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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纸扇轻摇
赵老爷子气得不轻,忍不住又杵了杵拐杖:“都哑巴了?你二叔三叔家的地里都种不满,你还拿着种粮乱糟蹋!回头,把你屋里多余的种粮匀给你二叔三叔!”
怒极反笑,也许是赵立夏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听到这里,他居然一点儿都不难过了,只觉得果然如此,他的这位爷爷从来都不会有好事儿找他,先是强行借屋子,现在更是要种粮了!他淡淡道:“没有多余的了,全部都已经种下去了。”
“那就把你地里那些挖出来!横竖是刚种下去的,来得及!好过白白让你糟蹋了!”赵老爷子说的理所当然。
赵家几个小点儿的已经气红了脸,赵立夏却神色不变:“那是我花钱买来的。想要,可以,给钱,我去帮你们买。”
赵老爷子没想到赵立夏居然敢当众顶撞他,下意识举起拐杖就要敲过去,却在看到四周人不屑的目光后,生生压下了这念头:“你的钱也都是你老子的!补贴一下你二叔三叔是应当的!”
赵立夏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这钱是我爹娘的血汗钱,是留给我们兄妹几个的活命钱,谁都不许打这钱的主意,我爹当初是被爷爷你半卖半送给了猎户当徒弟的。爷爷,我敬你是长辈,别逼我把当年的旧账全部都翻出来,到时候,就算闹到祠堂我也不怕的。”
说完这些,赵立夏再也没有理会那一群人,提上竹篮子带着一众弟妹转身就走。方怡走在最后,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咒骂声,她眯了眯眼,与其有这样的亲人,倒不如一辈子都做孤家寡人!
祭祖时发生的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毕竟是在祖坟山前,即便是赵老爷子,也是压低了声音训斥赵立夏。所以,当赵家二婶儿得意的当着村里人的面跟前来打探询问的亲家拍着胸脯保证他们家和睦着呢,还说那赵立夏主动把屋子让了一间出来给堂哥娶亲用。这话说出来,外村的人不知缘由,还真信了先前的事儿是误会,可赵家村儿的人就没那么天真了,看着赵家二婶儿的目光满是鄙夷。难怪那天祭祖的时候老赵家的这些人对着那些个半大的孩子眉开眼笑的,原来还是冲着人家屋子去的,真是不知羞啊!
方怡不知道赵立夏心里头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那天祭祖回来之后,赵立夏居然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把情绪低落的几个弟弟也劝了一番,屋里头不再是沉甸甸的了。第二天,一行人又去了方怡方辰父母那边祭祀,方怡倒是没怎么落泪,到底不是她亲生的父母,不过方辰哭得很伤心,连带着赵家几个小的也哭了一场。方怡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大哭一场反而能宣泄心中的苦闷。
祭祖之后,方怡本打算找个时间让赵立夏带着再去一趟城里,可赵立夏却摇头:“清明时节不要出行,等过阵子再去吧,更何况,这会儿去了,也未必能碰上那掌柜的。”方怡只得应了,又继续她的做鞋子大业,赵立夏则是带着赵立秋每天去地里晃一趟。
直到某天,沉寂了将近一月之久的老母鸡窝突然有了新的动静,接着就听到方辰和赵立年的惊呼声:“方怡姐!小鸡出来了!”方怡连忙丢了手里的鞋垫子,跑到鸡窝那儿一看,一窝毛茸茸的嫩黄的小鸡仔挤在一起,眨巴着豆儿似的小眼睛,别提有多可爱了,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小的,脆嫩脆嫩的,方怡恨不得过去摸一把,可看着老母鸡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模样,又自觉地放弃了。
“快去给弄点儿蚯蚓来喂它!”
另一边儿的兔子窝里,肚子圆鼓鼓的母兔子似乎受了这边老母鸡的影响,第二天居然也产下了一窝子小兔儿。
一时间,家里头热闹闹的,前阵子的不愉快全部都消失在新生命诞生的喜悦中,在孩子们眼里,这些小鸡小兔子就跟新玩具似的,这玩具长大了还能当肉吃,可好了!就连赵苗苗都知道时不时地捻上一根草喂小兔子,可惜没有一次成功过。
这期间,方怡亲手给赵立夏做的第一双布鞋也面世了,赵立秋瞅着自家大哥含笑的眼眸,默默地将提了许久的心按回到肚子里,这下子,他可以尽情地穿着新鞋子跑了!当晚,穿上了新鞋子的赵立夏决定第二天就带方怡去趟城里,方怡有些意外,赵立秋在一旁挤眉弄眼,大哥真是的,有新鞋子就想出去显摆!
第二天,照例只有赵立夏和方怡一起出发,这回两人没赶牛车,只一人背了个大竹篓就出发了,赵立夏把那张麂子皮也捎上了,方怡揣着抄好的书,心里头琢磨着等会儿可要好好解释一番,不然两本书抄上一个多月,黄花菜都凉了!
等走到城里的时候快到正午了,两人直奔白叔店铺所在的那条街,赵立夏先去找白叔,方怡先去找那掌柜的,回头再碰面。那书店的店小二看到方怡的时候,露出吃惊的表情,转头冲屋里喊:“公子,那位抄书没给押金的小姐来了!”
方怡满头黑线,什么叫抄书没给押金的,她有担保人的好伐!是掌柜的主动提出不用给押金的好伐!等到那位瘦长的身影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方怡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这书是一早就抄写好了的,只是前阵子家里忙着春播,一直没功夫过来给您,是我不好,之前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一层。拖了这么久,真是对不住呀。”
掌柜的暗道这小丫头倒是有趣,面上微微一笑:“不碍事,这两本我这里还有库存的,不急着要。安明,给姑娘数六十文钱。”
那店小二忍不住凑到掌柜的跟前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公子,这书还没查过呢。”
还不等掌柜的说什么,方怡立刻把书双手捧上:“应该的!掌柜的,您先过目一下。”
掌柜的暗自瞪了眼店小二,接过方怡的书,细细地看了起来,翻了几页,心里不免赞叹,看样子倒是用了心思的,每一页都很工整,也没有错字,不错,不错。仔细看了一遍之后,掌柜的满意的让店小二给方怡数了六十个铜板,又问方怡这回要拿几本。
方怡想了想:“如今家里比较空闲,如果您不介意,我这回就带四本回去吧,这次保管半个月就给您送来!要不我放些押金在这里?”
掌柜的笑了:“不必,姑娘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安明,给姑娘再选四本过来,两本诗集,两本小说。”
就两本书抄了快两个月,这人品哪里信得过么!店小二偷偷嘟了嘟嘴,对自家公子大方的做派十分的无奈,却还是认命地去挑书了。
拿到书和笔墨纸张,方怡笑弯了眼,不住地跟掌柜的道谢。掌柜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想到上回方怡要了本三字经回去,便道:“我这里有一些写坏了的纸,拿去给启蒙孩儿练练笔倒是不错,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带些回去。”
方怡受宠若惊,连连道:“不嫌弃不嫌弃!实不相瞒,家弟平日里都是在一盘细沙上练习写字,写完抹平就是,实在是家中贫寒,买不起多余的纸张。”
店小二忍不住多看了方怡两眼,心里头对她的不满也散了一些,仿佛看到一户贫寒人家里,年幼的弟弟默默在地上练字,年长的姐姐辛苦抄写书本来养家,当真是不容易。掌柜的也有些动容,除去那些写坏了的纸,他又给了方怡两支毛笔,虽不是什么上等货,却也要费些银两才能买到。方怡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
另一边,赵立夏跟着白叔走到里屋,冲着白叔深深鞠了一躬:“白叔,立夏有件事想要请教,只是这想法有些忤逆,还望白叔莫要觉得立夏轻狂。”
白叔深深看了眼赵立夏:“既然知道想法忤逆,那又何必非要去想?”
赵立夏道:“只是这日子,实在是过的艰辛。眼看我爹娘劳苦一生留下的家产就快要保不住了,所以我才会有这般忤逆的想法。”
白叔神色一动,倾身扶起赵立夏:“发生了什么事?仔细说给我听听。”
赵立夏点点头,默默将父母去世后的事情详细说了,只是把方怡说的那些话都给略了过去,最后只说到清明祭祖时的事。
白叔听后,沉默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想不到赵老爷子至今还执迷不悟。立夏,真是委屈你了。”
赵立夏道:“我已经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感情了,我今日来,就是想问白叔,我父亲当年是不是被我爷爷半卖半送给了那刘爷爷?”那刘爷爷就是那老猎户。
白叔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早就人精似的,听这话风就能猜到赵立夏的意思,当下目光一凛,神色严肃起来:“立夏,你莫不是想要从赵家脱离开来?”
赵立夏点点头,一字一句道:“赵老爷子处处以孝道压我,我什么都说不得,只要开了口,那就是大不孝。若不脱离赵家,我无法保住父母辛苦攒下的家业。”
白叔板起脸:“这种事岂能随便说的!就是你父亲,当年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也不曾想过脱离赵家,你小小年纪,怎能有如此想法。”
赵立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叔,我知道我这想法太过忤逆,但我实在是无奈,若只是我一人还好说,哪里都能挣口饭吃,只是我下面还有四个弟妹,我不能让他们无所依。”
白叔哪里会想象不出这群半大孩子们的苦楚,只不过,这事儿做不得,至少眼下做不得!他沉吟片刻,劝道:“赵老哥才刚走不久,你如今孝期未过,凡事要多加忍让,不能太过张扬,须知人言可畏,就算你不在意,也要替你弟妹想想。”
赵立夏忍不住红了眼圈儿:“可是他们眼看着就要抢我家的房子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是已经说了么?只借三天,三天过后就让他们搬走!你今儿回去之后,就请里正做个见证,方怡不是识字儿么?让她写个字据,双方按个手印儿。赵老爷子你忤逆不得,你堂哥还是可以赶的。”白叔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眨眼间就给出了主意:“至于那种子的事儿,他们若是再打那的主意,回头我带人去一趟你们家,保管替你摆平了这事儿。”
听白叔这么一说,赵立夏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其实他并没有太大的心思,他不恨老赵家的那些人,他只想要保住家里的田地房产,护住自家弟妹好好的长大,眼下问题可以解决,他点点头:“谢谢白叔。”
白叔放软了声音:“听白叔一句,之前的话就当没说过,你以后也莫要再提,跟谁都不许提,知道了么?”
“知道了。”
白叔拍拍他的肩:“以后若是他们再找你麻烦,你就来跟白叔说,白叔给你出主意,那样的人家我见的过了,保管他们讨不到你家一分一毫的便宜!”
……
这趟进城,两人又是满载而归,赵立夏带来的麂子皮本是送给白叔做谢礼的,白叔倒是没推辞,只是等他两人要走的时候,给了他们两袋子红薯面和两斤肉,说是给家里几个小的补身体的,两人推辞不得,只得带上了。方怡挣得那六十文钱还没在怀里揣热乎就花出去了,换了几斤盐巴带回去,赵立夏有心想要阻止却也无力。早上出来时,他一心想着怎么跟白叔说,结果忘了带鸡蛋不说,连钱也忘了带了,只能看着方怡给钱。不过,看着方怡没有半点私心的做派,赵立夏的心里头还是觉得很热乎的。
两人的好心情在回到家的那一刻,破坏了个彻底,赵立秋黑着脸坐在院子里,几个小的围在他身边,各个儿撇着嘴,要哭不哭的,一看就是受了欺负的,方怡连忙问道:“怎么了?”
赵立秋呸了一声:“刚二婶儿三婶儿过来了,说是让我们好好拾掇拾掇,她们明天带亲家过来看房子。”
赵立夏放下东西就要往外走:“我去找里正。”
方怡叫住了他:“不用!我有办法,他不仁我不义,我要让他们这门亲事结不成!”
赵立秋经过上次去老赵家道歉的事件过后,对方怡那是百分百的崇拜,此刻听到她的话,心里头居然有点儿跃跃欲试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人心都是偏的
只是有的人偏的少,有的人偏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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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难为 30吓不死你!
老赵家的人今儿都起了个大早,各个儿红光满面的,赵家二婶儿和三婶儿甚至还把过年过节才会穿的带碎花儿的袄子给翻出来换上了,把自己给收拾得光鲜光鲜的,挽着手去村头那儿等亲家去了。
这回要娶亲的是赵家二叔的儿子赵三牛,赵三牛只比赵立夏小两个月,自幼体弱多病,大家伙儿都说这娃儿养不活了,结果也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个偏方,居然硬是把他给养大了,赵老爷子对这个孙子宝贝的很,平日里当个宝似的捂着,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四处物色合适的姑娘了,之前也说了一门亲事,原本是打算今年成亲的,结果那姑娘去年没熬过去,跟她娘一块儿走了,赵家二婶儿得知消息的时候感叹了半天,隔天就开始给儿子张罗新的媳妇了。
赵家二婶儿的这个亲家是隔壁一个小村儿里的,家里头也是那个村里比较宽裕的,原本是看不上赵家这家境的,结果听了那媒婆的话,说是赵家还有个早些年搬出去了的老大,家里有良田好几十亩,还有栋青砖大瓦房,最重要的是,那老大家的夫妻两个都不在了,只剩下几个半大孩子,这田地家产还不迟早是老赵家的几人分了么?那亲家于是就点了头,谁知前几天突然又听说老赵家的跟老大家的几个孩子闹大了,心里头就有些担心,有这样的上人,女儿嫁过去怕是不好过,正犹豫着,那赵家二婶儿托了人上门,说之前的事儿是误会,老大家的孩子跟他们可亲了,还要把房子让出来给三牛娶亲。许是担心亲家不信,又许是为了炫耀,到最后还邀请亲家亲自过来瞧瞧。
这不,亲家这一大早不就过来了么,这老赵家的事儿她也打听清楚了,心里头估摸着应该能行,虽说赵家老大的那个是长孙,但是赵老爷子可是只喜欢三牛的,只要长辈们偏心,那她家女儿嫁过来就不会吃亏的。
两家婆娘一见面,亲家长亲家断的,叫的可不亲热,赵家三婶儿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头却是有点儿不舒服,听着自家二嫂得意洋洋的跟亲家显摆,这借房子娶亲不过是个借口,等人真住进去了,他还能把你往外赶啊?这住着住着,房子可不就到手了么!赵家三婶儿心里头琢磨着,回头也让男人去跟赵老爷子吹吹风,他可不能只顾着提三牛的亲事,她儿子那儿也还没着落呢!
这一行人穿得太招摇,声音更是大得很,有不少知情的人在他们背后啐了一口,这么明着去霸占亲侄子的屋产,真黑心!也不怕报应!
三人说说笑笑就走到村子靠山的那头,赵家二婶儿老远的指着赵立夏家的屋子道:“你瞧,那就是了,那屋子可是才做好了的,看那整齐的青砖,那瓦亮的瓦片儿,盖这房子的时候,我家老大还特意去城里请了师傅呢!这房子就是在整个赵家村儿,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保管你家闺女嫁过来住的舒坦!”
亲家抬起头仔细的看,脸上的褶皱笑成了一朵菊花:“哎哟,那房子可真是气派!亲家母,你们可真有福气啊!”
说这话的时候正巧路过杨婶儿家,三妞在院子里听到她们的话,呸了一声,气呼呼道:“真不要脸!”随即,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又笑了起来,溜进屋里拉着杨婶儿:“娘,那群不要脸的女人来了,咱们去瞅瞅热闹呗。”
杨婶儿戳了下她的脑袋:“瞎说什么呢!也不怕人听见。”虽然这么说,心里头到底还记挂着那些孩子,她擦了擦手,打算跟去看看,方怡昨晚的过来要了一堆奇怪的东西,还把三妞拉去帮忙,也不知道是打算做什么,问了三妞也不说。
等杨婶儿和三妞出门,这才瞧见后头跟了好几波瞧热闹的,杨婶儿知道这是大家伙儿突然闲下来了,瞅着哪儿有事儿就挤着去看。八婆八婆,不八卦哪里有乐子嚼?
话说那赵家妯娌两个带着亲家婆媳两个走了大半个村子,眼看就要到赵立夏的家了,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几分,等快要走到方怡家的泥房的时候,依稀可以看到前边儿的赵家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几人面面相觑,加快几步小跑了过去,等看清那门口的东西,心里头顿时咯噔一声。
赵家的房子做的是真气派,在赵家村儿说是数一数二一点儿都不为过,且不说里头的那青砖大瓦房,光是周围那一人高的青砖堆砌的院墙就很是了得,院门是仿着城里流行的样式,有瓦片,四个角还做了飞檐。此刻,院门外头的两个飞檐上挂了两个大白灯笼,上面还挂着白布,跟发丧似的,院门是紧闭的,但是里头那香火的味道却是关不住的,稍稍靠近一点儿就能闻到,依稀还能听到哭声。
赵家二婶儿在看到白灯笼白布的瞬间就黑了脸,她三两步跨过去,一把推开了院门,门没关,一推之下就彻底敞开了,春风吹进院子,把烧过心了纸钱吹得漫天飞舞,又不少落到了赵家二婶儿的新衣服上,黑色的灰烬立刻就把那鲜艳的颜色给弄脏了。赵家二婶儿控制不住的哆嗦,尖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跟在后头的三个人瞧着不对劲儿,也赶过来往屋里头一瞧,那亲家顿时就叫了出声:“哎哟我的娘哎!”
只见院子里青烟缭绕中素白一片,到处都拉满了白布,白布上还挂了不少小点儿的白灯笼和一串串纸钱,正对着院门的堂屋里不知道摆着什么,里头一顺溜的跪了一排,各个儿披麻戴孝,肩膀一下一下地抖动,瞧着似乎在哭。
正跪在院子里烧纸钱的方怡抹了下眼角,红着眼圈儿带着哭腔道:“昨晚赵伯伯给立夏哥他们托梦,说是想孩子们了,结果看到几个小的都瘦了,责怪立夏哥没有照顾好弟妹,还说就算他不在人世了,却还是在天上看着他们的,那些欺负他们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立夏哥他们心里难过,一早就在这里跪着了,说要给赵伯伯和婶儿说些心里话。”说完,轻轻推了推身旁的方辰:“辰辰,去叫你立夏哥过来,说婶儿来了。”
方辰吸了吸红彤彤的小鼻子,爬起来小跑到堂屋里,不多时,赵立夏就红着眼过来了,看到自家两个婶儿和另外两个陌生的婆娘,低声道:“二婶儿,三婶儿,你们来了。我爹娘今儿在屋里头呢,你们要不要去跟他们说说话?”
赵家二婶儿面色已经由铁青变为煞白,哆嗦着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敢说!那三婶儿也没好到哪里去。倒是那亲家婆媳两个,满怀欣喜的想来看新房子,结果居然遇到这幅场景,再听到这两个半大孩子的话,只觉得阴风阵阵!当下也顾不得赵立夏并不是冲着她们说的,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我们还有事,就,就不坐了了。”
“这哪行!我爹娘时常教导我们,上门就是客,哪有客人上门连口水都没喝就走的!我爹娘会责怪我们的。”赵立夏说完,也不给那两人反驳的机会,扭头道:“立秋立冬,去搬几条凳子出来,再去倒四碗水。”
说到这份上,四个人也走不了了,心里想要不管不顾地跑掉,可是一想到这赵家老大指不定还在哪儿看着呢,这腿肚子就只打哆嗦,想跑也不敢跑啊!等到凳子放过来,半软着身子坐了上去。
赵立秋这凳子刚好放在方怡烧纸钱的火盆对面,那四个人就这么僵硬地坐在那儿,听着方怡一面烧值钱,一面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有模有样的,心里就更是害怕了。
屋外那些等着瞧热闹的人熬不住了,怎么赵家二婶儿进屋就只喊了一嗓子就没动静了呢?难道又打人了?于是就有人忍不住凑过去看,一看之下,差点儿没给吓着,连忙转身跑了,直拍胸脯:“我的娘喂,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哟!”
杨婶儿被别人这动静给唬到了,心里头愈发的担心起那些个孩子来,忍不住就要过去瞧瞧,却瞅到自家闺女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她低声问:“这是咋回事?”
三妞儿心里头早就憋不住了,凑到杨婶儿耳边嘀嘀咕咕把昨晚方怡叫她去做的事儿全倒豆子似的说给杨婶儿听了。杨婶儿听完,满脸的哭笑不得,再一想刚刚屋里头的情形和那几个人这会儿的脸色,忍不住也有点儿想笑:“真是胡闹!”
“这不也是没法子么!难道真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不要脸的来抢立夏哥家的房子么?”
听到这话,杨婶儿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赵家几个孩子都是孝顺的,若不是被逼到没路了,哪里会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
……
这边赵家院子里,赵家二婶儿跟灵魂出了窍似的,苍白着脸一动不动,亲家婆媳两个坐蓐针毡,只觉得这里阴森的紧,心里头愈发的肯定赵家老大在看着呢!
赵立秋和赵立冬在厨房里头,一边捂着肚子一边颤巍巍地倒水:“哎哟笑死我了!你刚看到那几个婆娘的模样了没?真是太好笑了!吓不死她们!”
“可不是,方怡姐这招真厉害!”赵立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忙伸手摸一把,结果不小心把之前抹在袖子上的姜汁给弄到眼睛上去了,顿时呛出一把眼泪:“哎哟,辣死我了。”
赵立秋往碗里头加了点儿料:“小心点儿,别伤着眼睛了。”
片刻后,两人板起脸红着眼睛端了四碗水出去,分给四位上门的“客人”。
说实在的,亲家婆媳两个真是一刻都不想坐,却想到刚刚赵立夏的话,哆嗦着喝了两口,一股子呛鼻的怪味冲到嗓子里,这是什么水啊!明明瞅着跟水没两样,怎么有股子说出不的怪味儿?难道!人吓人,吓死人,这亲家婆媳两个被自己的联想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候,赵立夏开口道:“对了,二婶儿,你们今天来是为了娶亲的事儿吧?屋子我已经空出来了,是我爹娘先前住的屋,放心,我昨晚已经跟我爹娘都说过了,他们也同意了,里头干净着呢。”
“不过,我也想提几点。我爹娘去世了还记挂着我们,我们当子女的也不能不孝。因为我们还在孝期内,这间屋子也是我们家守孝的地方,所以,娶亲可以,但是只能穿素色的衣服,在我这里办酒席也可以,但是不可以吃荤腥。另外,不要大声的笑,也不要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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