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夜行

“没事！”蔷薇终于有反应了：“反正如果他醒不来的话，那么也就没有以后了！”
男仆不敢多嘴。先生夫人的事情，不是他能够议论的。
那个人真的醒不来了吗？蔷薇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悲伤或者非常高兴。可是事实往往是出乎意料的。蔷薇发现自己心里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除了空洞就是空洞……
杨宗保在重症监护病房呆了两天两夜，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头绪之后，这才让众人知道他已经醒了的消息。
“我的儿……”老太太因为身体的原因中途回去了，一听到杨宗保醒了马上就赶到了医院。
“……”杨宗保没有开口，只是虚弱的看着众人。
等各种问好停止之后，杨宗保这才慢慢开口，声音虚弱无比：“你们先出去，老太太先留下！”
众人不敢忤逆杨宗保的意思，依次出去了。不过神情都明显松懈了下来。
“宗保！”老太太又要抹眼泪。
“奶奶，我想问老太爷是什么样的人？”杨宗保问。
“什么什么样的人？”老太太没想到杨宗保会问这个问题。
“实话吧！”杨宗保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杨宗保突然下了决心一样，让梅叔去门口守着。
一切安排就绪，老太太这才开口：“是个很可怕的人！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算计好了！杨天明算是废了，我不想你也废了！”
“怎么说？”杨宗保问。
“和他夫妻那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以前年轻气盛做了很多错事，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每一件事似乎都有他的影子。我都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
从老太太的语气里杨宗保不难听出恐惧。
“你比奶奶聪明，这么早就猜到了！证明你很有能力，但是奶奶还是要劝你一声，能不作对就不作对！后果是难以估计的！”
“请指一个方向！”杨宗保还是坚持，不为所动。
“何苦呢？”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杨天明的一辈子被左右了，我这一生也是丝毫由不得自己，我不希望自己孩子的命运也被玩弄了。老人家就该好好的颐养天年，老是想着掌控小辈的人生干什么？”杨宗保说的是真心话，他不愿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从出生就和自己一样被人惦记上：“虽然不知道老太爷要做什么，但是我希望在我有能力的时候给孩子撑起一个保护壳。在他有能力之前为他尽量争取时间！”
“你不知道他的可怕！”老太太还想劝。
“我知道！您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明镜一样。回到杨家的这段时间，我遇见了太多的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些个神仙手段，神仙洞府都让我感到了害怕。我是学西医的，按理说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说到这里，考虑到老太太或许听不懂，杨宗保换了一个词：“不信鬼神的！可是他却让我见识到了。所以更加的害怕。我害怕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害怕自己的孩子也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我请求你帮帮我！保护壳虽然很薄很脆弱，但是这是我能够为后代做的！”杨宗保说完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让晕眩的感觉过去之后这才再次开口：“从我回到杨家，只有您对我是真心疼爱的！难道您就忍心看着我死不瞑目吗？”到最后杨宗保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你说什么死不死的？现在好好的！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老太太是活成精的人物，哪里听不出来杨宗保话里带着死气了，在心惊之余，也忍不住心疼。
“我最多还有三年，要做的事情很多啊！”杨宗保故意挑了个最短的时间说。
“谁说的？别胡说！”
“他说的！”
“呃……”老太太陷入了沉思。
见老太太还不松口，杨宗保一狠心加大了砝码：“其实你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子孙。”不顾老太太的疑问，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杨宗保自顾自的说：“他原是入赘的，只不过奶奶家看他有才学才收了的。所以奶奶的所有孩子都应该是自家的香火。既然是自家的怎么能够让他随意揉搓呢？老太太是信佛的，杨天明身体不好，加上做的那些事情肯定后果不好。我呢，现在也剩不下多少时日了。唯一的孩子难道还不能善终？”
杨宗保的一番话直接说中了老太太的内心。一直以来香火的问题困扰着老太太，要不然也不会对杨宗保这么掏心掏肺。
“那孩子剩下来姓肖吧！”杨宗保最后给了一击重锤。
“你说真的？”老太太不顾杨宗保的伤口，直接抓住他的胳膊使劲。
“真的！”从胳膊上传来的力道让杨宗保知道他的劝说算是有效果了：“我怎么会骗你！”
“好好好！我没白疼你。”老太太激动的满脸潮红。
“那……”
“别说了！要对付他可不简单。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其它的我不知道，单单那些年老头子看过的人没有不准的！所以他们都感恩！如果他真的要弄你，躲到哪里都是不行的！”老太太终于松口对杨宗保慢慢交了实话。
梅叔在门外守着，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老太爷的本事，也知道病房里两个人讨论的东西太可怕了。
“那不是没办法了？”杨宗保突然有些泄气，似乎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也不尽然！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老太太突然坐直了身体，展现出自信：“他对我有陈诺。保护我杨宅的安全，不会插手进来。”
“承诺有用？”杨宗保压根不相信承诺对一个人会有多大的约束力。
“你不了解你太爷那个人！他从不违反承诺。据他说那是损自身运道的事情。加上他对我肖家愧疚，自然是会维护我的周全。”
“那起码有个暂时安全的地方！”杨宗保点头。
“我回去整理一下列个名单。我肖家也是有些老人的！”老太太很快就拿了主意。
“嗯！”既然有老太太的帮忙，杨宗保也轻松一些。
“我看你还有事，先回去了！”老太太想起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起身告辞。
“奶奶，我们的对话不会外传吧？”杨宗保突然毫无头绪的问。
“谁敢？”老太太立刻明白过来杨宗保的意思，眼神异常凌厉的看向守在门口的梅叔。
“小人不敢！”梅叔深深的俯下身去，态度谦卑。
“梅叔，我可以作保，他肯定不会外说的！”老太太这才回头对杨宗保交代了一番，就带着梅叔离开了。
“让和尚进来！”送走老太太，杨宗保稍稍休整了一下，这才唤花和尚。以前他以为想事情想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想到现在连想都是那么奢侈的事情。
花和尚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怎么啦？离那么远？”杨宗保发现花和尚只是冷淡的站在门口。





锦医夜行 第七百五十九章 全人类的罪人
“如何？”杨宗保问。
“爷，你现在很像是丧家之犬！狼狈不堪！”花和尚一脸的鄙视，下巴上的胡渣子都纷纷冒了出来。看起来少了一些阴柔，多了些阳刚。
“是很惨！”杨宗保自嘲了一下。
“现在的你让我很迷惑！”花和尚用手抚摸了一下下巴：“这么软弱的样子让我很不愿意跟随！”
“你……”日鬼听到花和尚的话很激动。
“日鬼！”杨宗保喝止了日鬼。
“……”花和尚莞尔，似笑非笑，就那么等着。
“我现在处于劣势！”杨宗保点头：“但是正在进行一场豪赌，你愿意参加吗？”其实从一开始杨宗保就知道花和尚是个不稳定因素，因为他善变。早就预防着他临时倒戈的情况出现，只是没想到在自己还没准备好的时候他就发难了。
果然花和尚听到杨宗保的话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真的？那是什么事呢？”
“暂时还不知道，过几天联系你！”杨宗保挥挥手。
花和尚也不啰嗦，扭着腰就走了。
“爷！”日鬼还在为花和尚态度改变而忿忿不平。
“日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花和尚和你不一样。你是被逼着嗜杀，而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上一秒他还是很忠诚的仆人，下一秒他就能拿刀子捅你的心窝。”花和尚的为人杨宗保一早就清楚，所以此时并不惊讶。
“那要不要……”听到有人对杨宗保不利，日鬼杀气腾腾，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不用！不稳定的因素才能带来变化！”杨宗保知道现在没有精力去对付花和尚，暂时也只能忍耐。
“爷……”日鬼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想了想只能用最粗浅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迹：“爷，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书。有的只是一把力气。只要爷吩咐的，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知你忠心！”杨宗保满意的点头：“但是也没到豁出命的时候！”
“嘿嘿！”日鬼自觉说的话很肉麻，所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行了！言归正传！我们现在的要做一件足够引人注目的大事！一件可以福佑你们十年的事！”杨宗保也在思考。对于即将要做的事情他也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但是具体的还得看天意。
依次见过了众人，杨宗保把日常工作吩咐了一遍，也累得够呛，昏昏睡过去了。
……
“醒了吗？”
“回夫人，醒了！”
蔷薇听到回答，一瞬间全身瘫软，陷入了黑暗。
……
一觉睡得舒服，几天几夜没合眼的蔷薇在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了。受伤的肩头有着难以言喻的麻木，应该是趁她睡着了给处理了。
杨宗保醒了……这是蔷薇唯一知道的……
突然蔷薇敏锐的闻到空气中有股烂苹果的气味：“谁？”
“我！”杨天明也不避讳，直接走进了蔷薇的视线。
“你来干什么？”蔷薇和杨宗保熟识，自然也不会错认他父亲。
“来和你商量件事啊!”杨天明笑得很慈爱：“你把我儿子这次折腾的那么惨，自然得给点利息吧！真惨呢，全身上下都是窟窿，差点就回不来了……”
蔷薇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愤怒，可是没想到从头到尾她都没能反驳一句，好似她是该补偿的……
“杨宗保让你来的？”蔷薇在听了杨天明滔滔不绝的唠叨之后，冷淡的问。
“不是，那小子还没力气找你呢！”杨天明被打断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回答。
“那您来为他讨什么补偿？要补偿让他自己来！”
“儿子不争气，现在快要大祸临头而不自知。我这个老子只好亲自出马了！”杨天明丝毫不以为意。
“哦？”蔷薇听到大祸临头四个字竖起了耳朵。
杨天明见状也不着急，他确实在找可以联手的人，所以得考验一下对方的心思。
两人相对无语。
终于还是蔷薇忍不住了：“怎么危险了！”
“我和杨宗保说起来都是一样的，陷入了一样的境地，被人摆布。我的身体算是废了，杨宗保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3-5年人就没了，可是现在有人就连这3-5年都不给他，要把他往死里逼，你说怎么办？”说到这里杨天明顿了顿，见蔷薇听得仔细，继续往下说：“我要做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做。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他无情无义，但是心里却是最软的。伤天害理，毁人性命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所以这些脏事我来做。”
“那您来找我干什么？”蔷薇冷哼了一声：“莫不是要向我请教？”
“不是，是我要拉你一起做。我能力不够要借助你的！”
“我的？”
杨天明说的高深莫测，蔷薇听到冷汗森森。
“我手里有种病毒，我希望你帮我扩散！”终于杨天明说出了今天的目的。
“哦？病毒？有多厉害？”说到正事，蔷薇艰难的坐了起来。
“很厉害！死亡人数不得而知！而且只有病毒，没有抗衡的方法！”杨天明照实说。
“你是要我做罪人？”蔷薇被杨天明的想法给惊呆了。这些年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没少做，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境地。
“是我们一起做罪人！”杨天明纠正了蔷薇的说法：“伤天害理啊！”
“能知道具体的规模吗？”蔷薇也拿捏不定。
“难说，这要看杨宗保的能力了！解决得快，几十几百几千都有可能，解决得慢那就不好估计了……或者一半的人口？”
杨天明语气轻松，可是蔷薇却几乎快要透不过气了：“杨宗保的能力是什么意思？”
“就是表面的意思啊！让他去解决！他要做的就是给这世界留下足够的深刻的印象，这样他才能利用公众的关注保护自己！”
“您这是要葬送我整个家族啊！您要让我的家族变成全人类的罪人……”蔷薇紧咬嘴唇，全身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败血症而颤抖。
“这一切都是为了宗保！”杨天明叹了一口气：“我一个人不能快速的实施这个计划，所以来找你！”
“我再想想！”蔷薇不能够当机立断。
“还想什么，难道宗保的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为了他，那些人命算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了他，你活着也没意思？”杨天明从蔷薇的伤口看出，她有着自杀的倾向，故而开口：“就算全世界活着，宗保死了，你还能够忍受吗？”
“别说了……别说了……就当是我欠他的，我答应你！”蔷薇双眼赤红，不能想象再经历一次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了。所以杨宗保绝对不能死。
“好！”杨天明突然拍手：“我杨家就需要你这样的媳妇！给！”杨天明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试管透明的液体。
蔷薇伸出手接了过去，不敢相信竟然是那么厉害的病毒。
“只需要一点点。培养很简答的，植入人体就行！”杨天明说完带着笑意离开了：“当然我也不会闲着。就从这里开始吧！”
蔷薇突然浑身打颤，身体如同风中的蒲草……
……
杨宗保一直在医院休整。因为需要休息，所以拒绝了一切非必要的探视。
“师父！”周逸倒是每天报道：“那些孩子恢复都挺好的！很快都能下地了！”
“嗯！”杨宗保一边看书，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
“师父，看什么？”周逸见杨宗保看得是《山海经》觉得新奇：“怎么看起闲书了？”以前杨宗保只要一有空不是看专业的课本就是看资料，基本上不会碰除此以外的书的，所以周逸觉得奇怪。
“这些书挺好的！”杨宗保显然没有回答周逸的兴趣。
周逸也不自觉，还是缠着杨宗保：“师父，这次多亏了你心脏没有跳动呢！”
“嗯？”因为听到和医学有关的事，杨宗保有点兴趣了。
“一颗子弹啊，正正好好透过你的心脏呢！”周逸回想起手术台上所见还是一头冷汗。
“不错！”杨宗保眼睛还是没有离开经书。
“师父，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会话？”不得已周逸只能表明自己真实的想法。
“放心吧，我暂时死不了，所以你不用故意找我说话！”叹了一口气，杨宗保对周逸的心思知道的清清楚楚。
“我……我没那意思……”被戳中心思，周逸红了脸。
“没有就出去做事！”杨宗保赶人，刚才正看到紧要关头呢。
“没事做啊！”周逸撇撇嘴。
“没事？”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今天好像患者减少了很多呢！”周逸也觉得事情反常，120的病人似乎都送其它医院了。
“知道了!”心底有什么删过，但是杨宗保还是过多的表示。
“那我出去了！”周逸知道再呆下去，杨宗保肯定是要不高兴的，所以马上就走了。
等周逸走了之后，杨宗保这才送枕头底下翻出了老太太让梅叔给他送来的纸条。纸条上的名字不多，但都是有分量的人物……杨宗保现在不知道怎么拖着残破的身体去一一拜访，看来好身体真的很必要。




锦医夜行 第七百六十章 席卷
尽管身体还没恢复，杨宗保也没有在床上歇着，而是就近拜访了纸条上的几个人。
“爷，这个些人太不知道好歹了，竟然一个个闭门不见！”因为杨宗保觉得亲自上门比较有诚意，所以让日鬼开车带着他转悠。这一次拜访的人住在墓地旁边的寺庙里，杨宗保找去的时候完全不知道人在哪里，只能问主持。庙小主持的口音很重，杨宗保和日鬼弄了半天才明白要找的周长弓在庙后头的菜地里种菜。
“人家在种菜，可没说不见。他不出来，我们就进去！”杨宗保安抚了一下日鬼，也不急着去找人，而是在佛前的蒲团上跪下，对着佛像磕了9个头。日鬼不信鬼神，所以只是站在边上。
倒是一直昏昏欲睡的主持对杨宗保多看了几眼。
杨宗保磕完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抬头看着面前三米的佛像。
佛像原先应该是个铜胚的，可是常年的被香火供养已经变得漆黑如墨，宝相庄严……
“师父！”杨宗保突然开口。
“施主？”主持在旁边应答。
“算了没事！”话到嘴边，杨宗保却决定不出口了，起身带着日鬼从侧门出去了。
庙的后面果然种着半亩的菜地，一个老人正在施粪浇肥。
“爷，臭！”日鬼见杨宗保抬脚就要走进刚浇过粪便的菜地，连忙阻止。
“没事！”杨宗保完全在意，一脚踏了进去。
老人并不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干活。杨宗保好脾气的站在一边。
终于当粪桶空了的时候，老人才给了杨宗保一个正面。
满脸的沟壑，两道浓密灰白的眉毛，眼大如铃……
“老人家！”杨宗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你这样子我见过！”没想到周长弓首先开口了：“是杨家的孩子吧？”
“是！”虽然奇怪，但是杨宗保还是答应了。
“找我什么事？”周长弓也不啰嗦。
杨宗保微微一笑，说明了原委。
周长弓听完之后也不马上回答，而是蹲在田埂上，从腰上取下烟袋子，吧嗒吧嗒了起来：“我以前是你奶奶家的长工。你爷爷入赘来的时候，我也伺候过他。你爷爷那个时候被狗咬了，得了狗癞子病，是我用土方子救活了，所以在你爷爷面前还有几分面子。你的意思无非是让我去讨个人情！”
“谢谢老人家！”杨宗保急忙施谢。
“你别谢我，我还没答应你。按理说本家奶奶让我帮忙，我是一定要给面子的！但是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爷爷对我不错，而且这是你们家家务事，我不可能插手！所以你还是回去吧！”没想到周长弓拒绝了。
“你这老头子……”日鬼不爽老头子对杨宗保的态度，卷起袖子就要上前讨说法。
“你别威胁我！”没想到周长弓并不在乎，也跟着卷起了袖子。这一卷袖子倒是让日鬼顿了顿。紫红色纠结的肌肉，并不符合周长弓的年纪。
“看到了吧？”周长弓扬了扬手臂：“我要认真起来，你小子进不了我身边十步以内！”
“……”
杨宗保和日鬼都没有提出反驳。
“你们回去吧。我已经不是你们家长工了，找我没用！”周长弓说完就要赶人。
“嗯，话是这么说！您老自然是没问题！可是家人就不一样了！”杨宗保并没有因为周长弓的话而气馁，反而坐在了田埂上，伸了伸蹲得麻木的腿。
“你说什么？”周长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起来十分文雅的年轻人，竟然能这么无赖：“你想威胁我的家人。这也太下作了吧？”
“周宝川是您的小儿子吧？”杨宗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周长弓：“这是他写给我的借条呢。赌博，借了不少钱，正好犯到我手上……”
周长弓接过借条，很有撕掉的冲动。
“叔，撕了的话也没事！”杨宗保看出周长弓的意图，开口说：“不就是几十万嘛？据说您离开杨家之后也没有活得多好呢？生了三个女儿嫁的不好，一个小儿子又嗜赌成性……您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住到庙里的吗？”
“你滚，你给我滚，那个臭小子的事与我无关！”周长弓把借条扔在了杨宗保的面上。
“叔，火气真大呢！”杨宗保轻轻一笑：“也行，您儿子还在赌呢。虽然没钱，但是肾啊，心啊，肝啊都是钱呢……这人啊说起来真奇怪。合在一起一条命并不值钱，可是拆开了卖还是能够值点钱的！”
“你……”周长弓似乎瞬间老了十岁一样：“你果然是杨家的崽子！”
“承让！”杨宗保抱拳。
“滚，给我滚！”周长弓愤怒的喊。
“我滚不滚无所谓，但是您把事情办了就行！”杨宗保也不啰嗦，让日鬼扶着他起来。
“事情我给你办，但是你不许再打那臭小子的主意了！”周长弓跳脚。
“行了，我们去佛堂吧！咳咳！”杨宗保并不急着走。
“你们还有什么事？”周长弓拦在了杨宗保的面前。
“去和主持聊聊呢！”杨宗保止住轻咳，不让溢出。
“聊什么？”
“叔，这您就管得太宽了！”杨宗保面色一冷，突然翻脸。
“额！”看到杨宗保翻脸，周长弓反而不知所措。
“营生，你走开，我们被他看破了！”刚才还一口方言的庙里的主持，现在却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