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菲痕
苏离兮悄悄转过身体来,她的神态悲伤,用不了几天她自己也会这般饿晕过去了,这个寒冷的冬天,什么时候才能熬过去。
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她的双脚都快冻得麻木了,总算是轮到她了。她的运气很好,或许那伙夫聊天心情不错,随手给她舀满了一碗。苏离兮捧着米粥找了一处墙角,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这一碗米粥还散发着温温的香味,捧着手心里暖洋洋的,苏离兮小口小口喝着粥,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温暖起来,就算是山珍海味也赶不上这一碗普通的米粥。
“呃…呃…”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呻吟声音,苏离兮抬头看去,才发现那里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刚才她只顾着自己喝粥,竟然没有发现旁人。
那个老婆婆像是饿的不轻,有气无力的喘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渴望地看着苏离兮手中的碗。她大概是来晚了,根本排不上施粥的队伍。
苏离兮迟疑了片刻,便端着碗走过去,将剩下的米粥递给那位老人:“吃吧!”
老婆婆慌忙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
“谢谢,谢谢!”她吃光了碗中的粥,恨不得将碗舔干净了,那苍白的脸色才缓和一些:“小伙子,你真是一个好心人,好人有好报,菩萨会保佑你的!”
苏离兮苦笑一下,她其实也没有完全吃饱,但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可怜的老人饿死。
“无妨!”苏离兮将破碗要回来,傍晚还要接着使用呀!
“你?……你是个小娘子?”那老婆婆从她的声音中辨识出来。苏离兮一愣,后悔自己不该随便开口,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些。
老婆婆怜惜地言道:“丫头,你可要小心一些呀,莫被人发现你的女儿身,像你这般年少青春的小娘子,唉…逃不出他们的糟蹋…你家父母呢?”
“……
”苏离兮低头默不作声命之途最新章节!
那老婆婆哀叹道:“唉,这是什么世道呀?叫人有什么活路?小娘子,你的施粥之恩,老身是无以为报了,不知道老身还能活多久?”
苏离兮摇摇头,拿着破碗走了。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一天一天这般熬下去,饥一顿、饱一顿的,真不是个办法。苏离兮决定寻找一条活路来。她首先想到的还是逃出去。
她走到城门口,见到守卫城门的兵士们手提长戈,严格检查来往的行人,他们对照着画像一个一个审视容貌,发现长得有几分相似之人,就立刻抓捕拷打。就算是小乞丐,也会被要求用雪水清洗脸颊,唯恐漏掉一个杨氏余孽。她躲在远处观察了老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出城。
苏离兮想了一会,就去了水韵坊,那里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看能不能找一间遮风挡雨的小屋子,躲藏几天?然,整整一条街都被烧成了废墟,竟然看不出原先的建筑形状来?
她站在残垣断壁中举目四望,心中的悲切无以言述。脚下,一块烧焦的木头房梁差点儿将她绊倒,这里大概是濯缨楼吧?一旁破败的小池塘上,小亭子倒下半个,还有一半浸泡在水中。
曾经,她们若干个十四、五岁的童舞伎们手执洁白的鹭羽,在池塘的亭台上跳舞。清风一吹,银铃叮咚脆响,层层雪白的裙衫拖尾拽地,犹如云兰蝶舞、又似莲荷舞风……
没有了,全都消失不见了。昔日的童舞伎们不知命运如何?
苏离兮绕过大片倒塌的房屋,按着记忆中的方位,朝着娘亲儿住过的小院子走去。找了半天,曾经的那一所小院子无影无踪,更加找不到娘亲儿生活过的痕迹。唯有,一棵枯死的梨花树孤零零歪横在那里,焦黑的半截木桩子散发着衰败死亡的气息。
苏离兮抚摸着焦炭般的枯枝黯然伤神,这里有太多的记忆、太多的人,不敢相忘。她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多停留一刻便觉得痛苦,她掩面急匆匆离去。
苏离兮又去了鱼鳞巷子的小院子,那是小九悄悄在宫外为她置办的宅院子。据说,里面的地下室中还藏有银两,能否帮她度过如今的难关?她躲在街角处看了一会,看见几个衣衫整洁的女子,笑嘻嘻从院子里出来,手中挎着菜篮子像是要去采购的模样。
又有几个的兵士来回出入?这一座毗邻皇城、位置俱佳的宅院子,里面住着大齐国的低等官兵家眷,已经被人家霸占了。那些人拖家带口从北疆杀来,看见好一些的房子都会喜欢吧。
最后,她去了天熙朝皇家歌舞大剧院,里面空荡荡一片荒凉,桌子椅子都被人拆掉,乱七八糟的堆放着。曾经的舞台上垃圾成堆,依稀可见旧日的辉煌布景。
她呆呆站在门口,耳边仿若响起动听清婉的琴音,她和小九在舞台上面跳《梁山伯与祝英台》,俏丽的小书生与公子并肩读书颂诗,翩然的舞姿中彼此交流着情意绵绵的眼神,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她在门口徘徊太久,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一个兵士对着她叫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苏离兮吃了一惊,转身飞一般的逃走,所幸那人并没有追赶。她狂奔了两条街,才蹲在一个街角处,弯腰捂住胸口气喘吁吁。
她到处流浪,该投奔到哪里去呢?
天地之间,只余她孤身一人……
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 第三百一十一章 蕞儿,姐姐来了
风儿卷起柔薄的雪花,四处肆虐着……
苏离兮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将自己的头脸包裹严实,依旧无法阻挡透骨的寒气。她正向着城门处施粥的地方走去,傍晚施粥的时辰就快要到了,她已经有些晚了,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能排上队。
来到城门不远处,果然看到那长长的队伍犹如弯曲的盘龙,一个个面色蜡黄、破衣烂衫的乞丐们早早都站好了。苏离兮暗叹,她今天转悠太多的地方已经来晚了。怎么办?还站不站队?不排队就要在寒风中忍受一夜的饥饿,可是排队也不见得领到,轮不到她米粥就发放完了。
她正在犹豫之间,听到后边有车轮滚动的声响,二十几名大齐兵士压送着几辆囚板车运过来。
“让开、让开,闲杂人等立刻回避!”一名兵士举着手中的长戈,大声吆喝着。
苏离兮和道路两旁的人急忙后退回避,旁边一个男子低声言道:“听说这几日抓了很多杨氏余孽,你看,那囚板车上堆放的尸体。鳏”
“唉,这些人都曾经是杨氏不可一世的贵人呀,现在沦为逆党叛乱,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苏离兮的目光被囚车上的尸体震撼到了,一具压着一具如同垃圾一般堆放着,鲜血淋漓的一大堆,根本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
兵士中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策马来带城门口,高声言道:“奉圣谕,此等杨氏逆党作乱犯上,其心可诛,死有余辜。其尸身悬挂城门口示众一百天,以警世人安分守己。”
苏离兮猛地抬头,她认出了这个声音?那一晚,她被李沣年藏在药铺的凹洞中,虽然没有见到那名萧都统的面貌,却牢牢记住了他的声音。正是这位萧都统带兵搜查整条街,杀了李沣年,追捕的昶蕞不知下落。
苏离兮的目光瞬间寒之如冰雪,溢上一层雪霾。她死死盯着那萧都统。幸好,她隐身于众多的乞丐和看热闹人之中,那军官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来呀!将逆党的尸身统统悬挂上去。哼,看谁以后还敢作乱生事,格杀勿论!”萧都统指挥着。
“诺!”众兵士得令,从囚车上拖下一具具尸体,直接用麻绳套在脖颈处,拖牲口一般拖在雪地上拉走,留下很多条污秽的血迹,再而高高悬挂在城门处的高台上。
苏离兮眉头紧蹙,眼眸中隐隐激荡起翻滚的暗流,她觉得自己的身子沉重无法挪动一步,眼睁睁看着兵士们作出灭绝人性的事情。人都已经死了,还是不能放过他们的尸体吗?
大雪纷扬,北风乱舞,人心凄凉,正在等待施粥的乞丐们都停止了说话,周围变得静谧而沉寂,无数双眼睛看着那些尸体被高高悬挂起来,在半空中荡来荡去,孤魂野鬼般面目可惧。
苏离兮眼眸凄冷,那些尸体中很多不认识,但也有些是熟悉的面孔。
周太医,他那一晚被齐兵抓捕后还是难逃一死,他灰白的头发蓬乱,毫无生气的任意飘飞。
余公公,在紫宸殿中侍奉皇帝晚膳的七品宫人,曾经笑盈盈讨好着苏离兮,问她爱吃些什么?
黄大人,吏部正三品官员,很多次入宫与杨熠商议国事,温和儒雅的举止中显示出良好的修养和渊博的学识。
人们抬头仰望着,一排悬挂了十几具,滴滴答答的血液落在下面的白雪上,混合在一起染红了大片,令人触目惊心。不多时,一辆囚板车上空了,他们又开始悬挂第二辆。
很多善良的人们不敢多看,却又不敢现在公然离开,惹恼了那些凶残的兵士,说不定被当做同情杨氏余孽的人一罪论处。
突然,苏离兮的呼吸凝滞住了……她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被高高悬挂起来,长风卷起那女子青色的衣裙,空荡荡飞扬,像是一只在狂风中挣扎飞舞的青鸟。
蕞儿,蕞儿!苏离兮如遭雷击,面色冥白,身如薄纸,是昶蕞!
漫天的风雪蓦然变大,狂风呼啸,尘雪铺天,苏离兮的眼眸凄厉如鬼,喉咙间发出低低的嘶响。她一直在寻找蕞儿,苦苦地寻找着,现在,最终看到了她。
蕞儿显然遭受了什么酷刑,她浑身的衣衫被鲜血浸透了,她悬挂在那里双目圆睁,死不瞑目。那一晚,她始终没有逃出齐国兵士的追捕,她经历了多少难以想象的非人折磨?
几百个日日夜夜,昶蕞陪伴在她的身边,为她端茶送水,对她暄寒问暖,为她的笑而开心,为她的泪而伤感。蕞儿就像是最亲的姐妹,早就融入了她的血液中。就算是最最危险的日子里,蕞儿也不曾抛弃过她。而今,她怎么能够忍心看着蕞儿孤零零悬挂在半空中?
苏离兮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天地间都在旋转,她再也忍耐不住了,眼泪如雨般落下。她浑身哆嗦着,颤抖着,一步一步踩着厚厚的白雪,向高台那一边儿走过去,像是要将昶蕞的尸体拥抱入自己的怀中,再给她最后一丝温暖。
蕞儿,我来了,我来陪你了!别怕,离兮姐姐来了,我们一起死。
忽然,一个
乞丐老太婆挡在苏离兮的身前,压低了声音言道:“丫头,你疯了不成?人人都避之不及,你还要往跟前凑合?走,跟着老太婆我回去!”
苏离兮恍惚地认出来,正是早上自己救助的那个乞丐老婆婆。想来,她在人群中见自己神情悲痛便上前来阻挡,她虽然是一片好心,想报那一饭之恩,却难以了解苏离兮内心的痛苦。
苏离兮言道:“别、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我妹妹,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伶。”
那乞丐老太婆随着苏离兮的目光,回头看到半空中悬挂的女子尸体,心中便更加明白了,这丫头只怕也是个杨氏余孽呀?
老太婆苦闷地言道:“丫头,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去参合了,你去了唯有一死呀!走吧,回去吧。”
苏离兮惶惶推开了老太婆,嘴巴中不断嘟囔着:“我要去陪她、我要去陪她……”
“唉,你这个死脑筋的丫头呀!”老太婆拉不住苏离兮,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向中央高台。
人们纷纷躲开,奇怪地看着这个大胆的小乞丐,她茫然地拨开人群,她像是中了魔障,眼神直勾勾的,疯癫一般走向悬挂尸体的高台。
就连那些正在忙碌处理尸体的兵士们也发现有些不对头,他们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怀疑地目光盯着苏离兮的举动?萧都统从马背上跳下来,手中握着皮鞭,轻轻敲打着手心,眼眸沉沉。
苏离兮一路儿摇摇晃晃走过来,她的头巾滑落在身后也不管不顾了,满头散乱的发丝随风飘飞着。
人们这才知晓,她是个女子?
风雪中,那女子身如飘絮、眼神涣散,旁若无人,对周围疑虑的目光全然不顾,更加感受不到巨大的危险。此时的她,眼中唯有昶蕞的尸体。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李沣年说:离兮,你要好好活着,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昶蕞说:离兮姐,蕞儿以后若是不能跟随你了,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苏离兮说:我努力过了,我真的努力过了。可是,活着好难,我坚持不下去了。沣年,蕞儿,你们原谅我吧。答应过你们会好好活着,可我现在真的做不到了。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些天她一直在坚强的活着,鼓励自己勇敢地活下来。
然,在见到蕞儿尸体的那一刻,苏离兮万念俱灰,所有的忍耐和坚韧都被击垮了,她不想再坚持了,她不想再独活了。
蕞儿别怕,姐姐来陪你一起死,怎能忍心叫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很快了,快了,姐姐愿意和你挂在一起,永远陪在你身边。
“站住!”一个士兵挡在苏离兮的身前。厉色问道:“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她嘴唇颤抖,不知是冻的?还是无意识的?她的心中有多么痛?有多么恨?
“蕞儿,蕞儿……”她踉跄着绕开,继续向前,想要距离昶蕞更近一些。
那些兵士迅速将她包围起来……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我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她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对着那些男人乱砍乱刺,这匕首是昶蕞留给她最后的念想:“走开,你们走开,我要去找蕞儿。”
一个疯女子仿佛着了魔,她双手紧紧握住一把儿匕首,锋利的尖刃散发着寒光。
尘雪飞扬,迷乱人眼!
女子的三千发丝被冷风吹荡着,她神态痛苦,双眸发光,犹如垂死挣扎的困兽。她发疯般的举着匕首,在风雪中乱刺乱舞着杂乱无章,惊得众人纷纷后退,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女疯子。
“哼!”那萧都统冷笑一声:“果然如敬王爷所猜测,这些尸体不但可以警示众人,还可以将杨氏逆党们都吸引过来了。把那女乞丐抓起来!”
“是!”
几名兵士扑向苏离兮,将瘦弱的她按倒在地,污雪呛入她的口鼻,手中的匕首被人夺走,她抬头撕心裂肺地大声叫道:“蕞儿、蕞儿……”
天地含怨,万物皆悲,冷风哀嚎,闷雷滚滚!
苏离兮不顾一切地挣扎着,一点一点向昶蕞的尸体爬去,向她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抬头绝望地哭喊着:“蕞儿、蕞儿,姐姐来了,姐姐来了,你别怕……”
一名兵士抬脚,用皮靴狠狠踩在她的手指上:“还敢发疯!”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她心力交瘁,嘴角溢血:“我只是想和蕞儿在一起。”
悲痛中的苏离兮用力扑倒着,挣扎着!她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一起。然,她就是再疯狂,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曾能敌过众兵士的粗鲁?她被人牢牢的按压住了。
萧都统走到苏离兮的身边,一把儿揪住她的长发,向后拉去:“让我看看,这是谁的脸?”
“住手!……”一声厉呵,惊动了众人,大家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翩然的公子正伫立于前方的雪地间。
萧都统
心中咯噔一下,慌忙松开手,带领众位兵士跪下:“拜见敬王爷!”
趴在地上的苏离兮恍然抬头,漫天的飞雪中,眼前迷茫一片!
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出现在前方,他头戴墨玉卷梁冠,身披白狐毛领银纹鹤氅,衣袖翩翩,白衣胜雪。他神态清肃,面容俊美,浑身透着一股天生的清贵和凛然之气。
苏离兮咬牙,安水屹,安水屹,大齐国的敬王爷,你这个冷血的刽子手!
在这一个到处充斥着血污和尸体的地方,你怎么还能够保持净若白莲、一尘不染的仙逸?可笑,真是可笑呀!
苏离兮的眼眸中再没有往日的爱慕与崇拜,只有愤恨和怨毒。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蹲在她的身边,温柔地拥她入怀,如墨的眼眸清澈无比:“离兮,没事了,没事了。我是水屹…我来接你了。三年前我就答应过你,等我变强大了,一定回来接你走。”
“这一次,谁能不能将我们拆散了!”他抬手,轻轻抹去她嘴角的血……
苏离兮眼眸喷火,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扬起手腕……
“啪!……”重重的一巴掌,狠狠扇在安水屹的脸上!
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 第三百一十二章 敬王府
身为敬王府大丫鬟的青梅,向来懂事守礼,不该多问的绝不多开口。可她心里现在一直犯嘀咕呢!
昨天大半夜里,敬王爷安水屹抱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乞丐般脏乱的女子匆匆回来,亲自将她安置在这凌波苑南偏院的香暖阁中。把丫鬟们都吓了一跳,敬王脸颊上五个明显的手指头红印子,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众人都被惊呆了,敬王从小到大也没有受过这般的委屈呀?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竟敢掌掴当朝最有权势的敬王爷?
敬王像是全然不知自己脸上的窘迫,吩咐众丫鬟好好侍奉那女子,吩咐将暖阁中的炭火烧得旺旺,要用最好得兽金炭。他坐在床边,双手拥抱着那昏迷的女子,如珍似宝久久不肯松手。他脸上凄清的神态,叫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心中大为不忍。
直到青梅等人端着清水等洗漱用品,上前来请示:“王爷,让奴婢们给这位姑娘清洗身子吧!砦”
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实在是难闻,将整个暖香阁都沾染了,让人呼吸不畅,就算是府中养马的马夫也没有这么狼狈的,真像是从垃圾箱里捡回来的乞丐。
敬王爷听闻,才将那女子的手放下。清洗女子的身子必然要褪去衣衫,他避嫌般走出暖阁,竟是不愿意占那女子的便宜,嘱咐道:“好生照料她!鳏”
然,王爷他并没有走远。他冒着夜半的风雪,静静站在暖阁外的走廊前等待着。一双沉静的眼眸注视着远方半空中的飞雪,心事重重,久久伫立不动。
青梅等丫鬟急忙伺候着给那乞丐般的女子净了身,洗了面,清洁了长发,绞干了发丝,又换上一件干净舒适的衣衫,才认了出来这病怏怏的女子是苏离兮。
青梅的心中顿时五味俱全,关于这位苏舞伎,敬王府中的人们并不陌生。特别是她,身为最受器重的一等大丫鬟,曾经贴身侍奉过苏娘子。青梅对苏娘子的感觉很有些复杂。
三年前,这位水韵坊出身的官舞伎苏离兮,曾经在这凌波苑住过一段时间,表面上是安郡王府家伎的身份,实则谁都看得出来,苏娘子是郡王爷的心头肉。那些日子里,是敬王爷最最快乐的日子,爷儿唇角的笑意不再是礼貌而疏远性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欢愉,就连他走路的步伐都是轻快而明朗的。
后来,苏娘子趁着入宫拜见皇太后娘娘的机会勾-引上小皇帝,成功入宫做了有品级的御前宫舞伎。听说,这几年来她在皇宫中混得风生水起,深得天熙小皇帝的欢心,被人赞誉为宫廷第一舞伎。
再后来,郡王爷伤心离开京都城,一去三年不归。郡主娘娘气愤之下入宫做了皇后娘娘,弄得这郡王府清冷无比,萧条败落。
真是阴魂不散呀?她怎么又回来了?
曾经的天熙安郡王府变成了大齐国的敬王府,大家都以为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可这妖孽般的宫舞伎又回来了。看敬王爷的一番情形,似乎对这苏舞伎难以割舍、用情至深?
其实,说一句心里话,青梅与这位苏娘子相处之时也非常愉快,还记得她对人和蔼可亲,为人真诚善良,给大家讲什么‘女子最想自己掌握命运’的故事。唉,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无论如何,青梅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她心里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敬王爷嘱托的事情一定要做好。等丫鬟们儿将苏离兮妆扮整洁,她依旧是昏昏沉睡中。青梅出去回禀一番,无非是苏娘子身上有几处伤口,手上、脚上都长了冻疮等。
敬王再次回到床榻前,神态复杂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他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看着她手背上一个个红肿的冻疮,他的眼眸溢满了悲伤和不忍。亲自为她上药,仔细涂抹着药膏。还将她的双足揣在自己的怀中,暖着、揉着。
众人散去,敬王竟然在床边呆坐了一整夜,直到灯烛燃尽!
天色快亮之时,苏娘子似乎有醒来的迹象?敬王爷却是一下子站起来转身离去,竟是不敢相见?
丫鬟们送来的早餐,那位苏娘子脾气很大,从床上爬起来,全都砸了、摔了、扔了,口里还不断嚷嚷着,她要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她不想见讨厌的人?仿佛多呆一刻都是晦气的?
青梅觉得不可理解,她收拾干净端着破碎的瓷碗走出房门,无奈地向敬王回禀。其实,他一直站在门口什么都听到了。
敬王的神态恢复了平静,眸光沉沉:“青梅,你告诉她,叫她安心休养。她若是不想见我,我便不会进去。”
青梅怯怯言道:“诺!”多善良的王爷呀,处处为别人着想。
敬王爷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交代一番就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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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如碧,静谧无声。
清晨的风儿轻扬起香暖阁的纱幔飘飘。南北几扇大楹窗上,糊着淡青山水的软纱,从窗外透进一缕缕阳光将屋内映照的飘渺如暖烟。
敬王府中的丫鬟青梅穿着一身水草绿花束腰锦缎小袄子,暗黄湘绣
的襦裙。她先将屋内的羊角灯压灭了,而后端起一碗精心熬制的燕窝粥走到床边。床幔被挑起,她看着床铺间的女子,青梅暗暗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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