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即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太后归来
*
本以为吃完饭雨就该停了,没想到雨势竟越来越猛烈,还间或刮起狂风来。
硕大的雨珠噼噼啪啪地砸在窗户上,像一道巨大的屏障阻隔了视线,往外面看,远处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肖芊芹拿着伞,艰难地推开门,没走几步就连人带伞的被吹了回来。
老板特地上楼来提醒大家:“台风来了,红色预警,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今晚睡觉时切记把门窗关牢了,要不然明早起来房间就淹了。”
照这么说的话,肖芊芹现在想回家比较困难了。
厉风看了看时间,说:“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吧,今晚先在这住。”
肖芊芹想想便同意了。
厉风去找老板帮她加了一个床位的钱。
民宿客栈条件有限,除了主人房之外,其他房间都是住5~10个人,男女混住,上下床。
肖芊芹跟厉风住一个房间,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另外的三男两女,都是来h市旅游的,暂住在这。
劳累了一天,厉风洗完澡后,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客栈的床板硬得硌人,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睡意。
大半夜,睡得正香,他突然被人用力摇醒。
睁开眼,一室友站在他头顶,皱着眉头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向他投诉道:“大哥,睡我上铺那姐们是你朋友吧?大半夜的一直叽里呱啦地说梦话,还让不让人睡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去看日出呢!”
厉风不耐地啐了一声,“那你找她去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我怎么叫她都叫不醒啊,只能喊你出马了。”
“……”
“大哥,帮帮忙吧!我睡不着好着急啊!”
厉风无语得要死
为什么这种破事也要他管!
他百般不情愿地坐起身,揉着惺忪睡眼,慢吞吞走到肖芊芹床边一看,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肖芊芹似乎做噩梦了,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嘴里胡乱地说着梦话。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走!”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乱说那些话了!”
“呜呜呜呜,你骗我,你快点回来。”
“别靠近我!走开!”
厉风不免担心,伸手摇摇她,“肖千斤,醒醒。”
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再用力摇,“肖千斤,醒一醒!”
还是没有反应。
“冷,好冷,好黑……”
肖芊芹喃喃自语,身体紧紧地裹着厚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蛹。
厉风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她额头,顿时面色一沉,好烫。
这次他用了最大的力气摇她,拍她的脸。
她终于被叫醒,疲惫而缓慢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失去了平素的灵气光彩,泛着血红的细丝,两排睫毛不停地瑟瑟抖动着。
不安,憔悴,恐惧,无措。所有负面的情绪聚焦在她的脸上,像极了那天她在山上被蛇吓到的状态。
窗外白光一闪一闪,照得她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厉风心头纠结着一丝难解的情绪,轻拍她的手背,“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他转身要去换衣服,肖芊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紧紧地拽着,“不,你别走,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我不让你走!”
她目光急切,嘴里说着稀里糊涂的话,意识好像还停留在梦魇里。
厉风不自觉地放轻缓语速:“我不走啊,我陪你去医院。”
“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在这里等他!他说会回来的!”肖芊芹拼命摇头,像个失魂落魄的人偶,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厉风微微蹙眉,语气也严厉起来,“肖芊芹,听话。”
她睫毛眨了眨,眼眶泛红,小声啜泣道:“我听话啊,我一直都很听话啊,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肯多陪陪我。
此时,房间里的大部分人都被吵醒,坐起身不耐地瞪着两个噪声源。
厉风不想打扰他们,偏偏肖芊芹现在又意识不清,跟她讲理讲不通。
他没辙了,只好拿出必杀技,哄道:“你乖一点,我明天给你做好吃的,什么都行。”
如此一来,终于把肖芊芹摆平了,乖乖地下床跟他去医院。
*
深更半夜,还下着大雨,马路上几乎见不到车辆驶过,他们只能步行。
肖芊芹浑身绵软无力,厉风不得不背着她走。她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差点把他压垮。
厉风空不出手来拿伞,只好把伞柄交给肖芊芹。
可她神志不清,抓着伞柄摇摇晃晃,根本没起什么作用,雨水一滴不漏地飘了进来,冰冷地怕打在厉风脸上。
他一张脸湿得好像刚从游泳池里出来,衣服也全湿透了黏在身上,狼狈极了,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娘的。
最烦的还是肖芊芹,一直趴在他耳边跟念紧箍咒似的唠叨个不停,尽扯些不着边际、乱七八糟的内容,听得他一个脑袋两个大,快要生无可恋了。
偏偏她是为了给厉峥送饭才被淋了雨导致发烧,他还不能有怨言,只能认栽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厉风终于可以歇一歇。
护士给肖芊芹打了两瓶吊针,她像吃了镇定药,情绪终于逐渐平复下来。
厉风接了温开水,将两粒白色药丸递到她面前,“把药吃了。”
肖芊芹接过纸杯,朝他笑笑。
她面色苍白,略显虚弱,“我刚刚……可能被鬼上身了吧,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厉风在她身旁坐下,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我阳气重,可以帮你驱驱邪。”
肖芊芹忍不住笑了,然后就着温水将药吞了。
这退烧药或许也有些安眠的作用吧,她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晕沉沉,眼皮撑不住直打架。
厉风看她满脸疲惫,也难得的善解人意:“你先睡吧,待会儿输完液了我再叫你。”
“嗯……好。”她点点头,仰起脖子将头靠在椅背上,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三点,输液大厅里人迹寥寥,灯光明亮,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身旁人呼吸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厉风握拳掩在嘴边,干咳一声。
几秒之后。
伸出手,轻轻地、慢慢地将肖芊芹的头扳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忙碌了一整天,半梦半醒之间,肖芊芹才突然想起尤小安拜托她的事还没完成,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
厉风被吓了一跳,发怔地盯着她,“怎么了?”
“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了。”
“嗯?”
肖芊芹挠挠头,扭捏道:“那个……巧克力,其实就是我送的啦。”
“……”
“之前的信也都是我送的。”
厉风古怪地盯着她:“……你不是说不是你吗。”
肖芊芹眼观鼻、鼻观心,现编现造:“暗恋这种事不是比较隐晦嘛,你那么直接的说出来,我当然不好意思承认啊。所以那天在电话里,一时紧张就撇清了。嗯……其实都是我送的。”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说起谎话来竟然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这次为了尤小安真是豁出去了。
要忏悔,一定要忏悔!
悄无声息,有人的耳根子在微微的升温发烫,然而或许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厉风点点头,面不改色地说:“行了,我知道了,你先睡吧。”
肖芊芹有些诧异,不会吧,她还以为会遭到厉风的百般拷问呢,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了?
厉风与她面面相觑,“傻看着我干嘛,你不困了?”
怕他再起疑心,她忙点头说:“困困困,我现在就睡。”
心里暗松了口气,然后脑袋一歪,果真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24章*
转眼间寒假过去了一大半时间,陈言灵邀请肖芊芹抽空来她家玩,说是许久不见,尤甚挂念。
两人约了星期六上午见面,肖芊芹出门前在镜子前换衣服时,意外地发现以前穿的t恤变宽了许多,袖口都空荡荡的。
不知道是不是厉风的斋菜起效果了,她觉得自己下巴也尖了不少,能看出一道隐约的轮廓了。
最近没称体重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瘦了,如果体重真的减轻了,得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分享给大功臣厉风。
到了中央别墅区,有专程的电瓶车把她送到陈言灵家的别墅。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影在雕金花铁大门前手舞足蹈地朝她打招呼,肖芊芹眯着眼睛没看清那人是谁,却能感受到他那股热烈欢迎的劲儿,就差没敲锣打鼓了。
电瓶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肖芊芹刚下车,旁边那个至少有一米七五的高个子就热情地扑了上来,抓住她的胳膊摇啊摇,“肖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到啊,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肖芊芹茫然,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你是?……我们认识吗?”
男生将手指放在两边眼角处,将眼皮往上一推,扯出一双斜飞的丹凤眼来,“这样呢?”
肖芊芹“喔”一声,马上认出来了,指着他大叫:“陈舜!”
男生开怀大笑,点点头:“哈哈,是啊。”
肖芊芹惊讶:“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眼前的这个陈舜,跟陈言灵一样拥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皮肤白白净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邻家弟弟的打扮,浑身都散发出纯良无害的气息。哪里像当初那个穿着机车服、画着眼线,满怀恶意地在巷子里把她和厉风拦住的不良少年。
“什么叫变成这个样子,我原本就是这样子的。”陈舜神秘兮兮地比出一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千万别跟我妈告状喔,我在家里是个乖乖仔,被她知道就惨了。”
肖芊芹明白了,郑重点点头,“嗯,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反过来一想,难道今天陈舜的家长也在?
她顿时有些紧张……
陈舜推着她往别墅里走:“好了,快进去吧,我姐还在里面等你。”
见到陈言灵后,姐弟俩的反应如出一辙,也是扑上来一个热情的熊抱,还好肖芊芹身强体壮,谁扑都扑不倒。
两人拉着手聊了一会儿,接着陈言灵将她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我妈今天在家,你要不要见见她?”
肖芊芹点点头,虽然心情紧张,但既然来了人家家里,自然免不了要跟长辈问声好,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原本以为陈言灵的母亲必定也是个花团锦簇、晔晔照人的豪门权妇,见到之后却有些意外。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简洁干练的ol通勤装,正皱着眉头坐在沙发里打电话,口气凛冽而锋利,俨然一个盛气凌人的女强人。
虽然拥有令人赞叹的气场,但不可否认的是姿色平平,并非肖芊芹想象中那样珠光宝气的贵妇人。
反观陈言灵和陈舜两姐弟却是样貌姣好,人中龙凤,或是继承了父辈的基因较多吧。
跟陈言灵的母亲打过一声招呼后,见她似乎还有公事要办,肖芊芹和陈言灵便不再打扰,先离开了。
出了房间后,肖芊芹稍稍松了口气,陈言灵见她一副如释重担的表情,不由好笑:“是不是觉得我妈很霸气?”
“嗯,”肖芊芹点点头。
陈言灵说:“她的名字更霸气,叫甄寰,声振寰宇的那个寰,所以我跟我弟偷偷给她取外号叫老佛爷。”
肖芊芹笑了,“你妈那么年轻,叫老了。”
原本以为见过了母亲,下一个就是去见父亲了,陈言灵却直接将她带到一楼娱乐厅里,叫上陈舜一起嗨皮地唱起歌来。
肖芊芹随口问道:“你爸没在家吗?”
陈言灵微微一怔。
几秒之后才说:“我爸已经去世了。”
肖芊芹也愣了一下,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陈言灵扬起笑脸,并不介意:“没事啦,我一岁的时候他就因病去世了,我那么小还不懂事,也不知道什么叫伤心,现在长这么大就更不在意了。”
陈舜也耸了耸肩,附和道:“那个时候我还在我妈肚子里呢,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见到过。”
虽然姐弟俩口头上都说没关系,但提起已故之人,气氛难免还是有点沉重。
中午,陈言灵有意留下肖芊芹一起吃饭,肖芊芹却自觉得很,谨记厉风说过的“以后一日三餐都要按他的食谱吃”,再三婉拒了陈言灵的盛情邀请。
直到陈言灵强行将她拉进餐厅,
面对满大桌的八珍玉食、佳肴美馔,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无不勾引人的食欲……
肖芊芹发现自己的双脚好像被什么东西强力地固定在地上,走不动路了。
同时,陈家的两位长辈也从楼上下来,陆续入座,微笑着邀请她一起用餐。
肖芊芹开始劝服自己:节食固然重要,但盛情难却,总不好驳了长辈的面子吧。
情况特殊,于是她决定,就……就破例一次!厉风一定能谅解她的!
刚刚所说的两位长辈,一位是陈言灵姐弟俩的母亲,而另一位……
则是陈言墨的母亲。
肖芊芹目光紧盯着那位优雅的女士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只觉美得令人忘记了呼吸。
她一袭刺绣暗花的束腰旗袍,流苏披肩,裁剪得体,勾勒出玲珑曼妙的曲线,婷婷玉立的双腿在开叉间若隐若现,令人心神向往,挪不开视线。
浓墨般的青丝被盘成古色古香的发髻,一绺鬓发缠绕在耳边,掩映着她艳美的面庞,似乎未施粉黛,却颜如舜华。
肖芊芹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全身上下都美得无可挑剔,甚至于走路时的每一个步伐都是婀娜多姿、款步姗姗的。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女人的千种韵味、万种风情流露得无比自然,仿佛江南雨巷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时光如白驹过隙,而眼前的女人却像流年里的一束冷月白霜,岁月酿成的一抹暗香幽兰,经久不衰,依旧远逸雅致。
后来肖芊芹得知,她有一个如诗如画的名字,华云裳,人如其名。
面对那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肖芊芹心底泛起轻轻的涟漪,仿佛似曾相识。
不过她认为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在她有限的人脉里,是绝对不可能认识这样上流社会的妇人的。
陈言灵贴在她耳边悄声介绍道:“这是我婶婶,陈言墨的妈妈。”
肖芊芹恍然,怪不得呢,能生出陈言墨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儿子。
陈言灵又说:“她身上穿的这套旗袍是bellegod新推出的‘东方韵’系列,我妈设计的喔,美吗?”
肖芊芹直点头附和,美。衣服美,人更美。
等到华云裳走到眼前,肖芊芹连忙点头问好:“阿姨好,我是言灵的同学,今天来打扰你们了。”
说实话,叫她阿姨,肖芊芹都觉得冒犯了人家。
从来没见过如此貌如天仙的人,叫阿姨显老,叫姐姐不礼貌,不管用什么称谓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华云裳抿嘴对她微微一笑,温柔中不乏与生俱来的妩媚,“你好,我是言墨的妈妈,非常欢迎你。”
明明嘴角带笑,却偏生让人觉得有种触不可及的距离感。
肖芊芹再次将它归咎为是对方太美造成的。
入座之后,肖芊芹恰巧就坐在她的对面,她眼尖的注意到,华云裳的右腕上戴着一截做工粗糙、看起来年月已久,甚至已经有点生锈的银镯子,与她的身份实在不符。
大概对她来说有什么重要的留念意义吧,肖芊芹也没想太多。
肖芊芹平常吃饭都大快朵颐,毫无吃相可言,这回或是受环境影响,两位长辈吃得优雅极了,半句话不说,就连陈言墨和陈舜也是这样,她就不得不克制了很多,像个斯文小姐般安安静静地用餐,注意不发出咀嚼的声音。
吃到一半,陈言墨居然也下楼了,在餐桌边坐下来,让仆人给他添了一副碗筷。
他向来一日三餐都闷在房间里独自解决,这次居然破天荒地要跟大家一起进餐,实属异常。
华云裳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再看看对面的肖芊芹,面色平静。
肖芊芹当然是笑容满面的。
陈言灵也欢迎他的加入。
只有陈舜做出一副倒胃口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哼,真不想跟这个讨厌鬼一起吃饭。”
陈言墨眼帘低垂,视线停留在自己的餐盘上,寡淡的脸上没有一丝风波,权当没听见。
饭后,甄寰和华云裳各回各的房间休息,彼此一句话都不说。
肖芊芹敏感地察觉到,甄寰看着华云裳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恨意,而华云裳似乎也不怎么待见甄寰,两人之间有无声的硝烟悄然升起。
妯娌之间这是怎么了?
像她们这种富贵人家,背后必定有很复杂的家族纠纷吧,既然是人家的私事,肖芊芹也不想太过了解。
随后,陈舜邀请肖芊芹去他的房间一起玩,但她对游戏机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玩到一半就悄悄溜了出来,去找陈言墨。
轻敲房门三下,得到主人的同意后,她便大着胆子走进去了。
陈言墨的房间干净而空旷,一眼望去尽是白花花的墙壁,除了几件基本的家具之外,就只剩下书柜和堆得满满的书了。
一扇房门,隔绝出两个极端。
一边极尽奢华,一边极尽虚无。
就像他的性格一样了无痕迹。
肖芊芹以为再次见到陈言墨,他必定又在看书,而等她走进房间后才发现,他……居然在逗老鼠。
没想到他会有养小宠物的喜好,她有些惊讶。
“它叫灰灰。”陈言墨手里托着一只银白色的小仓鼠,将一颗瓜子送到它嘴边,小仓鼠马上就接过来,两只小爪子抱在怀里,用力地嗑起来。
肖芊芹顿觉有趣,走过去蹲下,也拿了一颗瓜子喂它,这次它倒没有马上咬开,而是塞进嘴里藏进来了。
“哈,真好玩。”她伸手摸摸它的头,不敢太用力,“你怎么会养仓鼠啊?”
陈言墨将灰灰放回它的笼子里,它轻车熟路地爬到自己的滚轮上坐着,好奇地左嗅嗅,右闻闻,然后就愉快地奔跑起来。
“它跟我很像。”
这算是对她刚才的问题的回答吗?
肖芊芹不禁汗颜,“它跟你哪里像了?”
一个是人,一个是鼠,怎么会像?别告诉我你们都爱嗑瓜子。
陈言墨淡淡道:“我们都是独居动物。”
“喔。”肖芊芹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那灰灰一直是一个人吗?哦不,一直是一只鼠吗?”
“是的。”
“它不会觉得孤独吗?”
“不会,他一个人过得更舒服,如果有别的同类靠近,会咬。”
陈言墨执意用人来定义灰灰。
肖芊芹沉吟片刻,“可是……你毕竟不是仓鼠,你是人啊,人是需要朋友的。”
陈言墨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无视了她的话,目光在灰灰身上游离,没有回答。
“你不会孤独吗?”
“……”
肖芊芹想了想,说:“如果你不孤独的话,你就不会养灰灰陪你了,对不对?”
“……”
“既然你可以跟仓鼠做朋友,为什么人就不行呢?”
“……”
她抿了抿唇,又说:“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跟我做朋友?”
陈言墨沉默。
几秒钟后,他缓慢地抬起头看她,语气认真:“我可以不咬你。”
肖芊芹:“……”
一个仆人轻轻地推开门走进来,“少爷,简医生来了,正在贵宾厅里候着呢。”
陈言墨将灰灰的笼子收起来,站起身,“嗯,我现在就去。”
肖芊芹看着他,不太确定地问:“你……生病了?”
陈言墨否认:“没有。”
“那怎么叫医生来了?”
“定期检查身体罢了。”
“喔。”肖芊芹放了心。
她站起身,拍拍大腿,“既然你有事要做,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家了。”
陈言墨没表态,清秀如竹的手指拨弄着窗台上的绿萝,过了一会儿才说:“等我十分钟,我送你出去。”
肖芊芹微怔,随即笑着点点头,“好。”
陈言墨跟着仆人出去了,肖芊芹则留在他的房间里,无聊地逗着灰灰玩。
大概十几分钟后,陈言墨回来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脸色比刚刚苍白许多,肖芊芹上前问:“你怎么了?”
他只是摇了摇头,云淡风轻:“没事。”
陈言墨转身走出了房间:“走吧,我送你一程。”
肖芊芹本想再问,见状也只好抬脚跟上。
再次路过花园里那株光秃秃的桂花树时,肖芊芹不禁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唉,桂花虽然美,但也只有一个秋天,太短暂了。”
陈言墨眉目平淡,并不像她那么伤春悲秋,“美是到处都有的,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
“可以说人话吗?”
“这是著名哲学家罗丹的名言,你不能否定他作为一个人类的存在。”
“……”肖芊芹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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