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清王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古龙岗
“……”
费老头自觉地重新又退到了马齐下首,面无表情,谁也想不到他的心里到底在转着什么样的心思。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费老头自己。
那位八阿哥胤禩带着马武去大连找到他之后,虽然一开始对他礼敬有加,并且随时随地都是“师傅”、“师傅”的叫着,可是,没过多久,这小子就露出了本来面目。这小子居然跟马武一起劝他放弃修建铁路!
他当然能够明白胤禩为什么选择对马武进行支持而不是选择他这个看上去拥有更大势力以及更大影响力的老头子。面为,富察氏马家相比起他们,在朝廷上拥有更加优势的力量。马齐在上书房近二十年,又是满族贵胃,世代勋贵,无论是在朝廷上,还是在满族的上层建筑上面,拥有的影响力也远远的要比他们这几个只能在满洲拥有一定基础的人要大的多,所以,那位八阿哥为了能获得朝廷上众多官员的支持,放弃了去取得他们这几个人的支持的行动,而选择去勾搭马齐一家以及这一家所代表的力量。这也就是说,强大的思维惯性使得这位八阿哥又一次犯下了跟以前同样的错误……以为只要获得大多数朝臣的支持就能得到康熙的认可,从而继承皇位。虽然这小子目前的表现看上去好像只是因为看不到铁路的远大前景才不得不选择马武进行支持,可是,费老头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胤禩心底的想法就是这样的!
没错,现在能看出铁路的价值的人可以说是万里难挑其一,为了这么一个不知会有什么结果的东西去得罪马齐兄弟甚至去承受康熙的责备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尤其对胤禩这种眼睛始终瞄着皇位的人来说,受到康熙的责备远比什么危害都要严重。可是,胤禩在做出选择的同时却也让费老头感到为难起来。他可以不在乎马武,便却不能不在乎代表康熙前来的胤禩。于是乎,为了能够震摄一下两个没什么眼光的短视鬼,费老头只好将仅用的三台蒸汽机装上了船……其实,改造船只的事情在蒸汽机研制出来之后就已经可以做了,只不过,他为了拖延一下时间,为了适应一下他们已经制订好的计划,才一直没有告之外界罢了。而现在提前将一支底牌亮出来,却是不得已了。
两艘大型帆船,还有那艘一直只能漂在水面上却不能进行航行的铁船,在装上蒸汽机之后所显示出来的力量果然很轻松的就震撼了胤禩和马武这两个“科学的反动派”。能将一艘几乎纯由钢铁制成的大船带动起来,并且航速还不低,那么,在铁轨上拉动一个带铁轮子的大车,应当也不是很难才对!
真实有力的证明让马武和胤禩都没有了话说,而且,两人又都几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件事上禀给了康熙知道。结果,康熙便令他和胤禩两人押着那三艘经过改造的蒸汽机船到天津接受“检阅”,也就是平时所问的“面圣”。
可是,费老头却没有想到,康熙仅仅在上船参观了一番之后对他温言勉励了一番,下了船到了水师总兵衙门之后,居然首先提起了如何处治伍化行所犯下的罪过。
这代表了什么?
费老头的心眼儿可不比康熙少多少,再者,康熙以前尊他年老功高,见面的时候总是要赐座的,如今却只是让他站在马齐身后,而且好久也不问一声……
所以,费老头也就不客气的扔给了康熙一个难题。
“小子,你想用这种冷漠的态度来表示表示,让我们收敛一下,行!你是皇帝,那是你的自由!可是,俺也不是吃干饭的,今天先抛给你一个小麻烦,以后嘛……咱们走着瞧!”
费老头心里暗暗想道。皇帝又怎么样?康熙又如何?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上谁怕谁?
水煮清王朝 第三四零五章 可怕的财富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王渭只从马德嘴里得到了这么两句几乎人尽皆知的话,可是,就是这么两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却让王渭伤透了脑筋。他知道马德的话是让他们不能表现的太软弱可欺,可是,他们什么时候软弱了,又什么时候可欺了?这一次,他王家开设在浙江的一个缫丝厂里,那里有一名女工因为族里有书香门第的传承等原因,出来做工被族里的长老知道后,便被人强行带出了厂,而且,因为那个宗族的族长还做过官,在地方上有点儿势力,再加上不知道缫丝厂的背景,认为缫丝厂明知他们是书香门第还收那女子为工,是侮辱了他们的门风。所以,指派族中青壮到厂里大砸了一通。本来,这种事王渭也不放在眼里,大不了打个官司就是了,谁还怕谁啊?反正又不是他们王家的错。可是,没想到,那个缫丝厂的掌柜因为气愤不过,居然把从那个宗族所在的乡里招收的工人全都解雇了。这一下,那些被解雇的工人不干了。既然出来做工,当然是为了过日子了。而且,王家缫丝厂招的又大多数是穷困百姓。所以,一旦被解雇,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再加上向地主租地的日子也过了,那些地主的地已经都佃了出去,这些工人不知道以后怎么生活下去,只好聚在了起闹事。闹到缫丝厂,那掌柜的已经给了遣散费,自认为没有了责任,便说是害怕那个宗族捣乱,所以不得以才将这些工人全体解雇的。于是乎,那些工人又找到了那个宗族的族长家里闹事,结果引起了冲突,最后,居然把那一家的祠堂给砸了。这下子祸可闯大了!要知道,这年头,砸人脑袋也不能砸人家的祠堂啊,这可是等于结下了深仇。于是,一场火并!这还不算,那个宗族的族长也因为祠堂被毁,又被乡人诋毁,结果一时气不过,竟然一头撞死了。后来,官府介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法不责众呀!而且,那些工人懂什么?可没有想到,那个主审官员居然把矛头对准了王家的缫丝厂,还把掌柜的给抓了起来。罪名就是:教唆工人闹事,致死朝廷告老官员。……这可是大罪!所以,无可奈何之下,王渭只好来找马德,希望这位总督大人能给个面子,给浙江的官场传个话。可没想到,马德居然袖手旁观。
“爹,我总觉得,总督大人好像是想收手,不想再跟咱们……”马德的表现与往常不同,而王渭也是深知马德的支持对整个徽商总会代表着什么,所以,从总督府出来之后,立即就火速赶回家里,找王维和商量。
“树挪死,人挪活!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王维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老了许多,但是,身为促进徽商总会大发展的一名重要人物,他的话在整个江南商人圈子里面,有着无可争议的份量。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的同意,马德他们的事情也休想轻易的就能展开,更加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可是,近一年多来,他发觉到了马德和罗欣似乎已经开始有意识的避开跟他们的交集。以前,就算不是双方合作的产业,如果有人找他们的麻烦,马德或者罗欣也会主动出面帮一帮他们,可是,现在,情况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那咱们怎么办?爹,没了总督大人当咱们的后盾,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呀!”王渭急道。
“胡说!总督大人什么时候做过咱们的后盾?”王维和有些不满地看了王渭一眼,开口问道。
“爹……”不是后盾?怎么不是后盾了?这是明明就是事实呀!王渭不明所以的看着王维和,不知道老头子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
“渭儿,咱们这做商人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能传承超过百年的。尤其是像咱们这样的大商家,往往就是一代或者两代之后,便即消逝地无影无踪。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王维和又朝王渭问道。
“这个……或许是因为经营不善,亦或是子孙不肖吧!”王渭答道。
“糊涂!”王维和冷哼了一声,“你以为那些走南闯北,最后创下偌大一份家业的,都是没什么见识的人吗?难道这些人全都不知道要培养出能够继承他们家业的后辈才能让子孙衣食无忧?”
“爹您说的对。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王渭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马德有可能不再会支持他们的事情,对这种探讨性的话题并没有多大兴趣,要不是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他老子,他恐怕早就走开了。
“当年,于夫人给了我、亢嗣鼎、曹三喜……我们这一伙人每人两本书。这事儿,你想必还记得吧?”王维和又问道。
“儿子自然记得。那本讲述资产运作的书,儿子是时常拜读的,而且每每都从中受益匪浅。”王渭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另一本写的是什么?”王维和又问道。
“儿子不知!”王渭低头说道。莫睛当初送出的两本书并没有受到多少人的注意,除了获赠者之外,也没有人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后来,那本讲述资本运作的书被人传了出来,虽然传出的内容还不到全书的一半,可是,已经足以使得许多商家为之心动不已了,因为上面的许多内容都让人匪夷所思,虽然有些手段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一些。而当初获赠两书的那些人,在整个中国商界的地位也是极其重要的,而且这些人背后大多还有晋商和徽商的后台,所以,不知不觉间,那两本书竟然成了这些人在商界的地位的一种证明。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持神秘感,那些获赠者居然都只是将那本讲述资本运作的书拿了出来,另外一本的内容却从来没有泄漏出来过,甚至于,许多人都还不知道另外一本书的名字。要不是因为他是王维和的儿子,恐怕也不知道当初莫睛送来的是两本书。不过,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另外一本书的情况。
“那本书叫《原富论》!讲得好啊!……”王维和叹了一口气,突然又住口不说了。
“爹……”什么讲得好?王渭不着边际的想道。
“于夫人是个好人,虽然我没见过那位于大将军,可是,从于夫人的表现,我敢相信,那位大将军也是个好人。……当然,马总督,还有总督夫人,他们也都是好人!……渭儿,你知道吗?于夫人早就在那本《原富论》里面给我们提过醒了。就算今天总督大人不收手,有朝一日,这个靠山也靠不住。更遑论人家从来没有做过咱们的靠山了!”王维和说道。
“爹……”王渭已经不明白王维和到底想说什么了,不过,他还是感觉得到,今天王维和要说的事情,肯定极为重要。所以,他的神情也变得愈加郑重起来。
“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渭儿,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者最贱。你知道为什么吗?有人说,那是因为咱们商人太过重利,所以,不讲情义,而且往往囤积居奇,祸害百姓。没错,这种事情是有。可是,你我父子行商多年,总应该更加清楚,这种事情,做的最多的不是咱们商人,而是那些官员、地主……哼哼,连堂堂的衍圣公府,孔夫子的后人都在曲阜放高利贷、开酒楼,这些人凭什么瞧不起咱们商人?”王维和语气有些激愤,“自古以来,掌握国家权柄者,都是读过书的人,都是识文断字的人,也就是俗称的‘士’。可是,咱们商人呢?咱们也读书,咱们识文断字。而且,咱们比那些‘士’更加懂得怎么算计才能挣到好处!……于夫人当年曾经对我们说过,不是我们商人下贱,而是因为我们容易掌握到国家的命脉,而且我们也比那些‘士’聪明,更加懂得进退之道,所以,不能做大呀!”
“国家命脉!?……爹,您,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渭有些怕了。国家命脉?怎么他听这话有些不祥的感觉?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人罢了。这四个字对他来讲太有高度,两者本不应该有所交集才对。
“渭儿,你是咱们王家以后的掌舵人,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王维和瞪着王渭,硬梆梆地说道。多年的经验,使得他从马德的表现预料到了日后有可能会出现的事情,所以,他不得不先给自己的儿子打个预防针。
“是,是……”完了。今天老头子要发疯。王渭暗暗想道。
“那几年组建银行的时候,于夫人就曾经告诉过我们。此事若是大成,那就是等于是在户部之外,又建了一个集天下财政大权于一身的庞然大物。她曾经告诉过我们,要三思而后行,也警告过我们,银行有大利,也可能会有大害。可是,当时我们都对此不以为然,只知道银行如果成功,以我们徽商和晋商联手的实力,必然可以一扫天下钱庄,汇通万邦!可是,渭儿,你知道现在汇丰银行有多大的力量吗?”王维和又向王渭问道。
“孩儿不知,请爹教诲!”你又没把这方面的业务交给我。王渭暗道。相比起其他的各项产业,王家在银行方面的业务才是整个家族事业中最大的一头。身为既定的王家掌门人,王渭一直对王维和死把着这块业务不放手而感到不满,倒不是说他觉得王维和怎么样,只是觉得王维和小觑了他的能力。
“哼哼,就算朝廷准备充分,如果汇丰倒闭,全天下也至少得乱上三年!”王维和冷冷地说道。
“……三年?”全天下乱上三年?王渭的喉头一阵蠕动。现在大清国有名的银行不下十几家,这还不算那些小规模的银行、钱庄。可是,王渭也知道,虽然那些大银行都是各有名号,可是,实际上这些银行大多都是在汇丰的名下的。也就是说,汇丰是所有大银行的源头。这也是当被王维和答应让那些晋商入股汇丰而提出的条件。汇丰是总行,那些各有名号的银行都是分行,这就是说,这些银行的钱,实际是由汇丰统一调拨的。可是,他依然没有想到,汇丰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我们当时也没有想到银行的力量居然有这么大。自打银行这玩意儿出现,官员、商人、书生、大夫……凡是有点儿闲钱的,几乎都把钱存到那里。而且,随着咱大清疆域不断扩大,银行也开得到处都是。本来,我们这些东家都很高兴,因为,这些闲钱都集中起来,我们能做的生意可就海了去,大了去了,而且,只要是太平盛世,咱们就几乎不必担心家业败落。咱有银行啊!可是,渭儿,你知道吗?如今咱们汇丰只要一句话,日本的天皇和将军就得讨饭去,那里的百姓就得有半数去跳海;朝鲜的国王就得去喝稀汤;这大清朝的宗室官员,至少也得有一半立即就会变成穷光蛋;天下的商人,至少有四成得重头做起;几百万人从此衣食无着,天下的粮价必然大涨,差不多半个大清国的人得开始饿肚子……”王维和的脸色有此狰狞,“银行啊,这就是银行的力量!渭儿,我们都很精明,可是,还是都被那个莫睛给绕到银行这个圈子里来了!”
“爹……您说的都是真的?”王渭已经起了一头的冷汗。汇丰银行如果真有王维和所说的那么大的力量,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听着王维的的话,他只是觉得越来越害怕,一种掉进了无底深渊的恐惧感已经笼罩了他的全身。
“我凭什么说假话?”王维和狞笑着,“渭儿,你是不是怕了?”
“是……是的。爹,这……这会出事的!”王渭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啊。害怕!不仅你怕,我也怕!还有亢嗣鼎那老家伙也怕,曹三喜怕,王谦和兄弟俩怕……嘿嘿,凡是知道咱们汇丰到底有多大实力的,又有谁敢不说一个‘怕’字?可是,明明害怕,我们却是一直都不敢把这些事情宣诸于口,甚至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敢轻易相告……哈哈哈!”王维和有些神经质的笑道。
“那您还……”王渭已经不愿去想为什么王维和总不是愿意将银行这一块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中了,老头子难道还会骗他吗?他现在只想着离那东西越远越好,甚至于,他都想到放弃王家在汇丰银行股份的可能性了。
“为什么我明知道事情到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还要接着往下做,是吗?”王维和的脸色恢复了过来,听到王渭的问话后,他只是发出了一阵苦笑,“孩子,事已至此,我们想退,也退不出来了呀!”
“为,为什么?”王渭机械式地问道。
“为什么?”王维和摇头苦笑。这还用问吗?如果能退,他恐怕早就退了。他们只是有钱人,建了银行之后,也以为仅仅是有了更多的钱,可是,以前连个四品官员都得笑脸相迎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有这么的大……他们可都是精明人,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恐惧,代表着随时可能会被人像宰猪一样杀掉!可是,他们也知道,某些人的刀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落下,因为,如果他们被收拾掉,后果会相当的可怕。哪怕就是皇帝,恐怕也承担不起。所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会想别的法子,而这种屠刀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的感觉,又岂止是平常人能忍受得住的?而且,谁敢说不再经营银行就可以万事大吉了?莫说现在汇丰银行已经进行了大批的投资,那些账户的存款根本就不可能随时清出,就算能抽身退出,没有了银行股东这个身份,生命的保障恐怕也会消失。那些有心人会放心一个懂得如何经营银行这种东西的人逍遥自在吗?而且,他们这些年总算也还低调,只是跟在马德等人的身后做事。有马德等人在前面冲锋,先为他们探路、为他们抵挡风雨,他们也还不至于那么显眼,那么害怕。可是,现在,马德似乎是想要躲到一边,让他们独自出来面对问题了……
“事已至此,看来该好好想想办法了!”王维和暗暗想道。马德话里的意思并不难理解,就是告诉他们要敢于面对挑战,以如今他们所拥有的实力,确实也不是一般人能动的了的。就算是玩横的,也不见得是什么人都能嬴得了他们。
“我们到底是老虎,还是猪呢?”王维和苦笑着,他又想起了莫睛标在《原富论》里面的几句话。在那本书里,莫睛十分清楚的标出了“财富”这个东西对个人和国家来说的作用,以及这东西大量集中后,对国家或者个人可能会造成的后果。而且,莫睛也指出,商人在许多统治者看来,既是不可或缺的,也有可能是会扰乱国家秩序的,同样,也是可以养肥了再杀的……而从以往的情况看来,商人做扰乱国家秩序的“老虎”的时候虽然不少,可是,更多的时候,却只是被养肥了之后再被宰掉的“猪”。而王维和十分明白,他自己是不愿意做猪的。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凭什么要被别人抢走?所以,就算非要做,也要做一只连熊虎也要避之不及的野猪才成。而想要做野猪,就需要从一些小事开始练练手了。马德的话,也很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王维和虽然已经想通了,却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哪怕他知道,早晚他都会走上这条路。
万事开头难啊!
水煮清王朝 第四百一一章 警告
让清廷去去制订商法……或许,这么做可以缓解王维和在浙江发起的这场跟官府之间的对抗行动,不过,以清廷的那些官员的见识,以及他们对商人的固有认知,这项法律先不说能不能制订出来,就算制订得出来,最终的结果,也有九成九的可能只会加深那些商人跟官府之间的仇怨。因为,大清朝廷里面,没有什么人会替商人说话,就算有那么一个两个,最后也必然是商人们吃亏。而且,如果清廷真的打算制订商法,必然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这么做还有可能会让许多的官员认为是朝廷想要打压那些商人,而清朝的律法虽然比较以前的那些朝代已经严密了许多,但是官员们依然具有很大的“主观性”,所以,在制订这项法律期间,肯定会有不少的官员趁机向商人们开刀,商人们也肯定会大大的倒霉。这么一来,只会大大的激化已经具有强大实力的商人们与清廷的矛盾,最后的结果,实在是很难让人预料。
而清廷如果不制订法律就想解决此事,要么,就只能用强制的行政手段来压制王维和一伙,逼迫其恢复在浙江的生意。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承认了朝廷对于商业行为的无能为力,而且,照样会引起以王维和为首的徽商总会的商人们对朝廷不满,加深两者之间的矛盾,到时候,如果王维和等人暗中使坏,吃亏的最终还是清廷。而且,当初康熙对扬州盐商一伙也没有采取强制手段,由此可以看出,这一方法应当并不是他的选择。而如果不想用强制的手段,那就只有让浙江官府释放王家的丝厂掌柜了。可惜,如果这么做的话,就只能让清廷更加的陷入被动之中。因为,见识到朝廷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见识到官府的软弱,王维和那帮家伙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真正的资本家,当然,前提是这些人能不再受莫睛和马德的约束。同样具有强大经济实力,并且还具有行政力量,莫睛和马德就相当于是官僚资本,对王维和等人,具有先天的优势。何况,王维和那些人的产业之中,莫睛和马德本就拥有不少的股份。
……
虽然费老头并没有要求保密,尹继善也没有主动将费老头的所谓“解决方法”传出去,但是,在北京城,尤其是费老头还是一个很受某些人瞩目的人,所以,很快,这个方法就被人知道了。
“制订一部商法?”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康熙也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是该想办法抑制一下那些商人的气焰,抑制一下这伙人的力量了。可是,同样的,由于深知自己的手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所以,康熙也十分明白制订这部商法将是一件多么艰巨的事情。先不说那些卫道士可能的反对,就连怎么入手,恐怕都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而且,制订出来商法之后,会有多么大的作用,也很值得商榷。
“要不,只放出一个幌子,诈称要制订商法,让那些商人投鼠忌器,先解决了浙江的事情再说?”
佟国维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也正是他把这个消息送进了紫禁城,告诉了康熙。不过,他也知道制订商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朝廷能制订得出来,恐怕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可浙江的事情却是近在眼前,如果不能解决,必然会对朝廷的威望产生一定的动摇……可是,欺诈的手段同样也会对朝廷的威望产生冲击。掌握着国家大权,却只能利用欺骗的手段来蒙骗大家,岂不是更加说明了朝廷的无力与无能?所以,话才出口,佟国维就忍不住打了自己两个嘴巴。
“鸡肋,又是鸡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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