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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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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 Chapter 54 靖侯府
靖侯府里,所有的下人皆噤若寒蝉的小心出入,生怕一个声响就会大祸临头。
“哗啦!”
“砰!”
“咣当~~~~”
大厅里不断的传出瓷器破碎、家俱倒地的声音,“岂有此理!要是让本侯查出是谁陷害本侯,本侯一定要他不得好死!气死本侯了!真是气死本侯了!”
靖侯妃焦虑不安的在厅外走来走去,不时的向厅内张望可又不敢迈进一步,每每听到里面传来的暴怒声都会不由自主的一抖。正拿不定主意不知要不要进去劝一劝,忽见侍女飞也似的跑来,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靖侯妃立时喜出望外的眼睛一亮,急忙催促:“快快有请。”
侍女应了一声又快步跑了出去,一会儿的工夫一位穿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便走了进来。
靖王妃连忙迎上前,俯身刚要见礼却被那人拦住。
“哗啦!”
厅内又是一声响动,黑衣人略拉高了些风帽露出妆容精致的脸庞,恨铁不成钢的气道:“没用的东西,就知道乱发脾气。”眸光一转又狠狠的瞪向靖侯妃,“还有你这个靖侯妃,你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劝劝纯儿!”
“是,姑姑责备的是。”靖侯妃不敢辩驳,只委屈唯诺的垂下了头。
“哼!两个一样的没用!”黑衣人气恼的一甩斗篷,大步走进厅堂。
“纯儿,休再胡闹了!”
袁龙纯霍地转回头,看着一边行来一边脱去斗篷的昭阳长公主与战战兢兢紧随其后的靖侯妃,闷闷的一哼,将手上举起的一只羊脂玉瓶随意一扔,重重的坐在一把还算完好的椅子上。
昭阳长公主也不在意,扫了眼周遭遍地的狼藉,缓声安慰:“行了,有什么可生气的,你那些兄弟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从来不是你算计他们,就是他们算计你!若你真咽不下这口气,那就打起精神好好想想该如何回击才是。”
狠辣血腥的眯了眯眼,袁龙纯咬牙切齿的恨道:“本侯会让他们知道这么做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要怎么做?知道是谁在冀州等地捣的鬼吗?”
“不管是谁,那些人本侯一个都不会放过。不过……老三是本侯夺得帝位最大的障碍,不管是不是他,本侯都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个。”
“别忘了,除了龙翘,你的竞争对手还有龙骐。”昭阳长公主不以为然的提醒。
袁龙纯冷笑的站起身,仰头望着厅外的天空,十拿九稳地道:“老五没那野心,不足为惧。姑姑放心,若那小子对帝位动一点儿心思,本侯就立刻将他除去。”
门径森严,仿佛诚心与她作对一般,夏天几次去探望夏阳都被景霏挡了回来。然而没过几日,景霏又特意派人将她请了去。
她还是第一次踏进大哥与大嫂的卧房,没有人陪同跟随,连个侍女也不见。
门上垂着淡紫色的如意丝绦,有风吹过时便会轻轻摆动。地上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绣鞋踩在上面绵绵软软,一丝声响也无。赤金宝瓶、掐丝烛台、青白玉四柱炉、白玉提梁壶……房中的摆设件件皆是精品,贵重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凌王府,甚至更胜几分。
绕过屏风,紫檀木的大床上垂着米色的轻纱幔帐,隐约的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个人。
夏天缓缓的举步上前,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拨开纱幔。
长发未束,一把蜿蜒在枕上;双眸紧闭,原本就白皙的肤色透着几许青灰。白色里衣纤尘不染,没有一丝的褶皱,露在被外的手臂软软的放在身体两侧,均匀的指骨修长苍白。就如一尊毫无生气的瓷娃娃,唯有两道斜飞入鬓的修眉是脸上唯一不同的颜色。
夏天眼眶一热,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人就是自己那个如风如歌的大哥。他怎会病得如此厉害?斜身坐在床边她犹豫了一瞬,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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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 Chapter 55 深刻骨
手上一紧,夏阳本能的想要抽回。他讨厌被碰触,如今尤其讨厌景霏的碰触。可是握着的这只手……他的心念一动,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模糊中他看到了一张在心海中不知辗转过多少次的熟悉面孔。用力的回握住她,压抑不住的心悸眩晕,他只得重新闭上了眼睛。
“天儿!”眉心因身体的不适而紧皱,声音因激动的情绪而微颤。
夏天的眼泪一下子滑出眼眶,长久以来,大哥在她的心里就是她的保护神,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如今他病得这样重,叫她如何不难过!俯下身,脸贴着他的手臂,她的泪浸湿了他的衣袖。
“大哥!”一声轻唤,清晰而深刻的打在他的心口上。握紧的手微微颤抖,胸中被一种刻骨的剧痛与欢喜所填满,张了张嘴,他的嗓子竟好似被牢牢的堵住,睫毛颤动,一滴泪顺着眼角化作枕上的一点水渍。
屏风处,景霏端着手中的汤药静静的看了他们许久,“该吃药了!”若不是迫不得已她绝不会让他们再见面。
夏天坐起身,抬手擦了擦眼泪,另一只手仍与夏阳的手紧紧相握。
景霏端药上前,瞥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眼中闪过一缕恨意。“四妹,你大哥该吃药了,你来喂他可好?”语气一转,她又对夏阳阴阳怪气地道:“夫君,当着你嫡亲的好妹妹,这碗药你可要喝得一滴不剩才好,否则四妹可是要伤心的,你舍得吗?”
握着夏天的手好似被烫到了般猛地松开,夏阳原本就无色的脸颊此刻已由青转紫,紧闭的双睫随着鼻息不停的颤动,眉心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夏天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看景霏,又低头看了看夏阳,直觉得这两个人十分奇怪。
胸臆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景霏冷冷一笑,将药碗递给夏天。让他痛苦,自己就能快乐了吗?……不,手上空了,心也仿佛瞬间跟着空了。虽有御医的诊治,但他始终不肯用药,不得已,她这才把夏天找了来。她多希望喂他吃药的人是自己,可如今他却连自己碰他一下都不愿。
手上的汤药黑乎乎的,苦味熏鼻,夏天有些同情的看着大哥,小心的舀起一勺吹凉,再递到他的唇边。
眼帘轻抬,眼前是一只固执的小手擎着一只小小的药匙。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夏阳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张口将汤药吞下。
展眉嫣然,她再接再厉的又舀起一勺。
夏阳没再反抗,虽然眼睑微合却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欢愉,他被她的情绪感染,心境也渐渐平和,甚至为了这一刻可以如此平静的与她相处而觉得无比幸福。
眸中是凄然的伤,心里是凌迟的痛,景霏不停的绞着手中的帕子,望着他们,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接下来的日子夏天又被拒在了门外,她搞不懂景霏到底在抽什么疯,莫名其妙的又不让自己探望大哥。不让她见也就算了,偏偏还借走了凤荔,理由是伺候的人手不够。那丫头片子听到这消息,竟连片刻都不曾停留,只冲她行了一礼便亟不可待的随着景霏走了。
无聊,郁闷,憋屈。
她真的在护国将军府里呆不住了。爹爹经常不在家,大哥生了病,夏雪这几日被夏雨抓着没时间过来,连凤荔也被调开了。她气呼呼的穿过花园,垂头丧气的返回自己的小院。
迎面。
“四小姐。”
夏霜院里一个浆洗丫头捧着叠好的衣物屈膝向她行礼。
瞟了一眼,夏天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忽然心思一转,她立刻来了精神掉头又折了回来。那丫头身子还没站直,见夏天忽又立在眼前,一时竟半蹲半站的愣在了那里。
嘴角轻扯,夏天拿起托盘上的衣袍看了看,心里的主意更定,只是……
“你会针线吗?”
“啊?四……四……四小姐,你……你你你开口说话了!”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仿佛立马就会哭出来,只不知是激动的要哭还是害怕的要哭。
夏天翻了个白眼,一时忘了自己是个“哑巴”。“你到底会不会?”她有些不耐烦,既然已经开了口,她就再也不想限制自己了。
“呃,会,奴婢会。”
“很好。”夏天满意的一笑,促狭的向她眨了眨眼,“本小姐有些私活要请你做做,这就跟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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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 Chapter 56 私出府
夏阳躺在床上不时的朝房门的方向张望,虽然眩晕的症状减轻了许多,但他仍旧无法起身。别说下床,只要略抬起头都会晕得直想吐。自打幼时随父亲进了军营锻炼,他已有十几年未犯过此症。没想到病来如山倒,竟将他打败得如此彻底。他知道自己的病是心病,可这心病却是无药可医,只能苦苦的支撑着。
还是几日前见过天儿一面,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再见到她,倒是凤荔守在他的身边伺候前后。忍不住开口询问了几次,换来的始终只有一句:“是小姐让奴婢来服侍大公子的。”
景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胸中的怨怼憎恨不禁又被撩拨了起来。“怎么,想见四妹?她每日都有来,可我不准她进来。知道为何吗?”她居高临下的站在床榻边,用眼角睨着他,语气薄凉。
眼光一时相对,夏阳略皱了皱眉,别过头只当她是空气。
牙关紧咬,怒火中烧,他的无视与厌恶几令她抓狂。“就算夫君不顾脸面,哪怕让整个护国将军府万劫不复都在所不惜,难道就不怕一道毁了你的好妹妹?三殿下恐怕不会像为妻这般忍气吞声,有辱帝君之子的罪名可是要被车裂的。夫君若果真耐不住相思,那为妻就去将四妹请来。”
额上的青筋时隐时现,鼻翼翕合间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见夏阳如此模样,景霏的怒气渐平可心里又禁不住涌起一丝心疼。
“大公子,该用药了。”凤荔怯怯的站在房门口,偷眼瞧着景霏的脸色。
眸光一厉,景霏刚刚压下的火气在看到她的瞬间腾地又涌了上来。“去,把你家四小姐请来,就说她大哥想念她想念得紧。”
凤荔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站着没动。
“还不快去!”
“啊?是。”
“不许去!”床榻上的夏阳忽然一声大吼,猛地坐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向后一挺差点儿晕厥过去。
“大公子!”
“夫君!”
两人齐齐扑到床边,凤荔离得较远,手上又托着药碗,情急之下一碗药竟全都泼在了景霏的身上。
“奴婢……奴婢该死!”腿一软,凤荔脸白如雪的跪倒在地。
景霏一手托在夏阳的脑后,一手抚在他胸前顺气,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不……不许去!”夏阳紧闭着双眼,喘息不定的拉着她的罗袖,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脸色白中泛青。
“好,好。你莫急,我不让凤荔去就是。不去就是。”
折扇,纶巾,两条飘逸的发带潇洒的垂于脑后;长袍,锦带,一只赭黄色的精致荷包挂在腰间。肤色莹白,眉目如画,红唇一点漾着丝丝浅笑,凝眸转睇间竟是纨绔味道十足。
夏天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手中折扇,迈着夸张的四方步优哉游哉的在大街上闲逛。低头看了看还算合身的长袍,想着那个被自己卸磨杀驴的小丫头,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鼻子,没办法,虽然有些对不起她,可若是不把她绑在房里,恐怕自己刚踏出将军府就会被立刻逮回去。
唉,其实她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毕竟是自己先突然开口说话把人家小姑娘吓了个半死,又让人家出力改了三哥的袍子,再后来又诓着人家塞住了嘴绑在了椅子上。好吧,她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地道,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些小礼物,希望可以弥补一二。
忍不住美滋滋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装扮,之前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穿越必做之事一:女扮男装。虽然个子矮了些,不过范儿要拿捏得稳。摇摇手中的扇子,她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进行穿越必做之事二:去青楼。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人拍住了她的肩膀。
“喂,夏霜!”
夏天一惊,下意识的转回头。眼前之人与自己年纪相仿,一双笑眼神采奕奕。见到她,明显也打了个怔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虽满是疑惑却还是有礼的拱手:“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他认得夏霜!夏天有些戒备的向后退了一小步,也敷衍的拱了拱手,略粗了嗓子道了声:“好说,好说。没事,没事。”说完,转身就欲走。
“等等。”那人出声阻拦。
皱了皱眉,夏天怕引起怀疑,咬牙稳住自己,酝酿了一下笑脸才施施然转回身,笑着问:“兄台还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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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 Chapter 57 惊天秘
那人明显被她过于灿烂的笑脸晃得愣了一下,盯着她袖口上绣着的一枝柳条,试探道:“你认得夏霜?”
“啊?”夏天咽了咽口水,故作惊讶,“谁是夏霜?”
“你真的不认得他?可是这袍子……”他指着上面的绣纹,“我记得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裳,当初袖口不小心刮了道口子他甚为惋惜,这柳枝还是我提议绣上去的。”
“哈哈,你说这个呀!这……这是我……嗯,我姐姐亲手绣的。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巧合的事!”夏天干干的打了个哈哈,眼睛转了转,挑眉问:“兄台说的那位夏公子,他的背影可是与我很像?”
“这……他倒是要比你高出许多。”他忽然洒脱的一笑,“难怪刚刚在后面看你一直觉得怪怪的,是我鲁莽了。”
“没关系,没关系。”夏天紧着摇手,背上虚虚的冒了一层汗。
“你我相识也是有缘,不如一同喝一杯如何?”
“啊?不用那么客气,不用了!不用了!”
“怎么,兄台不愿与我结识?”别看他年纪不大,可自有一份威仪,娃娃脸一绷,竟令夏天莫名的想起了袁龙翘。
“在下龙七。”
夏天默了一瞬,与他一样施了一礼,声音朗朗:“在下姓方名芳,字仿访。”
“方方……方?!”龙七再次愣住。
“错了,是仿佛的‘仿’,拜访的‘访’。”夏天憋着笑,一本正经的纠正,夸张的拱手作礼,酸极了地道:“不才区区在下叫做方--仿--访。”
景霏郁郁的往九夫人的院子里来,身后跟着的侍女手上捧着一幅海岚碧云的幔帐。天气凉了,九夫人前几日就向她要一幅厚实些的幔帐,只因夏阳的病情总是反复,她一直不得空送来。
一进院门便看到九夫人近旁伺候的几个丫头都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坐着说话,景霏知道这是因为公公夏静庭此时正在九夫人的房里。不甚在意的对那几个起身向她施礼的丫头摆了摆手,留下自己带来的侍女,她亲自捧了幔帐朝主屋走去。
绣鞋轻薄,莲步漪漪,正要出声通报,忽从里面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霜儿这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你知道我早朝时遇到国子监的陈师傅他对我说什么?霜儿居然在课上公然顶撞他,还说他是在‘无病呻吟’!若不是陈师傅平日与我交情匪浅,早就将这混小子赶出国子监了!”
“霜儿从小性子就活脱,想必不是有心的,老爷莫要生气,好好教他就是了。”九夫人柔柔的劝着。
“今日他回来,我定要家法伺候,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老爷三思啊,霜儿可是老爷唯一的子嗣,若真的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对得起夏家的列祖列宗!”
景霏皱了下眉,心砰砰的跳了两跳,有什么在思绪里来回的翻滚,还容不得她细想,又听得公公怅然的叹息:“可惜阳儿不是我的骨肉,若霜儿能有阳儿一半懂事,我也不致如此苦恼!”
“瞧老爷说的,阳儿虽不是老爷亲生,可终究是老爷养大的,还不一样是夏家的孩子!”
景霏已然被惊得目瞪口呆,魂魄不全。这消息太震撼,震撼到她无法也无力接受的地步。
房中安静了片刻才又响起夏静庭低沉的声音:“阳儿的身世千万不可泄露半个字,否则……”
“是,老爷,妾身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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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 Chapter 58 通风信
京城著名的鸿雁酒楼最上等的包间里,临窗的桌子对坐着两个俊俏的小公子。一个身材略显单薄,大秋天的手中仍旧摇着一把折扇;另一个贵气逼人,脸上一直带着阳光般耀眼温暖的笑容。
“方贤弟,你不是京城人吧?”龙七像模像样的抿了口酒,浑不在意的问。
“嗯……我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夏天有些不自然的笑笑,端起桌上的酒盅沾了沾嘴唇,不自觉的皱了皱鼻子,乖乖,好辣!
龙七一笑,拿起酒壶在她的杯上象征的点了一点,又将自己的杯子斟满。“那方贤弟家住哪里?为兄可否前去拜会一下令尊令堂?”
“啊?”令尊?令堂?夏天反应了一下,忙不迭的摆手:“不必了,不必了,我爹我娘很忙的,没时间见客。”
“这样啊!那为兄就只去看贤弟你好了。”
夏天挑眉,看来这小子还是怀疑自己,唇角一扬,她极为爽快的道了声:“好!”
“那贤弟家住何处?”
“你猜?”
龙七伸出去的筷子顿了顿,抬眼见她支着下颌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的瞧着自己。那样黑的瞳子,有着玉的厚泽,眼尾又长又翘,随着笑意勾出可爱的弧度。忽觉一股热气冲向两颊,他的喉头悄悄动了动,直觉得今日这酒喝着极为上头。
“护国将军府!”
夏天啪地一声将折扇按在桌上,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在下确实暂居在护国将军府。龙兄,”她强忍住笑,隆胸,还隆鼻呢!“龙兄是茅山道士的徒弟?能掐会算?怎么猜得这么准!”
龙七的筷子一抖,夹起的牛肉以自由落体的架势直接亲吻了桌面。“你身上的这件袍子就是他那件改小的,……腰侧还有线头未去。”
夏天惊悚。低头,抬手,捂住。满头的黑线,一脑门的官司。这龙七的眼睛可真够贼的!“看来龙兄与夏三公子很熟捻嘛!连他有几件衣服都知道!”
这话听起来格外别扭,龙七微微蹙眉,怎么说得他与夏霜分桃断袖似的。“贤弟与夏霜的关系也很不错啊,他居然连最喜欢的一件袍子都送给了贤弟。”
“你放心,我跟他不熟,呵呵,不熟。”
龙七的脸有变绿的趋势,瞪起眼却见对面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人朝着他坏坏的眨了眨眼,大眼睛一转一斜,那样子要多故意就有多故意,要多调皮就有多调皮。满腔恼火顷刻被浇得灭灭的,连个小火星儿都见不着。心忽然就跳得乱了章法,嘴巴干干的,嗓子眼儿开始冒烟儿。抬手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辣味呛口他禁不住扶案大咳。
夏天吐了吐舌瓣,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悠闲的摇着手中的扇子。
“准备得如何了?”压得极低的声音透过包间的门帘传了进来,帘子之下四个脚丫凑到一起,两两脚尖相对。
包间里正有些气氛尴尬,龙七忙侧过头假装倾听。
“都准备妥当了,只等凌王一入我们的地界就动手。”
龙七原本还未在意,此刻却突然脸色一变。
夏天摇着扇子的手也不由顿住,诧异的转回头看向门帘的方向。
“好,招呼你的人准备,人一到立刻动手。”
“是。”
帘外的脚不见了,听到的依然是酒楼的喧嚣。
一瞬的静默。
龙七突然毫无征兆的站起身,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略有些急切的拱手道:“方贤弟,为兄今日有要事要办,改日再与你一聚,向你赔罪。”说完也不等夏天答话,竟是火急火燎的掀了帘子就走。
呃?看着桌上一个硕大的银锭子,夏天的思绪还绕在那句刚刚听来的话上——“只等凌王一入我们的地界就动手。”——凌王不就是袁龙翘吗!有人要杀他!那自己该不该去给他通个风报个信?
夏天纠结了,到底要不要去报信。这问题倒没有多高深,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答案最多不超过两个字:去or不去,却生生折磨着她脆弱的小心脏和数量不算多的脑细胞。
救他,他对自己又不好,甚至还打过她板子。好吧,那就不管他了。夏天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晃,完全失去了刚刚出来时的好心情。不救他,若是他因此而丧命,自己岂不成了见死不救?其实他对自己也没有坏到不可救药。
第n次挣扎过后,为了以后不被良心谴责,她还是决定给他去报个信儿,至于能不能救得了他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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