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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波波
“也不知郎君何时能回来……”南霁云不怕泉盖洪的攻击,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是临阵破敌的勇将,三军之胆,却不是坐镇指挥的元帅,不是三军之魂。
唯有叶畅,方能当此任。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忽然听得外边欢呼之声,他皱眉起身,如今旅顺按照叶畅离开时的安排,已经进入所谓二等战备状态,怎么会有欢呼之声?
紧接着,他便听得脚步声,然后,叶畅在数人护卫之下,出现在他面前。
“二哥,我回来了”看到惊喜满脸的南霁云,叶畅笑道。
“你可总算回来了”南霁云长吁了口气:“信使可曾将消息传给你?”
“中途大约是错过了,不过到了登州,我也听得了消息。”叶畅笑道:“区区卑沙城罢了,有何可惧”
见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南霁云有些讶然。
“与我说说如今情形吧,可曾发生了冲突?”
“我们是十月初五得到善直四弟传来的消息,但在这之前,已经感觉到不对,派往北边市易的人或被劫或被驱,故此当时我们便进入三等战略,我抽调了二十人,组成四支游骑,往来于崴子寨之外,又暂时中止这边的部分建设,转而去筑崴子寨。善直四弟回来之后,我便请他去崴子寨驻守,同去的尚有一百人。”
崴子寨被夺去之后,便给叶畅放弃了。他将寨民全部迁到了旅顺,而在那边只设了一个二十人的哨所。如今南霁云又增派了一百人,在那边就有一百二十人——虽然不多,可都是敢战能战之士,等闲几百人围攻,很难破寨。
“崴子寨好,地势险要,若卑沙城来攻我,必然要经过此处。”叶畅点头道。
当初南霁云破崴子寨乃是用计,若不是将崴子寨的王乃诱出、再装扮成北来的客商,也没有那么容易进寨。如今崴子寨经过加固,叶畅也赞成将主战场设于此处,总胜过在旅顺开仗。
“如今秋收已毕,我又在都里征民兵操演,都里有民兵三百,足够自卫之需。”南霁云又道。
这是旅顺的第二道防线,而且都里与旅顺近,两镇可以互为犄角。不过所谓民兵三百,显然就是些当地汉人,虽然辽东汉人战力也可观,终究不可与真正军士相比。
“然后就是旅顺,有护军二百,民兵七百。”南霁云低声道:“十一郎,护军人数,还是太少了”
根据如今旅顺的制度,南霁云虽然可以在叶畅离开的时候执掌军政,但却只有调兵之权,而无征兵之权。因此虽然明知兵力少,旅顺的护军仍然只有叶畅离开时的二百,倒是民兵,将全部适龄精壮都编了进去。
护军加民兵,一共是一千三百人,加上游骑之类,不足一千四百,这已经是旅顺能调得出的极限。虽说如今旅顺、都里等全部加起来有近七千人,可毕竟还有妇孺老弱,另外亦有一些人不宜上战场。
“这些事情暂且放下不说,粮食呢,我们的粮食够不够?”叶畅问道。
南霁云又报了存粮的数据,叶畅顿时放宽了心。
他们的存粮主要有两个来路,一是都里本地所产和缴获所得,另一则是从登州、莱州购来的粮。两者相加,足够万人半年之需,这样一来,支撑到来年秋收虽尚不足,但至少半年内不用担心粮食问题。
“我去时西边盐场呢?旅顺湾内冬季亦不结冰,鱼类当喜聚于此过冬,鱼肉亦不无小补,再以盐场产盐腌渍,可以较长时间保存了。”
“盐场产了一批盐,数量虽是不多,但足够用了,只是如今海冰渐成,估计再有盐就需要来春了。”
“有粮有钱,卑沙城何足惧也”叶畅笑道。
“无兵甲啊”南霁云无奈地道。
困扰旅顺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没有兵器、盔甲。卑沙城中甲士能够凑得出三百来,加上着皮甲者,数量有一千五百,而旅顺全部盔甲加起来是五十五副,包括叶畅自己带来的二十副和从都里缴获的三十五副。堪用的武器也只有六百余件,其中弓多些,有三百余,这与附近多猎人有关。绝大多数民兵,如今都是使用木棒竹枪,这等装备,如何去与对方较量
“这个问题,你可以放心,很快就会有一批甲兵送来,沈同,你说是不是
叶畅转向身边的一个人,南霁云看着这个四十余岁的汉子,心里暗暗一愣,这人他绝对不曾见过,可听叶畅的口气,似乎与他很熟悉。
“家主人可以赠送郎君甲一百副。”被称为沈同的男子声音略有些沙哑:“弓五十,刀枪槊剑五百。”
南霁云愕然看向叶畅,这厮好大的口气
“这位沈壮士,乃是洛阳城中沈郎君臂膀心腹,此次来,便是给我们送甲兵的。”叶畅泰然自若地道:“过会儿他便启程,去桃花浦取甲兵,少则三天,多则五日,便可归来。”
南霁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沈溪派来的
沈溪之父乃大门艺,为渤海王子,只因与兄长反目,逃归大唐,而且曾经督军欲征渤海,在辽东藏着几百副甲兵,再正常不过。但一口气拿出一百副甲,也是相当大的气魄了。
“除此之外,沈壮士,还有一事要烦劳你,请你在卑沙城以北广布谣言,就说契丹人欲入辽东”
“呃?”沈同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焦急地问道:“叶郎君,此事是真是假?”
“不论是真是假,你先散布出去再说。”叶畅笑道。
契丹人欲入辽东,那么整个辽东的局势必然发生大变,渤海国绝对不会坐视,而大唐之兵也肯定随之而来。那样的话,卑沙城等辽东诸城,必然倍感压力,群议纷纷中,原本就不是集权的各部各怀心思,这样卑沙城很难集中力量来进行南征。甚至可以这样说,原本卑沙城能调动各部凑齐四五千兵马的,如今最多只能派出一半。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沈同点了点头:“诺”
“事不宜迟,我便不在此耽搁沈壮士歇息,船我已经安排好,总得赶在大海封冻之前将兵甲运来。”
“诺”
连应了两声,自有人带着沈同离开,叶畅这时神情才肃然,顿了一顿之后又问:“过冬之事可曾安排好了。”
“啊呀……”南霁云有些尴尬,这些时日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防备卑沙城的袭击上,民政方面,关心得并不多。
叶畅一笑摇头:“罢了罢了,此事我去问叶安。”
都里镇如今冷清了许多,一来是天色寒冷商旅不行,二来则是有关要与卑沙城开战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分得永业田的都里汉人,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到过去,希望旅顺能够支撑下来,可是他们一对比双方力量,心中都觉得悬,故此一个个沉寂了许多。与他们相反,随着叶畅击杀高宝晟而不再趾高气昂的高句丽人,现在却活跃起来,一个个窃窃私语,看着汉人时,面色便有些不善。
此也在所难免,叶畅虽然颁布“检族令”,归定高句丽人只要上溯五代之内有汉人血亲者,无论是父族还是母族,都可以归化为汉人,但实际上这些高句丽人愿意归化为汉人的并不多。
樊季勇低着头,缩在破衣裳当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穿过巷子。
“啊哟”
穿过巷子时,却不小心被树根绊了一下,他恼怒地踹了一脚树根,咒骂了
当真是喝凉水也塞牙,时运不顺了,连这树根都欺负他,让他摔了一跤。原本就破破烂烂的冬衣,如今更是开了大口子,变成了前后两片。
看着撒了一地的芦絮、布片,樊季勇当真欲哭无泪。
这件冬衣是他冬日御寒的唯一衣裳,家中又没有女人,他自己笨手笨脚对付了这么久才缝上的
然后便听得有人讥笑之声:“樊三,看来你的全部家当就这般毁了啊。”
樊季勇向说话人望去,却是一个高句丽人,姓张,名全准。
“张全准,你待如何?”
“要不要我售件冬衣与你啊,转眼可就要结海冰了,若是没有冬衣,你只怕过不完这个冬天吧。”那张全准一边说,一边抱着胳膊走了过来:“也不须你出高价,将你的永业田卖与我,便可以换得了。”
樊季勇顿时变色:“永业田,你这厮好大的狗胆”
“现在卖,还值一件冬衣的价钱,而且乃家翁我怜你孤苦,佃租于你,让你有口食吃。你莫不知好歹,再过些时日,这田可就不姓樊了”
“此言怎讲?”
“泉盖刺史就要来了。”张全准冷笑了一声。
泉盖洪自称积利州刺史,樊季勇盯着张全准望了一眼,又缩了缩脖子,不免有些讷讷。
他为人胆怯,故此未曾加入民兵,只是作为民夫苦力奉命奔走。对于泉盖洪,他心中确实畏惧,很是担忧旅顺能不能挡得住其人。若是挡不住,他此生拥有的第一批土地,定然是保不住的。
“果真?”他问道。
“十足真”
“我……我……”樊季勇喃喃地说了两声,心中犹豫不决。他没有多少见识,那二十亩永业田才分到手,收得今年的第一批粮食,原本是极高兴的,还想着省吃俭用想法子说房妻子,然后传宗结代。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张全准又道。
就在这时,突然间听得铜锣响。
这铜锣是连敲五声,然后停一会,接着又是连敲五声。按着旅顺的规矩,这是召人集合之意,张全准听得先是一惊,然后笑道:“看吧,看吧,定然是泉盖刺史打来了”
樊季勇又犹豫了会儿,想得家中的那些粮,想到这几个月来难得每日二餐饱饭,他一咬牙,向着镇子西北奔去。
那边有一块空地,乃是镇中汉人聚集之所。张全准在他背后吐了口口水,又高声道:“措大短褐汉儿,就等着被冻死吧”
樊季勇停下脚步,终究还是舍不得那二十亩田,向着集合所奔去,他心中暗想:“叶参军英武非凡,只带一人便能杀高宝晟,如今他有千人之众,当能击败卑沙城的来犯吧。”
如他一般,奔到空地的人有不少,都是汉人,也有少数胡人跑来看热闹打探消息的。众人聚在一处,议论纷纷,便发觉到场的人少了四分之一。
动摇观望者不少啊。
叶畅此时正位于观台之上,望着少了的人,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墙头草,当真是不晓得好歹
不过百姓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不晓得好歹,教他们晓得就是。
因为平时每十日便演练一回的缘故,此次聚集人手,并没有花费太多功夫,只是一刻左右,会来的人便都来了,剩余者只怕不会出现。众人又听得一声锣响,那是静肃的锣令,顿时安静了下来。






盛唐夜唱 第227章 与子同仇岂无衣
“凛冬将至。”
叶畅徐徐开口,不急不躁,仿佛在说最平常的事情。他这种态度,让紧张的气氛稍减,众人不由得点头。
这些都里的汉民,虽然现在能分辨出铜锣传递出的信息,毕竟还没有经过真正训练,纪律什么的还是差了不少。
“某来之前,高宝晟欺压良善,至使诸君家贫无衣。我等皆居于辽东,于莽林海泽之中辗转求生,所谓守望相助。诗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叶畅说得并不很深,在场诸人也都听得懂,他们听得岂曰无衣是,不禁愣住,懂这诗的不免面面相觑。
然后便看着叶畅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一个大布幔顿时被掀开,露出底下的东西来。
全部是厚厚的棉衣棉裤,这些棉衣棉裤,倒是唐人的样式,堆在一起象座小丘,少说也有几百套,甚至有可能更多。
在场的汉人,多是穷困潦倒的,原本就在想这个冬日如何熬过去,一见这些棉衣棉裤,一个个眼里便热了起来。一套棉衣在这样的冬天里是宝贵的,但更让人觉得心暖的,是这套棉衣所代表的叶参军的关怀。
“各保保长,将自己保的人带好,然后依序来领冬衣。”叶畅又道。
顿时是一片欢呼之声。
樊季勇呼得声音最响亮,想起方才那张全准竟然想要凭借一件旧冬衣夺走自己的永业田,而现在叶参军竟然直接发放与自己,强烈的反差之下,他禁不住脱口道:“叶参军,某愿从军,与卑沙城战”
此时众人欢呼暂歇,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都是一愣。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樊季勇平时的怯懦都没有了,他怒气勃然:“我流亡辽东,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食不裹腹,衣难御寒。叶参军食我衣我田我护我,父母不过如此。今卑沙城高句丽狗奴欲来犯,若叶参军败,田宅衣食尽非我有”
这话说到众人心里了,他们中大多数都无立锥之地,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点生活的希望,便又有人欲来破坏。
“正是,我也欲投军”
“投军,投军,为叶郎君战”
众人纷纷嚷了起来,叶畅向边上示意了一下,顿时一声锣响,众人明白他的意思,又安静下来。
“诸位未经训练,上阵只凭血气之勇罢了,叶某绝对不会让平民上阵。”叶道笑道:“诸位拳拳之心,叶某感同身受,不过如方才这位壮士所说,诸位不是为叶某战,而是为自家的田地衣食妻儿战。若真有心,便入民兵,先经训练,做一些运粮巡视之类的事情吧。”
接下来便是发放棉衣棉裤,几座庄园的棉花产量比起去年几乎翻了一倍,一来是农夫如今学会如何种植棉花,二来则是因为种植面积的扩大,因此棉衣棉被的产量也增加了。而且因为看到种棉收益远高于种粮,已经不少附近地主家也在求种。叶畅自己也准备,来年在辽东推广棉花种植。
棉衣发到樊季勇手中,无论是布面还是保暖,都比麻布中塞芦花要强得多。樊季勇一把抓住之后,便迫不及待换上,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没有穿过这般暖和的衣裳。
他从来不是胆大之人,但是这一次,他的胆子终于大了起来。
看到众人都喜滋滋换上新衣,樊季勇便拉着自己一保的保长:“我要投军,盛保长,你说当如何去投吧”
“我去帮你问问,不过,樊三啊,今日你当真让人刮目相看,几个月前你还不是说家中唯有你一人,不肯去民兵么?”
樊季勇嘿嘿笑了笑,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几个月前刚发放田地时,叶畅征一批人充任民兵,当时保长便动员樊季勇去,樊季勇死活不于。他只想着耕作自己的那二十亩永业田,早些积攒些家当,然后娶房媳妇。可是后来他发觉,自己一个人累死累活于不完的田间事,加入民兵的人则在早晚训练值勤之余,大伙协力,数十人互助,没花多长时间就完成了。那个时候,他心中就有些后悔,只是叶畅没有再提招民兵之事,所以他也不敢去求。
如今不同,叶畅发放棉衣之举,让他彻底归心,而民兵的互助劳作,又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反生出趋利之心,借着泉盖洪入侵之机提出加入民兵,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叶畅离开旅顺有一个月,南霁云重军务轻民政,积压下来的事情不少,故此叶畅很快就离开了集会所。到了傍晚,事务处置完毕,他再到集会所来,想看看募民兵之事是否结束了,结果却听得那边发生了争执。
“奇怪,莫非是有人想入民兵而不得?也是,所谓民兵,乃是护卫预备役,总得身体条件达到标准时,才能够应募,若有残疾缺陷,那就只能遗憾了。
但近前来,却知道不是,争论的乃是几个高句丽人。
高句丽人与汉人的服饰相近,但发髻不一样。他们嚷嚷着,却是说也要入军,叶畅微微皱了一下眉:此前他下归化令,高句丽人都不理不睬,此时怎么也要入军了?
“参军来得好,我们也要入军,也要分衣”见他来了,那些高句丽人便纷纷迎上来嚷道。
叶畅目光扫过这些人,如今都里镇上还留着大约六十余户高句丽人,一半略有财产,另一半则家贫,这些人当中,既有家贫的,也有略有财产的。
“你们也想入民兵?”叶畅笑着问道:“民兵辛苦,从早到晚,不是训练便是值勤,有时甚至会耽搁家中家务,你们也要加入?”
“有衣穿,有粮吃,自然要加入”一人笑道。
旁边的一个汉人却道:“这厮胡说八道,他早上还想着拿一件旧冬衣换我的永业田”
说话的正是樊季勇,他因为早时的表现,让负责募民兵的叶英甚为满意,留下来帮忙。方才与这伙高句丽人争执,正是他带头,认为高句丽人没有资格加入民兵。
“哪有此事,不过是玩笑罢了,永业田,便是我换来也不可能归我啊。”张全准谄笑着道。
“他还说泉盖洪会打过来,我们的永业田便没了”
张全准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那时不知叶参军回来了么,这么久不曾看到旅顺有何应对之策,某心中焦急,口不择言犯了错,还请叶参军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个高句丽人伶牙俐齿,樊季勇说不过他,被他见招拆招尽数化解。樊季勇气得脸皮红紫,只是反复道:“他不能入,他是高句丽人,他不能入”
“叶参军说过,高句丽人实际上也是汉人遗支、炎帝后裔”张全准昂然道:“此前叶参军还发过归化令,我虽是高句丽人,却也有一颗汉人之心”
叶畅哑然失笑:“既是如此,这些高句丽人便也准了他们入民兵吧。”
见樊季勇还要谏言,叶畅摆了摆手:“不必多说了,樊三,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你且随我来。”
自有叶英去接应这些高句丽人,叶畅将樊季勇带到一旁,又找了些杂事让他去做,便将他打发走了。
待招募已毕,旅顺体系下的民兵就已经达三千余,几乎所有成年男子,都加入了民兵,但护军数量却仍然是三百五十人。
让叶畅放心的是,这三百五十人是未来的职业军人,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其中有部分在攻打周围寨子时见过血,算是有些战斗经验。而且,他们中的主力要么是从修武跟来的亲族子弟,要么是受过叶畅救命之恩的洛阳灾民,忠诚方面,叶畅很是放心。
“五弟,那些高句丽人,你也让他们加入民兵了?”
他回到旅顺没多久,听到消息的南霁云一脸惊讶地匆匆赶来,见了他后径直说道。
他脾气耿直,对叶畅一片赤心,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避讳,只要想到,便说了出来。
叶畅笑道:“怎么,辽东汉人少,咱们要想做一番事业出来,没有足够人手不成,这些高句丽人,严格来说不少都是汉人后裔,若能为我所用,亦是美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南霁云摇头道:“这些高句丽人,你颁布归化令时,他们可都不曾当一回事,如今要开仗,他们会好心来相助?”
“呵呵,是啊,兄长说的是,所以他们也太把我们当傻瓜了。”叶畅大笑起来。
这群高句丽人背后肯定有鬼,现在让叶畅有疑问的是,这鬼来自外部,还是源于都里的高句丽人本身。不过不管这鬼来自何方,叶畅都觉得,目前将之揪出,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留为己用,才是正途。
“你之意……想要借他们之手行事?”
“兄长猜对了。”叶畅微笑起来。
张全准如愿加入了民兵,心中甚为欢喜,第二日一早,他便跟着都里镇上大多数青壮男子一般,在集合所集合之后跑向旅顺。如今都里到旅顺之间的沙子路已经修好,跑到也不过是一刻多钟的时间。到得旅顺,他们却没有进入营地,而是在营地之外的操练场。
平日里旅顺操练民兵、护军,便是在此。
南霁云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目光在张全准脸上扫过时,张全准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南霁云点了点头,然后喝道:“今日你们都要进行操演,操演之前,先得有人去武库领取武器,谁愿意做此事?”
“我”樊季勇第一个叫道。
“我也愿意去,我们几个人都可以去”张全准听得“武库”,眼睛微眯了下,不甘落后地叫道。
樊季勇瞪了他一眼,他却满不在乎。樊季勇喃喃骂道:“这伙高句丽狗奴,如今还嚣张”
南霁云见不少人愿意,当下点了十余人,张全准一伙五个高句丽人全在被点之列。
倒是樊季勇没有点到,多少有些失望。
这十余人跟着南霁云走向营内,武库作为最重要的建筑之一,位于旅顺偏西之处,如今只是一座面积不大的独立院落,只不过周围预留了足够的空间。到了这里,戒备明显严格起来,便是南霁云领着他们,也先后经过三道岗哨。
“库里还有多少件兵刃?”进到院子之后,南霁云向库管问道。
“只余一些哨棒、竹枪了。”那库管懒洋洋地答道。
“什么,为何只余这些,我记得武库中当有三十五副甲、五十张弓、五十杆槊和二百柄横刀的,怎么只余这些?”
张全准跟在南霁云身边,一听得这些数字,眼睛不由一亮,他垂下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面色,暗暗将这些全部记下来。
“我有什么办法,这些装备,前些时日随大师一起运到崴子寨去了,我这里剩下的,就只有三百杆哨棒、五百杆竹枪”那库管叹着气道:“参军此次回来又没有带来补给,他说明年开春才会有五百副甲兵送来,今年先只有对付着过了。”
南霁云听得此语大发雷霆:“如何能对付,那边卑沙城随时会攻过来,就靠着这些哨棒、竹枪,如何能对付他们?”
“要攻也得先破崴子寨,咱们也靠着崴子寨为屏障,否则靠眼前这些生瓜短褐,岂能守得住?”
库管的话让南霁云更为恼怒:“若是贼人绕过崴子寨,径直来攻都里、旅顺,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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