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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诱谜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颜灼灼
“应该是真的”,我回答。对于冯钊和冯诗菡的底细,阿珩是经过很长时间深入调查的。
“ok,那就先抛开这个问题”,她单手托着腮,用一只手支着额,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拿筷子敲着桌面,“我最感兴趣的,是那个冒充汪谨珩的人,他应该就是杀害胡聪明的凶手,但是,他冒充汪谨珩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人不知道阿珩已经被害”,我接口。
“如果用逆向思维法,结论就正好相反了”,刘晶晶分析说,“那个男人,明显是故意引起服务生的注意。他谎称自己是汪谨珩的目的,只是为了冒充吗?如果我们顺着推论,很自然的会认为,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不知道汪谨珩已经遇害了。但是反过来想,如果他明知道汪谨珩已经遇害,却故意制造了这样一个假相,让自己置身事外呢?你仔细想一想,那些知道汪谨珩被害的人里面,谁是比较可疑的?”





浮生诱谜情 守得云开见月明(一)
刘晶晶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一刹那间,我意识到,其实解谜的钥匙不在冯诗菡手中,而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为什么我总有种云遮雾绕的感觉,为什么我始终在外围徘徊,而无法接近事件的中心?因为我被人误导了,那通作为诱饵,将阿珩诱入陷阱的电话,必定是熟悉我和阿珩的人所为。那人知道我的妈妈患有膝关节退行性变,且因此无法及时躲闪失控的车辆。那人也很了解阿珩和我的关系,笃定阿珩会前往帮助那个女人。
这样想来,那个设下陷阱的人,是熟悉我和阿珩,生活在我们周围的人。胡聪明虽然知道我和阿珩的关系,但是妈妈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他能连当年的细节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吗?更何况,胡聪明也被人杀害了。
许多过往的场景,许多人物和对话,此时走马灯似的在我的头脑里旋转起来,纷乱的思绪如惊涛拍岸,激起千重浪潮。
和刘晶晶道别后,我去了南湖边,沿着湖边那条幽静的小路行走,我在路边的电话亭驻足良久,想着那通将阿珩推向毁灭深渊的电话,千千万万过去的片段,点点滴滴的回忆,一起在脑中翻搅。那些丑恶的过去,和那个魔鬼般的人物,绞痛了我的每一根神经。
离开电话亭,我沿着湖岸踽踽的向前迈着步子,低垂着头,望着路灯照射下自己的影子。周遭的一切,我都恍如未觉,只深陷在自己孤苦而寥落的情绪之中。我到了湖边,四周漆黑如墨,只有湖对岸的高楼有灯光投射出来,水面波光粼粼。我茫然伫立着,望着湖水无边无际的伸展、荡漾……眼前的一切全像烟雾中的幻境,留不下任何清晰的印象,迷迷糊糊间,阿珩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楚地浮现在我的面前,他用那对大而黑的眸子凝视着我,脸上浮着美好的微笑,一如当年图书馆初见时的模样。
恍惚间,背后骤然被人猛推了一下,我一个站立不稳,湖面就对我的脸直扑了过来。一阵冰冷的浪潮攫住了我,我想喊,但水涌进了我的嘴里,再也喊不出来了。湖水将我淹没,我死命扑腾挣扎着,但是在窒息的痛苦和巨大的惊悸、恐惧中,生命力不停地从我的体内往外流,全身几乎再也没有丝毫力气。我的思绪开始涣散,在最后残存的意识里,似乎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托起,然后,我觉得整个人都被拆散了,阖拢眼睛,身子似乎腾空而去,痛楚也跟着消失……
我感觉到了彻骨彻心的寒冷,就像掉进一个万丈深的冰窖里,冻得牙齿直打战,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身体在剧烈的晃动颠簸着,震得我刚刚有些聚拢的意识又涣散开来,意识和思想都消失了。
“葶葶”,“葶葶”,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声音飘渺得好似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我渐渐恢复了知觉,好暖和,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耳边有哗哗的水流声在回响,像是浸泡在水里,水波正围绕着我周身荡漾。难道我还在那个湖里面吗?可是,为什么湖水变得如此温暖?
我费力的张开眼睛,耀目的光线刺激得我再度将眼睛闭上。
“葶葶”,呼唤声再度响起,是我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再听到的熟悉的声音。
像是突然遇到了一剂清凉剂,我陡的清醒了。用手揉了揉酸涩肿胀的眼睛,可手是湿的,眼睛反而愈发的模糊。有个人影像浸在潭水里一样摇晃了起来,并且在扩大涣散中,头发、面颊,都那么朦朦胧胧。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看清了,那是阿珩的脸,我茫然的瞪视着那张苍白而俊逸的脸,无法思想也无法行动,似乎陷入一种催眠似的昏迷里。
“是我,葶葶”,他对我伸过手,温柔的抚触着我的脸庞。
我浑身战栗起来。“我……是不是死了?”我喃喃的问,“只有在地狱里,我才有可能见到你。”
“傻丫头,别说傻话了,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阿珩的手在我脸上摩挲着,那样粗糙的触感,我睁大眼睛,看到他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
“你的手指……是谁那么残忍……”,我的思想明朗清晰了,我的声音在颤抖,泪水涌进了眼眶中。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努力的尝试微笑,“是我自己让人割下的,少了一根手指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不嫌弃我是残废。”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再也无法忍耐,痛哭失声。一面哭着,一面喊,“原来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如果不是为了小宝,我也不想活了。”
“对不起,我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他痴痴的望着我,“我会慢慢向你解释。”
我凝视他,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不怕吃苦受罪,可我不能没有你。我以为你那么狠心的丢下我和小宝,再也不管我们了。”
他扳开我的手指,把脸埋在我的手掌中。我感觉得到他的颤抖,和那热热的泪水浸在我的掌心上。他渴求的声音从我的掌心中飘了出来:“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往事一点一滴逐渐渗进了我的脑子,那些和阿珩共同经历的岁月,甜蜜的、辛酸的、混合了泪与笑的,再也找不回来的……全都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带着炫丽的色彩,熠熠闪亮着。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我不大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正停留在何方。阿珩慢慢的抬起头来,我看到一张焕发着奇异的光彩的脸庞,和一对光亮如星的眼睛。
我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我正一丝不挂的泡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滋润着我的肌肤,好似爱人的手温柔抚慰。而阿珩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滴着水。
“是你把我从湖里救起来的?”我闪动着泪光莹然的眼睛。
他点了点头。
“那是谁把我推进湖里?”恐惧感让我惊悸颤抖。
“先不说这个好吗”,他不转眼的望着我,你往里让一下,我也要进去。
我听话的挪了挪身子,看着他将湿透的衣物一件件除下,目光往下时,我浑身都发烧发热起来,别过脸去。水花飞溅起来,我的身子被他用力搂进了怀里,我们滚烫的肌肤贴合在一起。
“你的手……”我颤抖痉挛起来。
“如果心疼我,就主动一点……”他忘形的、渴求的、昏乱的吻着我,我不能呼吸了,激情在我的体内喧嚣着,奔腾着,澎湃着。他身体里烧灼般的热力洞穿了我的身子,洞穿了我的心,也洞穿了我的灵魂,火焰在我的身体里任意穿梭,把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烧成了灰烬……
我躺在他的臂弯里,转动着眼珠,试着去回忆发生过的一切,感觉仍是那样不真实。“你真的还活着?”我撑起身子,深深凝视着他。
他笑了,“如果我已经死了,刚才是谁和你亲热,鬼吗?”
我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般,不住的往下掉,“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害得我以为你死了。”
“我也是迫不得已”,他疼惜的为我拭着眼泪,“警察一直盯着你,如果我贸然和你联系,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为什么鉴定的结果,那手指是从尸体上割下来的?”我疑惑不解。
他微微有些得意,“记得那年我到东北滑雪时冻伤吗?当时手指冻到受伤没感觉。这是我从那次滑雪经验中想出来的办法,我用冰箱冻伤手后,再将左手小指整个割下来,切下来的小指就像是从尸体上被割下来。从切口看来,也跟死后切割一样。”
“一定很疼”,我捧着他的手,只觉得衷心如焚而泪水迷蒙。
“冻伤后没有那么强烈的痛感”,他拭去我睫毛上的泪,“多亏了欧阳彬,他特意从台湾请来一位医生好友,替我割下手指,处理伤口,要不我自己还真下不了手。”
“欧阳彬?”我一时没有缓过神来,欧阳彬怎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不是你给了我欧阳彬的电话,让我需要时和他联系吗?”他抱紧了我,“其实在我到枫叶公园和你见面之前,就已经和欧阳彬联系上了,我们商量出了一个假死逃脱的方法。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暗中调查真相。”
阿珩告诉我,那天他故意将车子停在火车站外的停车场,伪造了畏罪潜逃的假象,事实上,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滨城,欧阳彬安排他住进了尚未启用的厂房里。之后阿珩就一直藏身厂房,欧阳彬又从台湾请来医生,制造了绑架断指事件,目的是让所有人确信阿珩已经身亡。




浮生诱谜情 守得云开见月明(二)
“为什么连我也瞒着,让我这么痛苦”,我含泪埋怨。
他歉疚的低语:“如果你事先知道,反应一定不会这么真实,瞒不过太聪明的人。”
“你就不怕我活不下去,追随你而去吗?”我可怜兮兮的问。
“怕,当然怕”,他的声音在颤抖,“所以我让欧阳彬找到雪瑶,告诉她,让小宝来唤起你生存下去的勇气。我知道,你会为了小宝坚强起来,好好活下去。”
原来这也是阿珩的主意,他一直牵挂着我,在暗中关注我。
“你怎么能在我落水的时候,第一时间把我救起来?”我疑惑的问。
“在警方确认我已死亡,解除通缉后,我就开始行动了。欧阳彬给我弄来很多化妆用的道具,又提供了一辆车子,我乔装改扮,跟踪调查那个人。今晚我也是跟踪他到了湖边,亲眼目睹他将你推入水中。他自己大概也有些心慌,立刻转身逃跑了”,他出了一口长气,“我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幸亏能及时把你救起。”
“那个人是谁?”我的心里其实已明白了,却仍想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我急于想要确证,却又害怕正证实的答案,我不愿意相信,那人的心会险恶丑陋至此。
阿珩沉默了一会儿,并未回答我,而是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正好接近11点半,和我那晚接到那通打错电话的时间一致,愿不愿意帮我打个电话?那是一个挺刺激的游戏,你可以亲身体验一下。”
“打给谁?”我很好奇。
他故作神秘的一笑,“先别问,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我自然是答应了,穿好衣服下床。我们所处的是厂房内的住处,欧阳彬专门在办公室内装修了卧室套间,方便以后忙碌时可以住宿。他自己还未入住,就先派上了用场,作为阿珩的藏身之所。
我拿起听筒,按照阿珩给我的电话号码拨号。
电话很快接通了,“喂”,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陈杰家吗?”我压低了嗓音问。
“不是”,那女人低低的应了一声。
“请问你那里的号码是000-885552吗?”我又问。
电话那头沉寂一会儿,才响起女人微微抖颤的声音,“不是,你打错了。”
“等等,我好像记错电话号码了”,我装出很焦急的语气,“我是来投靠亲戚的,记错号码,就联系不上了。你能帮我个忙吗,我的腿不好,患有膝关节退行性变,这里又不好打车,能麻烦你来接我,送我到亲戚家吗?”
“你……你……”那女人惶恐至极,声音都发抖了,“你是谁?”
我没有理会她,继续用平静的语调说:“我现在在南湖边的电话亭,能请你过来一趟吗?”
“你到底是谁?”那女人害怕得哀声喊,“你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电话?”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慢悠悠的说,“你之前不是给我打过同样的电话吗?”
“我不是打给你的”,她失声哭喊,“我根本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我冷言相对,“我知道,你的电话是打给汪谨珩的,你故意陷害他,要害他坐牢。你的罪行已经暴露了,就等着警察抓你吧。”
“不是我,不是我”,她哀泣着,“是有人叫我这么做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打了一个电话。”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追问。
那女人在惊惧之下,冲口说出了一个名字。
整个通话过程都被阿珩录音了。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和阿珩腻在一处。欧阳彬亲自给我们送来吃的,他笑呵呵的望着我,“我有好几次差点想要直接冲进你家,向你说出真相,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可不能让事情坏在我这张嘴上。”
“谢谢你”,我心中的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最终还是浓缩在这短短的三个字里面。
“这有什么好谢的”,欧阳彬挠挠头,“我说过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山,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再说受苦的是谨珩又不是我,他可真是太遭罪了。”
我望着阿珩缠着纱布的左手,心脏又抽紧了,“断掉的手指头,还可以接上吗?”
“不可能了”,阿珩却若无其事,“24小时内才能接上,我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我心中酸楚难当,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接不上也没关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可以手指再造的”,欧阳彬告诉我们,“手指再造术是用金属假体或自体骨骼代替再造手的掌骨,我那个医生朋友就擅长这个,可以到台湾去做手术。当然不可能像真正的手指那样灵活,但至少看起来外表会比较美观。”
我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你居然对自己这样狠心,这样残忍”,我抽噎着。
“不对自己狠一点,怎么能够把那个隐藏得最深的暗鬼揪出来”,他握紧了我的手,“我们都被欺骗了这么多年,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陷害,如果不亲手将他抓住,怎能解我的心头之恨!他不光欠了我的债,还有你和小宝,相比你们所遭受的苦难,我断掉一根手指头,又算得了什么!”
“阿珩——”,我顾不上欧阳彬在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面颊贴在他的脸上,眼泪弄湿了他的脸,流进了他的嘴唇里,“希望苦难就此终结,再也没有阴谋和仇恨,也没有背叛和分离。”
“一定会的!”他的怀抱那样温暖安全,语气那样坚定有力,“我们很快就可以一家三口团聚,在阳光下快乐生活了。”
晚餐过后,我开车去了周煜的住处,我已事先向周湘打听到,周煜今晚会回家吃晚饭。
我摁响门铃,周煜穿着一身家居服来开门。我还是第一次到周煜的住处来,开门见到我,周煜明显怔愣了一下,“你……有事吗?进来坐吧。”
“不了,我有急事找你”,我着急地说,“那个打电话给阿珩,引他深夜出去的女人出现了,她来找我。”
“什么?”周煜呆呆的望着我。
“昨天晚上,我在湖边散步时,被人推到湖里面,有个女人救了我。今天我醒来后,她告诉我,之所以要救我,是不想再继续犯错了”,我继续往下说,“她向我坦白,她曾经给阿珩打过电话,引诱他深夜出了家门,目的是让他背上杀害冯钊的罪名。我请那个女人去公安局坦白一切,可是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她说去公安局之前想要见见你,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你,她现在已经是半疯狂的状态。我让她在唐祺律师的事务所里等着,唐律师正看着她。我想,如果你陪她到公安局去,她应该愿意出面说明的”
周煜站在那儿,有几秒钟的迟疑,才露出了僵硬的笑容,“为什么要我去……这跟我无关……”
“说的也是”,我稍稍喘了口气,“如果你不想去,那也没关系,我直接告诉杨颂吧,请他到唐祺那里问话。”
我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周煜喊住我,“我还是去看看怎么回事吧,你稍等一下,我换身衣服就来。”
我和周煜急匆匆地出了门。“我来带路,你开车跟着我来”,我说。
车子驶进了距离唐祺律师事务所不远的小路,我将车子停稳,打开车门下了车。
“从这里过去向左转,走到底就是唐祺的律师事务所了”,我给周煜指明了方向,“剩下的就交给你,我先走了。”我钻进车子,迅速驾驶车子离去。
我开着车子左拐进了另一条小路,再驶向右边的岔道,将车子停放好。我迅速回到岔道口,藏进路边的树丛中,给杨颂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带人过来。
周煜的车子很快驶进小路,冬夜的小路光线昏暗,阒寂无人。只有车灯射出耀眼的强光,引擎在持续的轰鸣。蓦然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住了,因为路中间横着一样障碍物,是一辆儿童三轮车。
周煜下了车,我看到他好像非常惊慌,他后退着,脚步不稳的冲向后备箱,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根高尔夫球杆。随即冲上前来,手握球杆,紧张的四处张望,一幅防御的架势。
他一面观望,一面接近那辆儿童三轮车。就在他弯腰想将那辆儿童三轮车移开时,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身影出现了,那身影隐在黑暗的保护层里,神秘而诡异。
“谁?你是谁?”周煜惊慌失措的高声喊。
“你以为我是谁?”黑衣人冷然开了口,阴寒的声音空荡荡的回响着。
“这声音是……”周煜惊恐万状,“你是……阿珩?”
“怎么啦,我活着出现,会让你很困扰是吗?”黑衣人反问了一句,走向周煜。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阿珩,他已经死了”,周煜高高举起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企图?”
“那个当诱饵的女人,已经坦白了一切,她说一切都是你指使的”,黑衣人一步步向周煜逼近。




浮生诱谜情 守得云开见月明(三)
“骗人,何月梅怎么可能这样说!”周煜大声否认。
“何月梅……”,黑衣人冷笑了一声,“你刚刚说出这个名字,等于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承认何月梅就是在你的指示下,打电话引我出门的那个女人,她伪装了声音,所以听起来像是中年妇女。我只说那个女人当诱饵,并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那身穿黑色雨衣的神秘黑衣人便是阿珩,他故意模仿周煜的打扮,连以儿童三轮车作为障碍物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周煜忽然挥舞着手中的高尔夫球杆,向阿珩扑了过去。
我的一颗心骤然揪紧。阿珩一面身手敏捷的躲闪着,一面质问:“冯钊和胡聪明都是被你杀害的吧?”
周煜彻底化身为疯狂的野兽,狂嗥着,张牙舞爪。
阿珩交待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出现,免得添乱,我只能躲在暗处,替他捏了一把汗。
“周煜,住手!”一声断喝传来,是杨颂带着几名刑警赶来了。
周煜仍困兽犹斗,几名刑警一拥而上,将他牢牢制住。
“现在以杀人未遂的现行犯逮捕你”,杨颂厉声说,随即一副手铐铐住了周煜的双手。
我从藏身的树丛走了出去。昏黄的灯光映射下,那副锃亮的手铐闪着森寒的光芒。
阿珩脱下雨衣和墨镜,向我奔了过来。
“没有受伤吧?”我紧张的打量着他。
“没有”,他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了。”
杨颂朝我们走了过来。“真让人吃惊啊,汪先生”,他斜眼看着阿珩,“你居然还活着。”
阿珩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在陈述着一件与他无关的平常事,“为了依靠自己的力量报仇,只好连你们也一起欺骗了。其实我没有逃跑,而是一直留在滨城,被确定死亡后,我就自己单独行动,暗中调查。”
杨颂伸手重重拍了拍阿珩的肩,“勇气可嘉,连自己的手指头都能割下来。你这样把我们骗得团团转,按理是应该给你一点处罚的。不过,看在你被人陷害得这么惨的份上,就算了吧。”
杨颂又疑惑的叹了口气,“那个周煜不是你的好兄弟吗,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让我亲口问问他行吗?”阿珩恳切请求,“耽误你们一些时间。”
杨颂点了点头,“好吧。”
我和阿珩一起到了周煜面前,此时的周煜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狂戾和狠辣,他很安静,很沉默,我觉得他像只被捕的猛兽,有种英雄末路的悲壮。这让我受不了了,开始感觉到头昏脑胀,心情抑郁。
“你像童话里的睡美人,等着王子来唤醒”,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声音,唤醒了我沉睡的记忆。第一次见到周煜的时候,我刚从睡梦中醒来,那个眼睛深沉而慧黠的男人,阳光淡淡的染在他的脸上,一股悠闲自在的样子,两眼微笑的注视着我,带着欣赏什么杰作似的神情。那时候的他,是希望成为唤醒我的王子吧?可是,时光何其残忍,当我历经岁月沧桑后,蓦然回首才发现,那男人从来都不是我的王子,而是给我施了魔法的巫师,不仅逼得我走投无路,还让我差点沉入湖底,长眠不醒。
“为什么要把我推进湖里?”我瞅了他一会儿,沉痛的问,“你就这么恨我,要置我于死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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