮现起那句话来,紧走几步,拉过胡黎明的胖手,道:“爸爸,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振作起来。困难就像黑夜,希望就是眼睛,哲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爸,只要你心怀希望,困难总会过去,总能看见光明的。”
才念初二的女儿陡然一句哲人说,倒听得胡黎明夫妇一阵愣神儿。胡黎明拍拍女儿的手,笑笑:“这是哪个哲人说的,我怎么从没听过,话倒是很有味道,是外国人说得话吧,唉,老外哪里知道咱国家的事儿哟。”
“才不是外国人说的了,是咱们的人说的,听说是个年轻的诗人,反正这些天满学校都是这句话呢。还有同学拿这句话编出不少段子,这个最出名,你们听着啊: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翻白眼,哈哈哈…..”
要说无论何时,人民群众,尤其是年轻学生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后世的这句调侃词竟然提前几十年诞生了。
哈哈哈………
就连胡黎明这颓废男也猛地被逗乐了,谁知道一句特别有哲理,有深度的话,猛地一改,竟是这么诙谐,还改的严丝合缝,接的滴水不漏,当真是喜感十足。
胡明明见颓废多日的老爸笑了,心中也欢喜无限,正要端水给吃着油条的胡黎明润嗓子,抬起的手忽然愣住了,接着猛地一抽桌上的报纸,叫道:“爸爸,在这儿呢,这话太有名了,竟然上了《百姓日报》。”
“噢!”胡黎明顿时也起了兴趣,接过报纸,就看了起来,当眼睛一扫到那栏文章的作者命时,胡黎明猛地愣住了,忽地,急揉自己的眼睛,再去看那报纸,淡墨色的两个铅字“薛向”,霎那间,仿佛放出万丈光芒,照彻他的灵台。
胡黎明怪叫一声,一把丢飞手中的油条,拿着油乎乎的脏手在睡衣上逛了两下,扑上桌面,卷起所有的报纸,非也似地跑回了房间,啪的一下,关死了房门。
“妈,看来您是对的,真得给我爸找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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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 第一百零二章 其中曲折
胡黎明抱着一堆报纸,如获至宝,趴在桌上,就翻阅了起来,《百姓日报》、《阳明日报》、《羊城晚报》…….
多日烦闷一朝尽,胡黎明边看边笑,心中的欢喜仿佛要冲破胸膛,塞乎天地……书友上传更新}
胡黎明这边在房内,放声大笑,房外的胡夫人和胡明明却是彻底死了心,认定他定是得了什么病。胡夫人碍着胡黎明现在的职务,不好送他去医院,生怕影响了丈夫的前程,便决定听从女儿的话,叫个熟悉的医生来家里给胡黎明检查,谁成想,胡夫人刚把手放上电话,电铃先响了。
胡夫人接起,那边传来了浑厚的男声:“胡主任,我是马栋梁啊…..”
电话那边的声音短促而焦急,胡夫人截断道:“我是他爱人,老胡现在身体不好,要休息,你有事儿,改天再打吧。”
胡夫人可不愿外人看见胡黎明这疯癫模样,说话间,就要挂电话,忽然,胡黎明开了门,探出头来,问:“谁来的电话?”
“叫马什么梁。”
胡黎明一听,便猜到了是马栋梁,见是个小小局长,胡黎明便失了兴趣,正待关门,继续欣赏报上那篇盖世文章,忽然,脑子急转:马栋梁,薛向,马栋梁认识薛向,这……
“别挂!”胡黎明一声断喝,止住了马夫人的动作,紧走几步,接过了电话的掌控权。
“老马,什么事儿。”
“胡。胡主任,薛,薛向同志来我这儿,他,他说他要,要自,自首。”电话里。马栋梁已经语无伦次了。
事实上,昨夜凌晨三点半,薛向突兀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马栋梁脑子就没清醒过,直到这第二天的中午,才想起来。得把事情报告给胡黎明。因为这事儿太大了,大得他想想都觉眼晕,至于逮捕全国通缉犯之类的奖励,马栋梁更是想都没想过。
果然让自己猜中了,胡黎明压下心头的狂喜,急道:“薛向同志呢,在不在边上,快让我和他通话。”
“薛向同志说怕影响不好,主动住到监狱去了,我这会儿在办公室给您电话呢。”
“什么。你怎么能让薛向同志住那种地方呢,你,你,我看你老马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这个局长还想不想干了?”胡黎明大怒居然还通上了电话,收音机也咿咿呀呀地发着声。
薛向是中午到洪山区公安局的,昨夜他已经和马栋梁说好了自首,要住进拘留室,结果,马栋梁就把他引进了那连夜布置好的标准单间。薛向见得这般豪华的号子,哭笑不得,还未及张嘴说换一间,啪的,马栋梁就把门拍上了,满脸堆笑地丢下句“你被拘留了”,就奔回办公室去给胡黎明通风报信去了。
马栋梁给胡黎明通信的空当,薛向就靠在软如云朵的棉花被上,拿过案头码得整整齐齐地一叠新报纸,昨晚折腾半夜,这会儿还是刚起床,没顾得上看报,哪知道一眼扫到《百姓日报》的头版头条,薛向就愣住了,自己的大作《检验真理的标准》赫然而列。
薛向当然知道振华同志的影响力,也知道振华同志的能量,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昨夜振华同志才收的稿子,今天就见了报,且是国内第一报,这也太骇人了吧。
薛向自然不知道,这篇稿子能上《百姓日报》有多么曲折。原来,他那篇文章首先在z组部机关报,也有小党报之称的《理论动态》上发表,接着就被振华同志指示在《阳明日报》转发,而《百姓日报》之所以能刊载,是振华同志连夜直趋报社,要求废除原定的头版头条,而临时替换上的。
按说振华同志职位虽高,但是管不到《百姓日报》这宣传核心的,他这样要求改版,也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极其不合时宜的,可振华同志就这么做了。
果然,晚上八点,薛向这边和闻风而来的胡黎明在拘留室围炉而坐,吃着火锅的时候,京城zn海召开了紧急zz局会议……晚上十点,江家大宅直通堂屋的两排路灯一直亮着,江家的警卫和工作人员都知道这是江朝天给还未归家的江歌阳,点的灯,照的路。其实,江歌阳的车到大门外的时候,外边的警卫就会发来消息,到时再开灯也来得及。可江朝天不喜欢这样,只要江歌阳傍晚还没回家,他就会把路灯亮着,哪怕江歌阳一夜不归,那路灯就得亮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
外人不知道江大少为什么会有这个怪癖,可江歌阳却是知道其中寓意深远,知道这是儿子在给自己照路,照的不只脚下之路,也照仕途之路。这些年,江歌阳也觉得这灯没白照,就是靠着这指路明灯,他不知成功跃过多少暗礁,顺利淌过多少激流。
江歌阳坐在车内,老远就望见自家宅院,那吊在半空里的白炽灯泡,原本满心的阴霾和不安,这会儿也冲淡不少。车子行驶得又快又稳,数息功夫,就进了大院。
秘书刚打开车门,江朝天和一个中年人从堂屋迎了出来。江朝天还未及说话,那中年人便先开了口:“江政局,可是要我好等,莫非这一路月白风清,江政局贪慕风景,忘了归程,哈哈哈…..”
说话的这人正是季老的生活秘书、中办老干局副局长丁世群,前年大变前夕,也正是这人去松竹斋谈的条件,返回后在江家大宅,和江家父子开的小会。丁世群作为季老的腹心,江歌阳平素也要敬让几分,是以,丁世群对江歌阳从来就是言笑无忌,很是放得开。
“呵呵,是世群啊,莫不是上回在我家吃老赵祖传的秘制蹄筋儿,吃滑了嘴,又跑我这儿来消耗我的存货来了?那可不行,这蹄筋儿可不好淘换,一秋一冬,也不过弄了十来只,上回就让你连吃带拿的,弄走了俩,这回说啥也不能让你混了去。”江歌阳下得车来,紧走几步,就握住了丁世群伸来的手,不住地摇晃。
丁世群一拍额头,笑道:“先前怎么尽顾着喝茶了,把那无上美味都给忘了,您还别说,那带回去的一只蹄筋儿可是让季老给消受了。您家这大厨手艺绝对一流,蹄筋这玩意儿做得季老都能入口,得,闲话我也不说了,您先前的话,在我听来,就是嫌我吃得少了,这回我可就不客气喽。”说罢,扭头冲江歌阳的秘书喊道:“小冯,听见没,赶紧招呼老赵做上啊,两份儿,我这儿吃了,也不能忘了季老啊。”
哈哈哈……..
江歌阳笑着招呼秘书去了后厨,接着,便拉了丁世群的手,朝堂屋走去。未几,三人便进了厨房,各自捧了紫砂杯,饮起了茶,一时间,无人说话,只余浅嗫茶声,和满室的轻烟袅袅……还差近四百推荐票呢,大伙儿努把力,昨天是九百三十一票,相信今天也能到八百票的,我继续码字,晚上一更,还是两更,全由你们说了算,鞠躬,退场!(未完待续。。)rx




官道之1976 第一百零三章 回首向来萧瑟处 (卷二完)
一盏茶饮尽,江朝天先开了。:“爸爸,今天的会是不是不太顺?”
江朝天见微知著,江歌阳的两撇眉毛之间的眉峰距,就是他观察江朝天情绪的最好标识。
丁世群闻声,立时放下了茶杯,有些话他不好问出,这会儿由江朝天代言,却是正好,便凝神听江歌阳如何作答。
江歌阳浅嗫一口,道:“不是不太顺,是很不顺。”
“怎么,江公,振华同志这样胡闹台,会上批他,他还敢反驳?”密室之内,丁世群又换了称呼。
丁世群其实最不耐烦和丁世群谈政事,谈吃喝玩乐,这个人总能接得上,往往还能别出机杼,抒发新意,可一谈政事儿,总忍不住让他上火,可丁世群偏偏又对政事儿的兴趣极大,往往说不上几句,就弄得江歌阳上一肚子火,无处排泄。
就比如现在,江歌阳又上火了,却还得耐着性子回答:“振华同志态度很端正,上来就先做了自我批评和检讨,请求组织处分。”
啊!
丁世群打翻了桌上的茶盖儿,满脸的难以置信。
一旁的江朝天却是面不改色,伸手帮丁世群将掀翻的茶盖儿盖好,其实,江朝天早料到如此,振华同志那个层级的人物,一言一行都有深意,都是走一步想十步,岂会随兴放意而行?
“检讨通过了,对吧?”江朝天轻声问道。
江歌阳点点头,叹口气。从桌上抽出根烟,刚点燃,却被江朝天拿了下来“爸,算了,进亦忧,退亦忧。那个位子,咱们暂时是够不着的,不如不去想它。”
江歌阳拍拍江朝天的肩膀。笑笑:“你爸还没那么小气,算了,不说这扫兴的话了。朝天啊,果然被你料中了,薛家小子这回又死里逃生了。”
丁世群一惊,瞥了江朝天一眼,问道:“薛家小子是不是那个‘薛三篇”在靠山屯闹出偌大动静的小子?”
自薛向三篇文章问世后,京城各个圈子,就送了他这么个外号。
江朝天点点头,丁世群又问:“朝天,莫非你早就知道那小子能化险为夷?”语气中满是惊讶和不信。
江朝天笑笑:“丁叔。那个人您没接触过,恐怕还当十七八岁、啥事儿不懂的啷当小子。您平日里不是总夸我机变无双么,照我说,那人更甚我一筹。”
丁世群摇头表示不信,江朝天又道:“丁叔。先不说人家赤手空拳,在靠山屯白手起家,短短一年的功夫,把一个山沟沟折腾成了金窝银窝,单说报上的三篇文章,那岂是一般人写得出来的?其实。那不是文章,而是一把一把的飞刀利箭,是一个层层推进的连环套,若不是心怀天下,目光深远,能布得出这样的局么?怎么能每一篇文章都发得恰到好处,进而搅动天下?”
丁世群听得毛骨悚然,惊道:“你的意思是薛三篇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朝天,世上怎会有这种妖孽,那已经不是智谋了,简直就是妖法,他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事先就猜中高层、舆论的种种反应。”
江朝天苦笑连连,事实上,他也觉得若是非说薛向早料中有这般情况,是有些不可思议,不,简直就是在神化薛向。可凭直觉,江朝天总觉得薛向不是个弄险之人!因为那种风险没人冒得起,且一个志在天下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冒这种风险的。因为,这种人最是惜身,正如他自己。
见江朝天只是苦笑不语,丁世群又问:“江公,对薛三篇新出的这篇文章,会上诸位首长怎么看?”
江歌阳后背往后依靠,仰天道:“怎么看?等几天,看报纸,你就知道了。”
砰的一声,丁世群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他们把报纸抢过去呢?”
…………………………
薛向住进这豪华监狱,已有五天了,每日里倒是好吃好睡,整个人都快养出膘来了。而这一连五天,胡黎明天天来此,每次不是送吃送喝,就是送书送报,反正就是死活不答应薛向要求把他自首的事儿上报到省里,就是一个劲儿的说缓缓,缓几天。越缓,胡黎明就越没动力送了,你道怎的?原来这五天的报纸简直是倒转乾坤,逆乱阴阳了。
薛向住进的第二天开始,报纸上力挺的声音出现了,如果说以前力挺的声音是蝇蝇虫鸣,那这次力挺的声音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振聋发聩。
三月一号,《阳明日报》登了振华同志的《真理越辩越明》,振华同志是党内理论大家,一篇文章写得纵横捭阖,鞭辟入里,把一句大实话,联系结合马列毛的理论专著,进行了提炼和升华,文章新奇或许不如薛向的第三篇,可论逻辑严密性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三月二号《新华日报》发表了社论《靠山屯富了,剥削了谁?》,这篇文章更是从靠山屯社员的实际生产、生活入手,运用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剖析靠山屯财富的由来,最后总结出,致富是源于靠山屯全体社员的共同奋斗,没有剥削他人,全篇从最底层入手,论证了靠山屯的致富是社会zy生产力解放的结果;三月三号,《国防军报》刊登了南老的《还是辩一辩好》,全文朴实无华,却是起到了集结号的效果,此文一出,举世滔滔。
胡黎明是什么人物,外面风向大变,他岂能看不见。都这会儿了,就差临门一脚,薛向就要胜利了,他还把薛向交到上面去?那是脑子有毛病,说不定,再住个一天两天的。通缉令就取消了。
胡黎明还真没想差,他刚提溜了胡夫人炖的乌鸡红枣汤,进了这豪华监狱,薛向还未及起身相迎,一个小人儿冲了进来,脆生生叫道:“大家伙,我来喽!”
薛向回眸望去。但见那小小人儿,大皮鞋,小风衣。精致的脸蛋,偏分的黑发,不是自家小宝贝又是何人。薛向急走几步。就要去抱她,小家伙也欢呼一声,迎面而来,薛向刚伸出手来,小家伙却错身而过,从被窝一角把依旧酣睡的小白虎抱进了怀里,一人一虎立时闹作一团,小家伙还时不时回头冲他做个鬼脸,得意极了。
薛向正要问小家伙怎么来的,康桐和耿福林联袂而至。接着徐队长和陈光明也钻了进来。薛向看得错愕不已,不知道这伙儿人怎么凑在了一块儿,待几人先后开了。,才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徐队长回去后就跟耿福林通报了薛向的落脚点。而今天公安部给承天县下发了取消通缉令的通知,耿福林便领着一帮人来给薛向送好消息,半道上撞见了来送小家伙下靠山屯的康桐,就一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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